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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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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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亭亭玉立。她犹豫了一下,坐在阿错身边,阿错的脸腾地红了,众人会心而笑。
阿奴刚盘问完阿错,那个阿蕾就是在成都端午节上,把阿错打成熊猫的那块‘银锭’。两人孽缘不浅,千山万水都能遇上。她问阿错是让卓玛婶婶派人把阿蕾送回播州(贵阳)杨家,赚点辛苦费;还是带回寨子里?阿错嘿嘿一笑,不说话。阿奴笑得促狭:“哥哥不要?那就送回播州咯?”
阿错一怔,随后大方的变相承认:“带回寨子。”
阿奴扁扁嘴,不好玩:“那你自己跟她说,不送她回家了,要带她回寨子生娃娃。”
刘仲等人骇笑,阿奴也太口无遮拦。
阿错气得手伸手作势要掐阿奴,阿奴哈哈一笑,躲回纳达岩怀里,继续道:“待会她要是选回家的话,看你怎么办?”
阿错眼珠转转,警告妹妹:“不许多说话。”
见色忘妹,阿奴不满,开始打击:“你穷的叮当响的,人家阿爸跟那个乌蛮的额则一样,有钱有势,姑娘家有钱又漂亮,为什么要跟你。”再说了,阿依族风俗跟外面的世界不同,阿蕾能不能接受还是个问题。就算人家姑娘原来喜欢哥哥,落到人贩子手里的恐怖滋味,阿奴很清楚,现在只怕阿蕾的想法有变呢。
阿错有些傻眼,阿依族没有门第观念,但是他在中原转了半年,也知道外面风俗与族中差异很多。第一次遇见阿蕾,她满身银光,刁蛮骄横,没看清是什么样;第二次遇见,是在去雅州的路上,他没有认出阿蕾,阿蕾认出了他,一身素净,倒不像第一次那样盛气凌人,两人相谈甚欢;第三次遇见,就是阿蕾跟索玛起冲突的时候,哭得梨花带雨,形象反差太大,他很不适应;这次遇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想想阿蕾一定受了很多苦,他觉得心酸。总之,不想了,还是把人弄回去放在身边再说,办法还得阿奴想,她对付外面那些人的弯弯肠子很有一套。
见妹妹长眼微眯,嘴唇微翘,小鼻孔朝天,一副有事赶紧求我的德行。阿错哪会不明白妹子的小心眼,只好把头凑过去,低声说:“条件随你开。”一副随你蹂躏的任命样。
阿奴大乐,揉揉哥哥的短毛,哥哥真上道。阿错没法,像只乖乖的大狗一样任妹子揉搓,郁闷了一把。
这样,等问到阿蕾的去向的时候,阿蕾想了想:“我很想阿爸阿妈。”
阿奴想:“嗯,孝顺姑娘,不是那种见了男人忘了爹娘的。”毕竟自己哥哥的男色十足,转而一想又唾弃阿错,连个姑娘都迷惑不了,真没用。
阿错为难道:“我们要赶回家,时间很紧,我们那的雪山每年只有两个月可以走,错过了就走不了。”
阿蕾满脸失望,直直看着阿错,红肿的双目又盈满泪水。
阿奴想:“懂得泪水攻势,小嫂子有心眼啊。不错。”
阿错咬咬牙:“不怕你笑我,我。。。我。。。”他环顾一周,见众人目光灼灼,等着看自己笑话,不由深深的后悔起来,刚才怎么就忘了躲到没人的地方再说,又见阿蕾紧紧盯着自己,心一横:“我没钱。”
众人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吭哧吭哧的憋笑成一团。
阿蕾没注意,急急地说道:“能不能借一点,回家后,我会十倍还你,不!百倍!”
阿错往下编:“我有很重要的事,不能不回家。”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他继续厚着脸皮,很情圣的加了一句:“把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阿蕾脸红到脖子。
阿错挠挠头,为什么要让别人看自己笑话,牵起阿蕾躲到房里去了。
阿奴滚到纳达岩怀里,笑得眼泪都出来,等她爬出来,纳达岩的衣服上湿了一块。
等两人出来,阿蕾羞答答的样子看得众人又乐。
两人说好了,阿蕾先跟着阿错回乡,等阿错成年礼后,明年就送阿蕾去播州杨家提亲。这就是阿奴出的馊主意,生米煮成熟饭,再有孩子最好,那个便宜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不认也得认。
那十九名奴隶,阿奴把那个叫央金的吐蕃小女孩留给了卓玛。
卓玛说:“也好,这么瘦小,先放我这里养一年,明年再带走吧。”
阿奴看看剩下的十八名,还好,相貌大都端正,虽然面有菜色,但还是身体还不错。吃了饱饭,穿上新衣,看起来精神了一点。
卓玛还帮忙采买了要用的东西,阿奴很累了,也不看,跟着沈青娘和阿蕾睡觉去了。

第十五节 火烧锅庄
更新时间201037 7:01:13  字数:4232
 半夜里,阿奴起来解手。
打箭炉三面皆山,一到夜里狂风怒号。四处黑沉沉地,不见一丝星光,怒风穿街过巷发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尖啸。阿奴胆小,醒了后被风声吵得心慌。见另外两个睡的很沉,披衣起身去找隔壁的纳达岩和阿错。
她在二楼,长廊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她越发害怕,敲敲门,听见里面有响动,刚松口气。蓦地,有亮光在门前一闪而过,阿奴打了个激灵,往后一看,底下已经是火光大作,她吓得用阿依语尖叫:“着火啦,着火啦。。。。。。”
风很大,吹的火苗呼啦啦地往上窜,火光里,依稀有个身影举着火把呆呆地站在那里,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阿奴使劲眨眨眼,真真是在那,放完火也不跑?好像是今天买的男奴隶中的一个,不是有人看着吗?怎么跑出来放火。阿奴倒吸一口凉气,要真是他,身上所有的钱不够赔的。
惊醒的人们冲出来,阿奴还被阿错撞倒在地上,没有人去在意这些,火越来越大,房屋是木石结构,被烧的在风里劈啪作响,人们徒劳无功的救火,拼命抢救财物。天亮的时候,火熄了,房子被烧成了一个黑乎乎的空壳,像个骷髅咧着嘴狞笑。还好阿奴发现的早,众人协力抢救出一些值钱的东西,不过家具什么的大件东西都烧毁了。
阿奴他们托刘仲的福,住的是贵宾院子,两层的小楼,里面的家具都是从汉地订做的,满是彩绘,镶嵌着珠宝,还有用兽皮装饰的,非常名贵。阿奴心里瓦凉瓦凉的,身上值钱的只有那颗刘仲的珍珠了,上次没有用出去,不知道够不够赔。想起刘仲,她环顾一圈,没看见那个胖胖的身影,她暗叫不好。
沈青娘最早发现刘仲不见的,他与沈嘉木一起住,沈嘉木睡的沉,是十七冲进去把他背出来的,正被烟火呛得一直咳嗽,十七说,那时就没有看见刘仲。沈青娘两眼一黑,扶住阿蕾,此地已经是高原,她情急之下,有些喘不上气。
阿奴忙忙的找卓玛,卓玛正在审那个叫阿西的放火奴隶,他是个吐蕃人,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脸恍惚,嘴里喃喃的念叨。是个疯子?阿奴苦笑,自己第一次蓄奴就碰上个疯子?
卓玛听说刘仲不见,大惊失色,连忙转头找云丹,也不见了,有人来报云丹的独眼奴隶索朗旺堆被人打晕扔在后院的角落里,刚才人来人往,没人去注意脚下。饶是卓玛一向精干,此时也是双腿发软,连声叫人快去找。
吐蕃人习俗,人死之后,家人不能念叨,否则会令死者不得安宁,心有牵挂,不能往生极乐。卓玛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个,双手合十,念叨着策代(死者代称),如果你到了极乐世界,求佛祖保佑云丹。
阿奴见卓玛走了,想想用吐蕃语问阿西:“你为什么要放火?”
见他不答,阿奴也不指望,还是又问了一句:“我没有虐待你,给你饭吃,给你衣穿,你为什么要害我?”
阿西忽然抬起头来,厉声尖叫:“黑魔鬼!你是黑魔鬼!你买我们,不过为了要我们的血去祭祀你的主子。”
“放屁!”阿奴身后传来一声愤怒的反驳,索朗旺堆头上破了一个大口子,捂着头走过来。阿奴奇怪,他为什么这么气愤?
索朗旺堆冲着阿西骂道:“狼吃了羊,栽赃在狐狸身上。毒蛇口里吐莲花,你就要小心。哪个黑心肝的告诉你阿奴小姐是魔鬼,他才是黑魔鬼派来害我们家少主子的。”
阿西的脸唰的白了。
“蠢货,我认识阿奴小姐的族人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见他们害过人。阿奴小姐要带你去的地方叫“白隅吉莫郡”(藏语,隐藏的乐园),那里地如莲花,他们就住在莲花中间,”索朗旺堆剩下的那只眼里满是向往:“那里没有头人,差巴,堆穷,娃子和朗生(奴隶主,穷人,奴隶),人人都一样,终日唱歌跳舞,快乐如佛国,我想去都去不了,你有那个福缘,却信任挂着羊毛的狼说的话。”
阿西跪下大哭:“是守卫,昨天夜里跟我们说的,说只要放火烧了你们,就是一件大功德。”索朗旺堆连忙去找卓玛。
阿奴的脸白的像纸:“你为了你的功德,要害死十几个无辜的人?你的佛祖是这样教你的?”
阿西吓得不敢哭,跪在地上簌簌发抖。
阿奴叹口气,叫来古戈,指指阿西:“昨天是谁做的中间人?把人退回去吧。”
阿西惊恐万状,磕的满头是血。
阿奴不看他:“你不是想做功德,很快就会如愿以偿。”
还没去找,那中间人和奴隶贩子一起来了,诚惶诚恐。打箭炉很小,一点点事情,风一吹,就传的街头巷尾都知道了。他们卖的奴隶发疯放火烧了主人的房子,事情传出去,人人知道他们卖疯子,这条道上就不用混了,就连他们后面的主子也不会放过他。
阿西已经晕过去,回去对他意味着什么,他很明白。阿奴不想去同情他。出山这半年,她手上的血已经不少了。她现在很知道,对头狼行善,狼有尖牙;对只羊行善,羊有犄角。在这个世界,还是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安全些。
刘仲和云丹还是没找着,阿奴奇怪,这两个宝贝怎么会一起失踪?都被抓了?
忽然,大门口一阵喧哗,一个胖大的红衣喇嘛一阵风似的卷进来,大声的嚷嚷:“阿奴玛,阿奴玛,我的格桑梅朵,你没有事吧?”
阿奴嘴角抽搐。
那个喇嘛准备冲过来,阿奴操起旁边的棍子(刚才卓玛准备行刑用的),抵住那喇嘛的大肚子,恼道:“不准抱我,离我十步远,你的嗓门那么大,我听得见。”
喇嘛不敢反驳,乖乖站在原地不动:“阿奴乖宝宝,让阿爸抱抱,你没事吧?”
“不准!”阿奴嫌恶道:“你身上臭死了。”
喇嘛嗅嗅自己的袖子,为自己辩解:“不会,阿爸今天很香,这些天是沐浴节,阿爸天天洗澡来着。”
索朗旺堆这时候跑出来,很恭敬的跪在地上给喇嘛磕头:“罗桑老爷”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勾搭上了?阿奴眉心乱跳,难怪刚才索朗旺堆说什么‘乐园’‘莲花圣地’,原来早被这个花和尚洗脑过了。
两人刚才用阿依语说话,没人听得懂。见阿奴操起棍棒指着一个红衣番僧,十九连忙操刀赶过来,他本来要出去找刘仲。
那喇嘛身后的随从闪出来,用吐蕃语教训十九:“不得对主子无礼。”
阿奴拉拉十九的衣角,小声道:“没事,那是我父亲。”
十九和后来赶来的沈青娘当场被雷的外焦里嫩。
阿奴觉得很丢脸,随后赶来的纳达岩拍拍她,对着罗桑大眼瞪小眼。
阿依族跟外界没什么联系,她对于和尚喇嘛的认知程度并不高,大多来自于前世的零星印象,以为修行者都是清心寡欲。三岁时忽然发现一个喇嘛站在自己的小屋前喊自己‘阿奴宝宝’,当然,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胖,长相还过得去。她以为碰上色狼,吓得把门窗关得紧紧的,站在屋子里直发抖,直到纳达岩赶来,才知道自己跟阿错的父亲不是同一个,居然是这个叫罗桑嘉措的吐蕃喇嘛,小心脏惊吓过度差点罢工,死活不肯认他。后来,五岁时,他又来一次,八岁时再来一次,一共只见过三次,一次比一次胖,显然喇嘛这个行当很养人。对于自己的父亲是个风liu的肥胖花和尚这件事,阿奴至今不能缓过气来。
出山后,阿奴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宁玛派在家修行的喇嘛,称为‘格聂’,可以结婚,才稍稍释然。问他为什么翻山越岭跑到阿依族来,罗桑色迷迷(阿奴的看法)地说:“我一眼看见美蒂,空中有个声音告诉我,她就是我的的空行母。”空行母是什么东西,阿奴不知道,据纳达岩解释那是只有高僧才能看见的,看罗桑的德性也不像是有大修行的高僧,只能解释成此人根本就是个六根不净,到处招摇撞骗的花和尚。
阿奴很烦,挥挥手赶苍蝇似的:“我没事,你走吧,不是过那个什么节么?多洗洗。你一年也就洗这么一次。”
罗桑的胖脸很受伤,阿奴别过脸不看他,
阿奴看见沈青娘等人都操着兵器,楞了一下,苦笑道:“你们不要出去了,卓玛婶婶找不到人,你们出去也白搭。”
沈青娘怔住,满脸无措。罗桑见到一个秀美的汉族少妇满脸愁容,心里痒痒,刚动一下,阿奴的棍子横过来。阿奴见他两眼盯着沈青娘,哪会不明白他转什么心思,听说罗桑跟着有些喇嘛搞什么双xiu,上次来就看见他跟一个贵妇人勾勾搭搭,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只有美蒂那个光着脸蛋不长脑子的女人才会看上他。
罗桑被棍子打了一下,看见女儿偏着头很鄙夷地看着他,才想起女儿在这里,还是收敛些,美人反正到处都是,忙一脸谄笑看着阿奴。
阿奴想想说道:“你大概也听说了,这里被抓走两个人,你能不能帮忙,具体问卓玛。”
罗桑说:“路上就听说了,我已经叫人去找了。”
阿奴对沈青娘说:“青姨,您再等等吧,他,”阿奴指指罗桑:“在这里很有办法。你要是出去,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这里很乱,是拳头说话的地方。”
又对罗桑说:“房子是我买的奴隶烧的,我没钱了,你付给卓玛婶婶吧。”冤大头的钱,给他找女人,不如自己花了。
罗桑一一应下,还是不走。阿奴挑眉:“上次听卓玛婶婶说,你又找到空行母了?”
罗桑老脸一红,这种事被女儿说出来,还是蛮尴尬。
阿奴庆幸说道:“也好,叫她给你再生孩子就是了,我对你的产业不感兴趣。”
罗桑不吱声,两人一时无话可说。
罗桑看看自己唯一的小女儿,又高兴又心酸。中原走一趟,阿奴又高了些,越大越漂亮了,像一朵含苞欲放的格桑花。自己才见过她三次。十几年前,自己还很年轻英俊,热血沸腾,为了寻找那传说中的莲花圣地,带着十几个人,在吐蕃东南部里找了一年,一路上苦不堪言,看不见边的草地泥潭,数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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