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女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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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女侯爷-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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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笑后知后觉地想,她又大难不死地捡回了一条命。

可活着,永远不是最轻松的。

身下的床单柔滑细腻,她想起谢郁,本应该是她丈夫的,现在想来,心里竟然会有种被四分五裂的痛。

闻人笑闭了闭眼,眼泪从眼角里横落出来。

脑海里刀光剑影,血色漫天。翡意用她弱小的身子强行冲了过去,一滩滩殷红的血悄无生气地从她的身体里涌了出来。

闻人笑忽然抬手抱紧了头,痛苦至极,弓着身子,紧闭着双眼,咬牙切齿地喃了出来。手指毫不留情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头皮传来的痛楚,好似能减缓她脑仁里的疼痛,所以她揪扯得越发厉害。

外面的人听到了响动,第一时间闯了进来。

“太子妃!太子妃……”白芷身为闻人笑的贴身大夫,这些日衣不解带地照料着,好不容易等到闻人笑醒来,却让她见到如此心惊肉跳的一面。她试图去抓闻人笑揪扯自己头发的手,可是闻人笑劲大,根本松不开。白芷急道,“太子妃,你冷静一点!”

一直以来,闻人笑给白芷的印象便是乐观、豁达的,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柔柔弱弱、悲悲戚戚的人。白芷一直相信,没有闻人笑解决不了的难题,也没有她走不过去的坎儿。

可是如今,白芷亲眼看见闻人笑这般形容,痛不欲生,恨不能将自己满头青丝都给扯了去,恨不能狠狠折腾自己的样子,她胆战心惊。

能把她折磨这样的……只有翡意的死。

白芷红了眼角,看着闻人笑一边痛苦地低喃,一边从紧闭的眼眶里溢出的晶莹的泪液,一股酸涩和悲哀袭来。

白芷扭不过闻人笑,索性一边强制住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抓起药箱里的银针,往闻人笑的穴位里扎。

以前闻人笑怕她的针,而今她用重了几分力扎入闻人笑的穴位,闻人笑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起初奋力地挣扎,渐渐变得精疲力尽。白芷看着闻人笑慢慢地安静了下来,不得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最终,闻人笑睁着泪眼,躺倒在白芷的怀里,空洞地望着头顶的鸾帐,沙哑地问:“翡意呢?”

她不在乎她自己怎么样了。她只在乎她身边的人怎么样了。

白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忍了很久,才轻轻拍着闻人笑的后背,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别的话来说。

尽管白芷坐在床边,搂着闻人笑很失礼。可是她脱不开身。闻人笑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双手抱着白芷的腰,似个小孩要抱着母亲才肯乖乖入睡。

才醒来片刻,闻人笑就觉得自己累极,又缓缓阖上了双眼,喃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这话,大概连她自己都不信吧。

白芷以为闻人笑睡着了,正想轻轻地把她放回床上。可是刚有动作,闻人笑的手臂就箍得越紧。白芷只好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坐姿,任由她抱着,手轻轻托起闻人笑杂乱的头发,用手指温柔地帮她梳理。

闻人笑并没有睡着。她想起出嫁的时候,翡意说,小姐,外面来了许多宫里的人呢,说是专程来为小姐梳妆打扮的。今日要打扮得格外隆重一些,奴婢这些手艺是登不得台面的。

翡意那些手艺,再不好也总归是好的。成亲后的第一天,本是要让她梳头的。她都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梳。

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

闻人笑埋头在白芷的怀里,溢出了极低的破碎的哭声。

暮光倒映进屋子里,柔和得也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

闻人笑居住在东宫的主院,这间主院本是拿来给她和谢郁做婚房的。房间里的一切都布置得极为妥帖。只是如今,哪里还有半分喜庆之意。

谢郁也不住在这间院子里。

为了让闻人笑能够得到更好的静养,他把闻人笑安置在主院里,而自己搬去了隔壁的院子。这些天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没有时间来看闻人笑一眼。

他一直没有来。

并且吩咐白芷,一旦闻人笑有迹象苏醒,便扎去她的昏睡穴,让她继续睡。

白芷不知谢郁此举何意,却也不得不照着做。是以闻人笑一睡便是这么多天。

谢郁想给她足够的时间冷静、疗伤。身体的伤复原得很好,那么心里的伤怎么办呢?

夜色逼进了房间里,房间里漆黑一片。白芷轻声道:“容臣女为太子妃娘娘点灯吧。”

半晌,闻人笑才松开了她,白芷半边身体都已经麻木僵硬,起身正走去灯台,忽听闻人笑问:“谢郁呢,他为什么没来?”

白芷怔了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谢郁没来。如今东宫里已有人私底下揣测,太子妃成亲之日便被掳走,此乃不祥,且不知太子妃是否真的安然无恙……且看太子殿下冷淡的态度,甚至有流言传出太子妃不洁。

皇后以雷霆手腕朝东宫上下试压,谁胆敢再乱说一句,便会被拖出去杖毙。

这个节骨眼上,钦国侯仍还在京,钦国侯嫁女本是一件高兴非常的事情。本来成亲当日出现刺客就已经够令人烦心的了,当日因为仪仗队过于浩大,而宫中派去的侍卫有所不足,难以顾首又顾尾,再加上街上那么多的人,稍一慌乱便秩序全无,是以才让刺客得逞,将太子妃掳走。况且上京一直非常安定,多少年没出过这样一件乱事,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这多多少少有皇家的责任。事先没有将安全工作给做好。

若要是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钦国侯非得和皇家撕破颜面不可。到时候场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这些白芷知道得并不多,但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但是眼下,她不想让闻人笑再感到任何的不安全,便胡乱说道:“最近太子殿下忙着抓刺客,又有许多的事务要处理,他已经再三吩咐过臣女要好好照顾太子妃,不得有丝毫的纰漏。想必等太子殿下忙完了,就会第一时间来看太子妃吧。”

“那花苗呢?她在哪儿?”闻人笑又问。

白芷道:“花苗回家了。”

闻人笑想起,花苗在京城里是有一个家的。

闻人笑听后没有做声,在白芷将第一盏纱灯给点亮时,才道:“白芷,我饿了,你去弄吃的给我好吗?”

白芷应道:“好,太子妃稍等片刻,臣女这便去准备。”

白芷点完了灯以后,就现行出去了。闻人笑独自一人,蜷缩在房中的床榻上,四周的光泽将屋子映照得泛黄。

闻人笑刚醒,吃不得什么大鱼大肉,白芷给她准备了清淡小粥,和两样小食,可当白芷送进房间时,发现床上没人。她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寝房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白芷顾不得其他,放下手中吃食就转身跑了出去。

一经询问值守的宫人才知,闻人笑出了主院,并且问了谢郁的所在。宫人又不敢拦她,她也不许任何人跟着,便只得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闻人笑去找太子,白芷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提口气。但最终,她还是没有抬脚去追。

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的。

这些日,谢郁的确忙着封锁皇城搜查刺客,每时每刻都没闲着。他想让自己忙碌起来,只有忙碌起来才能忍住不去见她。

不找出刺客,见了她又有什么用呢?他没有办法给她一个交代。

他每日都要让主院小心翼翼的宫人来给他回禀闻人笑的情况,他要询问许多遍,事无巨细。不然他不能够放心。

第145章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好几天下来,尽管封锁皇城,却连一个刺客的影儿都没捞到。

扈从正在书房里回禀情况,谢郁的脾气阴晴不定十分暴戾,跟之前判若两人。

“还是没有结果是么。”

扈从沉声道:“对方太过狡猾,各要道守卫处一直没有消息。想必他们化作京中寻常百姓,根本无从查起。”

“什么叫无从查起?”

扈从当即跪了下去,语声里含着内疚和悲痛:“请殿下责罚。”

“责罚你若是有用,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儿地站在这里吗?”谢郁一拍桌案,凝声冷道,“让你去查,却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本宫拿你何用?”

扈从沉默,仿佛似默认了这个事实。

半晌,谢郁才又低低沉沉道:“就是掘地三尺,本宫也要将他们一个个的找出来。”他看了扈从一眼,“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的,武功又高强,不排除是哪个门派。本宫让你查验的伤口,你可还记得?”

扈从道:“属下记得。”

“好,暗发江湖令,你便根据那伤口去追查是哪门哪派的路数。”

“是!”

扈从起身,转头便走出书房。岂料,他将将一打开书房的门,冷不防看见门口站了一个僵僵的人,像个行尸走肉一般。

可不就是闻人笑。

此时闻人笑不悲不喜,正直勾勾地把扈从盯着。

她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神,双眼枯白,披头散发,衣裙有几分凌乱。双脚连鞋都没穿,光着脚丫。

扈从不知该怎么面对,好像心里喘不过气来似的,只好道:“属下参见太子妃。”

三人一线,久久都没声响。

后来,谢郁才出声道:“你先下去。”

扈从便从房门的缝隙间贴着出去了。闻人笑往前踩了两步,进了屋子。她还晓得转身,把房门锁上。

谢郁站在书桌前,深深地把她看着。从她散乱披肩的青长发丝,到憔悴的模样,再到凌乱的裙子和光裸的双脚,可他看着看着,好像又厌烦地撇开了双眼去。

绿豆正蹲在鸟架子上。平日里它嚣张跋扈得很,一见人就叽叽喳喳个不停。可眼下,它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可能它自己也觉得时机不对,它应该装死。

谢郁低声地问:“不是病着么,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他不用问也清楚,定然是白芷没能看住她,被她偷偷跑出来了。

两人之间很苍白。一句话,一个表情,还有剩下的空白沉默,都十分苍白。

若不是经历了那件事,兴许这会子,两人在同一间屋里打情骂俏。闻人笑逗弄绿豆,谢郁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看折子。

那些,都只不过是想象罢了。属于谢郁美好愿景的一部分。

闻人笑朝他一步步走来,她的眼神里再无往昔的笑意,仍旧清透如琉璃,却折射出终年寒山上的冰渣子。

她趴在谢郁的书桌上,双手如素缟,死死扒着檀木书桌的边缘,与他对视着,问:“翡意呢?”

谢郁答不上话来。

“我问你翡意呢?那天晚上为什么会有刺客?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们?有人要杀我的时候,翡意挡在了我的前面,她只是个丫鬟,她的手只会挽头发做衣裳,她拿了簪子去和拿刀的刺客斗。”闻人笑每说一句就会靠近谢郁一分,“后来呢,你们的人赶到,可有救了她?她可还活着?”

她抱着一丝丝的希望,走来这个地方。她多想听谢郁亲口告诉她,太医院这么多的太医,一个个医术都高明到要命,他们发现翡意的时候她还有一口气在,太医们及时救治所以救回了她一命……

谢郁轻声地道:“你该回去了,好好养身体。其他的本宫会给你一个答复,那些刺客也都会全部找出来……”

“那翡意呢?她在哪儿?”

谢郁知道,今天晚上她要是得不到答案,她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最终,谢郁极尽轻描淡写道:“她死了。”

闻人笑蓦地后退两步,踉踉跄跄,轻笑两声,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泪眼直逼地看着谢郁:“她死了。她就这样死了。她欢欣鼓舞地希望我嫁给你,她不想我受欺负,也不想自己再受欺负,她随我嫁到东宫来,开始以后的生活,现在你说她死了。我要嫁的人是你,这场声势浩大的婚礼,是我和你,纵然有无数人恨我或者是恨你,我都无话可说,可是这关翡意什么事?你不是要娶我么,我受难的时候,她濒临死亡的时候,你在哪里?!”

闻人笑自问自答,声音沙哑,溢着哭音,“噢对,你在宫里,接受着万民的朝拜。这不过是一门政治联姻罢了,你需要的是一个太子妃,并不是一个妻子。因为没有哪个夫君,会让妻子独自坐着花轿,走上出嫁的路。所以我们的婚礼,才会变成翡意的葬礼。”她说这些的时候,一颗跳动的心,仿佛也一寸寸地凉了去,冷到发痛。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痛,那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知道,自己对待这门婚姻,并不仅仅是一门政治联姻。还因为谢郁这个人。

是因为太子恰恰是谢郁,她才嫁的。

是因为他……

闻人笑深吸两口气,努力平复下来,道:“被刺客追杀,任人宰割,只能怪我自己没本事,怪不得你。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她含着泪眼看着谢郁,“翡意是死是活,我都要见到她。现在我能请你,带我去看她吗?”

谢郁静静道:“八月天,她死了许多天了,等不到你去与她道别。”

“什么意思?”

谢郁道:“我已经派人将她火葬了。”

下一刻,闻人笑如狼似虎地扑过来,将厚重的檀木书桌摇得哐当作响,她像是被锁在牢笼里的猛兽,想拼命挣脱束缚获得自由。她一把揪住谢郁的衣领,伸长脖子靠上来,死死盯着他,双眼通红,咬牙道:“你怎么能不问我的同意就把她火葬!你可以叫醒我,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为什么!”

明明他可以的。他也知道。

但是翡意身上的伤,过于深了。那刀剑锋利无眼,从她的面部一直划到了腹部,她躺在地上浑身的血液都流干了,灰白扩散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当时扈从将她翻转了身来,许多跟着的侍卫见状都忍不住吐了。她的肚皮被划开,肠子流了出来,脸上的伤痕恨不能将她原本清秀的脸劈成两半,触目惊心。

翡意是闻人笑身边的丫鬟,从小伴着她长大,主仆二人关系如同姐妹。除去了钦国侯,翡意对于闻人笑来说,就是她最重要的人。

这样的翡意,谢郁怎么可能让闻人笑见到,又怎么可能让闻人笑和她道别。他宁愿闻人笑怨他,也不会那么做。

她现在都已经像一只小野兽一样发狂了。揪着他的衣襟,露出了自己的小兽牙。如果让闻人笑看到了翡意的死状,她会疯掉的吧?

他让她沉睡,是对的。对得不能再对。

闻人笑流着泪说,“她都还没来得及住进宫里来,也还没来得及在别人面前颐指气使一把,她是我的丫鬟,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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