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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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故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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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说话。”我及时按住她,不让她坐起来,“感觉怎么样
  ?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都挺好……就是…虚的慌……”
  “那肯定。”我会意地笑了笑,“按中医讲,您这是在丹田上开口子,不虚才怪!”
  “呵呵…”老妈也被我打动,“贫死你算了……”
  本来是想多待会儿的,禁不住老妈的劝,她怕我那么晚回去影响明天的工作,我则怕她起急冒火再添新毛病,便乖乖地走了。
  多年之后,我还是能清晰地记忆起那天最后看到老妈时她的神情,不夸张地说,那温润的笑容不亚于教堂里圣母玛利亚的雕像。我当时以为她是术后恢复良好才那么满面红光的,可我忘记了生死这些东西,有时是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我忘记了老人们常说的那个词儿,回光返照。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经过了这么忙碌的一天我却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疲惫。因为这一天我收获了很多,身边有朋友的支持和同行,还有亲人的健康快乐。这恐怕是我回国几个月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可坐在和外面温度一样寒冷的出租车里,看着旁边这个满脸生活忧愁的司机时,我顿时感到空虚。这里没有温暖的空调、冒着热气的咖啡、优雅的古典音乐和那个低沉的声音,有的只是刹车时强烈的推背感,才坐了一会儿,我甚至有点儿晕车了。
  在模糊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陈子非手心被撕扯的肌肉,背上狰狞的伤痕,他那难得一见的眼泪,和我当时真真切切的心疼。神游于那些记忆深刻的画面中的我,鬼使神差地来到那个常有早点摊儿街道。等我清醒过来,我已经站在他的大院儿门口了。
  屋里面黑着灯,红色富康也不在,他应该还在拉活儿。
  我想为之前的失礼道歉,为不辞而别道歉,这种感觉是那么强烈。可我很清楚,如果此时他在家,我恐怕很难开口说这些。我就是这样的不坦诚,越是重视的人,我就越不想多说。我总是单方面地认为他能够明白我的心意,没必要我再做过多的赘述。然而这却总被人当做逃避责任。
  可如果你不能在我的沉默中读懂我,那么你就不再是我重视的人,是我看错你了。任你再怎样诋毁我,我都不会在乎。这应该不属于性格缺陷,我时常这么想,但因此我也确实时常被人疏远,以至于现在朋友都很少。
  所以,我希望能够挽救和陈子非的关系。无论从哪一方面讲,他都是极好的知己,虽然他也有些过于沉默,但我们之前不是也可以相处得很好吗?自打杨老师的事情过后,我更加珍惜身边的人,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尤其是朋友。
  》  就是这样看似积极向上的想法,害我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转折点。事后想想,如果我听了陈子非的劝,也许我那天就不会那么毫无防备地跟韩宇走,那么我也不会是今天的我了。
  韩宇的名片上写着某广告公司策划这看似无害的头衔,我的脑海就自动地忽略了早上的大叔说的话、陈子非的告诫和那句“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我把韩宇,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当做了朋友,真是天下最可笑的事。
  


    ☆、韩宇

  相比于酒吧夜店震天的音乐、迷乱的灯光和糜烂的气氛,我更钟情于安静的日本居酒屋。在那里的喝酒的人内心都很沉静,清酒也很柔和。不像我此刻口中的甜腻浓郁的酒,只喝了一口酒头疼脑涨起来。
  韩宇随意地和店里的客人和酒保打着招呼,而且我们方圆几米之内竟然都没有人,好像都在躲着我们。
  “给他来一杯‘蓝天的寂寞’。”韩宇点着酒水,别有用心的看着我。
  “你常来吗?”为了让他听见,我尽量提高音量。
  他笑着点点头,我愣住了。那笑容在夜店灯光的映衬下格外炫目,我感到一旁酒保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宇哥今天心情不错啊!”他插嘴道。
  韩宇保持着那摄人心魄的笑容转向他,眼神却降至冰点。
  “没你插嘴的份儿。”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能盖过震天的音乐,让我和酒保都清晰地听到。
  酒保很尴尬,我也不知所措。
  “韩宇……”
  “陪我一会儿好吗?”他总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总能猜到我的心思,他知道我想走。
  去找陈子非他却没在,碰到喝醉的韩宇盛情邀请我去夜店。我本想体验一下北京年轻人的生活,可却好像搅进了棘手的状况。还是有机会回头的,可是我却无力去思考怎么和他周璇。因为那杯“蓝天的寂寞”让我浑身难受。
  “怎么了?不舒服啊?”我能感到他吞吐在我耳边的热气,一阵酥麻。
  “没事儿!”我赶快躲开。
  “走吧!”他拉我站起来。
  “别…别拉我!”我企图反抗,却使不上力气,“干嘛去?”
  “跟我走吧!我保证你不难受了!”他的嗓音、语气仿佛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我不由自主地跟他进了舞池。
  音乐就像一股有力的气体,拖着我的身体飞了起来,很快升到了漫无边际的半空中。
  半空的夜色一片乳白我最先看到了杨老师,那是他六年前还是系主任时的样子,他没有说话,欣赏地看着我。然后是我妈,她那含着泪的眼神,心疼的看着我,叫着“祥儿”。最后的人是陈子非,他满脸泪水,那神情仿佛坠入了绝望的深渊。我伸出手去想擦干他的泪,他却离我越来越远,消失在一片白光之中……
  白光消失后是夜店光怪陆离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把我拉回了现实,我的手抓了空。身边无数的人在忘情的摇着头,疯狂的扭动着身体,永不疲倦。
  还有眼泪残留在我的脸颊上,韩宇紧紧抱着我僵硬的身体,我们两个在舞池
  里显得格格不入。
  “舒服吗?是不是感觉飞起来了?”依然是那魅惑的嗓音。我想说点什么,可刚张开嘴,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一样地无力。闭上眼睛,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像要把这半辈子吃过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就连五脏六腑也跟着搅动着疼。依然是轻飘飘的感觉,但没有了白色的幻觉,只剩下虚脱的无力感。
  有人紧握着我的手,我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也回握他。凉凉的东西敷在我的额头上,我慢慢恢复了一点意识。
  毋庸置疑,是神经系统的暂时麻痹。在夜店这地方,有这种功能的药品,就只能是那些非法的东西了。我只喝了“蓝天的寂寞”,只有一种可能,我被人下了药。
  用力甩开那只手,我一下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冰凉的柏油路让我更加清醒。
  “你…给我吃什么了?”我艰难地问。
  韩宇并不急着扶我,而是不慌不忙地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回家吧!你也累了吧?”他口气就好像我们是一家人。
  他把我扶起来,我无力反抗,只得靠他站稳,我们二人前所未有地贴近。我感到他温热的呼吸,浓重的烟味,下意识地偏头,却正中他下怀。
  这一吻,昏天黑地,我完全被他引领着沉醉于他的温柔之中。我不是没有接过吻,只是在这样的无力的情况下,又是韩宇这样一个经验十足的人,我完全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其实他吻得很小心,仿佛在照顾我这个没有经验的人。他慢慢地,一点一点的加深,最后变成深吻。而最让我感到可怕的是,我竟然还发出了陶醉的声音。韩宇好像察觉到了一般,适时地停下了他的侵略,我也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宝贝儿,”他轻抚我的脸,“你哭的样子可真让人心疼啊!”
  这泪水不知道是神经麻木的劲儿还没过去,还是刚才吐的时候生理性的泪,又或者是被韩宇的吻出来的,总之我是哭了。
  是的,我终于相信了大叔的话。韩宇不是正常人,他是同性恋。其实我早该猜到的。而刚刚,我和一个同性恋接了吻,这件事所要涉及范围太广了,我的大脑还没恢复到可以思考这件事的良好状态。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远离他,离他越远越好。
  “跟我走吧!我保证让你不难受了。”又是那个蛊惑人心的声音,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我想我猜到了下面会发生的事情。
  “不……你别碰我……”我想把他推开,却越推越近。他猛地搂紧我,轻啄我的脖
  子,挑动着我的神经。最后停留在喉结上,用牙齿轻轻地咬着,我仿佛也因此失声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了。
  “晓,让我来爱你吧!”
  这是我听到第二个人,这样叫我。
  韩宇显然是那种身经百战的人,但是对我却格外的有耐心。他很有情调地给我喝了一小杯红酒,其实大可不必,因为我早在药的麻痹下虚弱得不行了,他这是多此一举。他也很爱干净,拖着我一起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可他毕竟是个GAY,差点在浴缸里就忍不住了。
  开始的时候,他非常小心地抚摸我,希望能博得我的好感,到后来就忍不住原形毕露了。他用他那依旧高超的技术俘虏了我的兄弟,我也确实感觉到了舒服。但,巨大的屈辱感和羞耻感慢慢屏退了我的神经麻木。我在等,等我恢复到可以反抗他侵犯!
  “你来挑吧!”他轻轻地、带点调皮地说,“1还是0?”
  真是生动的比喻!我嘲讽地想,没有回答他。他已经自信能猜到我的想法,拿出一瓶凉凉的液体抹在了我的后边。
  “我会小心的,不会弄疼你的!”说着,在我的两颊上亲了一口,“晓,我爱你!”
  身体里这几十年来积攒的□被他这一句话点燃,刚刚腾起的屈辱感和羞耻感被汹涌的欲望所替代。这决不是我本人的意愿,不受我控制,这应该又是药。太好猜了,我的绝望比思考先一步发生,我知道,我完了。
  眼前一黑,钻心的疼,肯定流血了。他起初还知道慢慢来回,后来逐渐节奏变快,我真的想要喊出声音来了!被侵入,被撕裂,被刺穿!没有体验到一点传说中的快感,倒是他越来越兴奋,一时一刻也不肯放过我。
  我紧咬着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被单快要被我抓破了。屈辱感和羞耻感越来越强烈,此刻却什么也帮不了我了,只会让我在绝望的深渊里越陷越深。一波强过又一波的冲击,搅得我五脏六腑好痛,意识一片混沌。
  “晓!晓!我爱你!我来啦!”他闭着眼睛,一个人到了最高点。
  那一瞬间,我想要呕吐。之前明明已经吐无可吐了,可还是想吐。因为那一瞬间进入我体内的东西,实在让我恶心。
  “晓,我来救你了……”
  那个低沉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脑海中,热泪一下子涌出来。
  救我……快来救我啊!陈子非!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应我。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最深的绝望之中……
  汗湿的身体伏在我身上喘着粗气,晶莹的汗珠在灯
  光的映衬下晃得我一阵刺痛。安静了一下他恢复了常态,小心地抱着我,温柔地抚摸我,小声说:“弄疼你了吧?”
  “……说这个,不嫌太晚吗?”
  他瞪大眼睛看我,我看到了一丝后悔。你这种人,还会后悔吗?
  “你的嘴唇都咬破了……”说着,他要为我舔干净。
  “…不要……不要再碰我……别碰我……”
  被我的决绝吓到,他受伤地看着我,好像做错事一般。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可是,你还没有……”
  “滚!滚开!”
  我用尽全身力气向他吼,然后是爬下床找衣服。屈辱感和羞耻感慢慢退去,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快离开。
  身体还是很软,但神经已不再麻木。稍微一动,后边就火辣辣的疼。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奔出去。
  韩宇拉住我:“你去哪儿?”他的声音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你后边还在流血。”
  “不用你管!”我连看都不想看他,“放开我!”
  “晓!”他一下子把我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我试图推开他,打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他仿佛比我还坚定,就这么一动不动。渐渐地我不再挣扎,只是浑身颤抖。
  “求求你……求求你…我求你放了我吧……放了我……”
  他的身体剧烈的一震,手臂慢慢松下来。那一瞬间,我以为我眼睛花了,我竟看到了他的泪。
  “对不起……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真的喜欢你……”
  我不敢再往下听了,我夺门而逃。
  


    ☆、心碎

  路过之前和黎晓吃火锅的小店,目光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今天去中日医院接他,同事说他下午请假去肿瘤医院了。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只好先紧着拉客人了。
  自打那天的不欢而散,我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到他了。手机这东西于我,完全只是个传递消息的工具。用它来传情达意,我认为是对感情的不真诚。有些话,如果不当面说清楚,内心的真意是无法传达的。即便我会时常难开口,面对黎晓会沉默以对。
  因而当我拥抱黎晓的时候,那一刻我们是如此贴近,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冷漠的神情下掩藏的悲伤,他炽热的眼泪,还有我那无法掩饰的剧烈的心跳。
  我必须承认,面对黎晓,我会失控,这发生了不只一次。是因为他的名字,还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这本该是我认真思考的问题,可是却总被无端出现的情绪搅乱。而这些情绪,无论喜怒哀乐,全部因他而起。
  三里屯的北街,依旧是那也的灯红酒绿,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也不会受影响。那天晚上,我就是在这里的某个角落买醉。雁红走了,黎晓自己租了房子住,那个晚上我突然感到了孤独。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从晓非的死中解脱出来,我会永远活在自我惩罚中。不问世事,不让任何人走进我的心中。但他们的出现,让我深藏已久的心起了动摇。
  所以那天晚上,我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黎晓家。有关那天晚上的记忆,我只记得我好痛,流了好多血。可是当我抱住黎晓的时候,我竟然一点也不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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