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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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校尉-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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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王提议双方罢兵,联军退回东海境内,掠夺财物全部归还,与临风王各自朝贡三千万两银子,此事你有何看法?”

“退兵朝贡看似认错,却未提贵族与平民同罪论处,近三年死伤军士上百万,有多少城镇化为废墟,停战罢兵各守封地,殿下,帝国因何而战?”

独孤英默然半晌幽幽开口:“信中提了,却反问一句:王子犯法谁来定罪?”令狐清不做声,为人臣子,此话她无从回答。东海王话中隐含深意,削藩去掉郡王公侯,谁来制衡皇权?开国之君与列侯吸取前朝教训,设贵族院抑制皇权,若皇家有生杀予夺大权,列侯又怎能有效制衡。

“三年征战,到头来一事未成,百万将士白死伤,清儿,你派人去传句话,我答应东海王提议。”独孤英收起竹梳,给令狐清戴好铁盔,低声叮嘱道:“我会下令让各军团不准追击,你捎去一句话,停战后,东海王必须保证破军营安然回到绮丽郡。”

“殿下,英王潜回京都,其居心昭然若揭,翠华宫——”

“大姐去了东海,秦如风和梅莲回了封地,你和洁儿都在此地,有雷鸣守在翠华宫足矣。英王叔三年来总想把督军名义换成领军实权,心愿没达到,自然要回京都折腾。爷爷一病不起,我何尝不想回去,绮丽郡遭受三年战乱,我回不去啊。”

独孤英低声哭泣,爷爷对她的宠爱举国皆知,身为绮丽郡守,东部兵团统帅,联军撤兵后安民抚军都得她筹划部署,坐镇一方怎敢轻离。夜晚无人哭泣了多少次,白日还得板起脸来处置军务政务,她不止一次想过,爷爷莫非早有预感,有意将她留在绮丽郡,否则为何会突然改变战略。

“京都自有太子应对,殿下居于外而安,静观事变吧。”

令狐清悄悄退出屋子,许多事已不再是谜团,三年连续攻城,东部兵团固然死伤惨重,但残酷的战斗既磨练了将士,也使得独孤英能借机撤换将校,如今在绮丽郡她就如同帝国第五家藩王,军部根本指挥不动各军团,各营校尉更是忠心耿耿,若无国王默许断难如此。

梅林寝室,老国王面容枯槁,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唯有眼珠不停转动,又有谁能看出他心意,撑了几个月病情毫无起色,武圣每日陪伴在侧,眼见药石无效生机逐渐消散,叹口气走出梅林,让禁卫军指挥使俞林取消封宫令,允许皇贵妃和诸王、郡主进梅林探视。

国王病重不能理政,太子在宫中处置政务军机,一日几次去梅林陪伴,父子四眼相对皆是满目泪水,太子神态比国王好不到哪去。

父王康健时朝中无人敢逾制,如今人还未去,英王和睿王公然要依清辉郡主例各领郡守,暗中加紧拉拢京都三卫将校,近卫军已数度与城卫军发生冲突。

短短数月,京都流言四起,几多大臣变得陌生。

“老臣斗胆请教,如陛下不起,太子承袭大位,将立何人为储君?”

昨日重臣观文殿集会,学部大臣当先发难,英王和睿王党羽随声附和,文臣武将吵闹半天,政务军务未曾讨论半句,集会不欢而散。

军令和军政两大臣调兵防守衙门,民部让京都各标营结业学兵集结待命,三大臣曾先后谏言,请太子先发制人,把英王和睿王控制住,必要时向老国王看齐,太子总难下定决心,昨日集会三大臣皆闭口不言,借口军务繁忙提前离去,似有意不参与储君之争,让太子势力更显单薄。

清辉郡主与联军停战,绮丽郡全境收复,战报传进京都,在本就破涛滚滚的湖面又扔进一块巨石。

亲近睿王的文臣以退为进,既然已经停战,清辉郡主便不宜再领绮丽郡守,军政与民政分离。英王老话重提,将北部兵团几无战果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他只是去督军,有建议权没指挥权,若依清辉郡主例,北部战事早就结束。

军部也起了纷争,军令部认为东部兵团擅自停战破坏战局,军政部反驳说不战而收复失地有功无错,其它三面打了两年多仍停留在原地,东部兵团停战有何影响,北部兵团军力最强战果何在?军政大臣和英王当场撕破了脸,老大臣索性将话挑明,草原战事有人诸般扰乱,满朝文武谁不知晓,为权欲而不顾帝国利益,陛下曾于朝会上训诫,此时又有何脸面去领一郡之守,说罢冷笑几声拂袖而去。

“太子,军政大臣当众侮辱英王,如不严惩皇家威严何存,臣请太子临事从权,罢其职务收监看管。”睿王独孤润眼角含泪,向太子哭诉道:“独孤家子弟纵然有罪,也有国法家规处置,何时让权臣如此羞辱过,此事如传去,宗室岂不寒心。”

军令与军政不过战术见解分歧,见众文臣不顾事实抓住失礼细节逼迫太子罢免其军职,沉下脸就想驳斥,太子已摆手阻止

“三品以上大员,皆要请旨处分,待陛下痊愈,本太子自会取旨,英王亦可自诉其无理之处。散了吧,本太子尚要去平戎殿。”

“太子殿下。”

睿王朝学部大臣使个眼色,老头跪下拉住太子袍子,几名大臣也跟着跪下,抹着眼泪求太子给军政大臣处分以正君臣之礼,太子温言劝慰几句,几名文臣哭叫之声愈大。

“放肆,谁为君谁为臣!”督察使忍无可忍厉声呵斥,眼睛却看着英王,话中不无讥讽:“陛下于梅林养病,人臣此时正应替君王分忧,尽心打理本衙门事务,桌案文书积压逾尺不予理会,却跑来争论枝节小礼,不觉有失大臣之体嘛。”

“军情紧急,老臣护送太子回平戎殿。”

军令大臣上前搀扶太子,军靴巧不巧正踩在学部大臣手指上,痛得老头连声惨叫,他理也不理扶着太子就走,几名文臣忙往后退,督察使朝殿角侍御史冷笑道:“太子乃国之储君,大臣在储君前失礼,畏惧不敢弹劾,督察院没有如此窝囊的侍御史。”

“太子,其势已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若等其暗中窃取兵权,不知殿下何以自处,宫中绝非无风之地。”

平戎殿,军令大臣再度苦谏,太子依旧没有决断,老头叹口气站起来,边说边往外走:“人谁不惜身怕死,老臣亦不例外,殿下既然想宽仁以感化,老臣此后再不多言。”

朝中文武各自成派,宫中更不安宁,太子忍着纷乱的思绪,才处置几份紧急军务,高林在平戎殿外求见,内臣无旨不敢踏进观文和平戎两殿。

“殿下,端皇妃要将陛下移往寝宫。”

太子匆匆赶到梅林,施礼后还未及询问,端皇妃已端着母后的架子发话:“太子,你每日要处置政务军机,将陛下孤零零留在梅林,后宫不可干政,国家大事你兄弟商量着去办,陛下汤药理应由宫中细心照料,如此家国大事皆可无失。”

太子眉头略皱即展,父王移去端皇妃寝宫,若以偶尔清醒留有口谕为由,朝中大事岂非悉听其处分,不便朝皇妃发作,一脚踢向高林,喝骂道:“你领人守在梅林,闲杂人等不得入林惊扰陛下静养,汤药若有丝毫延误,小心剥皮抽筋之刑。”

“太子,本宫在不在闲杂人等之列,呵呵。”

“端妃既然要照料陛下,太子又怎能拦阻,何进,待老臣疏导几日经脉,你就将陛下护送去端妃处,禁卫军照往日吩咐,锁门封宫。”

太子正感为难时,武圣从林外走来,吩咐何进后朝端皇妃弯个腰算是见了礼,端皇妃脸色略显阴沉,点头应允道:“本宫这就回去安顿,隔几日再来接驾,至于锁门封宫,自不能违了宫中旧制。”

“端妃,如说宫中旧制,老臣倒想起另一件事来。”武圣眯起眼看向太子,声音变得低沉:“王后昔日母仪天下,有感历朝后宫难宁,曾颁发懿旨,令内务府以军法训练宫娥内监,在各宫轮流伺候,宫娥两年内监一年。王后仙逝懿旨犹在,端妃宫中所用之人,请问有多少年未曾轮换?”

“本宫所用之人多年未轮换,陛下驾临亦曾亲见,从未有只言片语责难,老大人,皇家后宫事务,外臣也要干预吗?”

“外臣?呵呵呵,端妃,老臣卸任军令,在皇宫可还不算闲人外臣,多年来懒得走动,大概有人早忘记了,老臣还挂着宫中侍卫大统领兼内务府掌府大臣衔,王后昔日懿旨恰是老臣接旨。”

端妃神色不变,笑问道:“老大人,王后所以颁懿旨,乃因陛下远征在外,故严兵以防有人趁隙生变,权宜之计岂能当作永世之法。今王后懿旨犹在可人已去,本宫奉旨暂摄后宫,改些规矩有何不可。”

“既如此,端妃为何不请旨,废掉母后懿旨另颁新规?”

“太子,习武能收强身健体之效,加之本宫感念王后恩德,故不忍请旨废除,呵呵,若今日本宫就降下旨意,陛下会反对嘛,国政军机后宫不发一言,宫内隐秘怕也非储君所该多问吧。”

端妃言词犀利,太子一时难以辩驳,武圣摆摆手说:“端妃,你若执意不改,老臣多说无益,皇族家务事,外臣多嘴空惹祸啊。”

“老大人十余年不进内务府,本宫亦未曾有丝毫逾份之处,只想接驾精心伺候,待陛下病体痊愈,一切自有明断。太子,五日后本宫接驾,你兄弟几人总该来护送吧。”

端妃领人离开梅林,望着远去的画舫,太子默默走进竹屋,爬在父王身旁落泪如雨,牙牙学语便为清辉储君,几十年来躲在父王羽翼下,虽有些风吹雨打,从没有伤过身心,而今方知忍让徒让人欺。

第215章 密谋回京

国王病危政局动荡,王公大臣心思多用在争权夺利中,各衙门官员失去约束懈怠公务,前方与联军苦战的帝国兵团,催粮要兵的军书常常得不到及时批复,将领们满腔怨气逐渐化作失望,失去老国王光环笼罩,太子在军中就如同陌生的符号。

落日铁骑在西部边陲集结,翠华精兵向东部调动,雪国也不甘寂寞,在边境时常挑衅,清辉帝国内乱未平,环伺在旁的强敌要趁机围攻,四家郡王的处境比太子更难以言说,以一郡之力抵御两个帝国夹击,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明知其不可为,却还要硬着头皮迎战。

东部兵团与联军和解停战的消息,如一场及时雨浇洒向久旱的田地,内战烽烟几乎一夜消散。

“皇家削藩之策绝不放弃……而制衡皇权之策略大可商榷。”

军情通报不显眼处有两句话,前一句表明清辉郡主态度,后一句回答东海王的提问,郡王公侯们将两句话连起来,从中读出另一种含义。

翔云王府,卓越接到回府议事的命令立即赶来,老王爷望着他连声冷笑:“呵,方才停战,你的病就痊愈了,呵呵。”卓越胆怯地垂下头,低声辩解道:“父王,病来如山倒,您不会怀疑儿怕死装病吧。”

“年纪轻轻一病三年,本王都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病去如抽丝,哼,你倒是一夜之间容光焕发啊。”

卓越不敢抬头与老王爷对视,心底却暗自发狠,回去后要将侯府的人梳理一遍,身边肯定藏有父王的耳目,会是谁呢?

“皇家削藩之策绝不放弃,而制衡皇权之策略大可商榷,去京都求医,听郡主开药方,削藩尺度和制衡方式。”

安远侯卓越卧病三年,请旨允许入京求医,太子批复:准。没过几天,东海王请旨,要派世子亲自护送身负重伤的破军校尉回京,太子自然应允,随后临风王世子和镇南王次子都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获准入京。

四家郡王子弟入京,给动荡不安的政局更添变数。勤政殿外铜碑高耸,立储须贵族院过半王侯赞成,储君继位最少得有七十家拥护,立国初皇家与王侯的血誓,几十次内战由此引发,最终仍无人能违背。此时四家子弟入京,分明来选择扶持的王子,四家郡王和九家国公,十三家足以替贵族院做出抉择。

绮丽郡守府,独孤英在最后一份公文上签上字,出门时已月过中天,她却毫无睡意,在院中望着月亮出神。

绮丽郡在内战中受创最深,战后恢复需要大笔银两,几次上奏请户部尽快拨银,奏本一去了无回音,爷爷病重难以理政,父亲监国为何迟迟不做答复,难道户部敢公然抗命,督察院又为何不弹劾。平民百姓怎能想到引发战争的真正原因,在他们眼中分明由皇家蓄意挑起事端,而清辉郡主无疑便是罪魁祸首,如不能尽快安抚民心,又何谈绮丽郡重建恢复,更难以尽快脱身回京。

派宇文洁以军务名义回京,暗中去见武圣询问爷爷病情,武圣的沉默已给出答案,那一刻独孤英推开桌案就往外跑,脚步却越来越慢,洒下一路泪水慢慢挪回公务房,爬在桌上失声大哭。郡主三年征战,在刀枪剑雨中几次负伤,从未曾流一滴眼泪,今日却为何伤心欲绝,郡府亲卫们握紧了刀枪。

自古忠孝难两全,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有谁知帝王的无情里藏有多少对帝国和百姓的深情,人皆知国王手段残酷,又有几人理解梅林中老人的寂寞和孤独。为帝国数十年和平,失去心爱的王后,为帝国长治久安,在暮年发起削藩之战。知子莫若父,情知太子软弱难挑重担,却不忍废掉绝其生路,只能尽力去清除潜在的威胁,若说执政之失,莫过所立太子非明君英主,或许曾有过犹疑,但最终仅仅为一个承诺,老国王耗尽了心血。

“爷爷,英儿该怎么做?”

月光下独孤英在心底发问,或许冥冥中有所联系,梅林中老国王睁开了眼,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英——儿——”武圣从冥想中惊醒,忙近前察看,老国王却再难说出话来,两滴浑浊的泪珠滚落脸颊。

“要召清辉回京?”武圣低声询问,老国王眼帘合了起来,努力半晌才睁开来眨了两下,随即又陷入昏迷中。

“想见孙女,却又挂念东部战局,不敢让她离开,更担心回京遭人暗算。陛下啊,以你天纵之资,之所以迈不出武圣这道坎,无情诀,唉——独孤皇家祖传秘诀,却偏偏嫡系子弟人人多情。”

“爷爷,你等我,等英儿回京!”

月光下,独孤英快步回房奋笔疾书,两封书信写好,翻开衣领掏出挂在脖子上的一方月牙形玉印,用王剑刺破手指,将血珠滴在乳白色的印章上,顷刻印章变作鲜红色,就如同半滴鲜血。玉印在书信签名处滚过,两个红字跃然纸上,清辉。将玉印揣回胸前贴身佩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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