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罗小扇- 第8部分

三天后就启程去了清凉山庄，叶瑶自是和莫蕊一辆马车，再加上碧莹以及莫蕊的贴身丫鬟织景。张月乔和李柔馨同乘一辆，另外陈柳娇等人也一起来了。五位皇子及他们的伴读则是各自骑马前往。

清凉山庄依山而建，出得后门就是一大片竹林，竹林旁边则是一片湖水，整个山庄花花草草甚多，倒也配得上清凉这个名字。

叶瑶住的屋子在莫蕊的旁边，屋子里一切物品俱全，叶瑶吩咐碧莹收拾好带来的行李就找莫蕊去了，说是行李，其实也就是几件衣服首饰，相对于其他人的大包小包实在是少得可怜。

莫蕊正指挥着织景放行李，“瑶儿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吗？”

叶瑶挽上莫蕊的手道：“我就那几样东西，随意放着就好，让碧莹在整理呢，姐姐也别管了，放着让织景整理吧，妹妹我难得来一趟，姐姐就陪我走走吧。”

“好吧。不是我说你，带的东西也太少了些，你看看哪家小姐不是带了满满几箱的啊。”莫蕊边走边数落叶瑶，叶瑶越来越觉得她当初对莫蕊的认知是错误的，她总以为莫蕊只是个在赵氏面前撒娇的小女孩，却原来还有碎碎念的潜质，看来可以朝着女版唐僧发展。

“好啦好啦，避暑也算是休息度假吧，再折腾几箱的东西多累啊，姐姐就不要说了嘛，如果不够，姐姐给我就是了。”叶瑶逃难似的撒娇道。

莫蕊喜滋滋地摸摸叶瑶的头，相当享受做姐姐的成就感，接着讲：“其实我也是第二次来这里，我们以往避暑都是依次去各家的山庄，去年去的就是馨妹妹家的宅子。你看，走出那边就是竹林了，里面有两间竹屋，不过都是用来养鸽子的，再过去是湖畔，湖中间有个亭子，岸边与亭子并不是桥连接着，而是乘小舟才能过去的。”

“真诗情画意啊，如果能一辈子住在这样的地方不理俗世地生活多好啊。”叶瑶不禁感概起来。

莫蕊不屑道：“啧啧，你啊，这就好了吗？我们家的山庄可只会比这儿的大呢。要是……”叶瑶似乎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于是拉住莫蕊道：“姐姐可听到什么声音没？”

莫蕊也静下来留神听，指着一处屋子说：“好象是那边发出的，我们过去看看吧，说不定是和我们一样来瞎逛的。”

“还是算了吧。”叶瑶听着这声音似乎有男有女，现在都到日落时分了，跑这么僻静的地方能干什么呢，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岂不又是一桩麻烦事。

“不，我们过去看看！”莫蕊说完拉着叶瑶就走。叶瑶细看莫蕊神情有异，就没再开口，然而只走到一半莫蕊又停了下来，“瑶儿，我紧张，我、我好像听到容哥哥和乔姐姐的声音了，你说，是不是……会不会……”

叶瑶恍然大悟，难怪莫蕊执意要来看清楚，现在恐怕是没勇气去面对吧，于是提议道：“姐姐别担心，说不定是你听错了。这样吧，姐姐在这儿，妹妹过去细看看再回来告诉姐姐，可好？”

莫蕊颔首应允，催促叶瑶快去，叶瑶打趣地笑着答应下来，悄悄向说话处走去，此时正是夕阳西下，郁郁苍苍的竹影疏离地映在竹屋上，随着微风摆动，颇有点“竹摇清影罩幽窗，日暮倚修竹”的韵味。

曲折的小径上，一对男女正在边聊边喂鸽子，细看果然是太子和张月乔，这么诗意的场景，可是他们的对话却完全无关风月。

一个说这次来山庄实在是打扰了，一个又说有太子前来简直是张家的荣幸，如此罗哩罗嗦的客套话叶瑶一听就腻了，遂偷偷转身离开。回到来处时莫蕊正六神无主地来回踱步，看叶瑶回来急急跑了过来，想问却又不敢问的样子。叶瑶站在原地忍着笑尽情看够了莫蕊的窘样，才开口对她说：“姐姐别着急，我们回去再细聊。”

第一卷：京城篇　第十一章：我本一心向明月（下）

回到莫蕊的屋子里天已经大暗了，看到叶瑶莫蕊回来，碧莹和织景都松了口气：“小姐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都打算通知人去找了。刚刚山庄里来人说让小姐们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即可，路途疲劳晚饭就不一起吃了，明儿中午会在湖中亭子里设宴品琴，到时再款待大家。”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晚饭上点莲子粥就可以了。”叶瑶吩咐道。

两个丫鬟刚出门，莫蕊就拽着叶瑶的手：“怎么样了？”

“姐姐以为呢？人呢，的确就是他们俩。”看着莫蕊欲哭无泪的样子，叶瑶不敢再卖关子，“不过啊，两人压根没聊什么，就是几句客套话，看来也不是很熟的样子。姐姐尽可以不必如此担心，姐姐细想想，你和太子一起长大，单是称呼上就比别人亲密，乔姐姐叫的可是太子殿下呢。”

“真的吗？”莫蕊似乎听进去了。

“恩，那当然，想必是去看风景半路碰着的。”叶瑶信誓旦旦地肯定道，其实这是怎么发生的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当事人太子是怎么看的。

“可是乔姐姐那么优秀，不管是女红还是琴棋书画，我都比不上她，连我娘都说乔姐姐贤惠无人能比。”莫蕊沮丧地说道。

“傻丫头，那是你娘……是娘拿来激励你的话，好让你可以做的更好啊。”叶瑶一不留神说露了嘴，然而莫蕊皱着柳眉还在想着这件事，所以对叶瑶的口误并没在意。

“姐姐，太子可知道你的心意？或者说他可有表明过自己的意思？”可千万不要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没有，他对我很好，可是从来没说过多余的话，我也没对他说过。更何况，婚姻大事不是应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吗？怎可暗通款曲呢？”

叶瑶无语了，这个时代的人啊，愣是莫蕊这么爽朗的小姑娘在感情的事上也还欠火候啊。于是问她：“姐姐，照你的说法，如果娘给你找了个其他的男人，你也就这样默不吭声地嫁过去了吗？这样你愿意吗？”

“那、那怎么办？”莫蕊紧紧抓着叶瑶的手问。

“让姐姐一个大家闺秀去问也的确不好，”万一太子要是没那个意思，以古代女子的性子，还不得丢脸死啊。叶瑶于是沉吟着开口，“不如这样吧，我们找个机会试探下太子的心意。姐姐看可好？”莫蕊早已没了主意，见叶瑶这样说，只是一个劲地点头，过了会儿又急急的问：“那要怎么试探啊？”

“这个啊，先让我想想。”这样说着，厨房的粥已经送得房里来，叶瑶和莫蕊一起吃了后就回房睡了。

叶瑶仔细想了一下，这个时代的婚姻当然不会简单到你情我愿而已，首先，莫蕊是莫正明的长女，身份上是配得起的，那么只看两家的政治利益了。如果外间的传闻是真的，德妃真与淑妃交好的话，那么德妃的娘家赵家必然是支持太子的，太子与赵府之间必然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比如太子必会娶赵府的女子为妃。

那么莫府呢？就莫家默许莫蕊与太子交好来看，应该不会太反对吧。抛开这些讲，太子本人又是怎么想的呢？他对莫蕊可有男女之情？又该怎么试探好呢？重要的是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又要顾及莫蕊的感受。这样烦乱地想了很多，直到深夜才睡着。

第二天起来发现莫蕊也是顶着个黑眼圈，知道叶瑶没想到办法，莫蕊脸色就更差了。等两人顶着两张勉强苦笑的脸来到湖边时，众人都已经到了，正在安排一拨拨地乘船去亭子里。

叶瑶之前还觉得这里浪漫，如今看来麻烦的地方也不少，比如去亭子实在是不方便，就两艘小船，人一多就麻烦了。张月乔似乎此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好意思地冲众人笑笑：“实在是月乔安排不周，让各位久等了。月乔在这儿向各位赔罪了。”众人自然是一番谅解的话。

叶瑶是最后一拨到的亭子里，众人都已经坐下了，这次来避暑人数较多，共有二十几人，幸好这亭子是相连的两个亭子构成的，两边各设了一桌。

叶瑶和莫蕊到时，太子那桌已经坐满了，莫蕊的脸色可想而知地更差了。拉着莫蕊来到另一桌的叶瑶，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这地方只剩两个位子了，一边是二皇子，另一边是陈柳娇和李壅铭。真是冤家路窄啊！

叶瑶一坐下就动筷子开始吃东西，因为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古人嘛，无非就是看点风景，喝点酒吃点啥的，之后再写点诗，就像红楼梦里没事就赏个ju花，吃个螃蟹。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但叶瑶又发现了个乐子，每当陈柳娇面向李壅铭说话时，总是小脸通红眼睛不敢直视，可是又要没事儿找事说。“这鱼可美味了，五皇子要不要尝尝？”桌上的每一道菜都被陈柳娇当宝贝献了一遍后，又开始夸赞李壅铭的服饰是多么的华贵，头发是多么的柔顺。

叶瑶实在是疑惑：那骚包的服装有什么好夸赞的，看看他身上鲜艳的紫色，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有多骚似的。不过叶瑶也暗自庆幸：到是得谢谢陈柳娇，李壅铭才没空功夫来折腾她。

“一二三四五……”叶瑶美美地看够了李壅铭的吃瘪样子后，开始细数桌上仅剩螃蟹的数量，七个，似乎不够吃啊，桌上可是有十个人呢，而且东西又放在桌子的另一边，鞭长莫及啊！

“莫二小姐嘴里念念有词的，可是在琢磨什么？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李壅铭啊，你这就不对了，这样说不是移祸江东嘛。果然陈柳娇不负众望的接了口：“莫二小姐才思过人，想必是有感而发得了什么妙句吧，我刚刚似乎听到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数数声，不知妹妹可愿意为姐姐解惑呢？”

因为这对狗男女刻意的提高了声音，现在两桌子的人都停了筷子看着叶瑶，怎么办，“一、二、三、四、五、六、七。”叶瑶一顿顿地念着拖时间。“莫二小姐，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接着往下念吧。”陈柳娇娇滴滴地开口。

叶瑶只好接着道：“七、六、五、四、三二一。”

“扑哧——莫二小姐还打算数下去吗？”陈柳娇笑得那叫一个欢啊。

“数尽繁星枕难眠，举杯邀月月未圆。”呼——叶瑶长长地输了口气，好歹接上了两句，心想，看来她很有当诗人的潜质啊。可是叶瑶望望周围：没有人说话，难道被她的大作惊着了？她不禁为自己的博才多学动容。

“没想到妹妹还真能说出几句来。”陈柳娇开口解开了叶瑶的困惑，叶瑶明白了：敢情大家刚刚对她都不抱希望，就等着她出丑？！

“是啊，特别是最后一句‘举杯邀月月未圆’，这‘举杯邀月’的境界就够高了，月未圆的‘圆’就更精妙了，表面是说月亮不是满月，内在却蕴含了不仅人未团圆，连月亮也不能成全自己举杯邀月的美意。”张月乔的开口多少缓解了叶瑶的尴尬，叶瑶向她感激地一笑。

“乔姐姐的解释妹妹没怎么明白，我倒是觉得第三句最好了，‘数尽繁星枕难眠’，莫二小姐可是漫漫长夜孤枕难眠吗？”

“啊？姐姐说什么？”叶瑶茫然地对上陈柳娇一脸的戏虐，故作不知，“妹妹的确是数遍了天空的星星都睡不着，不知道何时才可以与远方的亲人团聚。”叶瑶说到后来已低下头带上了哭腔。

“莫二小姐不必担心，只要思念常在，即使相隔甚远也总有一天会团聚的。”“是啊是啊，四弟说的对。”叶瑶低着头用余光微瞄，原来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看来皇族中也有好人啊。

“谢谢三皇子四皇子，瑶儿也是这么想的，不好意思，因为瑶儿打扰了各位的兴致，瑶儿身体有些不舒服，先下去休息了。”经历过这事，这饭也吃得毫无滋味了，还不如散了呢。

“我陪妹妹一起回去了。”莫蕊也闷闷地开口和叶瑶一起离开了。

第一卷：京城篇　第十二章：花园施计行试探

回屋的路上，莫蕊反常地不说一句话。“姐姐可是还在为昨晚的事情担心？瑶儿刚刚忽然想到一计。”

莫蕊神情一喜，示意叶瑶说下去。

“我曾听过一个小故事，说的是一个撑船的小姑娘遇到了一位外出的王子，对他心生爱慕，于是唱了首歌表明心意，皇子听了后就带她回了宫。”这是《越人歌》的小故事，叶瑶是看到刚刚亭子里放着琴，想到弹琴唱歌之类的才想起来。

莫瑞追问：“什么歌？”

“呃，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唱，不过记得其中有两句特别有名的，姐姐不妨以研究诗文为由悄悄试探。”

“我、我怕……要不妹妹帮我去可好？”

望着莫蕊的一脸为难，叶瑶也为难了，穿越前就曾帮人干过类似的事，结果被人骂个半死，这种感情的事，别人如何能插手呢？

“瑶儿就帮帮姐姐吧，我、我真的……一看到容哥哥就讲不出话来。”莫蕊说着竟真的盈满了泪水，叶瑶惯不会哄人这一套了，看到有女人冲着她撒娇哭泣，直觉得头皮发麻，再加上她也真做不到就这样放着莫蕊撒手不管，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之后几天，叶瑶让碧莹偷偷注意太子的动静，竟然真被她找着了个时机。那天太子不知为何独自在花园里闲逛，叶瑶收到消息便偷偷地一路尾随，之后假装和太子偶遇并套起了近乎，叶瑶琢磨着怎么把话往诗词上讲，看到满园的花就开口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想不到莫二小姐竟有如此才情。只是如此盛夏，百花齐放，不知二小姐何来如此感慨？”

叶瑶看着太子眼里掩不住的惊叹慢慢变得戏谑，再瞧瞧花圃的土地上竟真的被收拾地干干净净，一点落花都没有，微觉尴尬，她这不是一着急瞎找诗词了嘛。

遂闷闷地开口：“倒不是瑶儿有才情，而是最近和姐姐一起评赏诗词所得。前几日姐姐看到一句话后百思不得其解，瑶儿帮不上忙，现在遇到太子殿下，就把姐姐的这句话原封不动地拿来求教太子，希望太子肯赐教一二。”

“哦？莫二小姐尽管说就是了，本太子必然知无不言。”

“这句话说的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恳请太子做解，也好了却姐姐的心事。”叶瑶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子看，想从他的神情中发现点什么，可惜，太子这样子的人都是人精，除了听到诗词时微露的诧异，其它的叶瑶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见太子只是盯着眼前的花不作声，叶瑶不免有点急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