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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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夫记-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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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七惟七惟七惟七。
天秀说的对,一提起唐惟七,他便乱了阵脚。
十九十九十九十九。
然而他发现,在发现她失踪的时候,更是方寸大乱全无理智。
他俯下身,轻轻吻着那失去血色的柔唇。用一种自我肯定的语气,低声唤着她的名字,仿佛要将这个名字,狠狠地烙在心上。
唐十九睁开眼睛时,第一眼是云谈乌溜溜的眼挨得老近,然后才是满天繁星。原来他的眼珠也是乌黑明亮,像白水银里滚动的黑珍珠。她的脸微微红了,一种淡淡的欢喜从内心腾上来,温柔地拥抱着她。
月光下溪水清冽,泛着白光,他一手抱着她一手在溪水里舀了水,喂她喝。身边是熊熊篝火,架着树枝,烤肉的香气钻到鼻子里,十九用力吸了吸,肚子就饿得叽里咕噜。她有些窘迫,别过脸,却发现腰际的伤口,肩膀的伤口都被仔细的包扎过。
脸不由得更红了。
“呃,痰盂……”她声音细不可闻。
“是我帮你包扎的,”他低头一笑,平日里憨厚斯文的脸上突然浮起一丝奸诈,“十九,你被我看光了,非嫁给我不可。”
十九急的想来头皮都红了,连连摆手。手一动便牵动伤口,肩膀又印了血迹。沈云谈用手整理了下她的衣服,道:“别乱动,我不过是说说笑话。你山上那些师弟,我可管不了。”
十九尴尬一笑,心中却又有点淡淡的失落。
他伸手取下烤肉,撕了一片下来,小心翼翼地喂她。那肉并不好吃,韧得很,还有股腥气。
“痰盂……”十九咬了一口,突然泪满盈眶,“这是不是你从大腿上割下来的肉?”
“什么?”沈云谈手一抖,差点把肉掉到火里烧成焦炭。
“小的时候师父给我讲故事,就是说有个叫介子推的人怕他的主公饿死,于是割肉给他吃。你是不是也怕我饿死?”
沈云谈挑挑眉毛,哑然失笑:“你脑袋里装了多少故事?这是狼肉,不是人肉。乖乖吃了吧。”
他看她脸上还有狐疑之色,忍了笑意:“原本我也逼不退。然而有一个带面罩的白衣公子突然出现,帮我打退了狼群。其中有一只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地死了,我就捡了便宜。”
他心思细腻,早已经看出其中一只狼肋骨断了三根,想必是拜十九所赐,因此故意说了来,“那白衣公子似乎就是上次救你的那一位神仙。”
“啊……是他!我就说嘛,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逼退那么大群狼!”十九心向往之。“那个人啊……也不知他找到了他的惟七没有。他一连救了我两次,改日见到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云谈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她舒了一口气:“至于你说的那头,应该是被我踢走的一只,哇,没想到我一脚有这么大的威力。痰盂,以后你跟我混,我是逍遥山庄大师姐……”
“武功强着呢。”他顺口接了下去。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你说过了。”
“乱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沈云谈闭了嘴,烤着肉,眼角眉梢的笑意却越来越浓,他难道要告诉她,是她那晚上喝醉了,缠着要嫁给他时,说出的豪言壮语?
云谈看她皱着眉头吃下一口狼肉,笑道:“不好吃吗?”
十九摇摇头,很是感动:“你一个废柴,能把一只死狼开膛剖肚,抽筋剥骨来烤肉,我已经很感动了。你以前一定没有做过这些事情,那么多的血,很吓人吧?江湖就是这样,很多的血,很多的尸体。方才你没有入庙罢?那边恐怕是来了高手,将抓我的人分尸殆尽。”她说话的语气活像个老江湖,语重心长。
沈云谈的目光却意味起来,低声道:“真的很可怕吗?”
十九重重点头:“虽然那捉我的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觉得那分尸的恶鬼,更加可怕。”
她一脸厌恶的神色,让他有些难过,然而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摸着她的发。十九以为他又被吓着,急忙道:“不过没关系,我在你身边保护你嘛!而且那恶鬼和你无冤无仇,不会没事找上你的。”她自己说完,却又觉得奇怪。
天舒与她也无冤无仇,为何会平白地找上她?
她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他为何晓得她在这里?还有,天秀呢。
她斟酌着,考虑着,要不要把天舒不是好人的事情告诉他?
然而此刻,她却什么也不要去想,只想靠着他,吃他手中的烧肉,喝他送到口边的水,对着满天繁星,不怎么明朗的月,说说笑笑。
沈云谈明白她有许多问题,然而却不知如何解释,谎话说了一个,便要说许多个谎话去圆。如同滚雪球,越来越大。
所幸她似乎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相处的这些时日,沈云谈发现唐十九其实是一个顶怕麻烦,顶怕思考的人。不,或者说,她以豪爽之心度了整个江湖,以为一切都再简单不过。
月光照在溪上,一片晶光粼粼,十九眼睛突然亮了:“废柴,你会不会捉泥鳅?”
“泥鳅?”他一愣。
“是啊!泥鳅!”十九满眼兴奋,坐直身子,“这溪水里肯定有泥鳅!泥鳅烤起来可比这臭烘烘的狼肉好吃的多!”
沈云谈摸摸鼻子:“你这样的身子,如何能下水捉?”
十九瞪大眼睛:“谁说我下去捉。你身强力壮的,当然是你下去捉!捉泥鳅又不需要会武功。别真成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柴书生!”她说着说着,真当抄起了玄背刀,比划着,“去不去?不去本姑娘砍你哦!砍你哦!”
沈云谈满脸苦涩:“可是我真没抓过。”
“什么都有第一次,别跟个傻子一样!快去快去!”她扬起大刀,用刀背轻轻敲了敲他,又讲捉泥鳅的技巧细细说了,“再不去我真砍你啊!”
十九兴奋得两颊微微发红,如同一朵艳丽的山茶花。沈云谈突然笑了,只为她颊上一抹红霞,别说捉泥鳅,就算摘月亮,他也愿意去试一试。
泥鳅并不好捉。
在溪水里扑腾了半个时辰以后,沈云谈得出以上结论。
不信我今天一条也抓不住!
扑腾了一个时辰后,沈云谈如是想。
神啊!谁赐我一条泥鳅!
当十九实在看不下去,亲自蹲在岸边指导时,沈云谈欲哭无泪。
一条泥鳅捉了将近两个时辰,若传出去,他神隐之名要放在何处?十九摇摇头:“废柴,真是废柴。”干脆卷了裤脚,一不管什么伤什么痛,慢慢走下溪中,没一会儿,就捉了几条。她拍拍手,顾不得浑身泥水,随意擦了擦脸,笑道:“你看,这就叫技巧!懂吗?”
懂!
懂!
沈云谈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取了树枝,灵活地将泥鳅开膛破肚,刨去内脏,用树枝穿起架在火堆上。火光映着她芙蓉一样的面孔,别样好看。
没有椒盐,泥鳅肉入口虽极其嫩滑,终究算不上美味。
但是于沈云谈,却觉得比山珍海味更是好吃,是他此生吃过的,最宁静,最快活的一顿。
锦绣医馆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烧了个干净。待沈。唐二人回到枕阳城时,只看见一片断壁残垣。天秀不知去向,有不少女子站在废墟前哀声哭泣。有些被无辜牵连的邻居,看着自己被烧的家园,泣不成声。
“天秀……天秀!”十九看着一片枯木,先是失神,然后便要扑进去找,被云谈紧紧抱住。“你做什么!天秀!天秀啊!你就算真的讨厌他!也不能……也不能。”她泣不成声。
“他不会有事。”沈云谈冷静异常,缓缓闭上眼,“这样的火就能烧死的话,他也不是天秀。”
然而他的手却缓缓握成了拳头,天秀有没有死他并不关心,这场火只是告诉他一个消息。
师父,回来了。
天秀指望他去查,自然也是一头雾水。那么天舒,他知道多少?
手掌不由得一阵冰凉,他亲眼看着天舒的短刀刺入那人心脏,他亲手将那个老头掩埋并且在坟头守了三天三夜,就是怕他未死,破坟而出。
莫非他们的师父带着未了的心愿和仇恨,从地狱的烈火中再度归来。
至死不休。
夜渐渐深了,看热闹的人散了不少,十九满脸沮丧地蹲在角落里画圈圈,像一只被抛弃的猫咪。沈云谈心头一软,过去陪她蹲下:“我们去找个客栈,早点歇息。你放心,天秀烧不死的。”
“我没担心。天秀虽然娘炮但鬼得很,自然也没那么容易死。”十九把头埋在膝盖中,闷声闷气,“话说,你出来的时候,带钱了吗?”
第二十章 暧昧
十九把头埋在膝盖间,说话闷声闷气:“话说,你出来的时候,带钱了吗?”
沈云谈微微一愣,继而眉头舒展,语带笑意:“十九女侠,我记得你出来的时候,是要去逛街的。话说,莫非你逛街的时候,不带钱吗?”
“……”十九白他一眼,默不作声。
混蛋!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我捉弄天舒时捉弄得太过欢喜,以致换衣服时把荷包摸出来放在树枝没放回去!?
“咦咦咦?该不会是……”沈云谈察言观色,见她脸色有异,大感有趣,登时把什么师父,什么火烧锦绣医馆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得此时逗着她玩是最重要的事情。
“是,是是什么是!?”唐十九一跃而起,彻底恼羞成怒。
“那……不是不是,真不是。”云谈一脸了然。
“我才不是丢了荷包,你才丢了荷包,你全家都丢了荷包!”谎话脱口而出,十九把自己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了嘴,又蹲了下来,很不情愿地低声承认:“好吧,我就是丢了荷包。”
戏谑邪恶的笑开始在嘴角,最终弥漫开去,泛滥出来。
“啊啊啊啊!十九,原来你丢了荷包,你竟然丢了荷包?”云谈一脸愕然,仿佛丢荷包这等丢人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精明能干”“江湖阅历颇深”“武功很好”的十九身上,“十九你竟然丢了荷包!我原来只不过以为,你不会把荷包落在医馆,被火烧了吧!”
“……”有一种尴尬需要沉默去应对。
“……”有一种怒火,需要沉默去隐忍。十九抱着膝盖,默念一百万次,“不要和没有武功的废柴计较”才抑制住起身暴打他一顿的冲动。
两个人蹲在角落,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被货烧得干净的废墟。
有看热闹未走的好心大婶路过,看看蓬头垢面的两人,非常善良地摸出一个铜板放在地上。
十九看看云谈,刚才的闷火总算找到地方发泄:“你看你,蓬头垢面,脸也不洗,钱也不带!活
该被人当成乞丐了吧!!”她特别地,用力地强调着“钱也不带”这四个字。
沈云谈挑挑眉,没说什么,不过那个眼神非常明显地传递着“你以为你好得到哪里去。”的信息。
两人在后山一番折腾,十九固然是浑身泥土,脏不可言。沈云谈在小溪里扑腾了半天,泥水淋漓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也难怪路人当他们是乞丐。
“其实也不错……说不定这样下去,今晚的房费有了。”沈云谈笑道。话刚说完,又有一位好心的大叔走过来,丢了两枚铜板。
“都是你没有带钱!”十九又强调了一次“没有带钱”这个事情。
沈云谈懒懒接口:“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身上没有钱了?”
“嗯?”十九的眼神透露着不信任。
“不相信的话,你摸摸看啊……”话音未落,十九禄山之爪已经伸出,探入沈云谈衣襟。所幸她此时穿的是天舒的男装,头发乱蓬蓬的也看不出男女,否则非被大妈大婶们声讨有伤风化不可!
嗯,让美人儿的手摸摸就是舒服。
沈云谈半推半就,实际上非常享受。手指上带着些练武练出来的茧子,磨在肌肤上,苏苏麻麻的。原本只是为了逗逗她,占个便宜,不想她的手刚刚探入,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从脊梁骨腾起。沈云谈自问从来是自制力极强的人,方才面对紫奴那等诱人胴体都不曾有半点心动,然而此时却真的有点情不自禁。
急忙握住她乱摸的小手,自己从腰带里取出一串精光灿烂,薄如蝉翼的金叶子。
“你哪里来的钱?”先是欢喜,然后是怀疑。
沈云谈面不改色心不跳,谎话说多了自然口到擒来,眼睛都不带眨的:“临出门前天秀让我带上的,他说怕你这么貌美,让人牙子给卖了。叫我带多点钱去赎你。”
“嘿嘿嘿嘿嘿……”原本指望着看她暴跳如雷,岂料她竟傻笑起来。
“没想到,我还挺值钱的。”把玩着金叶子,十九对自己的身价非常满意。
沈云谈失笑,这个丫头,真的预料不到她还能蹦出什么让人瞠目结舌的话。他突然站起,蹲在了她面前,“小的甘为车马,请小姐移驾。”
十九先一怔,待突然明白过来,一股温柔和感动缓缓地腾起,涌入心间。
“痰盂……街上还是有很多人的。”她的脸突然红了,从来大大咧咧的十九,此时竟然有点扭捏。
“难道他们都不背娘子?”沈某人一时口快,竟然忘记改口。
白皙的小手没有像往常一样打下去,人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跳起来哇哇叫。十九绯红着脸,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肩膀。
“又胡说了。”话是这么说,眼里却还是带着笑意的。
平日里看他这么废柴,这么没用,没想到肩膀这样的宽厚可靠。十九伏在沈云谈身后,低声唤了句:“云谈。”
这一次,她没有叫他废柴,也没有叫他痰盂。
长长的发丝垂下,落在脸庞有些瘙痒,微微侧脸,两个人的脸就那么轻易地贴在一起,都不由自主地红了红。
沈云谈深深吸一口气,低声唤道:“十九。”
“嗯?”
“这是我第一次背女孩子。”
“诶?莫非你以前一直都背男人,你果然……”她一直记得他在客栈说的戏语,此时故意拿出来笑他。
“……”沈云谈突然非常理解天秀被十九抢白时的无奈。
“十九……”
“嗯?”
“下一顿少吃点,我快背不动你了。”
“……”这次轮到十九默然半晌,“果然还是废柴。以后你怎么背自己老婆?”
“不用等以后了。”
“什么?”她显然没听懂,他也不多解释,只是希望去客栈的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永远没有尽头。
“十九。”
“又怎么了?”
“没,只是叫叫你。十九。”
很可惜虽然锦绣医馆在城东,客栈在城西,但是城东到城西的路,究竟还是有尽头的。更可惜的是,十九拍了半天门,险些把客栈拆了,得到的结果还是:没有客房。
尽管掌柜的被十九凶神恶煞吓得两股战战,依然没有办法变出多一间。
沈云谈看十九又是恐吓又是威逼了半天,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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