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x李承恩]听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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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倓x李承恩]听戈-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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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延鹤一向行事诡秘,近年来倒都是站在他这一边,李倓谋划诸事,得了他不少钱财上的助力。这时忽然抢夺山河社稷图,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此物失窃干系重大,他和景三略一商量便去布置搜捕之事。李承恩见杨宁脸色不好,问及伤势,杨宁却摇头笑笑:“这一掌倒无碍,只是勾起有年头的旧伤了。你也知道,养养就好。” 
  昔年光明寺与明教一战,杨宁独自击败三大法王,“天枪”之名传遍天下。亦因此受了不小的内伤,一直未曾痊愈得彻底,多年反复,年纪轻轻倒成了痼疾。李承恩叮嘱他两句,也并未放在心上,不料这一回,杨宁的旧伤终究是未能养好。 
  开元十四年九月十一,因光明寺之战落下的旧伤复发,“天枪”杨宁病逝。 
  就在李承恩失去他一生最好的兄弟的同一年冬天,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的安禄山,联合同罗、奚、契丹、室韦、突厥等部族,以忧国之危、奉诏讨伐杨国忠的名义,于范阳起兵二十万,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更分明没多少剧情但是写得我心力交瘁……_(:з)∠)_以及难兄你看你要的李沁剧情。     *杨教头我对不住你我一笔带过了……看人设的时候可喜欢杨宁了本来想多写一写他的结果……     *终于写到安史之乱了狂喜乱舞又离结局近了一步!


第 47 章

  (四十四)
  唐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九,安禄山于范阳起兵,挥师南下,步骑精锐烟尘千里,鼓噪震地。时家国承平日久,民不知战,叛军锋芒所向处,州县望风瓦解,县丞或逃或降,直如摧枯拉朽。 
  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匆促抵抗,守城兵士未经沙场,听得叛军号角鼓噪之声,授甲不得,土崩瓦解,降者近万人。安禄山乘胜西进荥阳,攻破博陵、蒿城,并下巨城、灵昌。天策兵马使徐长海领兵出征,在荥阳与安禄山军交战数日。十二月,荥阳陷落,徐长海殉城。安禄山长驱直入,兵锋直指洛阳。 
  至同年十二月十三日,仅仅三十五天,东都洛阳告破。天策府副都统秦颐岩在东门孤军奋战,身中数十箭而亡。 
  天宝十五年正月初一,安禄山于洛阳称帝,国号大燕。 
  其年六月,因听信杨国忠谗言,玄宗令驻守潼关的哥舒翰出关迎战,十八万官军于此战一溃千里。潼关失守,长安危在旦夕,玄宗仓皇率部分皇族与朝官逃往成都。 
  李承恩也在受诏同往成都之列。 
  天策将士在洛阳城战里伤亡甚重,又在潼关遇败,撤守长安,李承恩此刻也在长安城里。玄宗匆匆弃京城出逃一事,若被守城将士知晓,必然人心生变。危急之刻,朱剑秋便想了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而这个办法,还需得一人相助。 
  “收到你的信我就过来了,这兵荒马乱的,可冒了好大的风险。”景三夸张地伸个懒腰,抬抬下巴示意李承恩把旁边的铜镜搬过来,“行啦,别苦着脸,这次不收你钱。也算是为国为民尽点心,好人难做啊。” 
  他说话的时候手底没闲着,把不知什么东西往朱剑秋脸上涂抹,又粘了些须发上去,忙活了快有小半个时辰。 
  “收工。”景三描完最后一笔,收回了手,左右打量朱剑秋一番,颇为满意地点头,招手让李承恩过来看,“是不是很像?能混过去吗?” 
  李承恩眨眨眼。面前的朱剑秋转瞬间换了张脸面,赫然与玄宗一般无二,连额角皱纹、鬓边须发都如出一辙。朱剑秋的权宜之计,便是由他假扮玄宗留守京都,或许还可拖延些许时日,令皇帝能安然抵达成都。 
  景三左右上下看了一圈,摇摇头叹气:“军师没学过缩骨之术,身形上还是有些不像,只能多穿些宽大的衣服。” 
  “尽人事听天命。”朱剑秋微微一笑,声音倒还从容。他转向李承恩,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而后开口:“有件事一直瞒着统领。从前建宁王的诸般谋划,我也曾参与其中。” 
  李承恩心头一震。 
  “军师……何以至此?”连日里变故太多,他心里千头万绪理不过来,却见朱剑秋轻轻摇头,眼里犹带笑意:“太过聪明和自负的人,大约都不是什么好人。建宁王如是,我亦如是。” 
  他起身,换上了早已备好的黄袍,不知是不是因为易容的缘故,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我师从长歌门,昔年一同修习的,有师兄弟三人,都极擅筹谋。那时少年心性,倚仗才学,无不想在这万里山河里好好作为一番。” 
  “师兄翟季真,心性沉稳,于江湖诸事最是上心,后来去了浩气盟。我则志在护佑百姓,为国尽忠,蒙统领不弃,纳为天策主簿。而师弟徐归道,出师后久久不见踪影,直至多年前我才知晓,他拜入安禄山帐下,为其幕僚。” 
  他慢慢整理好服饰,走出宫门,立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整片宫殿。皇城里比平日冷清许多,偶尔有往来宫人也是行色匆匆,一脸大难临头的惶急。李承恩依稀间听见他低声笑了一笑:“那时我就知道安禄山有不臣之心。徐归道心志最高,他肯去做一个小小幕僚,定是为了往后,能有襄助主子开疆立国、运筹决胜的时日。所以我与建宁王一同筹谋,想着应可阻止他的谋划,谁知……” 
  朱剑秋微微仰头,午日高照,光线有些刺目,他抬手遮了遮眼睛:“天意难测。” 
  “军师错了,不是天意难测。”李承恩截口道,眼里冷光一闪,抬手点了点胸口,“是人心不足。” 
  朱剑秋无声一笑。 
  “咳,”景三适时地清清嗓子,“我说统领大人,是时候该走了。再耽搁下去,安禄山攻城的大军围上来,就万难脱身了。” 
  李承恩与景三一道离开的时候,回头看见朱剑秋正缓缓走下长阶,他身上穿着玄宗的服饰,一身气度庄严得仿佛帝王。李承恩心里清楚,这大约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天策府的定国军师了。 
  开元十五年六月十四,京都长安失陷。天策府留守长安的天杀营统领冷天峰失踪,生死未明。朱剑秋假扮玄宗,为安禄山帐下军师徐归道所识破,被暗杀身亡。 
  李承恩比玄宗晚走了一天,而只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安禄山的人马已经从潼关长驱直入,封锁了许多进出之路,好在西行之路倒还无碍。李承恩与景三策马疾驰一日,晚间的时候途径一处村落,便打算略停下歇歇脚,找个农家买点吃食。 
  谁知村落里空空荡荡,不见一人。两人都当村人已逃难避祸了,走到水井边想要打水解渴,却见井水是赤红颜色,都是一惊。景三踹开几户人家的房门,血腥之气扑面,内里横尸处处,竟是已遭人屠村。 
  安禄山起兵之时,玄宗曾将入质长安的安庆宗处死,安禄山为报复,多有屠城之举,流血成川。这处村落并不处在沦陷之地,竟也惨遭此祸。李承恩手心收紧,忽然听见旁边有脚步声过来,大声问了一句突厥话。 
  他侧头一看,是个胡服的兵士,手里刀刃还沾着血光。李承恩不等他问第二声,长枪一抖,直送入那人心窝。景三闻声出屋,瞄了一眼兵士服饰,眉梢一抬:“安禄山的狼牙军。” 
  “你也认出来了。”李承恩眼神微沉,将枪抽出,却不料那人尚有一线气息,探手入怀,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一物扔至空中。是枚烟花令信,在黯淡暮色里炸出一串耀眼的火光。火
  “啧,情势不妙啊。”景三苦笑一声。几乎是立刻应他所言,火光炸开之后,足下土地微微颤动起来,是群马奔驰所致。李承恩半跪于地,贴耳在土层上去听动静,脸色稍变:“轻骑兵,不下三千人,一里开外。” 
  景三苦笑摇头:“逃命吧。” 
  他起身上马,与景三一道疾驰而出。方才那人兴许是警戒的哨兵,兴许是起了私心来村里搜刮财物,偏偏教他两人碰了个正着。 
  “我总觉得每每遇上你,都流年不利,随便找地方歇个脚都能遇见三千轻骑。”景三在马背上甩了一鞭,还有闲心朝他笑,“日后若无要事,定对统领大人敬而远之。” 
  李承恩沉着脸:“不会是偶然。狼牙军是安禄山心腹精锐,孤军来此,定是得了圣上出逃的消息,想要拦堵。不知圣上是否平安……” 
  “与其担心皇帝,统领还不如替自己多担心担心。”景三眨眨眼笑了一声,拍了拍座下战马,“马儿马儿,争点气。不用你跑太快,只要跑过旁边那匹马就好了。” 
  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如地裂岩崩一般。李承恩和景三的马已经疾驰整整一日,早已疲乏,断然比不过狼牙军的速度。四野里也无可藏身之处,只在前方有片竹林,景三摇头叹口气:“去林子里。” 
  竹林颇大,李承恩听见马蹄声在林外止步,大约是不清楚他们的身份来历,以及忌惮着林子里是否有埋伏,一时未敢冒进。景三掏了水囊扔给李承恩:“喂喂你的马。” 
  他抬头看了看,暮色已至,一弯新月隐在竹梢上,忽然笑了笑,问李承恩:“你去过唐门没?” 
  李承恩摇头,不知他何有此问。景三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折了一支嫩竹把玩:“唐门也有许多竹子,品种也多,毛竹紫竹方竹淡竹,记不完。我记得小时候住的地方,屋前有丛佛肚竹,弟弟很喜欢。前几年回去瞧了瞧,已经不在了,倒新种了许多凤凰竹。” 
  “凤凰竹枝叶秀丽,讨人喜欢。”李承恩随口说。隔着丛丛竹竿,他望见极远处火把的光亮连成一片,收好水囊还回去,“趁着他们一时不敢进林子,赶紧走吧。” 
  “不急。”景三摇摇手,示意他拿着水囊,“山头有哨兵,出了林子他们便会追上来。我们马乏,就这么跑是跑不过的。” 
  李承恩看了他一眼:“听起来你有主意?” 
  景三笑笑,没有作答。他抬头看月亮,竹叶的影子落在他脸侧半片白色面具上,像是烙刻的花纹。 
  “前几年我回去唐门,小时候记着的许多东西都变了,山水如旧,人事已非。”轻而浅的月色融进他眼里,让刀头饮血的隐元会首领在此刻看起来平添几分温柔,“但是烟大约会喜欢那个地方,他一直不想离开。我把他留在那里了。” 
  “不灭烟?”李承恩微讶,“似乎……没有听闻他在唐门出没。” 
  景三无声地笑了。他指指脚下,随手拍了拍地上厚厚一层干枯的竹叶:“留下的意思,就是在竹林里挖个坑,埋起来。他又不占地方,一个罐子就装下了。只希望那里的竹笋不要长得太快太猛,把罐子给顶破。” 
  李承恩忽然就明白过来。罐子不能装人,罐子是用来装骨灰的。 
  “他死了?可是恶人谷的不灭烟……” 
  “是我。他性子孤僻,多以冷脸示人,我扮得很像吧?”景三扬了扬眉,“天璇影是我,不灭烟也是我。我以他的名姓行走于恶人谷,既是为了遮掩身份,也偶尔会觉得……不那么孤独。觉得他还活在我的血肉里,与我同在。” 
  李承恩本来不太想继续这个有些引人伤怀的话题,竹林外还有三千狼牙军虎视眈眈,但是景三好似很不吐不快的样子,于是他只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景三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像是在讲一个于己无关的故事:“我本名唐影,烟是我的双生弟弟,唐烟。我俩在唐家堡长大,因为天资出众,被分到了唐门里一个最机密严苛的组织里。组织叫暗影,当时一道分进去的还有许多唐门少年子弟。” 
  “长到十五岁的时候,暗影的长老唐白羽对我们说,将有一次考验,通过并且活下来的人,才能正式成为暗影的一员。” 
  景三微微闭了闭眼睛,短暂地停顿了一瞬。李承恩猜问:“他……是在试炼里遇到不测?” 
  “不,他和我都通过了试炼。其实最终通过试炼的也只有我们两个。”景三摇头,唇角轻轻勾出一抹笑,“然后我们才知道,这个试炼,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换而言之,我或者他,其中有一个,必须要死。” 
  “可笑的规则。”景三扔了手里的竹枝,远处狼牙军的战马嘶鸣清晰可闻,“我恨唐家集。在那里,我唯一的亲弟弟,对我挥戈相向。” 
  他垂下眼,声音里有些疲倦:“后来我说服了他。我说我们不当什么暗影了,也不要留在唐家堡,我们逃吧。他跟我一起逃走,唐白羽派了人来追我们,打斗的时候我们都受了伤。再后来追的人实在太多,我们从半山腰跳进了岷江。” 
  李承恩隐约猜见了下文,但是他聪明地没有接腔。景三又笑起来,疏漏的月光和疏漏的竹影里那个微笑模糊而遥远,近乎不真实:“烟水性比我好,其实我几乎不会浮水,他带着我在江里浮浮沉沉。最后我在下游浅滩醒过来,再没见过他。” 
  “很有趣是不是?”景三深深吸了一口气,“弟弟为了活下来曾经想杀了哥哥。生死关头又去拼了命的救哥哥。我到现在也搞不清,他是想杀我呢,还是想救我。” 
  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声音放得很轻,在夜里听来微微有些飘渺:“这些年扮他扮得太久,都有些忘记他已经死了。” 
  他们在林间说了半刻钟的话,林外的狼牙军也终于消磨了耐性。景三说这话的功夫,竹林外的火把忽然动了起来,像是奔腾的游龙,景三眼神一沉:“他们来了。走。” 
  李承恩迅捷地翻身上马,却见景三原地未动,忽然省悟过来他的打算,断然道:“要走一起。” 
  “他们马快,就这样走还不如原地待毙。好歹我是大有名头的九天之一,拖上一时三刻的本事,还是有的,可不能死得太狼狈。”景三笑了一声,足尖一点,轻飘飘掠上竹梢,“义气这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我去找我的弟弟,统领也该去找自己应找之人。” 
  他回过头,朝李承恩摇了摇手指,语调平常得像是素日谈生意的时候:“统领若是过意不去,就用日后领兵收复失地来回报好了。” 
  急促的马蹄声近在耳侧,李承恩狠狠一拉缰绳,战马长嘶一声,扬蹄而去。将军临阵拔剑生死,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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