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盖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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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盖亚-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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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在桌边,双手撑着桌沿,屏住了呼吸。

    在我与卢修斯相处的全部时间中,我从没有见过他表现出如此激烈而深沉的痛苦。他一直那么镇定自若,风趣圆滑,优雅得体,他是我和西弗勒斯吵得不可开交时的缓和剂,是我和西弗勒斯各自沮丧焦躁时的安抚者;他意志坚定,原则明确,利益至上,他是我们之中最成熟的那一个。

    所以我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可以处理好一切问题,我真是愚蠢透顶。

    所以我就以为卢修斯会选择利益而非朋友,我其实仍然没有彻底了解他。

    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用他最真实的想法逼迫我去认识最真实的他。

    “对你来说,朋友也是一种利益,无利不相交。”我把手搭到卢修斯肩上,轻轻拥抱他,“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没能想通这一点。卢修斯,你真该恨我一辈子!”

    卢修斯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慢慢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脊背:“我从来不像西弗勒斯那样,一刻不讥讽你就浑身不舒服;但我还是要说,有些时候你确实笨得无药可救。”

    我点点头,松开双臂靠回球桌:“我心服口服,完全无可辩解。卢修斯,从今以后你又多一个可以尽情嘲笑我的话题了……但我还是得再问一遍,如果那个人真的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同样的问题,这一次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当我明白了卢修斯的态度,随之而来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变成了他的应对方式。

    “在具体的情况没有发生前,我无法给你确切的答案。当然,你能想到我这些年来考虑过各种可能,也针对这些可能制定了种种策略,不过这些要说起来就太花费时间了……安提亚斯,相信你狡猾的朋友吧,我既不会让自己的利益受损,也不会为了利益而委屈尊严;我虽然没有在外周游十年的见识,毕竟也长了十年的经验,今日不同当初,总有一个相对周全的办法能被想出来的。”

    卢修斯转身走回去,重新坐在扶手椅上,又恢复了那种身姿笔挺、下颌微微扬起的姿态;我毫不怀疑有多少人在背后恶狠狠咒骂过马尔福的傲慢和冷漠,但此刻我面前的这双灰色眼睛里充满了暖意,这是我的朋友在看着我。

    “好吧,我姑且相信——西弗勒斯是怎么说的?啊,‘我姑且相信你这十年的饭没有白吃’——那么我就基于这种信任的前提,告诉你处理日记本的整个经过吧。”我微笑着跳到球桌上,盘腿坐下来,“我想,这个故事从一支圆珠笔开始再合适不过了。”

    ……

    说完卢修斯需要知道、而我又可以述说的那些部分只用了十分钟左右。事实证明卢修斯从语焉不详的讲述里获取信息的能力丝毫不亚于阿不思,他很快就抓住了关键。

    “灵魂。”

    卢修斯将左手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手背托着下颌,皱起眉头,一脸严肃。

    “你的能力。”

    他抬起头望向我。

    “以及你的牢不可破誓言。我真惊讶,你竟然成功地守口如瓶十年之久,同时却又想出了能够绕开它来阐述问题的方法。”

    十年前想出这种方法的恩迪功不可没,并且这功劳直到今天依然持续生效,可见恩迪比我聪明多了——幸而并不是天底下所有猫都比我聪明。

    “最后是日记本。虽然我更希望它此刻在我手里,不过木已成舟……公平地说,你做出的决定并没有错。”

    卢修斯站起身来,绕着球桌慢慢踱步,带着沉思的神情。

    “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晚些时候会去查证……我不喜欢邓布利多,安提亚斯,但能够处理好这件事的人确实不多。仅这次而言,我不反对你的做法,但是下一次——”

    “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想我还是会去找阿不思。”

    卢修斯停下脚步,轻轻挑起了眉毛。我侧过身子,以便和他视线相对:“这些年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卢修斯。我最懵懂无知的那段时间也是英国魔法界许多年来最糟糕的日子,那个时候带领人们挺身而出的正是阿不思。我相信,当我需要帮助时,他是最正确的人选。”

    “是的,最正确的人选——但不见得就是最合适的。”卢修斯走到我身边,温和地说,“安提亚斯,当年我瞒了你很多事情,但现在我可以直白地提出忠告了。以你的性格,不要站在任何一边才是最安全的,我永远不想第二次失去你。”

    我摇了摇头:“假定那个人现在回归了,带着和当年同样强大的力量;假定他站在我们面前,发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宣判;假定他向你伸出手,却又带着满脸的怀疑和轻蔑的试探……卢修斯,你要怎样避免所有的风险,在势同水火的双方之间获得两全?”

    卢修斯刚要回答,我便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阿不思认为他总有一天要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而我们需要在那之前做好准备;我相信我狡猾的朋友必定能找到一条适宜的道路,但这方法不一定对我适用。卢修斯,我得自己思考,自己判断,我没办法像你那样心中有数、面上应付,我必须做个选择——过去的我无知到了无从谈论选择的地步,如今我却可以大声宣布我要站在哪一边了,这权利来之不易,你可不要试图夺走它。”

    卢修斯不赞同地看着我:“你把这称之为权利?安提亚斯,这是迫于无奈的选择!”

    “起码我有了选择的权利,这对我而言意义重大。”我平静地说,“十年以前,在见到你们的第一刻,我就已经被卷入其中;我犯下那么多错误,其中一些永远无法赎清,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我回来要面对的不仅是你们,也是我的过去,以及和我的过去息息相关的全部人与事。卢修斯,现在我知道你痛恨他,我对你将来的打算不再怀疑,所以我也可以决定我的立场了——你知道我会告诉你什么答案。”

    卢修斯看上去有些生气,他在恼怒时眼神就会变得格外冰冷;但片刻后他的目光柔和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十年磨难显然没有让你的固执减少分毫,安提亚斯,所以我的建议只能是——把所有事情都再保留一段时间。我不希望看到你急匆匆把手上的牌全部摊在邓布利多面前。”

    “我明白。”

    “那么,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不会给予别的保证,惟独你的秘密在我这里绝对安全。”

    “这就足够了,我的朋友。我的秘密全部加在一起也不会有一磅重,很方便你揣在口袋里随身携带。”

    卢修斯瞪了我一眼,显然不怎么喜欢这个笑话:“不要介意我难得的耿直,安提亚斯,我总担心你因为不够谨慎而惹上麻烦,在某些问题上你确实没有西弗勒斯可靠。”

    “我完全同意。卢修斯,你大可以在这个问题上采取偏颇的态度,因为我也有一些事情只告诉了西弗勒斯——我猜他也和你分享了挺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安提亚斯,你的聪明才智是否全部用到了开玩笑上?我们本来在进行一场很严肃的谈话。”

    “哦,我们的谈话依然严肃,只不过换了个主题!”

    ……

    我们的交谈最终被外出归来的纳西莎和德拉科打断了。男孩从他们去拜访的孀居夫人那里得到了一件心仪已久的礼物,欢喜地嚷嚷着要向我们展示;他在冲进桌球室的一瞬间正好看到我和卢修斯相互打趣,于是脸上的惊异之情表露无遗——显然,他向来敬重有加的父亲和他的同学(这是德拉科唯一认可的身份)毫无礼仪可言地大开玩笑的场景令他有些受到冲击,我想这是他之后几天对我的态度回落的重要理由。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仍旧觉得和你平辈是件美妙的事情。”圣诞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告诉卢修斯,“你还记得前几天晚上德拉科瞪着我们的表情吗?他的同学够资格和他父亲一起在桌球室消磨饭后时间,而他却不行。辈分的差异从来没有哪一刻体现得如此明显……”

    “安提亚斯,我理解你因为得不到教子的认可而失落、进而想在这件事上找补的心情,但这种做法极其无耻。”西弗勒斯懒洋洋地打岔。

    卢修斯闻言微笑起来:“西弗勒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认同,但是安提亚斯,我很遗憾你需要为此而努力一段时日……事实上,如果不是德拉科刚出生那两天西弗勒斯忙得抽不出空来,首先成为教父的也许是他。”

    “在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赢得德拉科的喜爱时,你们偏要让我认识到我是捡了个便宜吗,两位?”我愤愤不平地喊道,“也许那个时候我确实不像个教父的样子——哦,不许笑!我知道我曾经看上去很小,但是现在的我哪里不具备担任教父的资格?我看起来就比德拉科年岁大——”

    “目前而言。”

    “我比他个子高——”

    “暂时来说。”

    “西弗勒斯!”

    “我在陈述事实。”

    “……我讨厌你,西弗勒斯·斯内普!我讨厌你用笃定的口吻陈述事实,并借此混淆真相!”

    “多谢夸奖。”

    “……”


117隐瞒与老鼠

    (罗恩,那是个阿尼马格斯!)

    亲爱的盖勒特:

    展信愉快。请原谅我在上一封信刚发出不久时又补了这么一张不伦不类的短笺一样的东西,只因我实在气愤难平:不管我比人们大上多少岁,他们永远只会拿我的外貌开玩笑!基于表象的判断如此无所不在,以至于我忍不住要向你求助——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看起来确实像个成年人?

    不要嘲笑我肤浅躁动,盖勒特,你一定没法想象我被西弗勒斯狠狠奚落时的心情。我多想站在他身边时丝毫不显得逊色啊,可是仅从气势而言我就被他甩开老远!

    正如你所说,阅历不止产生于时间的积累,还取决于经验的激烈程度。我毫不怀疑,像你和阿不思这样体验了漫长生命、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阅历上足以跟任何一个曼雅相比;至于我,则是典型的“几十年如一日”的悲惨小人物,过去没能从教训中吸取经验,将来恐怕也聪明不到哪儿去。有时候我忍不住怀疑自然赐予瓦拉几千年的寿命到底是为什么——或者说其实我比我的族人更加愚钝,所以不能在同样长的时间里懂得同样多的东西?

    当然,现在我已经不能肯定我是否还拥有这些时间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出现违反常规的改变,十几年间甚至开始了缓慢的生长,这种再度发育让我哭笑不得;不过我发现最近这种生长又趋于停滞了,我说不上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假定我的寿命也已经被这个世界所制约,那我必定不可能再活上几千年,也不可能几千年间毫无限制地缓慢生长(否则即使再缓慢,我也有望变成**摩天大楼了);假定我接下来只能再活一百年,就像大多数巫师那样,那么我希望能趁着现在再长点个子——以成年人的标准判断,我真的还不够高!

    你告诉我不要相信广告里的那些增高魔药,那么也许我可以试试麻瓜的方法?或者你能在你的研究课题表里加上一项“有效增高”?

    迫切需要足够的身高以便达成震慑效果(至少具有说服力)的安提亚斯

    1993年1月3日于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

    “嘿,安提亚斯!”

    圣诞假期后的返校日非常匆忙,学生们在大厅里来回穿梭,韦斯莱双胞胎在格兰芬多长桌边对我招手;此刻晚餐尚未开始,布雷斯和卡特丽娜也还没到,我便径直朝他们走去。

    “弗雷德,乔治,圣诞过得怎么样?”

    “哦,你知道,有我们参与的圣诞节永远跟往年一样——”

    “——充满了乐趣和爆炸,却又年年不同!”

    “啊,停!先别告诉我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我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在听你们讲述所有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恶作剧之前,我想安安静静吃顿饭。”

    双胞胎对视一眼,按照老规矩在我身边一左一右坐下,做出惯常的鬼脸:

    “在你安安静静吃顿饭之前,先告诉我们你刚才干了什么——”

    “——圣诞节后第一天,绿毛瓦拉没有忙着去照亮阴冷黑暗的地窖,反而没精打采地从楼上走下来!”

    我叹了口气:“要是你们能稍微理解一点学生被老师叫去谈话的紧张,就不会这么寻根究底地打听啦。”

    “你被老师叫去谈话?不可能——”

    “——我们的乖宝宝安提亚斯什么时候做出了连我们都比不上的恶作剧,以至于要被老师教训?是哪个教授误判了这起惊天的冤案?”

    “两位……”我头疼地趴到桌上,“是邓布利多教授把我叫去询问了几个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换个话题行吗?”

    双胞胎的机灵劲从来不比他们的好奇心少,看到我真的不愿意谈论这件事,他们立刻从善如流地说起了别的趣闻,很快就引来了一堆听众;我坐在孩子们中间听着他们开玩笑,思绪却控制不住地飘回下午的校长办公室里。

    ——对阿不思说谎比面对别人显得更困难,因为他提出的问题确实都是非常关键而且他必须了解的;我终究没能像卢修斯期望的那样做到滴水不漏的保留,我只能告诉阿不思有一些疑问我不愿意现在就解答。

    “既然你坚持,那我就不再追问了,安提亚斯。”阿不思平静地说,语调里听不出遗憾,“每个人都有苦衷,即使我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也必须尊重你的意志,所以这个问题就暂且搁置吧——但是我希望你能在需要的时候做出正确判断,你知道,有一些时机不可错过,我们禁不起太久的耽误。”

    “我明白,阿不思,我明白。”我几乎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只能难过地低着头,“请原谅我眼下的保留,也请相信我在关键的时候定会毫无保留。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能坦陈一切。”

    “当然,我的朋友,我并没有打算从你那里探听到所有秘密,须知秘密本身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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