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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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黎-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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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望赵大人能督促各位大人,让他们切勿怠惰。”
相黎说着,起身对赵太医做了个揖。
赵太医赶紧扶起相黎道:“公主折煞老臣了。您心系百姓,又对老臣如此看重,老臣必将竭尽全力,不负公主所托。”
相黎反握住赵太医的手臂道:“如此,向月拜托赵大人了。”
说是监修,相黎拟得那份名单修补里,也有她自己。其中一千二百本交给那一百二十个太医,每人十本。剩下的三百多本破损严重的,相黎自己也承担了十分之一。
再加上监察的工作,这就意味着,在一个月之内,她每天至少要完成一本才行。
相黎本想与赵太医他们一起工作,这样也有个商量。可是,碍于相黎是个女子,加上她公主的身份,赵太医和他手下那两个太医就有些顾虑。
太医院一时也准备不出单独的房间,相黎就让赵太医派人在藏书楼给她支了张桌子。
经过几天的整理打扫,藏书楼已经干净了很多。只是,相黎过去的时候,那些太医都在领自己要负责的医书,见相黎过去,都颇不自在。相黎只得问了赵太医那些人大概结束的时间,知道得分到天黑之后,她就跟赵太医说了隔天再来,出了太医院。
本来以为要忙到天黑,相黎让陈家的人在陈隽和陈老爷下班之前稍早一些时间来接她。要走回去也不是不可,陈家离皇宫,走上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她对自己体力有自信。
可是,走回去就中午了,陈大人家除了听风、落雨之外,得了陈老爷的吩咐,都“公主”、“公主”的叫着她,知道她是走回去的,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事。
相黎现在,最怕就是陈老爷那一跪,要让陈老爷再向她告罪,她怕真的会折寿。
反正跟皇帝签了军令状,反正她自己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皇帝的双眼,这样想着,干脆,相黎就转了个身,往御书房的方向行去。
对于相黎的造访,皇帝略为诧异,相黎也不知道是监视她的人还没汇报,还是皇帝装出来的。
问了相黎缘由,皇帝倒也没客气,连口茶都没让人上,就抓了相黎的壮丁,让她陪他批奏折。
午饭过后,皇帝又让相黎陪他下了一下午棋。
相黎回到陈府的时候,正好陈隽也刚到。陈老爷据说是被皇帝留下来谈话,相黎也没在意,晚饭,他们两个人在他们的院子吃了。
吃过晚饭,两人进了书房,陈隽坐在书桌旁对鸠占鹊巢的相黎道:“刚吃完饭,也不歇歇吗?”
相黎一边研墨一边开口道:“我也想歇呀。可是,昨天听了您的话,就没办法歇下来了。要在一个半月之内修补完那些医书,还要在去江南之前把科技进步史写完交给阿澈。我就是一天吃了吃饭睡觉的时间都用来工作,都怕时间不够用呀。”
陈隽手一抖,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他一边捡书,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道:“你说要去江南?”
“是呀,过段时间医书拿去刊印了。我就跟皇上建议一下让他从太医院派些人去江南。要是皇上不允的话,我就和先生两个人去。戚公子对疫病应该也有兴趣。”相黎说着,拿出一张纸在面前放好。
“为什么要去?假如观星台预测成真,就算没有疫病,也可能会被大水所伤的。为什么要去冒险?”陈隽双眼紧盯着相黎问道。
“医者本分吧,虽然力量单薄,但也想尽一份力。就算知道救起的可能不足需要救治的人的十之一百之一。”相黎说着,蘸了墨汁准备下笔。
要说她当年鼓动刘先生去军营是存了私心,为了在短时间内经手很多伤患,增长经验,熟练医术,以便以后在这个完全陌生无所依的世间有一技之长的话,现在她决定去江南,只是本能一般的想法。
相黎的前一世,九八洪水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汶川地震的时候,她也不过跟公司其他的中层主管一样捐了一千块钱。
电视上每天播放的新闻画面,她觉得太有针对性,太残忍,太恶心,并没有动容,甚至刻意回避了。也没有想过丢下工作去当志愿者。
可是,这一世,或许前两年的幽闭生活,本应让她更冷漠。可是,小梅的温暖,尤其是后来刘大夫这几年亦师亦友、亦兄亦父的待她。让相黎反而,比前世感受到了更多的温暖。加上,本就是一缕孤魂,即使已经习惯了这个时空的生活,她还是带着一缕外来人的距离感,没有办法完全融入。
对于自己的得失,她也就不太计较。
反而,更想救治他人。
相黎心中很清楚,那不是所谓善良,她只是想通过救治别人,来确认自己的存在。医者,对她而言,不仅仅是谋生的活计,更是一种寄托,一种与这个世间的联系。
没有亲人,没有根的她,想通过自己的双手,通过对他人的救治,来建立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扎下不同于的血缘的根。让她自己那颗总是有些无所依从的心变得平静下来,充实起来。

陈隽的觉悟

陈隽并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不能理解相黎内心的想法,虽然也听不出她声音里有悲天悯人的态度,但是,他从她淡然的态度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与她说要以自己的牺牲换取他对姜漓的忠诚的杳无牵挂完全不同的淡然。
那样说着的相黎,平淡的语气中透露的不是遥不可及的感觉,而是想要抓住些什么的坚持和执拗。
至于相黎想要抓住的是什么,陈隽不知道。但是,陈隽可以确定,那对相黎是很重要的。
这一夜,两人依然是先后沐浴,各自上床。但到后来,却是相拥而眠,一个无觉,一个有意。尽管对有意的那个人而言,这样的相拥而眠比各自占一边更是煎熬。可是,他不忍心也舍不得推开相黎无意识中为寻求温暖而靠过来的身体。
第二天,相黎正式去太医院工作,忙得午饭都没有时间吃,晚上也要陈隽去接她才回陈家。
晚上到家,吃过晚饭,相黎还要继续挑灯写科技进步史。
然后,写到一定的时辰,相黎要是还想继续,陈隽便会起身,强行把她拉回卧室。
早餐,也因为陈隽的吩咐,按照相黎喜欢的口味,有着足够的营养。
这样,忙碌了一个月又十三天,一千五百三十七册受损的医书,全部修缮完毕。
相黎按照最初的承诺,对太医院做得最好的十个人,发了奖金,动用的,自然是皇帝赏给她的万两黄金。
至于赵太医和其他十位管事的医官,相黎按照他们的喜好,从籍家给她的嫁妆里挑了选了礼物送给了他们。
其他一百一十位太医,相黎也每人发了二十两黄金作为辛苦钱。
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在相黎和赵太医的监督下,把三千册医书整理装箱,交给了籍家派来的人。
相黎还让人那人给籍涅带了信,信中提到了可能会有大水的事,并建议他囤积一些预防疫病的药材。
最后,画蛇添足地提醒了籍涅注意籍家在江南六州以及跨越南北往来的生意。
忙完呢这一切,因为没有刻印成书,就不算完成了军令状,相黎也没有去见皇帝。而是趁着陈隽沐休的这一天假期,和他一起去了书院。
马车上,相黎指着自己一身鹅黄底色的裙衫和头顶上的珠花,有些不自在地道:“这身妆扮,果然还是太装嫩了吧?要不,你让小顺返回去,我还是换上小梅给我做的那套靓蓝的吧。这样穿,太别扭了。”
“你今早不是说,这是父亲的一片心意,别扭也要穿吗?穿上了又换下来,让父亲知道了,该多伤心呀。况且,你本来就长着娃娃脸,穿暗色调的衣服,才不相称呢。这样穿,挺好。”陈隽说完,展开手中的折扇扇了两下放在了鼻子前方。相黎今天早晨穿衣服之前,赴刑一般的表情,让他想不笑都难。
“陈大人,想嘲笑我就笑吧。遮遮掩掩的,实在有损您平日的形象。”相黎靠在马车壁上,双手抱臂,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道。
陈隽肩膀抖动了两下,收起折扇正色道:“娘子说得这是哪里话?为夫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嘲笑你?”
相黎侧过身一手扶住胸前做呕吐的姿势,干呕了两声直起身道:“陈大人,您这样说话不觉得与您潇洒倨傲的形象不符吗?最重要的是,您自己听了,不觉得不舒服吗?”
陈隽做深情状看着相黎道:“娘子又践踏为夫的心意,为夫好生伤怀!”说着,陈隽还拿食指蹭了蹭鼻尖。
相黎心中叹了句“怎么不掏出方巾擦擦眼睛?”,嘴上却没敢接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道:“昨晚吃饭的时候,听陈老爷的意思,您最近好像也挺忙的。今天不在书房加班没关系吗?”
“前段时间是因为娘子在忙碌,为夫被冷落了才不得不找些事做。现在娘子闲下来了,为夫又怎么能不陪你呢?”陈隽一时半刻,看来是演上瘾了。
相黎知道,这种时候,除非陈隽自己觉得没意思停下来,否则,除非……除非她跟他急。陈隽只要一时心血来潮上来了,这样的调调便会持续上一些时候。有一次,在饭桌上,当着陈老爷他都是这样,半亲昵半委屈的调调。
相黎不想随着陈隽胡闹,却也不敢真跟他急。她很清楚,陈隽,不管偶尔怎么疯,骨子里,还是那么个高傲执拗的人。他这样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的,也无非是不想让他们之间相处得那么克己陌生。
所以,相黎不回应,但是,哪怕是不耐烦的表情,她也没露出过一丝。就如那晚一样,她怕伤了陈隽。
相黎不知道陈隽对她的亲昵有几分是真,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住没住进这个相处最近、夜夜共枕的人;但是,有一点,相黎知道得很清楚——那就是,她不想伤害陈隽。即使一切都是假的,如姜漓那持续了几年的执着一样可能只是骗局,她也不想伤害他。
有人肯花心思对她好,哪怕是假的,哪怕是别有所图,她也心存感激的收下。
当然,有心防不回应也是她的态度。
相黎本来就刻意与人保持着距离,对姜漓放开一切,却得到了那样一个不明不白的结果。她虽不恨,心却没有办法再打开。
不过,相黎珍惜着与陈隽相处的这份自在自如的感觉。与爱无关,似乎也不是友情,亲情也谈不上。可是,与陈隽相处很轻松、很自在是事实。
相黎又跟以往一样,没有再回应陈隽,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闭目养神。
陈隽在相黎闭上眼睛之后,也收起了他脸上的深情,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挂着一丝落寞和无奈。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陈隽确定他爱上相黎了,不同于对姜漓的爱,这份爱没有那么浓烈,没有那么无求反而充满了占有欲,想时时刻刻都与相黎在一起。
但是,相黎对他的态度,虽不说敷衍,却也绝对保持着距离。但同时,却也不会开口制止他。
新婚那段时间的经历,让陈隽确信,相黎与他是契合的。不管是在xing上,还是在日常相处上。
可是,他没有办法再往前进一步,即使他放下了自己的倨傲对她温言软语,也不行。毋宁说,是反效果。
陈隽知道现在恢复他们新婚的那种相处方式不是不可能,这一个多月相处,相黎虽没有对他放下心防,却对他放松了下来。
可是,比起新婚的那种相处方式,陈隽想更进一步。
姜漓那一次,因为太年轻,又因为对方是姜漓(同性而且是一生要效忠的主上),陈隽在发现自己感情的那一刻,没有好好面对,失去了姜漓对他的信任与幼时的那种赤诚的情义。
这一次,陈隽不想逃避,即使对手是姜漓。
两人到了书院,陈隽总算恢复了正常,可是,相黎想与姜澈单独谈谈,陈隽却以自己对书院不熟悉为由,坚持跟相黎一起进了姜澈的书房。
因为有陈隽在,姜澈也没有问出相黎册封公主的事。
相黎把她这段时间连夜写好的科技进步史拿给姜澈道:“我凭着记忆写的,你看看,还有什么补充修改的地方。插图是陈大人画得,但是,陈大人用的是国画的技法,你看看,要是觉得不能用就自己画一下吧。
本来,我答应你要跟你一起在书院努力教科技进步史的。可是,过两天,我要去江南一趟,如果我在下学期开学之前能赶回来,就在书院任教;如果我赶不回来的话,你就把思想史给别人教,自己教科技进步史吧。”
姜澈接过相黎手中的盒子,放在一旁看了眼陈隽道:“怎么突然想起要去江南?是陈大人要去吗?”
“不是,我自己想去。待会儿,我跟戚公子商量一下,他如果同意的话,我想让他一起去。”相黎说着,看了眼陈隽,见他没什么反应,迟疑了片刻接着道:“陈大人说观星台预测今年可能有百年一遇的洪水。我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天文学的程度,但是,这种事,应该也不会随便乱说。所以,我想和先生、戚公子去江南,没有洪水最好,就当是去旅游了;如果有的话,万一洪水之后发生疫病的话,我们也尽自己一份力。”
姜澈沉默了片刻道:“你什么时候走?我跟你一起。”
“有没有洪水还不一定呢,况且,书院这边的事,更重要一些。列强比洪水更可怕。而且,你身体也……”
相黎没有说完,姜澈就打断她道:“即使没有洪水,我也想到各地走走,拜访一些能工巧匠和有识之士。而且,戚公子走了,医科便开不成了。籍家两位公子知道可能有洪水的事,肯定也没有时间到书院授课,商科也不得不停下来。两科都停了下来,不如暂停书院。等我找到了足够的师资队伍,再重开。教育,不能急于一时,关键是要有好的引导者和完善的教育理念。
至于我的身体,我又不是纸糊的,堂堂八尺男儿,一辈子困在京城,我也不甘心。你知道,我本来就喜欢旅游。”
“我今天下午去一趟籍家,明天进宫见见皇上,没有意外,后天一早就要出京。如果你能够处理好身边的事的话,到时就跟我一起走。不过,洪水的事,你别说;还有,欧阳公子和李姑娘那里,你跟他们好好解释一下,我觉得他们很适合做书院的老师。”相黎并没有再劝姜澈,虽然,带上他会让她多操好几分心。
“这么快?”
“已经晚了,要赶在梅雨季节之前到江南,后天出发,还得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呢。”相黎这样说着,还是希望姜澈能够打消念头。
可是姜澈却道:“没问题,我会处理好一切跟你一起走的。”
相黎无奈,只得问他道:“戚公子现在在哪儿?”
“今天没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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