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女也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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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女也有春天-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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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玉轻笑着抚着他的发,知道他是无意分家的,暗叹了口气。
那天傍晚,虎子蹲在院外,看着天边的彩霞发着愣。虎子娘走到他身边,不知道与他说了些什么,只听得不久,虎子低着头抹泪,“呜呜”地低泣着。
这家终究还是分了。
贫寒之家,所分的不过是几间屋舍,一些工具而已,连住的也还是同个院子,只是多做了一个小厨房,这家就算分了。
虎子暗沉着脸,从晓妍身边走过时,转头对晓妍道:“大妹,你……好好照顾爹娘。”
晓妍给了他一个宽慰的微笑:“你就放心好了。”
虎子点点头,抬手摸了晓妍一把,眼圈一红闪身出了门。
虽然说是分了家,但虎子爹娘还是经常唤虎子夫妻一块儿吃饭,只是对李春玉在自家小厨房另做些吃食给虎子的行径视而不见。倒是虎子心里过意不去,端来给爹娘,被拒绝了几次后,心里酸酸的,只经常悄悄地给两个小弟、妹塞上几个饼子、饭团。李春玉只作不知。
那日晓妍正在试着酿葡萄酒,她盘算着若是酿得好了,能让家人尝个新鲜不说,许还可以拿到镇上的酒楼里卖个钱,她知道有几个酒楼为挣客源,对有趣的新鲜吃食很是上心的。
想起她第一次酿的葡萄酒,喝上一口时,连舌头都涩得快辨不出味儿了。原来看着简单的事儿,做起来却也不易。原是应了给杜浩真尝一尝的,这样的酒如何拿得出手?因此,在杜浩真问起时,只混说几句支吾了过去,杜浩真也不追究,淡然一笑便放下了。
但愿这次能酿成功罢。
只是,不知道何时杜浩真才能尝上她酿的葡萄酒了。
突听得外头有人唤:“赵娘子可在家?”
晓妍迎了出去,见一打扮得红红绿绿的女子寻上门来,模样约莫像是名声不太好的人牙婆子迎翠,一向没有交道打的,不知她寻上来所为何事?眉头皱了一皱,应道娘亲外出尚未回。
迎翠却也不急笑吟吟地看着她,眼光刀子一般打量了她几眼,问得赵娘子不多时便会回家,便自来熟地在正屋凳子上坐了下来。晓妍被她那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却也无法,只得斟了茶让她喝着,自个自去忙活。
赵银环回得家来,见了迎翠也怔了一怔,淡淡地招呼了几句,迎翠自做亲热地问了几句家里的光景,感叹同情了几句,撇头看了晓妍几眼,欲语未语。赵银环知其意,便打发了晓妍出门去。
晓妍心下疑惑,到底不放心,便折回门外,听得迎翠道:“……在县太爷跟前伺候着,穿得是绫罗绸缎,吃的是香的辣的,不比缺吃少穿的强?小妍生得又好,待过多一、两年,许能入了县太爷的眼,抬举做了姨娘,生下个一男半女,一家子都不用愁了……”不由得心下惊怒,竟是劝佟家卖了她去做奴仆?
听得娘冷着声打断她的声音道:“我佟家虽然穷,却也不到卖女儿的地步。你且请回罢。”
病灾过处,多少人家是卖了女儿过活的,迎翠便是靠着村里的小姑娘们转手便赚了几笔,看着佟家光景不好,女儿模样好,也勤快能干,想着可以多向主家要些价,刚好又是县太爷家要几个使女,便兴冲冲地寻了来,不想话未说完便被顶了回来,脸上却也不恼,只劝着赵银环,将那去处说得神仙窝一般。但赵银环只冷着脸,咬着牙不应。
晓妍眼睛一酸。家里头的光景她是知道的,外人都想着家里又添了一双弟、妹,自然是要分心的,原来娘却是容不得自己受了委屈,一味的护着自己。她心下酸楚,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往外寻四处玩闹的弟妹。
不多久,却见迎翠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给脸不要脸的破落户;还真当自己的女儿是天仙了,好心当成驴肝肺,山窝里的山鸡儿,拣了个没踪影的烂窝儿,还想长成大树攀高枝……”边骂着边往其他人家去了。
晓妍只作没有听到,见迎翠的马车停在村口,从泥坑里抓了几只癞蛤蟆,经过时悄悄地丢进马车里。
不久听得村口迎翠尖锐的惊叫声、怒骂声传来。晓妍嘴角一弯,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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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一段实在写得不好,将就看下吧,我有空了再修改,这几天实在是忙,感觉也不对,正在调整状态中。有没有感觉后一部分写得简练了一些?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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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小户 四十二、种瓜得瓜
晓妍因娘亲护着未去县太爷家里做使女,女伴小西却去了。只是离开时,小西脸上也没有什么伤心埋怨之色,面色如常,甚至还有一丝意味不明的期望,梳着溜滑的头,穿着自己最好的衣裳。
迎翠细细打量她的样子,很是满意,指点交代了小西几句,见晓妍站在一边送别,鼻子里哼了一声,脸色一沉,眼里寒光一闪,露出一丝有些恶毒的笑意,抬着头领着小西自去了。
小顺在镇上当了官差,与萧家女儿成亲后,在镇上盘下一所院子,安了家,回村里的时日便少了些。几个月未见,看着又长开了些,官差少不了训练,身子骨也壮了许多,脸上倒白净了些,也沉稳了不少,乡野孩子的青涩和鲁莽劲儿也褪了些。
那日晓妍来寻冬儿,见林婶子正给小顺打点些新鲜瓜果,带到镇上去给师傅和同僚走动走动,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胜在吃个新鲜。
见了晓妍,小顺犹豫了一会,拉了晓妍在一边,道:“你们家前些日子可有得罪什么人?”
晓妍被问得莫名其妙,想了一想摇头道:“并没得罪什么人。”
小顺道:“给你提个醒儿罢。那日我随师傅到县上办差,听得一个妇人说到你们家,而且在县太爷面前说了不少坏话儿。县太爷不是心胸宽广之人,虽不至于为了芥末小事特地来寻你家的麻烦,但还是行事担着些心罢。”
晓妍一惊,这世界是人治社会,做官的一句话便给让平头百姓家破人亡,心咯噔一声提了起来。只是这些时日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想来想去,难道是那迎翠在家里受了挫才生出那些祸话?
这事便存了在晓妍心头,沉沉地压着。
幸而过了段时日,见并没有发现什么事,才渐渐地放下心来。
去菜地时,晓妍见方贵正埋头在菜地里摆弄着甜瓜,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为上次洗衣时的事向方贵道了谢。
方贵冷着个脸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晓妍虽不在意他的冷淡,却也有些讪讪的,转身要走,却见那甜瓜长得极好,绿叶下一个个青青白白的,让人垂涎欲滴,忍不住赞了一声。
甜瓜与后世的香瓜有点相似,这时并没有普遍种植。一年前方贵外出了一趟,不知从谁的手里拿来种子,种了下来。一开始还招了村里人的笑话,浪费好好的田地种着吃不饱肚子没见过的瓜儿,果然本性难移,难得安分了几年,又变得这般胡来。
但甜瓜种出后,味道香甜,物以稀为贵,方贵拿了到镇上,倒卖了一个好价钱,也是挣了一笔。
村里波澜微掀:方贵竟是出息了?!
村里人便活动了心思,向方贵讨要瓜子儿自己种,却不想不知方贵用了什么法子,别家种出来的瓜儿坚涩,都不及方贵种出的香且甜软,富贵人家和镇上有名的酒楼还是只愿意买方贵的瓜,卖的价格自然也比方贵的瓜便宜许多。
从几年前方贵家败落之后,与他家来往的人极少。但见方贵种瓜致富了,腆着脸上门求技术的人便多了,被方二婶用大扫把赶了出来,骂着“黑心肝没良心的下流种子,咱落难时都躲哪去了?”问得一众人脸上挂不住,再无人敢上方二家门了。想来这是他的致富方法,也属于技术秘密罢,就是不说,也是情理。
一时种了瓜的人家埋怨的,愤恨的,嫉妒的,暗地里偷偷糟蹋了方贵许多瓜儿,方二婶跳着脚绕着村子将糟蹋瓜的人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晓妍家也要了几个瓜子种了两株,也是种得不及方贵家的好。
方要走时,方贵摘了两个甜瓜递给晓妍,让她拿去给弟妹尝尝。晓妍笑着道了谢,接了过去。
方贵看她笑容明朗,脸色微黑却莹润,细细的肌肤下透出几分淡淡的红晕,眉眼继承了虎子娘的温婉,穿着深篮色的布衣布裙,灰布鞋边沾了些泥土,一阵风吹过,一阵混着洗裳草的清香绕过鼻端。他飞快地移开目光,脸上可疑地微红起来。
晓妍却未发觉异样,握着瓜刚要离开时,方贵唤了她一声,待她转身,却只低头盯着泥地:“你可愿意随我种瓜?”说出这句话,却觉得不对味儿,抬头飞快地瞥见晓妍讶异的目光,脸更红了,只是他本来脸色黑,倒不太能看出,忙忙地接着道:“我认识几个菜商,收了瓜到县里卖到富贵人家,菜商收得多了,我自家种不来。我娘……将亲戚街坊都得罪遍了。”
晓妍微张着嘴怔了怔,心下欢喜,第一反应便是寻了一条致富路了,但惊喜过后,更多的是惊奇,她点着头,听着方贵轻声道:“甜瓜填肥只下猪牛粪肥便可,莫下草木灰……要分几个时段截顶……待长了小瓜影,瓜影密集的地方不可贪多,要疏疏地减掉些……若你愿意种,只管找我便是了。还有些细处,我再与你说罢。只是,你莫告诉了旁人。”
晓妍知道,种庄稼看似容易,但要种得拔尖里面的弯弯道道却极多,忙用心记了。终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问道:“方贵哥,你为何要教我?”没有人和钱过不去,若方贵肯主动传授技术,无论有多大过节,方家亲戚至少在表面上都会冰释前嫌的。
方贵抬头看着她,低低地道:“几年前雷雨天,在山上摘金银花儿,你让我莫躲在树下。后来我才知,你是救了我一命。”
竟是这个原因?晓妍愣了,想不到一时无意的提醒,竟会引出今天这一番际遇,她心中喜悦,顾不上细细思量,忙忙得谢过方贵,往家里跑去。
方贵看着她小鹿一般轻捷的背影,心里一松,勾出一抹笑。
家里落难时,娘亲接受不了贫苦的事实,天天打鸡骂狗,将他和爹爹两个骂得一无是处,爹爹生性软弱,只会干些粗笨活,从未关心过他想些什么,追债的亲戚们在大年三十,也能将家门堵得牢牢的。还有不愿与他定亲的姑娘家……更令他受不了的,是无处不在的指指点点,和冷眼嘲骂。
从村里家境拔尖的人家到一贫如洗的家境,人生观、价值观的巨大颠覆,令这个少年郎的心里产生了巨大的痛苦。
而雪上加霜的是,那时他亦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渴望友情,渴望有人关心,有尊严有傲气,但没有人愿意理他,连小孩见他走过都会稚气地唾上一口。他心里压着痛,就算是改过了又怎么样?没有人愿意原谅他。
可是,那天采金银花时,晓妍给他那一个鼓励的微笑,和那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便记下了。当时他并未明了此话的意思,但她的微笑却令他早早看够了冷眼和厌恶的心一暖,后来他特地走了十几里,请教了临村的夫子,弄明白了此话的意思。
后来遭遇的那些冷眼和讥讽,在回想起她那个鼓励的微笑和那句话时,似乎都淡了。
晓妍至今未能知晓,那一个连她自己都未在意的鼓励,对一个绝望而痛苦的少年郎是怎样的力量。
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注意到她的罢。这几年来,晓妍虽然未与他有过什么交道,整个村子但只有她和杜浩真眼里从没有对他的厌恶。
不知何时,心里暗藏的那一抹感激,变成了另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似有似无,却丝丝牵心。只是,那深深的自卑令他只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她。
听得她与杜浩真定亲,他心里一空,如生生地丢失了什么一般,对他们却唯有祝福。后来杜家搬离,他只是为她担心,再后来,听说牙婆子竟上了她家的门,想要卖了她,他便莫名地心慌起来,令他想要帮帮她,只是几番徘徊,都未曾说出口。
如今,了却了一桩心事,他看着田里绿油油的瓜叶儿,青青、白白的甜瓜,心里只觉得畅快,深深地舒了口气。
取标题无能,乱取了。
寒门小户 四十三、种瓜得瓜(二)
正好赶上甜瓜第二茬播种,甜瓜长得快,三两个月下来,便能初见成效,又是方贵找好的客源,将几批瓜卖下来,银子还了债,竟还有几两的剩余。
这钱来得连虎子爹娘都有些不敢相信,乐呵呵的傻笑了阵,将钱存了下来,将来几个小儿女成亲,哪个不用钱?
佟景新竟然也种出了又香甜又酥软的甜瓜?
这个消息让村里小小地炸了锅。迅速地就有人爆料,曾经看到方贵与晓妍在一起说着什么,而且不止一次。
村里人的羡慕、嫉妒等诸多心情迅速地转变为夹带着嫉妒的不屑和鄙夷。原来是卖女求荣啊——一些人这么想着,心里似乎迅速地平衡了。
方二婶也疑了心,在家拿捏着方贵狠狠地数落了一气,本该自家挣的钱,凭什么流到外姓人家去?
——不够人手种瓜?你姥娘家的人不比外姓旁人好?
——若是其他人家的女儿倒也罢了,偏晓妍是与杜浩真定了亲的,图人也图不得,真不知道这混小子犯了什么傻想起媳妇儿,方二婶迅速地从方贵犯傻这事情上转开了心思,方贵都十八、九岁了还没说上媳妇,以前她知道人家都嫌弃他们家,如今方贵出息了,家境也好了,这媳妇儿还怕说不上?
她脸色变幻不定,到最后笑眯眯地打量着眼前低着头呆在角落,边固着松落的锄头把边听她数落的小子,心里盘算着附近几个村的姑娘家。
方贵早习惯了娘亲的抱怨唠叨,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数落,半饷不再听她出声,有些奇怪地抬头,看到她笑眯眯打量自个的表情,不由的怔了怔,却觉得反常得令他寒毛都竖了起来,寻了个理由便从娘亲眼前溜了开去。
当然,也有些佟家人凑了上门,拍着佟景新的肩膀,亲热地套着关系,话题兜来兜去终是绕上一个主题:怎么种好甜瓜。
而且都寻了佟景新应该教自己的理由,有“……林余家的牛跑到你家田地糟蹋庄稼,是我帮你赶跑的……”“那年你家的鸡在草垛下了蛋,是我帮你拣回来的……”因了这甜瓜,佟景新一家才知道,自家竟欠了那么多人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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