“……我没有！”小红自知没法逃跑，只能辩解。
“哦？”萧牧廷淡淡地看着她，“那也不能留你。玉娘人呢，我有事与她说。”
“告诉玉妈妈也没用，反正没法证明我做过什么！”小红还是不肯放弃。
“是么？”萧牧廷把搭在叶双荷身上的手又收紧了一点，“你觉得我既然放出话来，让你死得无声无息这件事情很难么？”
小红咬咬嘴唇。
“不过呢，毕竟你也算无意帮了我一个忙，若是想让我放你一马，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多说，否则让我知道了……会怎样你该想得出。”萧牧廷话说了一半，没有再继续，拉着叶双荷转身走开，留小红一个人站在走廊中，渐渐没入黑暗。
“你怎么突然来了。”走过很远，叶双荷终于有机会把这话问出口。
“怎么听着，你很不想见到我啊？真是薄情。”萧牧廷笑了笑，道，“我还你会问我之前去哪儿了。”
棋逢对手
“你怎么突然来了。”走过很远，叶双荷终于有机会把这话问出口。
“怎么听着，你很不想见到我啊？真是薄情。”萧牧廷笑了笑，道，“我还你会问我之前去哪儿了。”
“所以说你去哪儿了？”叶双荷干巴巴地问道。
萧牧廷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挑眉道：“你在生气么？”
“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萧牧廷装作思考了一下，道，“不告而别……？”
萧牧廷的话不假，他当初说了要接叶双荷走，却在第二天消失不见了，她的确挺失落的。只不过还没到生气这个程度。萧牧廷又不是她什么人，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叶双荷看看他，嘴硬道，“没关系，习惯了。反正遇到一次失望一下，第二次还当真，那就是我自己傻。”
萧牧廷晓得她说的是之前石议谦的事，忽道：“呐，你没发现一件事么。”
叶双荷没跟上他的思维，莫名道：“什么啊？”
“那位石议谦石大人也好久没出现了吧。”萧牧廷眯起眼笑了笑。
“……”叶双荷愣了愣。从知州府回来之后，她这样倒霉也没见石议谦露过面。不过她自然是认为石议谦并不知道这回事，并且石议谦毕竟是两江巡查，也没有萧牧廷这么厚的脸皮，不可能像萧牧廷一样没事儿就往飘香楼里晃悠。况且他好像还答应过萧牧廷不来飘香楼找她，石议谦不管心机如何，表面至少还有个君子的样子，所以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
不过，既然石议谦说了要带她回家，要是直接派几个人来带她走，恐怕就算她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反抗。可为什么音讯全无？
难不成石议谦也碰上了什么难缠的事情。
支起眼皮，叶双荷瞟向萧牧廷：“是你在背后下的黑手吧……”
萧牧廷漫不经心地笑道：“在你心里，就只有我是恶人么。”
“难道你还想说你是好人……”
“我自然不是好人，不过那位石大人比起我来也没差多少。”
“到底怎么回事？”
“这次的事情，说白了，算是他先下的手。”萧牧廷一手拥着叶双荷，找了个栏杆靠着，一边闲闲地开口。
叶双荷安安静静地听，渐渐把这事儿搞清了十分之七八。
这事还要从燕影和莫明说起。
燕影是石议谦安插到萧牧廷身边的人，这点萧牧廷知道，也利用她放出了不少假消息，在这一方面两人算是势均力敌各自平手。
自从石议谦到萧牧廷府上摊牌过后，燕影身份暴·露，自然不能再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应该算是萧牧廷故意放她走的。这是他和石议谦两个人之间的赌斗，萧牧廷也没想要牵害旁人。况且放过她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不利，而且还能起到向石议谦示威的作用。
然而萧牧廷算计得再仔细，也忽略了一件事情。
燕影离开之后没有回石议谦身边，而是不知所踪了，本来燕影去哪儿了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莫明居然跟着燕影一起跑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私奔。
虽然莫明是个很好的副手，不过少了他一个人也并无不可。况且他跟着萧牧廷这么多年，也算是劳苦功高，萧牧廷还有点可惜自己知道得太晚，还没来得及送份礼给他们两个。
萧牧廷站在家门口无限叹惋了一下世事无常，然后就望着天稍微表达了一下对这两人的美好祝愿，准备着手接叶双荷离开飘香楼的事情。
结果就在这时候，事情微妙了。
萧牧廷是邺州茶叶总商，产业却不止在邺州城内，还有将近一半在京城。这两片地方相互并重缺一不可，之前京城的事务有莫明盯着，一直井井有条，他自然放心，也懒得多过问。结果这次莫明一走，京城那边就出事了。而且还是非萧牧廷出面不可的大事。
石议谦以需要查核他手下茶叶质量为由，直接参了他一本。在京城里，皇城中流出来的谣言总是传得很快，一时间搞得京城萧牧廷名下的茶铺人心惶惶。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奏折递到了京城，他再不当回事就是邈睨圣威，简而言之就是不想混了，所以他不得不去一趟京城。
萧牧廷知道石议谦的目的只不过是想玩一把调虎离山，把他支走了自己再近水楼台。如果莫明在的话，莫明可以代他去，但是莫明跟燕影跑了，只能由他亲自去，还不能有丝毫耽搁。
到这时候他才明白，原来燕影走之前，还为石议谦做了最后一件事情。
不过萧牧廷也不是个好对付的，既然石议谦算了他这么一着，不找回场子显然不是他的作风。
石议谦上折子参他，于是萧牧廷从善如流地装作中计的样子，最终把事情闹大，逼着石议谦也来京城和他对峙。于是乎，前一阵子在邺州城里风云耸动的两个人跑去了京城，邺州在一阵波澜过后终于回归平静了……
叶双荷心想，也不知道邺州知州大人在得知这两人一起滚蛋之后，是不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兴。
“就是这样？”叶双荷还是不习惯跟他这么靠近，从刚才就开始想要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其实她并不讨厌这种状态，甚至可以说有点贪恋萧牧廷这个比周遭空气温度略高的存在。如果真要说为什么，可能只有不敢。她还是没有放下一直以来的心理阴影，潜意识里，萧牧廷和石议谦，她一个都不想招惹。
“就是这样。我比他先回来，带你走。”萧牧廷道。
叶双荷半叹着看了他一眼：“我何德何能，值得你们两个这样？”
萧牧廷低头看向她，双眸深邃地看不到底：“荷儿，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叶双荷硬着头皮道：“不知道。”
萧牧廷手上一用力，叶双荷一下没站稳就往后趔趄一步，又转瞬被萧牧廷拽住，被强迫与他对视。
如果这里不是飘香楼西苑，叶双荷估计早要大叫出声了，但是在这里她实在不想让第三个人闻声看见这般尴尬情景。
叶双荷不得不怀疑，萧牧廷带她站在这个地方，是早有预谋。西苑的角落，虽然在飘香楼里，却人迹罕至，但是倘若她的喊叫的声音太大，照样会被人听见。这里没人打扰，她又不敢乱喊，对萧牧廷来说，的确是绝好的地点。
萧牧廷不紧不慢地空出一只手，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荷包，上面绣着一团看不出算什么的东西，针脚散乱，难看得非同一般。
叶双荷一看，傻了。
真是……眼熟得让人不爽啊。
这是她多久以前的个人黑历史来着？她都不记得自己当初把这货藏到哪里去了。不是吧，这东西居然被萧牧廷翻出来了？！
“你你你你……哪儿来的？！”
萧牧廷咬了咬后槽牙：“把你这副见了鬼似地表情收起来。”
“哦……”叶双荷将头转到自以为他看不见的角度，撇了撇嘴角，没想到萧牧廷的爪子在下一秒钟就捏上来。
“喂！”叶双荷低斥了一声，抬头向他怒目而视。
萧牧廷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道：“你还没七老八十呢，记性怎么就这么差了。”
“……”叶双荷继续瞪他。反正也听不懂，但是现在低头就是服软，她不愿意。
萧牧廷也不理她的表情，道：“你最后一次来我家的时候，不是求过我一件事情么。如云的书没有被烧，我让玉娘派人把这些书全送到我家了。”
听他这样说，叶双荷终于想起来，自己当初是求过他，想让他帮忙将湘水居里如云的那些书籍保留下来的。只是叶双荷当时也没指望他会放在心上。
叶双荷盯着他的目光不觉软了下来，喃喃道：“……原来你还记得啊。”
“废话，我又不是你记性这么差。”萧牧廷笑道，“后来我在其中一个装书的箱子里找到了这个，当时还想，这是谁做的啊这么难看，不可能是如云也应该不是桃儿，想想也知道应该是你……”
“……”
“不过，我挺喜欢的。”萧牧廷的手从她肩头滑落到腰上。叶双荷一个激灵，伸出手去推他，却又被他擒住手腕。
“萧爷自重！”
萧牧廷嘴角一勾：“自重？反正我不要脸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法像石议谦那样装什么正人君子，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他，不过我唯独知道，我看上了一个人。”
“呃……？”
萧牧廷抬起头，苦笑着望天，很有一副对月抒怀的样子：“虽然这这个人吧，不够漂亮，不过够有趣，不够智慧，但是够狡黠，表里不一，对我还暗藏敌意，面上恭恭敬敬的，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呢，有时候我就想，我是不是特别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
叶双荷顺着他目光的角度往天上望，没看见月亮，倒是看见几只扑飞的蛾子。
“……大爷你尽可以去找痛快我不拦你……”
萧牧廷笑：“好啊，我要找痛快，你陪我？要不要我去问问玉娘，飘香楼今晚哪里有空房间？”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少儿不宜啊。等一下，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表白？她真是被吓到了。其实她以为萧牧廷这种人，就算表白也只会说一句“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不答应就把你做了”这种话，然后直接把她打包回家来着……
叶双荷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萧萧萧萧萧爷……我……你真的不用这样……”
萧牧廷低下头亲亲她。
逃
萧牧廷低下头亲亲她。
叶双荷整个人僵成石雕状。
萧牧廷抬头跟她拉开一点距离，笑得一脸玩味，像是刚才他自己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一样，欣赏着叶双荷的傻状。
叶双荷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敢情这货根本没把刚才做出的事情放在心上吧，估计他一年到头调戏人调戏惯了，刚刚也就是一时起意才动手动脚，现在反倒撇得一身轻来看她笑话。
萧牧廷研究似地看着她：“不是又被吓傻了吧？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
叶双荷浑身一个激灵，反响很强烈。
“非、礼、啊！”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语气和神情足够生动。
“啥？”
萧牧廷是怎么都没想到叶双荷给他来这出。
叶双荷趁他沉浸在震惊中没回过神，一把挣开他，转身就跑。直到跑下了楼才停下来，看身后没人追上，扶着墙大口喘气。
她很清楚，其实她完全没有跑的必要。她再怎么跑，也跑不出飘香楼，只要萧牧廷一句话，肯定有人排队等着把她抓回萧牧廷面前。想来萧牧廷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追——否则以萧牧廷的身手，她怎么可能逃得掉？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萧牧廷不就是个流氓么，有什么好怕的？
罢了，还是听天由命吧。
叶双荷喘匀了气，转身更不知道往哪里走好。楼上不能回，别的地方也没什么好去，不过既然萧牧廷出现了，就算有小红之类的人，也不可能明着向她挑衅。
她下意识往医庐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想，她该不该先让萧牧廷把自己带出飘香楼，再打算其他？虽然她并没有把握能跟萧牧廷撇清关系，但是总比呆在这里好吧？
不过这算不算利用萧牧廷呢？她这样动机不纯，真的好么？
其实如果真要论起来，她跟萧牧廷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动机不纯的。相互利用什么的，早就习以为常了不是么。叶双荷总腹诽萧牧廷又不知不觉利用自己，却忘了萧牧廷也帮了她很多次。说实话，他们到底谁欠了谁多一点，真的很难说。
不知不觉真的走到了医庐门口。她其实并不是很想往这边走，因为医庐靠近后院，就算那边换了一拨人，还是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正想迈开步子换个方向，忽见医庐的门打开：“荷儿！”
“桃儿？你怎么在这里？”叶双荷朝着屋中投射出的亮光看去。
寇长白的身影出现在桃儿身后，看见叶双荷，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进屋中。
“……怎么啦？”叶双荷在萧牧廷那里受的惊吓还没平定，这会儿看她们的行为，更有点搞不懂了。
“也……没什么……就是……就是这些，”桃儿看了看她，转身从地上抱起一摞书，大概七八本的样子，没本都是不特别厚。叶双荷看着觉得很眼熟，转而想起，这好像就是如云留在湘水居里的那许多书册中的一部分。
“这是哪儿来的？”照萧牧廷所说，这些东西不都被玉娘打包送给他了么？
桃儿摇头道：“我还想问你呢。今天有人来找我，说他是如云姐姐的朋友，可以帮我赎身脱籍，还说可以帮我在京城中正经的绣坊里找到活干，还带了这些书来给我，说是一来证实他所言非虚，二来给我留个念想。我想既然是如云姐姐的朋友，帮了我应该也会帮你吧，但是我问了，他又不说。我刚想去找你，就看到你了。你遇到这个人了吗？”
“暂时还没有吧……”叶双荷迟疑道。她心想这十有八九是萧牧廷的手笔，但是她至今不想把这位大少爷的事情捅出来。这种知道内情却什么都不能说的感觉，实在是痛苦至极。
她在这边纠结着，桃儿却不免为她着急起来：“万一那人找不到你，忘了你怎么办？要不要我们一起去找他？”
“这个……不用了吧……”叶双荷道。
她现在是能躲萧牧廷一刻是一刻，万一再碰上狭路相逢的情况，她装熟络不好，装陌生更不好。
“要是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桃儿定定地道。
“……呃。”虽然她很感动于桃儿的义气，可是她的担忧点完全不一样啊。
为今之计，只有转移话题，转移话题……
“你们吃过晚饭没有啊？我还没吃呢。”不能怪叶双荷转移话题转得这么没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