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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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黎-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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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隽脚步顿了片刻道:“你过府做客,父亲作为主人,见见你,不失礼节。你见了父亲别乱说话。”
相黎快步走到陈隽前边,扶着栏杆倒走,打量着陈隽的神色道:“陈老爷知道我今天要来贵府吗?”
陈隽扶了一把差点被自己裙角绊倒的相黎道:“我未曾向他提及。你别连走路都做蠢事。”
相黎挣开陈隽的怀抱退到一边脸色微赧地道:“不好意思,我只是习惯了说话看着对方的眼睛。”
陈隽甩了甩衣袖道:“那走路时就专心走路,不要饶舌。”
相黎对身后走过来的听风露出一抹苦笑,快步追上了陈隽。
陈隽的院子在陈家的东侧,陈老爷的院子却在北边,不仅要穿过回廊,还要穿过花园。因为不能说话,相黎一路自然少不了东张西望,不经意间也看到了陈家下人的奇怪态度,听到了他们窃窃私语的只言片语。
两人进到陈老爷的书房,行礼落座之后,相黎看着陈隽那“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侧脸,突然升起了一股恶作剧的念头。
在陈老爷开口问“隽儿,这位姑娘是……”之后,相黎在陈隽开口之前,微笑着起身道:“陈老爷好,小女向月,是陈大人的……”话说一半,相黎努力作出面含羞色的样子看了陈隽一眼,便低头不语。
陈隽警告的眼神,自然也被挡在了她的视线之外。
本来就有先入为主,加上相黎的欲说还休,陈老爷咳了一声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相黎憋笑憋得差点岔了气儿,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来,面色发红,声音发抖地道:“小女自幼父母双亡,与师傅相依为命。”说完,相黎又低下了头,还从袖间拿出了陈隽刚才借他的手帕拿在手中搅着。
陈老爷面色冷了冷,沉吟了片刻道:“你师父是做什么的?”
相黎飞快地抬头看了陈老爷一眼,又低下头道:“江……江湖乡野之术,不敢污了陈老爷的耳朵。”说着,腿颤了颤,往后退了半步,把头低得更低了些。
陈老爷面色不善的看了陈隽一眼,终是开口道:“你今天第一次来陈家,让隽儿带着你在府上转转。有什么想吃的,也说一下,老夫吩咐厨房做给你。”
听到好吃的,相黎飞快地抬头道:“红……红烧肉。”说完,又面色大窘地低下了头。
走出陈老爷的院子,相黎看了看四下无人,捂着肚子闷笑了半天,才抬起头对陈隽道:“陈大人,有劳您带我参观一下贵府。”
陈隽抬了抬手,终又甩袖丢下一句:“你自己参观吧。”说罢,径自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相黎快步追上去拽住陈隽一只衣袖道:“陈大人,陈老爷让您带着我参观贵府的。”
陈隽甩了两下,甩不掉相黎的手,看着各处冒出来的脑袋,加快脚步道:“疯女人,随便你。”
相黎追上陈隽的步伐,故意对着看热闹的人最多的方向大声道:“陈大人,您怎么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走这么快,人家跟不上呢。”
在看到N个头做了向心运动之后,相黎捂着嘴窃笑了一番,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小声道:“陈大人,您家的下人真有意思,比阿澈家的有意思多了。”
陈隽看都不看相黎,径自往前走着。一路上,不管相黎说什么,他都不理。待回到他的院子,陈隽用力甩开相黎抓着他的衣袖的手道:“蠢女人,你到底发什么疯?”
相黎本想见好就收,陈隽又骂了她一句,她故意退出了两步,站在院门口喊道:“陈大人,您真的忍心让人家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陈府参观吗?陈府这么大,人家要是迷路了被困在哪个假山阵里,或掉到哪个池塘里,饿死、淹死那可怎么办?”
陈隽上前想把相黎拉近院子,相黎故意往院门外退了两步,冲他眨了眨眼睛,送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陈隽喊了一句“听风,陪那个蠢女人在府中转转。”也不看院门外的相黎,径自去了书房。
相黎对闻声出来的听风拱了拱手道:“听风小哥儿,有劳了。”
听风对相黎鞠了个躬,算是行礼。两人走出陈隽的院子十几步,相黎突然双手一拍开口道:“对了,刚才我让你给我留的茉莉饼呢?”
听风看了相黎一眼道:“回姑娘话,还在小厅。”
相黎抬脚拍了拍听风的肩膀道:“我叫向月,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吗?我有些饿了。”相黎说着,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
听风被相黎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应了声“是”,就回身跑向院子里。
不好直接拿着盘子,听风问自己姐姐借了方干净的手帕包上了茉莉饼。
听风走过陈隽的书房时,陈隽突然打开房门道:“怎么回事?”
听风吓得两手托住手中的小包裹,才免于茉莉饼跌落地上,小声地道:“向姑娘……”
听风还没有说完,陈隽就“哼”了一声,又关上了房门。
相黎含笑从听风手中拿过一个茉莉饼,边吃边道:“谢谢你。”
听风双手托着茉莉饼道:“向姑娘想去哪里?”
相黎咽下一口茉莉饼道:“我第一次来陈府,也不知道有什么景致,你拣着风景好的地方带我去看看就好。”
听风沉默了片刻道:“西园的迎春花和玉兰花这几日正好开了,不知向姑娘可有赏花的雅兴?”
相黎从听风手中又拿过一个茉莉饼道:“雅兴是没有,不过,春天来了,看看鲜花,感受一下春天的气氛总是好的。请听风小哥儿带路吧。”
听风尽量选了少有下人经过的路走,可是,路上,难免还是能够遇到人,腼腆的,只是窃窃私语;胆大的,在跟听风打过招呼之后,会问上一句:“这位姑娘是……?”
在听风尴尬的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相黎就微笑着直接对对方说一句:“你好,我叫向月。”被相黎这样直接的一说,对方也只是躬身对她行一个礼,回一句“向姑娘好”,便不再多问。
初时,听风还会用诧异的眼神看向相黎,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一路走走停停,走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人才到了听风口中的西园。
坐在园中亭子里的石凳上,相黎拍了拍有些酸疼的双腿道:“真累呀,幸好这里不是我家。”
相黎揉过双腿,看了眼仍是站在一旁的听风,指了指对面的石凳道:“你也累了吧?坐吧。”
听风往后退了半步道:“小的不累。”
相黎起身把他拉到对面的石凳上半强迫地让他坐下道:“走了那么远的路,怎么可能不累?人呀,就要时时刻刻善待自己,我又不是你家主人,过了今天又不会再来你家,没有必要对我拘礼。”
听风还要起身,相黎对他摆了摆手道:“就当是我命令你,坐着吧。”说罢,为了怕听风拘束,相黎转身望向了亭外。
满目黄色的迎春花,并没有经过太多修剪,生机盎然的开放着,有的枝蔓都伸到了园中的□上。
在一簇簇迎春花的中央,间或开着或白或紫的玉兰。大约占了半亩地的园子,居然没有任何别的植物。
休息的差不多之后,相黎转回身看向听风道:“这个园子,什么时候建的?只有迎春和玉兰,不显单调吗?”
听风起身道:“小的也不知道何时所建,在小的进府的时候这个园子就有了。听说已故的夫人特别喜欢迎春和玉兰,所以老爷特意让人建的。”
“幸好你家夫人喜欢的是迎春和玉兰,而不是荔枝和橘子。”看着满园的□,相黎发出一句不应景的感叹。
“您说什么?”听风没有听清楚,下意识地问道。
“没什么,我折一枝迎春花可以吗?”不想让自己在耀眼的□中还有莫名其妙的心思,相黎开口问道。
听风沉默了片刻道:“不知向姑娘看上了哪枝?小的为您折取。”
相黎起身道:“谢谢。允许折的话,我自己来就好了。采花这种事,还是要自己亲自来才有意思呀。你放心,我只是从边缘折一枝就好了,绝不会破坏掉这满园的□的。”
相黎说完,便提步往□走去。听风见相黎执意要自己攀折,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相黎绕了半个花园,挑了一枝小半开花,大半含苞待放的花枝,在从怀中拿出的手术刀的帮助下,把它折了下来。

作茧自缚的恶作剧(2)

折下一枝鲜花,相黎抬头看了看天道:“时候不早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家吃午饭了。谢谢你的茉莉饼,跟你家少爷说谢谢你家的迎春花。”
听风跟在相黎身后道:“向姑娘不亲自向少爷辞行吗?”
相黎回头看了听风一眼,晃着手中的花枝道:“不了,你也看到了,你家少爷不待见我,我就不凑上去自找没趣了。”
走到园子门口,相黎对听风挥了挥手道:“再见。”
听风在相黎走出几步后,快步追上她道:“小的送您出府。”
相黎想了想走过来时的九曲十八弯(因听风刻意挑选了僻静少人的路径走),又看了眼听风手中剩下的几个茉莉饼道:“也好,麻烦你了。”
两人刚走出西园没多久,就有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厮迎上来道:“向姑娘,可找到您了。老爷让小的请您到饭厅用午饭。”
咽下口中的茉莉饼,相黎对那个小厮道:“我差不多该回家了,跟你家老爷说,谢谢他老人家的心意。”
那个小厮听到相黎这样说,往前进了一步道:“老爷说准备了您喜欢吃的红……红烧肉,请您一定赏光。”
相黎看了看手中的半个茉莉饼,摸了摸自己八分饱的肚子,再看看小厮异常炙热的眼神,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嘴角抽了抽,开口道:“有劳小兄弟带路了。”
由于那个小厮尽量挑了直线的大路,加上他们此去的饭厅位置大约位于内宅的中部偏西的地方,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三人就到了饭厅。因为快行不能进食,在快走到饭厅门口时,相黎无奈的把手中的半个茉莉饼和那枝迎春花递到听风手中道:“先帮我拿会儿,谢谢。”
陈家的饭厅,陈老爷坐在主位,陈老爷东边坐着面色不善的陈隽,西边坐着一位妆容艳丽、风韵犹存的徐娘半老的妇人。
看到相黎进屋,陈老爷指了指陈隽旁边的座位道:“坐。”
相黎坐定之后,看着面前比起其他盘碟明显分量多出许多的红烧肉,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偏偏,不管是陈老爷,陈老爷身边那位妆容艳丽的妇人,还是相黎身边面色不快的陈隽,都齐齐地指着相黎眼前的那盘大分量的红烧肉道:“别客气,吃吧。”陈隽甚至还往相黎碗中夹了两块。
心中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吃,相黎面上却不得不作出受宠若惊的欢快样子大口地吃肉。
只吃了三口,相黎就忍不住阵阵恶心的感觉。她喝了口茶勉强压住了那份恶心的感觉,扒了两口饭。
陈老爷又让陈隽往她碗里夹了两块红烧肉道:“别拘束,尽管吃吧。”
相黎把那块晶莹剔透的红烧肉夹起来筷子抬到一半,就忍不住丢下筷子跑出饭厅难以抑制的吐了起来。不仅仅是红烧肉、米饭,连前一刻吃的尚未消化的茉莉饼,也都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相黎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起身回到饭厅道:“对不起,陈老爷,我胃不太舒服,浪费了您的心……”
至此为止,相黎不过是出了个丑罢了,尽管是一个大大的让她恨不得钻到地底下的丑。可是,只要之后不再见陈家人,以她的脸皮和心理承受能力,不出三天,就能完全不受这件事的影响。
可是,偏偏,一天中不到两个时辰就连续吐了两次,身体虚弱到正常值以下的她,毒性发作,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到相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锦被罗帐的KINGSIZE的华丽大床上,床边坐着那位妆容艳丽的妇人,床前,站着一脸形容不出神色的陈隽,不远处,坐着尴尬中带着喜色的陈老爷。陈老爷的旁边,站着一位穿着青色官府的青年人,桌子上,放着一个药箱。看到这一切,相黎唯一的念头是,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幻,睡上一觉就消失了。
于是,相黎努力闭上了眼睛。在她再次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消失的迹象,反看得更加清楚了。
眼睛转了一圈,相黎两肘撑床坐起来道:“发生什么事了?”
陈老爷见相黎醒来,对身边站着的青年人道:“冯太医……”
青年人对陈老爷微微颔首,坐在床前的矮凳上为相黎诊了诊脉。
诊脉过后,青年人开口道:“母子平安,下官为这位……这位开一服安胎药,不要操劳,不要情绪激动,应不会再发生今日这般的晕厥状况。”
相黎在心中舒了口气之余,又叹了句“庸医”,连她中毒都没有诊出,虽说戚无殇的毒药毒性奇特了些,她自己又用银针暂时压制住了毒性。
陈老爷让人送走了那位太医,遣退了相黎床边坐着的那位妆容艳丽的妇人和满屋的下人后,起身走到相黎的床前道:“刚才冯太医说得,你自己知道吗?”
莫名的压迫感,让相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陈老爷瞪了陈隽一眼转向相黎开口道:“虽说现在有些晚了,告诉老夫你家在哪儿,老夫即日便派人去提亲。”
脱离常线的发展,让相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看了陈隽一眼,希望他说些什么,陈隽却神色微妙的一句话不说。
相黎无奈,只得轻咳了一声搪塞道:“师傅前几日接到师伯的信,去外省了,可能要半年之后才能回来。”
陈老爷看向相黎的眼神严厉了几分道:“既如此,你就先在府中住下,等你师傅回来,老夫再另行派人上门提亲。”
相黎坐直身子道:“多谢陈老爷好意,我还是不在府上打扰了。我想起家中晾着衣服还没有收,就此告辞了。”
说着,相黎掀被下床准备穿鞋离开。
陈老爷抬臂拦住相黎道:“你告诉老夫你家在哪儿,老夫派人帮你收。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老夫也会派人为你一并带来。”
相黎见陈隽这时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声音中带了一丝急切道:“我家在山里,周围也没有邻居,挺不好找的。还是我自己回去收吧,就不麻烦陈老爷了。”
“你一个人住,老夫更不放心让你回去了。你不想让老夫派人去你家,交给隽儿,你总该放心了吧。你安心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跟隽儿说,隽儿办不到跟老夫说也行。”陈老爷说完,看了陈隽一眼,起身离开。
在陈老爷的脚步声渐远之后,相黎起身对陈隽道:“陈大人,麻烦您送我离开。”
陈隽仿佛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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