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宋南双目含笑地看着玉轻尘走到自己身旁,这才将视线转向咄咄逼人的赫连塔娜,声音微寒道:“赫连公主今日前来相府若只是为了逼迫我妹妹,那就请回吧。我宋相府再不济,却也不会受异族公主的胁迫。赫连公主也莫要忘了,这是大夏,不是匈奴。大夏文明之邦,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断不会让坏人阴谋得逞。”
语毕,宋南寒着脸往后退了一步,让出大门的位置,做出请赫连塔娜离开的姿态。
赫连塔娜岂会料到这半路会杀出一个宋南?原本一个玉轻尘已经够难缠,让她头疼不已,武不能除去、文又不能逼迫她点头,在这时却又偏偏跑出一个宋南。
望着眼前相貌相同、脾性相似,同出一气的兄妹二人,赫连塔娜面色涨红,圆瞪的双目中满是怒火,却并未如立即离去,反倒是朝着玉轻尘的方向步步逼近,双眸猛地眯起打量着面色淡然的玉轻尘,阴沉道:“玉轻尘,你若拒绝,后果自负。”
闻言,宋南眼底同样射出杀气,直盯着面前的赫连塔娜,全身进入戒备状态,以防赫连塔娜对玉轻尘出手。
玉轻尘却是面不改色,抬眸迎上赫连塔娜满怀恨意与威胁的眸子,淡声回道:“我倒要看看,公主手上还握着什么王牌?只不过,公主进入宋园这大半天,只谈及威逼胁迫,却并未指出您手中到底握着怎样的把柄。这个把柄如此让赫连公主这般难以启齿,难不成与公主也有所牵连?”
玉轻尘虽不知赫连塔娜如此理直气壮胸有成竹逼迫自己离开简珏的原因,但从赫连塔娜对她手中所掌握的把柄支支吾吾不肯说明的态度却能猜出,此事非同小可,与相府有关,亦有可能与匈奴有关。
否则凭着一个异族公主,又如何能掌握当朝宰相的**?
果不其然,赫连塔娜听完玉轻尘的分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又深怕玉轻尘再瞧出她的心思,复又浮上傲气,鼻中哼出冷气,强硬道:“无知,玉轻尘,你无知便罢了,难道还想害得相府和宁郡王与你一起遭殃?宋公子,你现在疼爱自己的妹妹,没准有一天,你会恨她。”
“我只恨自己没有在你进府之前将你拦下。我妹妹的幸福,岂是他人能够阻拦的?赫连公主,你有闲工夫在此威胁我妹妹,不如回去改掉这一身娇纵跋扈的性子,否则此生怕是出嫁无望了。”宋南亦是一张毒舌,见赫连塔娜不留余力地抹黑玉轻尘,也不甘示弱地诅咒起赫连塔娜,直气得赫连塔娜面色发黑,双唇哆嗦,原本瞪视玉轻尘的双眼早已转而瞪向宋南。
宋南却是没有多余的心情理会赫连塔娜,转目看向身旁的玉轻尘,将她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掷地有声地说道:“妹妹,有哥哥在,你不必怕。”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笑到什么时候。”瞧着眼前的兄妹二人早已将自己当作不速之客,赫连塔娜阴沉着脸,丢下一句狠话后闪身离去。
宋南尾随赫连塔娜离开宋园,冷目盯着原本在院中品茗的宋怡,直到宋怡面色讪讪地跟着离开宋园,这才返回阁楼。
“她怎么会来?”宋南皱眉问着玉轻尘,眼底脸上均是一片紧张担忧。
玉轻尘淡淡一笑,领着宋南坐下,亲手为他斟了一杯茶,这才抬眸看向突然出现在此的他,问道:“哥哥怎么会突然出现?”
见玉轻尘不解自己凑巧赶回相府的缘由,宋南无奈地摇头一笑,开口解释道:“还不是紫竹那丫头说的。她闹着要逛街,不想看到赫连塔娜气势汹汹地前来相府,便赶回驿馆将此事告知我。”
听完宋南的解释,玉轻尘抿嘴一笑,知道宋南口中的紫竹便是当日乔装成俊俏公子哥的女国小公主,看来她每日在街市闲逛,也并非没有收获。
宋南见玉轻尘但笑不语,心底更急,这个妹妹来之不易,他不能在身旁守护她长大成人已是憾事,岂能允许他人再欺负到她的头上?思及此,宋南清澈的眼底不由得划过一丝戾气,显然是对赫连塔娜动了杀机。
玉轻尘瞧出宋南眼底神色的转变,心底一暖,轻声将方才赫连塔娜的来意重新说了一遍。
宋南见玉轻尘在重复此事时神色冷静、语气淡然,显然并未受赫连塔娜的影响,这才略微放下心来,但对于赫连塔娜的来意,却又让宋南皱起了眉头,脸上一片凝重之色,沉默思索赫连塔娜字里行间所透露的讯息。
“莫不是她已经知晓我与你的身世?”沉思半晌,宋南极小声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他与玉轻尘的身世隐藏地极好,就连素来大大咧咧的紫竹亦是深怕暴露了她与他们的关系,转而先回驿馆让他出面对付赫连塔娜。那对方又从何种渠道知晓他们的身世呢?
玉轻尘显然也早已想到这一面,回想赫连塔娜方才极其肯定的语气,显然对方手上是握有把柄的,只是以宋培臣的精明与手段,即便夺了当初女国的太子妃,也绝对不会让他人知晓,更别说远在万里之外被挡在漠北的匈奴。渐渐地,玉轻尘心底否定了这个猜测,转而往其他方面思索。
“宋培臣对宋怡这个庶女精心培养,却又在宋怡成人后将其远嫁匈奴,哥哥,你不觉得这点很可疑吗?赫连塔娜方才说得那般笃定,她手上可能真握有相府的把柄,而宋培臣此刻将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送去匈奴做王妃,或许是想夺回这个把柄。”半晌,玉轻尘慢慢开口,将自己的分析说与宋南听。
宋南听完玉轻尘的分析,一时间陷入沉思中。
兄妹二人均是抬手拨弄着面前的碗盖,二人同时低眉思索,将相府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一件件联系起来,一件件剥开直捣真相。
玉轻尘双目凝视着茶盏中的碧绿清茶,只见那浸泡在水中的茶叶浮浮沉沉,一如许多的往事,看似沉在了最底下,但只要拨开上层的茶叶,便能看清底部,事情真相一如这杯茶盏中的茶叶,将所有的障碍物拨开便能看清本质真相,但外人却往往被烟花缭绕的障碍物所扰,而忽略了最本质的东西。
玉轻尘目色一沉,心底似有所想,随即抬眸看向宋南,开口说道:“赫连贵妃入宫二十年,这些年匈奴屡屡侵犯我大夏边境,扰民、抢夺、掠杀之事不计其数,平治帝对匈奴恨之入骨,但对赫连贵妃却也只是小惩大诫,并未对她下狠手。”
说到此,玉轻尘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就连听完这席话的宋南亦是两眼放光,已无方才混沌之色。
“以平治帝杀伐果断的性子,一百个赫连贵妃也不够他砍头,可赫连贵妃不但姓名无忧,更是高居贵妃之位二十年。看来,这里面还真是有咱们所不知的秘密。平治帝只怕不是不想杀赫连贵妃泄恨,而是不敢杀赫连贵妃吧。”冷哼一声,宋南接着玉轻尘的话说完,脸上早已是一片冰霜。
宋培臣作为平治帝最为信任的臣子,怕是对这件宫廷密事也了如指掌,或许,宋培臣早已是参与者。
“想不到,赫连塔娜为了儿女私情,竟然连这样的事情也拿出来威胁你,这匈奴王族的气数,怕也是走到头了。”想起方才赫连塔娜在玉轻尘面前神气洋洋的模样,宋南脸上闪过一丝讥笑,眼底却是一片寒冰,显然已被此事激怒。
“袁珊。”玉轻尘却是神色不变,推测出此事可能的缘由,对他们而言有益无害更有助于他们掌握主动权,她既然选择了简珏,自然对他放心,此刻要做的事情便是将今日的事情告知简珏,让他早做打算。
“小姐。”袁珊自暗处走出来,一脸冷静地等着玉轻尘的差遣。
“将你方才听到的告知你家郡王。”玉轻尘下命,北疆是简珏的地盘,他定有法子查出真相。
“是。”袁珊朝玉轻尘点了下头,随即转身离开。
“你倒是放心将此事交给他处理。”想起妹妹之所以受到赫连塔娜的威胁完全是因为简珏,宋南脸上的神色便隐隐有些不快,他可舍不得妹妹受委屈,简珏若是不能做到将玉轻尘视若珍宝,他拼了性命也不会让简珏得逞。
玉轻尘瞧着宋南脸上闪过负气之色,只觉好笑,不由得莞尔,举手为宋南添了些茶水,继续说道:“哥哥既然回来了,就在相府住下吧。免得引起他人的怀疑。只是对于将来,哥哥有何打算?”
这件事情,想必宋南在女国时早已与女国的女王深谈过,也有了初步的决定。
宋南低头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沉下心想了想,正要开口,外面却传来一阵疾步声。
“南儿,你终于回来了。”人未到,宋夫人的声音先传入内室。
一阵熏香袭进内室,花团锦簇下,宋夫人与久病未出的宋书瑶一同踏足宋园,一人神情激动地走进宋南,一人却是满目矛盾地望着宋南。
第208章
“南儿,你终于回来了。”人未到,宋夫人的声音先传入内室。
一阵熏香袭进内室,花团锦簇下,宋夫人与久病未出的宋书瑶一同踏足宋园,一人神情激动地走近宋南,一人却是满目矛盾地望着宋南。
宋夫人快步走到已经起身的宋南面前,拉过他的手,满脸激动地细细打量着宋南,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竟还有些不放心,伸手就要往宋南身上摸去,想确切地感受到宋南的存在。
宋南面色寡淡地往后稍稍退了一步,错开了宋夫人伸过来的双手,略显得疏离地缓缓开口,“多谢母亲,我很好。”
宋夫人见宋南避开自己的触摸,脸上的激动散去了些,抬眼看向眼前的儿子,眼底带着一丝不解与紧张。
宋书瑶见宋南回到相府第一件事情便是赶到宋园为玉轻尘解围,此刻又亲眼看到宋南竟又挡开自己母亲的好意,心底亦是按捺不住怒意,上前一步,冷笑着开口,“呵呵,哥哥心中看来只有姐姐一人。回府这么大的事情,哥哥竟是第一个来见姐姐,看来真没有将我与母亲看作是你的亲人啊。”
感受到宋书瑶的敌意,宋南抬头看向立于宋夫人身后的宋书瑶,沉声质问道:“既然知道轻尘是你的姐姐,那宋园,是你撒野撒泼的地方吗?”
如此质问,当真是半点面子也不曾顾及,直将宋书瑶的脸面扫地。
宋书瑶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宋南之前虽对她略显得冷淡,却也不曾像今日这般冷言质问不留半点情面,而这一切,皆是因为有了玉轻尘。
难道这就是所为的血缘天性?让宋南在任何时候都能为了保护玉轻尘而挺身而出?
那自己算什么?养育他长大成人的母亲又算什么?
如今宋南尚且不知玉轻尘与他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亦能够这般对待自己,若是有朝一日宋南知晓自己与他们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那自己的处境是否更要狼狈?
宋培臣只有宋南一个儿子,对宋南的期望之大,不但要撑起整个宋家更要辅助自己坐稳皇后的宝座,让宋家永远成为后族,这样才能确保宋家永远的繁荣昌盛。
只是,计划却永远赶不上变化,玉轻尘的突然闯入,这对兄妹生母之事意外被自己知晓,如今就如一根刺般扎入了她的心中。纵使宋南尚且不知生母之事,但宋书瑶如今却再也不能如当初那般放心宋南。万一,有朝一日宋南知晓了生母之事,是不是会联手玉轻尘对付自己与母亲?
近段时日,宋书瑶只要想起这些,便隐隐有些头痛。今日又见宋南回府最先看望的依旧是玉轻尘后,心底渐渐浮现出担忧。
想起这些,宋书瑶转目看向玉轻尘,只见玉轻尘此时立于宋南身后,一身淡雅的水蓝色长裙,衬得她如画中走下来的仙女,清新脱俗让人难以转目,而那张与宋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蛋,更是让宋书瑶在不自禁中对着玉轻尘露出了一丝敌意。
感受到宋书瑶凛冽的视线,玉轻尘侧目看向立在原地不曾走上前的宋书瑶,目色淡淡地将宋书瑶脸上的神色尽数看在眼中,玉轻尘目色稍稍一沉,心底似是有些了然。
以往宋书瑶对于宋南这位兄长极为爱护,不但喜爱黏着宋南,也不允许他人霸占宋南。
可今日宋书瑶虽随着宋夫人闻讯前来宋园,却并未对许久不归家的哥哥表现出半点热情,看来,宋书瑶不但在怨恨自己,更有可能已经获知了宋南的身世,这才变得有些踌躇。
“南儿,你怎能如此说瑶儿?她听闻你回府,立即拖着病体前来看望你。可你呢?放着一同生活十几年的妹妹不见,竟先到这宋园。娘知道,你这是怕外人传出咱们家不看重大小姐的话来,可也不必如此小心,更何况,瑶儿如今还病着呢。”宋夫人见宋南沉脸责备宋书瑶,目光似有若无地瞥了瞥一旁的玉轻尘,隐去眼底对玉轻尘的不满后,这才转而看向宋南,轻声道。
玉轻尘见宋夫人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原本打算出口的话顿时咽回了腹中,继而转开了目光看向窗外。
宋南听出宋夫人维护宋书瑶的话音,渐渐收回视线,眼帘半垂,低声道:“儿子还未去见父亲,既然书瑶身子不好,那就请母亲送书瑶回墨香院休息,我前去拜见父亲。”
听着宋南几近是用牙咬着说出‘父亲’二字时,玉轻尘脑中顷刻间闪过那道被养在瓷缸中十几年的人彘身影,面对着窗外的容颜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就连宋夫人与宋书瑶离开,玉轻尘亦没有出门相送。
“娘,我瞧着玉轻尘今日有些奇怪。”宋书瑶自小被悉心教养,懂得看人脸色与心思,玉轻尘今日极少出声说话,且宋南今日又格外冷漠,顿时让宋书瑶危机感四起,待回到墨香院忙拉着宋夫人说道。
宋夫人却只是冷笑道:“这相府中,一个庶女成了公主,一个乡野丫头成了嫡出大小姐,可真是好笑。她只怕是因为被宋怡那个贱丫头骑在头上而不开心吧。今日不就是宋怡仗着自己公主身份,领着赫连公主闯进了宋园吗?玉轻尘平日便心高气傲,岂能受了这样的闲气?放心吧,她们如今再尊贵,将来的造化也越不过你,待她们的价值利用完,你想打想杀,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女子啊,万不能心慈手软,娘当初若是心软放了那贱人一命,如今这相府中,可就没有我们母女两的立足之地了。只不过……”
想起当年的事情,宋夫人心头顿时涌上抹不掉的恨意。
宋书瑶挥退内室中伺候的所有婢女,走到宋夫人身旁坐下,见自己娘亲眼底脸上只剩浓浓的恨意,一时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娘,当年,玉轻尘的娘到底是怎样的人?”
宋夫人见女儿好奇,也知她到了该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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