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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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爱人-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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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瑞王疲惫的抬眼,虽没说话,但目光分明是介意的,然而,御侍从却轻轻一笑,对尊瑞王浅浅的行了一个礼:“多谢王爷,那么,在下就直言不讳了。”
这时,只听御侍从说道:
“林姑娘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今日厅内所说之事的确是王爷的家事,外人是不便参与的。然而,眼下情况非比寻常,康文庆派花少钦阻挠花霁回府失败,必然自知罪行败露,难免要走极端。皇上近来龙体欠佳,而您又是皇上至亲的皇叔,在这个时候,更要劳烦王爷操劳国事,所以——”御侍从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敏锐的扫过尊瑞王若有所思的面孔,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这番话要比林芊芊更加不留情面,但他却继续说道,“王爷的家事与国事天下事已经不能分离。在下斗胆,恳请王爷姑且把家族恩怨放下,以国事为重,分担皇上的忧虑才好。”
尊瑞王听到御侍从如此说,也深知肩上所承担的重担,他感到御侍从话里有话,便对他说:“御大人说的极是,我与先皇乃一母同胞,曾深受先皇嘱托,自然要辅佐帝业,为皇上分忧,怎敢因为家事而耽误国事。”
林芊芊在下面听这二人的对话,心里有一种感觉:尊瑞王纵然高高在上威严尊贵,但面对比他年轻二十多岁的御侍从,却要礼让三分,谦逊起来。
“听到王爷这番话,在下也就吃了一颗定心丸——既然有王爷为皇上分忧,又何愁康文庆私下作祟呢?”御侍从笑了,“只是王爷一个人独挑重担也未免太过沉重。如今大少爷重伤在身,花少钦投靠奸佞,三少爷年纪还小,恐怕真正能替王爷分担重任的人……”御侍从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睛盯着王爷紧蹙的眉头,淡然而又坚定,“请容在下说句局外人不该说的话,以在下看来,花霁恰恰是不错的人选。”
“这恐怕,不妥吧。”尊瑞王说,匆忙看了一眼跪在下面依然垂首的花霁,只是匆匆一瞥便移开了目光,仿佛花霁是一块热铁,能够灼烧自己的眼球一般。
“在下斗胆直言,方才在梨花大道,在下目睹了花霁与歹人的搏斗,见识了他的高超武艺,与宫廷高手不差丝毫。”御侍从说,这时才把目光转向花霁,眼中含笑,嘴里继续道,“再者,在下方才旁听花霁救大少爷的全程,可谓惊心动魄、斗智斗勇,虽然手段有些稚嫩,但花霁的思维谋略已经可见一斑。”御侍从说到这里,含笑的目光从花霁身上移开,重新与尊瑞王对视,继续说:“王爷一向劝谏皇上任人唯贤,想必王爷自己也会做到这一点。如今,花霁正可谓是能文能武、有勇有谋,又与王爷有血脉之情,对王府忠心不二——将这样一个人才荒废,只让他做一个保管印玺的奴隶,岂不是暴殄天物,十分可惜吗?”
御侍从说完这一席话,对王爷颔首一笑,不再多言,只坐到一旁的椅子里静静等待,留给王爷自己思考的时间。
林芊芊站在下面,看看含笑的御侍从,又看看沉思的王爷,身子因为激动和喜悦而微微颤抖。御侍从啊御侍从,你真没辜负自己的魄力,林芊芊喜悦的想,恨不能冲上去拜谢御侍从这番所作所为。这番话要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恐怕都会遭到王爷的强烈驳斥,就连她这样胆大包天的人,方才再怎么说都不敢把这层话挑明。然而御侍从说出来,王爷就不能驳斥或无视了,既然皇上的贴身侍从发话,王爷再怎么不乐意听,也不得不仔细考虑一番了。
林芊芊眼睛笑盈盈的看向跪在一旁的花霁,眼里的笑意在碰触花霁的一瞬间凝固,她本以为花霁因为自己有望恢复身份而开心,然而,她见花霁仍垂首垂眼的跪在那里,动都不动,面容波澜不惊,除了睫毛轻轻颤抖外,几乎犹如雕塑。仿佛,这件围绕他、关乎他的事,他却已经置身事外。
屋子里还是一片寂静,尊瑞王垂首,依旧陷入了沉思。严管家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着王爷,只见王爷脸色微微有些泛绿,爬满皱纹的额头细细密密的竟布满了冷汗。严管家知道,王爷此刻的心里一定是五味杂陈百般折磨,若非王爷本人,任谁也体会不了他此刻的心境。严管家轻轻叹息一声,脑子里浮现出花霁从小到大的种种情形,又想起两年前王爷曾像他提起花俊轩推荐花霁保管印玺的秘密。
严管家自小便与尊瑞王一同长大,伺候了尊瑞王几十年,自然了解尊瑞王的部分想法。严管家将这几天的事思来想去了一会儿,满满的上前跨了一步,躬身,在尊瑞王耳畔说:“王爷,若是……大少爷在场,必然也会请您重用花霁的。”
尊瑞王听到这句话,抬眼,诧异的看着严管家。
严管家慢慢的点了点头,带着浓浓眼袋的眼里,与尊瑞王心照不宣。
尊瑞王一声叹息,在花霁这件事上,自以为此生人定胜天,却不料,老天还是捉弄了他。是惩罚么,因为违背血浓于水的规则,所以老天就用愚弄来嘲讽他的荒唐?尊瑞王一边这么想,一边勉强支撑着坐直了乏力的身子,他垂眼,看跪在下面的花霁。二十年来,从花霁会走路起,就这样恭顺的跪在自己脚下,他从未感到过不适,甚至感到报复的快感;而今天,这个恭顺照旧的下跪的花霁,却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别扭。
“花霁,”尊瑞王开口,声音沙哑,每一句话,不管是不是由衷,都这般辛苦的耗费着他的体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且尽心与我料理这件事,日后……”尊瑞王说到这里暂时停住了,花霁慢慢的抬起了头,一双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眼睛,与他静默对视。与此同时,厅内其他三个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尊瑞王的身上,火辣辣的灼烧一般,让他倍感不自在。可该说完的话还得往下说啊,尊瑞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这句话要把他榨干了一般:“过几日,等我考虑周全,便恢复你尊瑞王府二公子的身份。”
这句话,平地一声雷般的,震荡了林芊芊,也震荡了尊瑞王本人。不同的是,林芊芊吃惊、喜悦而兴奋至极;而尊瑞王本人,却恰恰是痛苦不已,其中个别滋味,也只有他才琢磨的清。
花霁听到这句话,说不清自己是喜悦还是悲痛,更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想听到这句话。他静静的注视着尊瑞王,心情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的涟漪。花霁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却只有两秒钟,便又松开。他不再注视尊瑞王,而是垂下眼,睫毛轻轻的、频率极高的颤抖,他弯腰,深深的给尊瑞王叩头,说道:“奴才,谢王爷恩典。”
“真是傻孩子。”御侍从说,依然是含笑的目光,目光亲切而温和,“王爷的话没听到吗?怎么还这样称呼,尽早改了吧。”
林芊芊见花霁给尊瑞王叩完头却还不起来,便大着胆子问尊瑞王:“敢问王爷,花霁现在是不是自由之身,是不是和大家地位平等,可以站起来啦?”
尊瑞王点了点头,眉头依然紧皱,挥了挥手:“你起来吧,以后,也不必跪我了。”
老东西,等到实在没人用的时候才不得不想到花霁,林芊芊在心里对尊瑞王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暗骂道,恢复你儿子的身份,就跟扒了你的皮一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感觉痛苦了吧?若不是今天种种机缘和逼迫,等你这个老疯子、老顽固良心发现,几千年以后吧。
花霁听罢尊瑞王的话,便慢慢的站了起来。他跪了有一段时间了,膝盖酸麻而肿胀,站起来时,膝盖便一阵阵钻心的疼,身子不由自主晃了两晃,但最终还是站稳,垂手而立,并无多余的动作和话语。
御侍从见尊瑞王的脸色十分难看,自知全是林芊芊和自己一手造成,想到自己已经将尊瑞王的隐私干涉了这么多,而花霁身份这件事也如他所愿,多留无意,便起身说道:“操劳了一个下午,想必王爷也十分疲惫了,不知王爷是否还有吩咐?”
“没有了,御大人可是要回宫去?”尊瑞王问,强大精神,随着御侍从一同站了起来。
“正是,天已经黑了,皇上想必也要着急了。在下这就要回宫,一来像皇上汇报大少爷的事,二来……”御侍从说,“花霁这件事,在下也会替王爷在皇上那里先找个理由禀报,日后也方便王爷与皇上谈及此事。”
“如此,便好,看来要你多费心了。”尊瑞王说,对御侍从强颜苦笑,看上去就像患了牙痛。虽然他知道御侍从向来很会说话,必定能找个好理由向皇上解释花霁这件事,但一想到未来几天有可能要与皇上谈及恢复花霁身份的问题,尊瑞王便觉得犹如虚脱一样煎熬。
“那好,在下这就……”
“等一等,”尊瑞王忽然打断了御侍从,对花霁和林芊芊说,“你们也随御大人一同离开吧,免得路上有什么意外,多少也有个照应。”
“是……”花霁说,看了一眼尊瑞王,自己都觉得别扭难堪,便垂下眼去,转而对御侍从说,“请您稍等,我去取样东西,马上就回来。”
林芊芊知道花霁是要去他住的牲口棚取埋藏的印玺,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意义重大,或许花霁也是借此机会找个无人的地方平静心情,便没有跟他一起去。她与御侍从告别了尊瑞王,离开正厅,来到院子里等待花霁。
“林姑娘,这几天你和花霁继续住在你的朋友家,我会派几个亲信保护那里。”御侍从说,“在没有下一步安排前,希望你们不要离开房子为好。”
林芊芊点头应了,随后,对御侍从莞尔一笑:“御大人,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先是救了我们,然后又帮了花霁这么大的忙。”
“若要感谢,是我该感谢你才对。”御侍从说。
“嗯?”林芊芊听罢一怔,“这,这是为什么?”
没有任何回答,御侍从只是淡然一笑。
说话间,花霁已经回来,同时,严管家也拿来了几件花俊轩过冬的衣服和金贵药剂,叮嘱花霁和林芊芊好好照顾大少爷,如果明天后天方便,一定要让华神医过去,亲自诊治才能让人放心。
一番千叮咛万嘱咐之后,花霁和林芊芊终于上了御侍从的车,离开了王府,一路无话。
且说花霁和林芊芊被送到娆哲家门口,告别御侍从后进了院门,花霁刚要上台阶按门铃,却被林芊芊拦住了。
“等等,我得问你一件事,先别进屋。”林芊芊说。
“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高兴?”林芊芊立刻开门见山的问,不容花霁反驳,继续说,“别想着要骗我哦,你在王府就一直很不对劲,等到身份恢复了,也没有一点震惊或高兴,刚刚在车里,御侍从和你谈话,你也无精打采的,你怎么了?”林芊芊说到这里,顿了顿,问:“是不是因为我在王府那些话,刺痛了你,所以你生气了。”
“不是。”花霁立刻说,“我,没有不高兴,更不是因为你生气。”他说到这里,看着林芊芊,从下午到现在,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你能为我冒险说那么多话,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那是为什么?”林芊芊追问道。她很不理解,像花霁这样做了小半辈子奴隶,忽然恢复了自由之身,忽然恢复了应有的身份,即便不感到欣喜,也应该感到欣慰啊。可是,她却发现,花霁自始至终都异乎寻常的冷静,甚至淡定得有些可怕。她不相信花霁会麻木到连这种关乎自己的事都漠不关心的程度。
花霁听罢林芊芊的追问,垂下眼,默默转过身去,背对着林芊芊。过了很久,才听他轻叹一声,淡淡地说:“身份恢复又怎样,自由之身,又怎样?我,不还是那个我么。”
“这是什么话,你当然不是那个你了,你是一个全新的花霁了,你是尊瑞王府的二少爷了,你被认可了,你有了完全不同的新生活了啊。”林芊芊说,心微微下坠,花霁这种淡漠的语调,让她感到很难受。
“不,我还是原来的我。没有二少爷,没有认可,也没有……新生活。”花霁说,摇摇头,自嘲的轻笑,心里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凄凉,他是棋子,称呼再怎么变,不还是一枚棋子吗?唯一变化的,只是任务不同了而已。想到这里,花霁继续说,“也许在你眼里,今天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而在我眼里,什么都没有变过。”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继而道:“王爷,还是王爷,我,还是我。我们的血脉关系没有变,而我们在彼此心里的地位,也都没有变。”
林芊芊明白了花霁的意思,无奈的叹息,走到他跟前,对他说:“也许现在没有变,但这只是开始,以后就会慢慢好转的。你没看出王爷已经后悔了吗?”林芊芊决心昧着良心为尊瑞王说好话,“他意识到了你的重要,他也后悔过去做的事,只不过碍于面子不可能这么快就作出什么明朗表现的。今天能说出恢复身份的事,已经很难能可贵了,你千万别失望,他对你其实……”
“没有希望,何来失望?”花霁打断了林芊芊,他的眼睛,似是空洞无神,实则一片清冽冰凉。
林芊芊一时没有说话。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心病难医。
“其实,我觉得尊瑞王还是对你有父子情的,”过了一会儿,林芊芊才重新开口,一边觉得自己这句话真是欠抽,一边又觉得必须这样说才行,“花霁,你们的隔阂太深了,你不可能指望他一下子就冰雪消融,是不是?可你看,他今天也并非被御侍从逼迫才说恢复身份的啊,他也在思考,他也在想你的好,他也在反思之后,才下定决心。这说明你们之间还是有情的,只不过你们都没发现。”
“父子情,我不需要。”花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便是这句话,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却把林芊芊震得一怔。其实,在花霁叙述自己身世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花霁对尊瑞王的感情很淡,但她没想到,花霁竟能说出这句话来。
“喂,你要不要这么绝情的,多想到一些光明好不好。”林芊芊说,尽量把语气里的惊讶和心痛掩埋起来。
花霁听林芊芊这么一说,也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这是怎么了,林芊芊苦口婆心的开导他希望他能开心点,他怎么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呢?花霁心下暗暗叹息,想挽回也自知于事无补。他垂下眼,避开了林芊芊那探寻而又责备的目光,缓缓开口,轻声道:“对不起……”
第三十三章
漫漫长夜不知晓,日落云寒苦终宵
痴心未悟拈花笑,魂梦飞渡同心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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