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缭绕》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帝业缭绕- 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然而王后赫连璧月与长公主聂持盈,两个女人对周围的一切都充耳不闻,依旧怒目对视,彼此互不相让。最终,还是定义侯暮皓站了出来,和言劝阻道:“如今最重要的,是救治王上。其它的再谈不晚。”

赫连王后瞥了定义侯一眼,没有做声。

长公主也冷哼一声,算是妥协,又看向聂星痕,直言命道:“敬侯,你带上五侍卫去找,务必确保御医的安全。”

这话中之意,令人听得心惊。

“慢着!”赫连王后没等聂星痕表态,已抢先出言阻止:“今日厅内众人都有嫌疑。从即刻起,谁都不许离开!直到回来!”

听闻此言,长公主的怒意更加上涌,正待反驳两句,却有人比她先一步说道:“母后所言是。还请母亲大人息怒。”

正是妃微浓。

当年青城认祖归宗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偶尔宫宴上露面也是惊鸿一现,没过多久又远嫁楚国。所以宗亲中认得她的人不多。时隔数年,又听说青城公主已修道仙逝,如今即便觉得妃眼熟,甚至有几分青城公主的影,宗亲们也不敢多问,只是暗自猜疑她的年纪而已。

这位妃,自嫁入东宫便沉默寡言,待人接物虽礼数周到,却一直有种疏离感夹在其中,仿佛不愿与人亲近。就连平日的打扮都是素淡至,与她那个喜欢华服盛装的长公主母亲,简直大相径庭。

从燕王昏厥到如今,她始终在旁一言不发,以致众人险要忘记这位妃的存在。可就是她这平淡无奇的一句话,清清冷冷的语调,却令在场众人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长公主是妃的母亲,与赫连王后是姻亲关系,按道理而言,这两个女人休戚相关,应是站在同一立场,何以方才会冷言相对?

赫连王后为何突然将矛头对准长公主?难道宫廷有变?妃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第81章寿宴突变(四)

唯独聂星痕听明白了,微浓这番话是在护着长公主。毕竟燕王在长公主的寿宴上昏厥,于情于理,长公主都难逃其咎。此刻她若再与赫连王后发生冲突,难保不会激化矛盾,被王后趁机处置。

而且,长公主话中之意,处处都在提防,向着自己。

聂星痕看向微浓,便瞧见她的双手藏于袖中自然下垂,从长公主身后拉着对方一角衣袖,劝阻之意显而易见。

倒是很识时务啊!聂星痕心中这般想着,耳中又听有人唤他,是赫连王后重申了命令:“敬侯,请长公主和定义侯移步偏厅,其他人一概不许离开宴客厅,待回来再行处置!”

赫连王后看着聂星痕,眸色比方才更加凌厉分:“还有,立刻调遣禁卫军接管长公主府,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不知为何,王后这种临危不乱的冷静与威慑,竟让聂星痕生出一种感觉,就好似她已为这个场景演练过千遍了。

他看到微浓淡淡地瞥了过来,那目光澄然清澈,却又隐藏着别样的深意,如同晶莹的琥珀里凝结了一颗不具名的宝石,令他想猜而猜不透。

他沉吟片刻,终究是对赫连王后回道:“儿臣领命。”言罢转对长公主和定义侯,伸手相请:“姑母、姑丈,侄儿得罪了。”

长公主知他是在保护自己,但还是没给他好脸色,拂袖往偏厅走去。定义侯随即跟上。

这边厢刚安置好众人,那边厢也带着御医和大批禁卫军返回。禁军们迅速将长公主府里外团团围住,等待进一步示下。

宴客厅内鸦雀无声,宗亲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纷纷盯着为燕王诊脉的几个御医。

未几,便听御医们回道:“公主府的大夫诊断有误,王上不是中风,也并非中毒,而是心悸之症。老毛病了,安养几日即可,王上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聂星痕疑惑之意浮上心头。

宗亲们却都松了一口气。既然燕王是老毛病了,那就与今日的寿宴无关。

赫连王后也很满意这个结果,说道:“既然如此,本宫与先送王上回宫静养。敬侯留下,可别忘了安抚长公主。”

聂星逸也补上一句:“近日诸位勿要出城,父王醒来之后,也许会随时传召。”

众人纷纷称是,看着宫人们将王上抬出宴客厅,又目送王后、、妃人离去。外头随之响起一阵阵脚步声,是禁卫军们在有序撤离。如此折腾了半个时辰,宫中的大批人马才终于走得干干净净。

宗亲们经历一场虚惊,都想尽快离开,又碍于长公主夫妇的面,劝慰了她几句才一一告辞。唯独聂星痕留了下来收拾残局。

直到此时,长公主与定义侯才从偏厅走了出来。此时正厅里早已一片狼藉,歪七斜八的桌椅、满目的残羹冷炙、白玉地砖上还有深深浅浅的脚印……

长公主站在自己悉心布置过的宴客厅里,抬手剥下左腕上的镯,对着灯火仔细看去。这飞星逐月镯镂空溢彩,金芒闪耀,内环上是定义侯亲手刻上去的小篆“盈”字。也是她的名字。

一切并无不妥。

“姑母,今日晚,您先歇着吧。”聂星痕适时劝道:“此事大有蹊跷,并非一时刻能查清楚。来日方长。”

长公主恨恨地回眸看他:“真是世态炎凉。两个时辰前,我这里还高朋满座;两个时辰后,却都避之不及,唯独你肯留下。”

“咱们姑侄情分,自然更亲近些。”聂星痕委婉地替旁人解释。

“要说亲近,赫连璧月是我的亲家,是我的女婿,难道不够亲近吗?”长公主依旧盯着他反问。

聂星痕想起微浓与的关系,心下也是一沉,默不作声。

长公主见他如此神情,又故意问道:“你方才也看见了,赫连璧月突然开始针对我,言语间直指我在谋害王上。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大约也是在场众人都感到奇怪的地方。

原本赫连王后来赴宴时,还带了一车的贺礼,入府时也与长公主热络非常。可为何在寿宴上,她突然翻脸了?即便担心燕王有个长两短,她也不该直接针对长公主的,毕竟是她的亲家,而且事情还没弄清楚。

聂星痕没有附和长公主的疑惑,反而平静地转移了话题:“如今最紧要的,是父王的病情。侄儿总觉得,父王不像老毛病。”

长公主回忆方才的一幕幕,也逐渐平复了心情,将镯重新戴回腕上,慢慢说道:“没错。王上昏厥之时并没有捂着心口,根本不像心悸之症。”

她自问见过大风大浪,也算从容之人。可今日这一出,她委实无法镇定下来,总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之中,有些后怕,有些担忧。

“公主,去睡吧!既是虚惊一场,便不要多想了,身要紧。”定义侯暮皓原本一直沉默着,直到此刻才开口宽慰。

“是啊,姑丈说得对。阴谋诡计自有漏出马脚的一天,谁也不能瞒天过海一辈。”聂星痕淡然附和。

定义侯闻言看了他一眼。只见年轻的敬侯缓带轻裘,声音波澜不起,瞳仁犹如深不见底的渊潭,令人猜不透个中之意。

长公主也被他这种沉稳笃定的气质吸引了目光,想起几个时辰前燕王与自己的倾谈,忍不住叹了口气。倘若燕王能康复还好,若是就此一病不起……那聂星痕的储位岂不是泡汤了?

“可惜啊……”长公主本欲说些什么,又怕徒生风波,只好勉强按下心中念头。

聂星痕见状也没多问,亲自护送他们夫妇回屋就寝,才离开了长公主府。

当夜,龙乾宫的灯火一夜未熄。赫连王后陪在燕王身边,等待御医进一步诊治。

东宫之中,聂星逸匆匆回来换了身衣裳,又带上几样重要的印鉴,准备去往龙乾宫。

微浓适时在寝殿拦住他:“王上的病情如何了?究竟是中风?还是心悸之症?”

聂星逸有些不耐,看着她关切的表情,只得回道:“自然是心悸之症。快别拦着我,我得去龙乾宫看看。”

微浓站着没动,目光扫过他手上的锦盒,又问:“既是探病,您带着这些印鉴做什么?”

聂星逸被她问住了,眉峰紧蹙、抿唇不语,那被夜色笼罩着的俊颜之上,有一抹说不清的抗拒。

他在抗拒告诉她实情。两人对视片刻,到底还是聂星逸主动缓了神色,却答非所问:“父王是老毛病了,躺几日就好。你歇下吧,无需担心。”言罢,他转身欲走。

微浓再次挡住他的去:“我怎么从没听说王上有心悸之症?”

聂星逸的目光骤然变得犀利,警惕地打量着她:“你瞎想什么?快让开,我要去探视父王。”

“我也去。”微浓寸步不让,瞬间又改了主意:“作为妃,我理当在御前尽孝,侍奉汤药。”

“青城,”聂星逸似乎有些恼火,

神色不豫,“我可以保证,你一直都是我的妻。”

微浓笑了笑:“我关切的是王上的病情,您说这些做什么?”

她这句话终于惹恼了聂星逸,后者低声斥责:“不知好歹!”随即一手推开她,对东宫的侍卫下令:“看好妃!不要让她走出含紫殿一步!”

“聂星逸!”微浓直呼其名,眼见他已经踏出了殿门,自己又被侍卫拦着,只好在他身后出言提醒:“明氏一案,你可别忘了!”

聂星逸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反而加快步离开。他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灼灼的视线盯着他,这令他如芒在背。

直至走出东宫,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根本不知自己因何心虚,父王患病又不是他害的,他是去侍疾!这般想着,他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不禁整了整衣襟,疾步赶。

龙乾宫正殿里,宫人们进进出出面色惶恐,唯独赫连王后异常冷静地杵在寝殿外头,似在等着谁。

“母后!”聂星逸见状连忙走近,问道:“父王他究竟……”

“是中风。”赫连王后没等他说完已坦言相告,神色凝重,却又焕发着几分神采:“逸儿,你父王恐怕是废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咱们不能错过!”

“废了?”聂星逸很讶异。

赫连王后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走到角落里:“我已命人去圣书房找国玺了……你这几日就在龙乾宫里侍疾,待过个五日,顺理成章‘奉旨监国’。”

“奉旨监国……”聂星逸低喃一遍,心中一惊:“母后!我是,监国名正言顺,何须伪造圣旨?”

“没有圣旨,聂星痕会甘心吗?朝臣会没有非议吗?”赫连王后远目看向殿门口:“幸好当年你父王登基时,几个兄弟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不然可真够咱们受了。”

聂星逸微微叹息,没有反驳。

赫连王后又冷笑道:“如今最要紧的,是隐瞒王上的病情。你派人看紧敬侯府,不许聂星痕进宫探病,也不要让他逃回房州。”她做了个斩杀的手势,语气狠戾:“待你监国之事尘埃落定,便将他结果了,永绝后患!”

第82章夫妻同心

翌日,天色刚明,聂星逸便已抵达了金城公主府。如今正值紧张时刻,赫连王后担心女儿在宫外会被聂星痕挟持利用,便嘱咐聂星逸亲自去接一趟。

金城的身孕已近六个月,腹部拢起明显,走也不复从前的轻盈婀娜。聂星逸知道她是打定主意生下这个孩了。

两人坐上同一辆车辇,金城忍不住询问道:“王兄,父王为何突然昏厥?真是心悸之症?”

聂星逸想起如今她与明尘远的关系,沉吟片刻,敷衍道:“自然是心悸之症。你别担心,这次是母后传召你进宫。”

金城立刻护上小腹,面容浮现防备之色。

聂星逸心头烦闷,便随口安慰了她几句,靠在车辇上闭目养神。

兄妹两人一无话回到燕王宫,聂星逸便径直去了龙乾宫侍疾,金城在宫人的陪伴下独自前往凤朝宫。

她一跨入殿门,赫连王后便长长松了一口气,目光随即落在她的腹部,面色恼怒:“若不是你以死相逼,这个孩,我绝不会让你留下!”

“母后!”金城连忙跪地请罪,旋即已是泪如雨下:“女儿知道您是为了女儿好……可这孩是无辜的!”

赫连王后正为了燕王病情和夺宫之事费神,见爱女这般执迷不悟,脸色愈沉:“你想生下来也可以,但不许再与明尘远来往,也不许再与明家有任何牵扯!”

闻言,金城尚未开口已是梨花带雨:“当初女儿与尘郎情投意合,是您执意将女儿许给驸马。如今您又一手将驸马置于死地……您有为女儿考虑过吗?能不能放手一次,让女儿自行选择?”

金城这番话,也确实戳中了赫连王后的愧疚之处,事有轻急缓重,她决定先将此事拖上一阵:“近日我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你先留在宫里安胎吧,其余的容后再议!”

“是……”金城也怕惹恼赫连王后,不敢多言,转移话题又问:“那女儿能去探望父王吗?”

赫连王后神情颇有些古怪:“不必了,你父王如今不适宜见人。待他好些再去吧!”

金城将信将疑,没敢再问,默默退下。

赫连王后便起身前去龙乾宫,上不知怎地想起了微浓。再想起金城这失败的婚事,心里头更觉得添堵。待她到了龙乾宫,但见几位御医正守在燕王榻前诊治,而聂星逸则坐在不远处的桌案旁,定定出神。

见王后前来,几位御医连忙行礼,赫连王后顺势问了问燕王的病情,便将聂星逸唤到偏殿里单独说话。

“我瞧你精神不济,可是劳累过?”王后关切问道。

聂星逸前思后想,顾虑颇多:“儿臣是在想……父王的病情到底能瞒得了多久。”

“能瞒多久是多久。”王后心里早已有了主意:“你回东宫和妃说一声,让她过来侍疾。我想过了,她若一直不来,会惹人怀疑。”

是啊!燕王抱恙,微浓作为妃,的确应该主动侍疾。可是……聂星逸面上浮出忧虑之色。

赫连王后看在眼中,立刻问道:“怎么?她有二心?”

“不……不是。”聂星逸不知该如何形容微浓的性:“她好似……不适应宫廷。”

“哦?我觉得她挺通透的。你说说看,她是怎么个不适应?”赫连王后追问。

“是通透……但正直,看不得一丁点儿手段。”聂星逸怕母亲对微浓有成见,也没多说,只道:“儿臣会与她好生商量。”

“还有什么可商量的?”赫连王后轻哼一声:“她是妃,不帮你,难道要帮聂星痕吗?”

聂星逸面色霎变。虽说他知道微浓痛恨聂星痕,但毕竟两人曾有过旧情,而女人的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