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w where- 第1部分

　



书名：NOW　WHERE
作者：堇谣


☆、第一章　摄影师的性骚扰

　　合上抽屉的时候蒋余无意中抬头，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大概已经下了好一会儿，地面白茫一片。大片絮状的雪花还在纷纷扬扬落下，在路灯的照耀下呈现出温暖的橘黄色，如同鸟类的绒羽。云层压得很低，因为折射的关系而发红，整个天地因为雪的反光而比平时亮得多。明明是冰冷而寂寞的天气，却偏偏都覆上了暖和的颜色，巨大的反差让他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如此美景，若是平时，不论多冷多晚他都会坚持要出去取景的，但是现在，却完全吸引不了他。
　　因为，有更诱人的景色在等待他。
　　于是在嘴角弯起的同时，蒋余已经转身离开了窗边。
　　他走出卧室，打开隔壁的门。温度热烘烘扑面而来，蒋余等不及让自己适应，连忙迅速闪入，然后回身关上门。屋里的人笑道：“你这慌慌张张是怕什么呢？”
　　“还不是怕你着凉。”
　　“这里面这么热，要还能脱的话我真想再脱一件，怎么会冷。”
　　“真要是觉得热就把空调调低点吧，我也有点受不了。”
　　夏彬踩着轮滑溜到门边，拿起遥控的同时脚下优雅地一转，向后一扬手，连按几下。腿部和肩膀的肌肉因为一连串的动作而牵拉出漂亮的线条，蒋余只觉得喉咙干得冒烟，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烟呢？”
　　蒋余将手中的烟和火机递给他，夏彬熟练地弹出一根来，衔在口中，点燃，动作纯熟得完全不似一个高中学生。他叼着烟重新回到灯光下，又转了一个圈，看向蒋余，笑了笑。
　　蒋余觉得自己似乎置身熔岩地狱，炙热，煎熬。
　　这间屋子原本是客房，买下这栋公寓后，蒋余将他改成了摄影室。为了这间摄影室，他花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购买了进口的设备，而直至如今这里唯一的客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
　　说是少年，他似乎太成熟了些。夏彬今年只有16岁，秋天刚刚升入高中。相较于同龄人来说，他的个子确实太高，站在一群穿校服的人之中总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蒋余第一次见他，是在市里的公园，他逃课在公园的花坛边抽烟。高中生抽烟总会偷偷摸摸的，而他却堂堂正正坐在公园中心人来人往的位置，校服被脱下来胡乱塞在书包里，深秋的天气，只穿着一件T恤，叼着烟，仰头看天空中的风筝。他是松大附中的学生，蒋余听别的学生说过，他的父亲是松大的教授，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所以父亲对他很是放任。那时候，他看着夏彬如刀削一般的肩膀，就想着，有机会，一定要让这个人做他的模特。
　　夏彬在他的指示下摆出各种姿势以供拍摄。
　　如今，这个人站在他面前，只穿着一双轮滑，展示着身体所有的线条。
　　蒋余给夏彬开出了很高的价目，而夏彬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相对于钱，蒋余觉得他只是喜欢这种新鲜而已。两人在工作室里已经呆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只有夏彬提出要抽烟时蒋余出去了一次。怕夏彬觉得冷，他将空调温度开到最高，心里的那团火，也随着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难以抑制。
　　蒋余是个GAY。从见到夏彬的第一眼开始，他就陷入了疯狂的爱慕中。在正式与夏彬认识之前，他曾经偷偷尾随他，拍了不少照片，通过各种途径调查他的喜好。但是，蒋余已经27岁，对一个16岁的男孩子下手，简直无异于强｜暴，所以他想在正式表白之前，先与他建立良好的关系。蒋余让夏彬叼着烟看向背后的窗外，夏彬依言做了。楼下路边似乎有什么人走过，夏彬认真在看。蒋余看着他宽阔如刀削的肩膀，细窄的腰，圆滚的臀，笔直的腿，腹中一股火烧得他几乎要呻｜吟出声。在肉｜体诱惑的面前，所有的计划都那么的脆弱。趁着夏彬不注意，蒋余离开了相机，冲上去环住了他的腰。
　　穿着轮滑的夏彬要比蒋余高一些，他被突然的冲击推得扑到了窗台上，烟也掉到了地上。他低头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便笑道：“怎么，这也是你的拍摄计划？”
　　“……不是。”
　　“那你……”
　　夏彬忽然不说话，皱起了眉头，他感受到了奇怪的触感。
　　蒋余将嘴唇贴在他背上，低喃：“夏彬，你知道吗，我想这么抱着你，已经好久了……”
　　夏彬整个人都僵硬起来，许久才道：“你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夏彬，我爱你……我们交往吧好不好？”
　　夏彬不说话，只是开始猛烈地挣扎。事到如今，蒋余又怎么可能放手，他双臂箍得更紧，开始疯狂的亲吻夏彬的脊背。
　　“放开我……你他妈放开我！！”
　　蒋余使力将夏彬放倒在地上，他穿着轮滑，脚使不上力，双手又被蒋余扯着，一时间只能任由蒋余在他身上胡乱亲吻。
　　“我真的好爱你……等你上了大学，我们就住在一起，我会珍惜你，永远和你在一起……夏彬……”蒋余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含住了夏彬的下｜体。夏彬发出一声混合着愤怒和慌乱的吼声，疯了一般弹起来，一下将蒋余推出去老远。蒋余猝不及防，后脑磕到了墙上，一阵眩晕，几乎要晕了过去。工作室里的补光灯倒了，一片混乱。夏彬双手并用脱下了轮滑鞋，两手肘和两膝盖在挣扎中在水泥地上蹭了个稀烂，他冲过去穿上裤子，回头看见摔蒙了的蒋余还躺在摔倒的补光灯和三脚架中。他走上去，拉着他的领子，照脸就是一拳。
　　“呃！”蒋余闷哼一声，捂着脸疼得蜷缩起来，夏彬还不罢休，冲着他一顿乱踢乱打，直打到蒋余哭着求饶，他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他走到相机前，把储存卡抽出来，掰成碎片，又走到蒋余身边：“之前你洗出来的那些呢？在哪！”
　　蒋余没说话，他照着他的肚子又是一脚，对方呜咽着道：“夏彬，我真的对你……”
　　“别他妈恶心我！”夏彬吼道，“我告诉你，我要是知道你是干这种事的，我从最开始看他妈都不会看你一眼！”
　　说着，他又照着蒋余的腿，狠狠的，比之前任意一脚都狠的踢了一脚。
　　“老子在这世界上最恨的，就是同性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父与子

　　夏彬在深夜回到了家。
　　玄关的灯亮着，他朝里望了一眼，脱掉鞋。裤子蹭到了膝盖上的伤，火辣辣的疼，他吸了一口凉气，突然又火大起来，刚想摔点什么，又想起书包里的东西还没处理，只好先按捺下火气。
　　换了拖鞋，他拎着书包，摸黑进了卫生间，打开换气扇，将包里的东西掏出来。
　　那是之前蒋余给他拍的裸体照，他从蒋余家搜出来的，足有厚厚一沓。蒋余电脑里的照片已经被他全数删除，因为不想在他那里再多呆一秒，所以便将照片都带回来处理。蒋余技术很好，冲洗出来的颜色很饱满，然而夏彬想起晚上他说的那些话，只觉得脊背都僵硬起来，恶心，太恶心了，他掏出打火机，将照片点燃，抛进马桶。
　　刺鼻的化学气味，火光烤得脸上都出了汗，夏彬皱着眉头，好不容易将照片烧完，忽然想起之前蒋余还给过自己几张，便回卧室去找。等他找到照片，从卧室里出来，却迎面撞上了李广榆，吓了一大跳。
　　李广榆也没想到他会冲出来，愣了一下才问道：“你回来了？”
　　“嗯……嗯。你怎么还没睡？”夏彬将手中的照片藏在身后，问道。平时他几乎从不跟李广榆聊天，今天却难得搭腔，李广榆有些惊讶，扶了扶眼镜，道：“听见你回来了，就出来看看。晚饭吃了吗？”
　　“吃了，我这就睡了。”夏彬说完就转头又钻回卧室，关上门。他看看手中的照片，不管了，明天再处理吧。
　　李广榆看着关上的卧室门，又扶了扶眼镜，刚准备转身回书房，突然踩到了什么。那是一张照片。李广榆捡起照片，走廊灯光很暗，他眯着眼，看见照片背面写了两行字。
　　“献给最美的男孩——
　　这一张我取名为‘胴体月光’。”
　　翻到正面，李广榆愣了愣，不由又扶了一下眼镜。
　　照片里是全｜裸的夏彬。
　　背景很暗，看不出是在哪里拍的。夏彬是跑过镜头，略长的头发微微张开，显示出速度的存在。灯光将他的身体打得很亮，他看着镜头的脸有些微微的紧张，却仍然昂首挺胸，展示着少年完美的躯体，脖颈，肩膀，手臂，腿，都是那么年轻，那么有力量。李广榆微微笑起来，带着些宠溺的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
　　他是闻到燃烧的味道才出来的，看来夏彬烧掉的就是这些照片了。这唯一留下的一张，就作为青春的纪念，让自己替他保存下来吧。
　　高二的寒假，夏彬仍像往常一样，将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带回家中，扔到餐桌上，等着李广榆在上面签字。李广榆认真的看了每一项成绩，最后道：“你妈妈以前的幼教还是有效的，不论何时，你的英语成绩总是各项中最高的。”
　　满分120，他考了57。夏彬冷笑了一声，没有答话。李广榆见他不说话，只得在家长签字栏默默签上了字，放到他面前。“放假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要回我姥姥家。”
　　“你爷爷也很想你，你已经两年没去过了，要不——”
　　“那是你爸，跟我没关系。”夏彬摔下碗，将自己关进卧室。
　　两人就这样冷冰冰过到腊月二十五，夏彬早上起来，看见李广榆在收拾东西。他紧张起来，冲进卧室扯住他的包：“你要去哪儿？”
　　李广榆看看他，道：“夏彬，中午吃过饭我把你送到你姥姥家，我去你爷爷家住几天，正月初二过来看你们。”
　　整整七天时间看不到这个人，夏彬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一把拽住李广榆的袖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要去见那个男人？”
　　李广榆低着头，右手被夏彬掣住，左手仍然拨弄着包里的东西，“我不会去见他的，你放心。”
　　分开的七天，夏彬过得十分煎熬。他一反常态的每天给李广榆打电话，问长问短，李广榆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每次说几句，便将电话递给爷爷或者奶奶，让夏彬确定他确实是在老家。爷爷奶奶想孙子想得厉害，几个电话打下来，夏彬不得不答应他们，正月初二随爸爸一起去爷爷家住几天。
　　一晃眼春节过去了，春晚还是那样喧闹，看完也记不清到底演了什么。初二李广榆上门，姥姥姥爷准备了好多菜，李广榆要开车不能喝酒，姥爷便自己一个人喝了好几盅。席间姥爷一直夸夏彬乖巧聪明，学习成绩好，夏彬有些紧张，看向李广榆，却见他只是笑着点头，不看自己。
　　“我问彬彬，以后准备去哪儿念大学，是美国还是英国？彬彬说他就想去念松大，这样也好，广榆，你在松大这么长时间，彬彬去了松大你也能有个照应……”
　　去爷爷家的路上李广榆看着前方的红绿灯，问道：“你说要去松大，是真的吗？”
　　夏彬也不看他：“当然是真的。”
　　李广榆叹了口气，道：“以你现在的成绩，别说是松大了，恐怕……”
　　夏彬打断他的话：“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李教授？你连男人都敢搞，却连自己儿子上大学都搞不定？”
　　夏彬看着李广榆的脸色渐渐苍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他胜利的笑起来，看向前方。
　　高三分班，夏彬没有征求李广榆的意见，直接选了理科。松榆大学是纯理工科学校，他的目标很明确，如果不能上松大，他也不会离开松榆市。然而没想到，开学后不久的某天晚饭，李广榆突然开口：“我找人给你办了二级运动员。”
　　夏彬不太懂这些，李广榆继续说：“该找的人我都已经找好了，只要考得不太难看，我就能把你招进松大。”
　　“不太难看是多少分？”
　　“三百分。”
　　夏彬在心里默默算了下，应该差不多。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相信，松大的分数线他是查过的，这个分数几乎都是分数线的一半了。
　　“你不是在忽悠我吧？”
　　李广榆不再解释，只道：“你再认真些学习吧。”
　　他不说还好，说了夏彬就开始捣乱，高考百天倒计时还没开始，他便被学校赶回了家，李广榆又去学校求人，得到的回答是学校允许他参加高考，但学校里是绝对不会再留他了。夏彬完全不在意，三个月后高考结束，成绩出来，他堪堪考了三百出头，真的拿到了松大的录取通知书。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松榆大学

　　拿到通知书的隔天，李广榆在广源楼订了包间，把夏彬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全都请来，庆祝夏彬考上大学。席间舅舅也从广州打来电话祝贺，姥爷又多喝了几杯，脸都红了，高兴地说：“广榆啊，彬彬果然遗传了你的头脑，聪明！他能考上松大，你功不可没啊！”
　　原本只是玩笑话，李广榆笑笑，却道：“这倒不是我的功劳。研究表明，男孩子的智商与母亲的智商有绝对的关系。彬彬能考上大学，是夏静的功劳。”
　　席间一下安静下来。姥姥又开始抹眼泪。姥爷推了她一把，让她别哭。
　　“彬彬啊，你爸爸和你妈妈大学都是在松大念的。如今你也上了松大，你妈妈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姥姥越发泣不成声，姥爷拍她的背让她缓缓，她哽咽着道，“广榆，想想看，你们都结婚十九年了……”
　　夏彬听着觉得不对，顺便就纠正她：“姥姥，是二十年。”　
　　“胡说！我女儿结婚的日子我怎么可能记错，我记得是农历八月十九，到现在可不是整整十九年了！”
　　姥爷突然大力拍了姥姥的背一下，姥姥反应了过来，转头直看夏彬，夏彬只当没发觉。
　　后来大家虽然都打起精神想活跃气氛，妈妈的死却像一团沉重的空气压在餐桌上，让所有人都有些无力。回家后，夏彬关上门，直接问李广榆：“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李广榆默不作声地脱鞋，夏彬道：“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