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x李承恩]听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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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倓x李承恩]听戈-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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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倓微微一怔。 
  “王爷以为,如今我还能与你……”他沉默了一瞬,声音陡然间带了几分沙哑,“知道吗,即便是在白龙口的时候,即便是当时我刺伤你的时候,”他微微闭了闭眼,“我都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 
  “这我知道。”李倓点头。 
  “现在我想了。”李承恩轻轻说,“三十这个数字,只怕仅仅是一个开始。今后我天策子弟还会伤亡多少?中原武林还会伤亡多少?我从前总不愿想,直到王爷将鲜血铺到我面前来。李倓,若是你继续执迷不悟……” 
  他没有看李倓,目光越过敞开的窗扇落在碧青的麦田里,风吹动叶片像是起伏的波涛一样。在这样安宁静好的山水里,他听见自己从胸腔里滚出来的声音,被血烧得滚烫:“李承恩势必要取你性命,不惜一切。” 
  李倓只怔了很短的时间。 
  他轻轻一挥袖,不知往熏炉里添了什么粉末,沉香的味道忽然被冲淡了一瞬。刹那间李承恩全身一软,似乎所有气力都在弹指间弃他而去。 
  “悲酥清风,”李倓轻描淡写地道,从容地解开他的甲胄,“放心,是改过之后的方子,顶多让将军瘫软几个时辰。” 
  李承恩腾地被点着了怒火:“我刚才说的你到底……” 
  “嘘。”李倓用一根手指压在他唇上,轻易地封住了他往下的话语,“既然将军不愿意,那我只好使些手段了……”他封了李承恩的哑穴,低头将一个温柔的亲吻落在他的额上,“假装这是一次两情相悦的交欢,如何?”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如你们所见我喜闻乐见地卡肉了……【揍


第 40 章

  (三十八)
  李承恩现在非常讨厌搭盖这间房子的人,讨厌程度仅次于李倓。 
  屋子是土坯砌成的,墙壁上用掺杂着草茎和树叶的泥抹了一层,大概是为驱逐蚊虫。泥土压得不太结实,稍加摩擦就有碎渣扑簌簌地往下掉。李承恩刚刚被李倓一步一步逼退到墙根儿,然后建宁王手一翻将他面对面地紧抵在墙上,顺便把他盔甲下贴身的衣物也抽开了。粗粝的土屑草梗磨得他□着的上身有点刺痛,还有些痒。他不甘心地挣了挣,结果被按得更加牢实。
  【河蟹】
  一只野白鹤从池塘边上低徊两圈,扇着翅膀去觅食了。有根散碎的羽毛打着旋儿从李承恩眼前划过,掉进水里,激起了轻微的涟漪。他低下头,在破碎的水光里看见自己的眼睛,坚决如初。 
  【继续河蟹】
  他放缓了动作,语调也低沉起来:“喊我一声。” 
  李承恩微微眯起眼睛。汗水打湿了眼睫,流进眼帘里有点刺痛,他不是很看得清李倓的神情。或许是见他没有回应,李倓凑近过来,几乎是和他脸贴着脸,呼吸之间的湿气濡湿了他的耳侧。 
  李倓的声音压低得如同一个恳求,或者说它就是一个恳求:“李承恩,你喊我一声吧。” 
  他甚至握着李承恩的手摇了摇,像是向大人要糖吃的孩子。李承恩有些不堪其扰地别过头,语声僵硬:“李倓。” 
  李倓握着他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不是,不是这样。”他说,和李承恩之前一样沙哑了腔调。 
  李承恩忽然心软了。他一边嘲笑着自己轻而易举的心软,一边反握了一下李倓的手:“皇孙。” 
  “皇孙,”他几乎是用一种安抚的语气,一如很多年以前,他向那个被困在悬崖底下的小皇孙伸出手去的时候,“皇孙,别玩了,回去吧。” 
  李倓的吻激烈地落了下来。 
  【再河蟹一下】
  他知道李倓哭了。 
  这是他平生所见的第二次。 
  李承恩微微抬了抬手,似乎很想去拍一拍那个赖在他身上不起来的人的背。最终他忍住了。周围静悄悄的,连虫鸣声或者风声都远去了,他听见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有如擂鼓。 
  


第 41 章

  (三十九)
  装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李承恩压着自己呼吸的节奏,尽量放得如熟睡之人那般舒缓。为了不至于因太过无聊而真的睡着,他便去数自己呼吸的次数,数到三百九十七的时候李倓翻了个身,半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李承恩费了点劲一寸一寸往外挪,把自己不着痕迹地解救出来,之后却忘记了先前数到哪里,于是从头开始。 
  下午的时候李倓可着劲儿折腾了一番,消停下来之后李承恩没多久就累得睡着了。好在后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挪到了床上,跟李倓裹在同一床被子里。不幸的是他手脚又被绑住了。 
  不过这次他运气好一些,只数到一百三十三的时候,李倓又在睡梦之中动了动,似乎是觉得冷,扯着被子都卷到了自己身上。 
  李承恩等的就是此刻。 
  他顺着李倓一扯的力道往外一翻,成功滚下了床,落地的时候用反剪在身后的手腕撑了一下,没有发出多少响动。李倓睡觉向来警觉,若非借着他卷被子那一刻,李承恩还真没有把握不惊动他。 
  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到了外间,凑到案几附近,心里还有闲暇庆个幸。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古人诚不我欺。 
  案几上有一套白瓷的茶具,李承恩从地上撑起来,叼了茶壶盖子用力咬成两半。他手足都被缚紧,碎瓷盖又钝,颇折腾了一些时候才割断手上的绳子。等把腿上的也解开,他揉了揉因血脉不畅而有些麻木的手足,捡起了倒立在墙角的枪。 
  悲酥清风的效用褪了些,李承恩如今找回了五六分气力。他没有蠢到去内间找李倓的麻烦,而是匍匐着接近了敞开的窗扇。 
  外面亮着几盏檐角的风灯,除了扑火的蛾子之外别无活物。李承恩没有急着出去,他知道守卫都在暗处。跟李倓认识这么久,他多少知道李倓身边贴身些的护卫都是景三的人,擅匿形,擅暗杀,无声无息夺人性命,李倓屋外应该时刻都守着一个。 
  周遭光线不亮,隐隐可见窗边有个身着软甲的人影轮廓。明明是无风的夜,房檐下风灯忽然扑闪了一瞬。有黑影携着银光直扑而来。 
  黑影手里的匕首没有来得及刺入空空如也的盔甲,寂静的夜里却乍然一声利器割破血肉的钝响。 
  李承恩一枪刺出,准确地命中了黑影的咽喉。 
  他下手准而狠,同时割裂了那人的嗓子,连半点出声的机会也不留给他。他只是有些担心动静惊醒李倓,往内室瞄了一眼。侧头的时候眼角余光里瞥见窗外还有黑影迫近。 
  竟比平日多出了一个。 
  李承恩匆促之下合身往外一扑,长枪破空当胸掼去,也无法顾忌会不会发出声响了。那人手里没有兵刃,一面往后疾退,一面把双掌一合,生生夹住了枪刃,阻住去势。 
  借着幽暗的灯光,李承恩看见了他脸上眼熟的半片白色面具。景三缓缓撤开手,竖起食指压在唇上,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好了。出得山谷就不设暗哨了,”景三一路把他送到谷外才折身,“不送。” 
  为了避免李承恩记住路径,和来时一样,他被蒙住了眼睛。景三说话时扯下了他脸上黑布,李承恩此刻才有机会问出心中疑惑:“我以为你和李倓是一样的立场,你竟然不帮他而帮我?
  景三迟疑了一刻才道:“这次的事,我原不赞同,所以托故去了唐门。”他微叹一声,“不过如今江湖上已尽知融天岭的变故,才又赶来这里。” 
  李承恩缓缓问:“所以,你现下的立场?” 
  景三微微一笑:“我和王爷的目的是一样。虽则他手段过了些。” 
  李承恩点头,并没有多少意外:“那便是敌人了。” 
  “说得好像我跟你以前是朋友似的。”景三笑了一笑,忽然朝他眨了眨眼睛,“不过冲着你这份心,再送个消息给你……各派掌门人,会送往黑龙沼处的烛龙殿。若想救人,早作准备。” 
  “多谢。”李承恩郑重地行了一礼。 
  景三摆了摆手,退入了黑暗里:“今晚我睡得沉,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将军这声谢,从何说起?” 
  帐顶的花样是金线绣成的卷云纹,精致华丽,南诏国为了结盟倒是花下不少心思在送礼上头。李倓睁着眼,看头顶卷云的纹案重重叠叠,觉得有点眼晕。 
  窗扇处轻轻响了一声。 
  他没往那边看,一动不动:“这么快从唐门回来了?” 
  “久留无益。”景三淡淡地说,“何况几个长老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时间长了难免暴露身份。” 
  李倓把手折起来枕在头下,索性连眼睛也闭上了:“烟很开心吧。” 
  “还好。”景三的神情不自在了一瞬,随后一笑,“他对唐家集,感情比我深。” 
  李倓点了点头,忽然问:“送走了?” 
  “嗯。”景三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是我想说你,何必弄成这样。”他仰头咕噜灌了一口,“先不说从此中原武林怕是要与你至死方休,以李将军的心性,恐怕对你很是不满。” 
  李倓闭着眼没应声。景三把杯子撂到一边:“……茶真涩。想什么呢?” 
  “在想,还不知道此事终了之后,”李倓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的死活。” 
  景三斜了斜眉毛:“有什么可想的。传令的人我安排妥了,若真有不测,定会及时赶到。” 
  “那也要有令可传。”李倓唇边微微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我不过是那人子孙里不起眼的一个,卸磨杀驴这个词,你总该懂得。” 
  景三掀了掀眼帘,一时间似乎没什么能说的了。李倓摇摇头:“不说这个。那几位掌门人,待得还安分么?” 
  “一个都没睡。”景三忽然笑了,“少林的大和尚在打坐,纯阳的老道士也在打坐,倒是好定力。七秀的叶坊主和藏剑那位美人庄主,”他挤了挤眼睛,“好像在下盲棋。” 
  “瞎子也会下棋?”李倓忽然睁开眼,似乎是觉得有趣,“倒教人想去一较高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大家!     *过年了被串门DEBUFF一百问DEBUFF熊孩子DEBUFF所困……真是痛苦啊挠墙


第 42 章

  (四十)
  满室寂然。 
  李倓用手捻着一粒白子,棋子是细润的和田玉,触手生温。他侧着头漫不经心地用眼角瞟着棋盘,似乎是在沉思。 
  不过他其实是在等待。并且等待得不是太有耐心。 
  这样寂静的夜里,就连案角漏壶中轻而缓滴落的水声也清晰可闻。漏箭上的刻度慢慢地又升起了一格,李倓终于耗尽了耐心。 
  “叶庄主的长考已经两刻钟,未免太久了。”李倓眉梢微斜,夹着棋子的二指忽地松开,棋子跌落在桌案上脆脆一声响,在无边的安静里激起一阵扰神的涟漪。 
  “若是无从入手,不如投子认负。”他低头看着犹自嗡嗡震动不休的棋子,傲然一笑,“本王不会笑你。” 
  “王爷连这分耐性亦无,如何成就大事。” 叶英语声淡淡,“上位,三八。” 
  “去位,二七。”李倓应对迅捷,落子时铿然有声,好似举手之间挟裹风雷。他落毕扫了一眼棋盘,抬手提去又一小片再无生路的黑子,轻轻一笑,“看来是要侥幸赢过庄主了。不过庄主看不见,本王既占着便宜,赢了是理所当然。” 
  叶英神色分毫未改。他静坐在原处,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 
  “上位,七九。” 
  李倓听见他从容道。 
  他将叶英所下的棋子依言落在盘上,脸上忽然现出一两分动容。 
  这是一步隐藏得太深的后手,他疏忽了。之前他步步紧逼,以为已将对方迫至绝境,却不想叶英的布局却是绵里藏针,死地逢生。 
  李倓久久再未布一子,他捏着指间的黑棋,温润的和田玉也变得碍人起来。叶英没有催他,事实上他微阖双目坐在那里,实在像是快要睡着一样。 
  莲花漏里的刻度一格又一格地往上浮,月渐西垂,天光破晓。窗外渐渐放亮了,只是山谷里起了薄雾,影影绰绰的,日头还懒散地藏在山峦背后。 
  李倓无意识地拈着棋子轻敲桌案。他一着不慎,先机陡失,如今纵观全局,很有些满盘落索的意味。若要反转局面,颇费思量。 
  这间屋子也曾是农舍,如今里面的布置被南诏紧赶着撤换了些,到底还留了几样原貌。窗户上不是糊的明纸,而是挂着细长竹篾片编成的帘子,不怎么新,泛着苍黄颜色,还有几处破损了。李倓正执子凝思,乍然间朝阳破雾,星星点点的光晕透过竹帘的缝隙洒落到棋盘上,更有缺口处直射进来一束光,明晃晃地照在棋盘的一处角落。 
  李倓随着曙光看过去,眼角微抬,忽然起手落子,带上了一抹杀伐决断的狠戾。 
  “平位二八。” 
  叶英几乎是立刻接了下去:“平位,七五。” 
  “平位三六。” 
  “入位,一四。” 
  李倓最后没有去数子。虽然棋盘上看着是胶着之势,胜负不过一目半目之数,不过他心里明白,自己输得彻彻底底。 
  “从前只听闻庄主于剑道有过人之处,不料也精于棋道。” 
  李倓不是输不起的人,于是投子认负。不过心里总归是梗着不自在。他自幼跟随老师研习《九天兵鉴》的国策卷,下棋如治国如行军,顺带着也潜心学了不少,从来只赢不输,谁想今天折在叶英手里。 
  叶英微微摇头:“论棋道,某不及王爷万一。” 
  李倓眼角一扬,听见他从容续道:“只是王爷心里没有棋,我有罢了。王爷或许擅棋,只绝不可称国手。” 
  “庄主前次的提点,犹在耳侧。”李倓脸色微沉,话里的笑意却越发深了,“看起来庄主今日也有话说,本王洗耳恭听。” 
  “王爷所图甚大,也眼高于顶,从不把不在意的事放在心上。”叶英好整以暇,徐徐道,“天下对于王爷是一盘棋,人人皆为你的棋子,为求胜无所不为。只恐王爷忘记了掌中棋子也是活生生的人。” 
  “或许王爷很会下棋,但王爷不会做人。”叶英缓缓睁开眼。他多年目盲,瞳仁的颜色略微有些显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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