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夫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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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夫临门-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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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清越转过身,看了一眼苏陌素。她湿漉漉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整个身子都确实已经被他的外衫裹住。但是因为衣衫不合身的缘故,苏陌素的脖子处开口略大了一些,她两根锁骨清晰可见。

花清越收回视线,他拿起披风绕到苏陌素的身后,将披风也裹在苏陌素身上后,自己便走回火旁。

苏陌素见花清越的衣服贴得紧紧的,不由得问道:“夫君不脱下衣服烤干吗?”

话才问出口,苏陌素就后悔了。

花清越的外衫已经给自己穿了,他若是脱下里衣,里面岂不是空无一物?

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穿这外衫,直接穿披风就好了。可披风又不一定能完全遮挡住。

就在苏陌素胡思乱想的时候,花清越的声音传来:“夫人不必担心我,我是习武之人,底子要比你好些。我这样坐着,衣服就能干得很快。”

花清越说是说烤衣服,却并没有枯坐着只烤干衣服。他把先前架好的用来放披风的架子拿过来,稍微调整一番后,便变了两个支架。

他将这两个支架在火堆边一左一右的放好,又将串好的鱼放在支架之上烹烤起来。

鱼显然不必鸡难熟,不过一会儿,就有微微的焦香散发开来。

花清越站起身,低着头又专注地在鱼上面洒上了一些香料,将鱼翻了个面。

他做这些的时候,目光一直是垂着的,没有再抬头看过苏陌素。

苏陌素也明白花清越的避讳,便时不时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不过很显然,她这个女子的裙裳本就比男子衣裳更为繁复多层,即便是放在架子上,干起来也十分之慢。

左右已经脱下烤着了,苏陌素便只能继续干等着。

“好了,夫人,你先吃吧。如今你身子有些不适,尽量多吃点,这样耐受得住些。”花清越将一条鱼递给苏陌素。

他这次并没有用帕子包着。

苏陌素一时有些发愣,花清越才想起帕子的事情来。

他从怀中忙掏出来,那帕子却是皱巴巴地湿成一团,显然没有干透。

苏陌素用手接过那烤鱼:“就这样吃吧,夫君,你也吃。”

花清越点点头,却并没有自己吃,反而是将另一条烤好的暂放到一边。他重新又烤上了两条新的鱼。

将再一次烤的鱼放好后,花清越低头捧着那只与苏陌素手中一起烤好的鱼,也没有吃,而是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他一边动作,一边与苏陌素说话:“我昨日说的那故事,其实是我在案卷中看过的一桩真事。因为那案子十分奇特,我便记了下来。”

苏陌素本就有些兴趣,便抬起头看花清越。

只听花清越继续说道:“那李泥巴其实不冤。他是个真真正正的偷鸡贼。甚至,他不止偷了这李大娘的,整个村子里,其他人家也被他偷过不少鸡。”

“但为什么过去没有发现他呢?”苏陌素有些疑惑。

花清越轻轻笑道:“因为他的手段。”

“他的巧言令色?”苏陌素再问。

花清越却是摇摇头:“乡野之人,哪有几个真正讲道理的。那李泥巴的狡辩也不过是在真正的县令官员面前才有用。他不知道从何得了一种奇怪的药物。那药物给鸡用了,看上去似是中了剧毒,十分惨烈,但实则不然。那鸡肉是可以人食且无害的。”

苏陌素听完,便想通了李泥巴这桩单案:“是以,过去他总是投毒于养鸡人家。村民多不懂医术,只知流黑血的鸡是中毒之状,所以便将鸡丢弃了,而李泥巴就正好捡回来食用是不是?”

花清越点了点头。

苏陌素越想越觉得那李泥巴真是十分狡诈,她又分析道:“那李泥巴被抓之时,还有村民替他说话。想来他平日定是做得十分穷困潦倒之状,有了此门路也不曾用来发财,端只用来饱腹。”

“一人需求甚少,一村又有多户,十天半个月某家才死上一只鸡,恐怕众人也不会疑惑。只当是鸡自己不小心扎到蜈蚣死了。”

听苏陌素提到蜈蚣,花清越倒是忍不住抬了下眼:“夫人也知道这种乡野之物?”

苏陌素却是笑了笑,向花清越解释道:“且不说我在平城之时,曾自己动手解决过温饱。但论书籍,我也是见过此物描述的。”

苏陌素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叔祖父苏平安略懂医术,医术之外,还通些毒术。是以他与表哥参军后,我得他手札也了解些医毒知识。”

花清越了然地收回目光,并没有探究下去。他将正在烤的鱼又洒了香料,换了个面。

苏陌素则在继续想那案子:“李泥巴偷窃之事已算了解,只是那城郊尸首又从何而来,因何而死。想来此为两桩案子了。”

才自己说完,苏陌素却又立刻推翻了自己前一刻的猜测:“夫君说此案记入案卷,且你也觉得有些特殊,那肯定不会这样简单。李泥巴与那尸首也有关系?”

“算是有关系,也算没关系。”花清越继续说案件中的第二案,“李泥巴与死去的人素来不相识,也从来未谋面,因此算是没关系。但那人之死,却与李泥巴那药有些关系。”

苏陌素想了想,既然那药只是面相可怖,又不会致人死亡,那想来死去的人定不是直接服用了李泥巴的药。

鸡?

苏陌素有了一个揣测:“可是李代桃僵?有人曾可以引死去之人见过李泥巴吃鸡的手段,那人便有意效仿。然而,他吃到的鸡却并非李泥巴药所致死的,而是砒霜之类的剧毒之物?”

花清越赞道:“夫人果真冰雪聪明,所料半句未差。”

他看苏陌素手中那鱼吃了几口,却没有大动,于是站起身来。

“夫人可是觉得刺多?”花清越走到苏陌素面前。

苏陌素确实有些嫌弃刺多,尤其是因为她在想那案子的奇特之处,便无心去挑刺。既未挑刺,便将鱼暂时搁置了。

花清越这般问了,苏陌素便连忙低头去咬:“没有,夫君烤得很好吃,陌素方才是想案子去了。”

花清越却是将苏陌素手中的鱼拿了出来,他把自己方才手中那一只递给苏陌素:“小刺已经挑去,只余鱼骨主刺,你且吃这个。”

苏陌素微微一愣。花清越已将那鱼塞入苏陌素手中。

“夫君……”

“夫人赶紧吃吧。”花清越却是打断了苏陌素,他将苏陌素方才未吃完的鱼用手碰了碰。准备挑刺,却发现那鱼已经冷了,他索性自己低头吃起那鱼来。

苏陌素看清花清越的动作后,脸上腾地又烧了起来。这两日与花清越相处,她的脸似乎就没有真正降下过温度。

花清越却毫无异色,他一边吃鱼,一边留意那烤着的鱼的动静。

鱼才烤熟,他就将那鱼放到手中,又细致挑起刺来。

苏陌素静静地吃了一会手中的鱼,她再抬头时,又有一条鱼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也是挑过刺的。

“夫君,我吃得已经甚是饱了。”苏陌素看着那只硕大的鱼,有些真下不了嘴。

花清越却是十分不在意地道:“你且先吃一些,未吃完的放着就是。”

苏陌素听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感觉自己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鱼已经被递到手中,苏陌素只能努力聊别的事情,转移自己的心思:“夫君,那案子的真凶到底是谁?就是杀人的那个。”

花清越亦已吃完先前那半条鱼,他将烤好的另一条鱼取下,见苏陌素手中的鱼并没有吃东,这才自己吃起这条来。

“凶手在那任县令手中并未寻到。此案过去数年后,反而是几任之后的县令翻案卷之时无意找出,这才结了案。”

苏陌素有些好奇:“既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这后来的县令是如何断的案子,查的真凶?”

第205章 入夜

花清越皱着眉催促了苏陌素一句:“夫人且先将鱼吃了。”

苏陌素被吊着心思,只得低头又连咬了好几口鱼。

花清越这才回答:“那凶手既然知道李泥巴的手段,无非就是两种人。要么是给李泥巴那药之人,要么就是李泥巴的近交好友。”

“李泥巴穷困潦倒,又整日懒惰不堪,根本没有什么来往的朋友。当年的盗窃案和命案因为都没有什么实证,他便侥幸逃脱了许多年。在之后几十年,他也从未长进过,依旧是用的那药继续做着用药倒鸡的勾当。”

“新县令翻了案卷,疑的依旧是李泥巴。他遣人去守在李泥巴家门口,终于逮到他用药的行为。确定其盗窃行径之后,县令不过是危言耸听了几句,李泥巴为了撇清责任,就将当日卖药给他之人倒了个干净。”

苏陌素听完,颇为感叹:“此事倒也简单,可惜那人枉死这些年才得到告慰。”

花清越望一眼苏陌素手中的鱼,又催了一句:“再吃点,你若是不吃鱼,明日我可是要抱着你上马车的。”

苏陌素听了,忙低头又去咬鱼。

花清越看着那火光,却是突然叹了口气:“此案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却也复杂。简单在于当日寻丝觅迹、抽丝剥茧是完全可以早点找到凶手的。”

“复杂却也在于过于简单。若是县令过于轻视,将此案分开而断,盗窃只做盗窃,命案另做一案,那想来查上多久也难有进展。又或者这县令再不负责任一些,只想着结案,将李泥巴这窃贼一并冠上杀人之责,这真凶就永远逃之夭夭了。”

苏陌素听完后,细细想了想,觉得事实与花清越说的真是一般无二。她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世上的事还是要多存几分仁义之心,为官者也好、为人也好,还是不要以大小看仁义。不要认为小恶即可忽略,大恶才要追究。那第一个县令也定是只执着于命案去了。”

“为官者舍小择大的人太多了。”花清越自然见多了这种情况。官者,即便不追利,也是逐名的。而无论名还是利,大案子自然价值更为明显。

花清越心里虽然想得多,但说出口的却少。他看向对面的苏陌素,对方已有些昏昏欲睡,于是便又去拾了许多枯树枝过来。

“夫人,你先上床休息吧。”花清越劝道。

苏陌素摸了下自己的衣服,发现大部分已经干了,但那些花边或者褶皱之处却依然有些湿润。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我且再等等。”

可这句话才说完多久,浓浓的困意就席卷而来,苏陌素缩了缩身子,抱着膝盖就睡着了。

花清越正在添柴火,他一边将枯树枝放到火中央,一边再次劝苏陌素去休息。

“夫人,你本就有些受寒,且去榻上休息,你衣服我帮你……”

他话未说完,便已看到完全入睡的苏陌素。

花清越站起身,走到苏陌素身旁。他伸手摸了摸苏陌素的头发,确定她头发已经基本干了,又微微碰了下她的额头,感觉她并没有发热,这才舒出一口气。

花清越想了想,还是没有马上叫醒苏陌素。他走出山洞,准备再去拾拣一些枯树枝回来。

山谷内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轮弯弯的明月高高挂在枝头。花清越却知道,这轮明月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

他初进山谷,若不是这轮明月,也注意不到这谷内的时辰全是假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花清越初进山谷是十余日前,那时候的月亮明明该是圆如玉盘。然而夜里,花清越却发现月亮细如银钩,犹如初一、初二的时候。

山谷之中的花草树木又变得如前夜那般,仿佛陷入地沉睡之中。即便夜风十分清晰地从花清越的身边刮过,还将他的发丝和衣袖都吹得有些飞扬,可这树枝没有分毫摆动,红花绿草也没有纹丝摇动。

这些花草树木与谷外的完全不同。

花清越垂下眸子,没有再过多留意山谷中的异样。他捧了更多掉在地上的枯枝走回山谷。

将枯枝报了满怀的时候,花清越也有些诧异。同是树枝,为什么这些断了的、到了地上的,就如同死物一般不会动作。而那些依然生长在、连接在主干之上的却如同活物一般,懂得缠人?

掀开洞口的绿草,花清越走近其中。苏陌素已经彻底入睡了。

花清越放下怀中的枯树枝,想了片刻,轻轻拍了拍苏陌素的肩膀:“夫人,且先去床上休息吧。”

苏陌素下意识地把手递给花清越,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她点头吩咐道:“知画,扶我去睡吧。”

花清越挺清楚她口中所说时,微愣了片刻,却没有出声。他任由苏陌素搭在自己手背上,扶着她便去了石榻那边。

才坐到榻上,苏陌素就仿佛找到了床一般,自己侧躺下去,完完全全地进入了梦乡。

花清越看着熟睡的苏陌素,将方才捧回来的那些柴火又重新堆了一小堆,放到苏陌素睡的榻附近。他将那些柴火重新点燃,直到有暖暖的光照在苏陌素脸上,花清越的面上才流露出轻松的神色。

做完这一切,花清越坐回自己的石榻。他背靠着凹凸不平的石壁,一只脚踩在榻上,一只脚放在榻下,随意地从头顶摘了片树叶下来,放到唇边吹奏起来。

如果苏陌素此时还醒着,就会发现花清越今夜吹的曲子,和昨夜的明显不同。

昨夜那曲子十分舒缓,听曲的人并不会感觉到什么特别的情绪。在这悠扬的曲子中,即便是不困乏的人,也会听出几分安神欲睡的气息来。

今夜的曲子则明显不是首催眠曲。

这曲子起伏跌宕,曲调时而高扬直耸,时而飞泄而下,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欢快轻松。整首曲子停下来,旁人不仅是心随意动,更是要随着那曲子的心思而高高低低、冲上云端、又跌落凡尘一把。

一曲吹罢,花清越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他的眸子落在洞内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似乎吹奏停了,思绪却没有拔除出来。

山谷之外,夜风来来回回地在谷内穿梭着。似乎是不满意这谷内植物的安静和恬淡,夜风吹得越来越猛烈,越来越急速,刮得这山洞门口的树叶都有些颤动。

谷内的树木不为夜风所动,花草不为夜风所动,然而谷顶的云彩却是似乎有些被吹动。那本就细得只有一根线般的月牙渐渐躲了起来,天空中的暗色越来越浓烈。

轰——

一声巨大的雷响从天空中压碾而过。

啪!

不知道闪电是击到了谷中的何处,那石头炸裂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开来。

轰隆隆——

闷重的响声穿透了山体,在本就逼仄的山洞里渐渐回响起来,花清越的脸色终于一变。

他飞快地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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