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谋臣与王子- 第8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队列最右边那人喊完后,看着我说:“大人,我的爹娘早已过世,所以大人所给的钱财我也没用,是否能将这些钱财全部交予城东李家铺子的掌柜,这是我最后的要求,还请大人不要拒绝。”

我点点头表示应许他,看来这人便是毒杀了李家铺子掌柜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凶手,起因只因李家铺子掌柜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嫌他太穷,如今他扮成我的模样,能得大笔的安家费,死前将安家费竟是交予那掌柜。我想目的不是为了恕罪,而是为了告诉那掌柜,他有钱了,不再穷了。

这就是他的尊敬,用死换来的,而后我想他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一定会拼命地去寻找那个自己一直深爱着,却又被自己亲手毒杀的爱人。

我转过头去看着尤幽情,大清早才被张生追回来的傻丫头,因为在城中四处搜寻那戏子,狂奔了一夜,最后筋疲力尽倒地,被张生给扛了回来。

尤幽情回来后休息了一个时辰便苏醒过来,我没有劝说她不要复仇,只是问她是否能确定那个戏子当年也参与了都尉府惨案,尤幽情只是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将那十个人遣到偏院暂时休息后,张生才走到尤幽情身边坐下道:“鬼魅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吧?”(详情请见《谋臣与王子》编外卷刺客篇《厉鬼。尤幽情》)

尤幽情点点头。

“鬼魅的死,统领一直记在心中,何尝不想复仇呢?可现在不是时机不对,你可知道参与都尉府惨案的杀手人数众多,你只杀那戏子一人,心中的复仇之火还是无法熄灭,要是因为破坏了主公的计策,那城中又会发生比都尉府残酷千倍的惨案。”

张生说完,掏出酒葫芦来喝了一口,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开了,只留下我与尤幽情两人,她抬起头看着我,半响才开口:“你不用再说了。”

我苦笑道:“我没打算说任何话,关于你的身世,我也是离宫之后在慢慢从卦衣和张生两人口中得知,但却只知一个大概,不过只是知道这大概我便能理解你心中的那种烦恼,如果是我,我也会和你一样,不,甚至会比你更为愤怒。”

“对不起。”尤幽情低声道。

我摇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不用说对不起,走吧,我还需要你。”

“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

我本转身准备离去,又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她的面容憔悴了许多,眼神中透出一种绝望,这种绝望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并不多,但好像是与我呆的时间过长,这种绝望似乎在眼中一直滋生,已经占据了她整个双瞳。

“不会。”我肯定的说,“一定不会。”

尤幽情又问:“为什么?”

我靠近她蹲下,将手放在她额头之上,轻声道:“曾经你我都在大王子的府邸之中,听见卦衣对王菲说,有我在一定没事的。这句话一直藏在我心底很久,我从未亲口对任何人说,因为我总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可以保护他人,一个总是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怎会还有力气去保护别人呢?可如今,我要保护的人很多,除了他们,剩下的就是你。”

尤幽情头向前倾,埋在我怀中,我轻轻地抱住她,随后我垂下的那只手上感觉到了她一滴滴的眼泪落下,落在手背上,我翻转手背,将手心朝上,接住她的眼泪。哭吧,你应该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不要将你的苦闷埋在心底,让它们都变成眼泪从眼中流出。

有时候,还有泪流,也许是一种幸福。

对于我来说。

太守府偏院,内堂之上,巨大的木棺内。

这个木棺之大,远超出我的想象,这样的香木棺材只有达官贵人和有一定财力的人家才有办法制得起,且棺材内很大,能紧紧挤下两个人。这是江中民间的一种规矩,有地位的大户人家棺材都会能放入两人,如果是夫妻,一人先死,便先入土为安,再另外一人死后再择日子挖出棺材,将尸身放入,应了生能同寝,死能同穴那句话。如果尚未成家的男女,也会留出一人的位置来,为了日后的冥婚做准备。

人在活着的时候都不甘寂寞,死了肯定也会一样,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

我躺在棺材之内,旁边躺着尤幽情。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躺在棺材内的时候还未死,甚至神智还如此清醒,更未想过身边还会躺着一名女子,何况这名女子根本不是我的妻子。

这副特制的棺材有上下两层,我和尤幽情在最下层,最上层则是那具经过张生特殊处理过,掏空了内脏用**浸泡过的蒙伭的无头尸体。这样做是为了避免那戏子或者其他什么人开棺查看,而更主要的目的是,一个没死的人,躲在什么地方都不如在自己的棺材内安全,因为死人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

这是敬衫的安排,他说武都城守住之后,我是死是活,对他来说,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只要他在武都城一天,我就必须得活着,否则他无法回去给他哥哥交代。

奇怪的兄弟俩……

棺材内很暗,除了在周围故意戳开的细孔用于空气流动外,根本见不到一丝光明,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充斥着整个身体,我能感觉自己的呼吸很乱,同时却感觉到尤幽情的呼吸那么有规律,一呼一吸,一呼一吸,似乎对躺在这样一具棺材内一点都不害怕。

我轻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就听到她在旁边开口说:“我是厉鬼,所以棺材是最好的归宿,也许在这才会真正的安静下来。”

她说完后,轻声笑笑,我听得出这种笑声很轻松,没有掺杂进其他的什么东西。

“主公,你怕吗?”尤幽情又问。

我眼前一片黑暗:“怕,我怕黑暗,但有时候却很喜欢藏在黑暗之中,因为只有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才会觉得安全。”

尤幽情道:“和统领一样,不过他似乎出宫之后改变了许多,我甚至发现他已经愿意躺在房顶,晒着太阳睡着了,但依然双手抱着自己那把刀。”

我说:“他的那把刀,如同我脸上的面具一样,都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东西,如果没了,便失去了一切的勇气,很可怕,也很可悲。”

尤幽情说:“可我什么都没有。”

我笑道:“所以你比我们都要幸福,因为你无所畏惧,不需要面具或者武器来保护自己。”

“可曾经我也戴上过面具,装成过其他人的模样,那时候也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觉得自己很安全,再也不会有人认出自己来,甚至想要是真的能够变成那样一个人,那该多好。”

尤幽情说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小手指轻轻地触碰到了她右手,那一刻,我感觉到她手指的温暖传遍了我的全身,这种感觉我曾经有过,是在苔伊还在我身边时,第一次我们同床共寝,我也是无意间触碰到了她的手指,唯一不同的是,尤幽情的手没有避开,而当时苔伊却轻轻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沉沉睡去……

北陆,天启军大营,贾鞠营帐。

苔伊从梦中惊醒,猛地转过头去看着身边熟睡的贾鞠,松了一口气,举起自己的左手看看,细长的手指还如同当年一样,没有什么改变。为什么会梦到那个戴面具的傻子?苔伊晃了晃自己的头,散落下的头发披着双肩,忽然间她觉得这个夜晚肯定是个不眠之夜。

苔伊在里衣外批了一件羊毛袄,又更换了放在贾鞠额头上的药包,这才从床边拿起自己的青花剑慢慢走出营帐。

营帐外,两个穿着白色盔甲的贾鞠亲兵正打着哈欠,发现苔伊出来之后,其中一个抱拳道:“将军……”

另外一人却不知是因为没有睡觉,脑子糊涂,竟同时张口说:“夫人……”

叫“将军”的那名亲兵瞪了一眼另外一人,那人忙低下头,苔伊笑笑道:“你们下去睡吧。”

“将军,这是我们的职责。”亲兵道,不敢抬头。

苔伊将青花剑抱着怀中:“职责就是规矩,规矩是人定的,可以改变,你们下去吧。”

两名亲兵见苔伊坚持,只好转身离去,渐渐远去之后,苔伊依然能听到两名远处营帐走去时的对话。

“你这白痴,怎么叫起夫人来了?”

“军师与将军同床共寝,不是夫人,难道还会是小妾吗?”

“滚你这个傻蛋军师私下嘱咐过多次了,他们没有拜过天地,行过夫妻之礼只能叫将军,不能叫夫人”

“那两人为何要同床共寝?”

“闭嘴”

苔伊叹了口气,坐在营帐口的火堆处,紧了紧批在身上的那件羊毛袄。自己到底算是贾鞠的什么人?女人?又或者是侍从?她自己根本不清楚,虽然同床共寝,但也只是为了方便照顾贾鞠,实则两人根本没有过男女之事。她心中很明白,贾鞠不这样做的原因,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也许会美好的未来,不管将来天启军是否能成功夺得天下,都期望她能找个好归属,出嫁,生儿育女,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

如果真的这样,那当年何必要让我冒险去择秀?即便不是留在谋臣身边,那要是留在大王子卢成尔义府中,成为大王妃,那下场会不会和那个王菲一样?

苔伊又举起自己刚才在梦中触碰到面具小子的那只手,仔细地看着,看着看着竟然笑了起来。那个傻子,在宫中四年,真的从未强迫我做过什么,如果他真要和我行男女之事,为了贾鞠的大计考虑,我恐怕也只能应许吧?总不能杀了他。

宫中四年,同床共寝,清清白白。

苔伊想到这,抱住自己的双肩,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北陆的寒风扑面袭来,风中似乎含着一种催人泪下的东西,是尘土吗?苔伊不知道,只是觉得眼泪在眼眶之中打滚。

看着眼前的雪地,苔伊想起那年她逃离禁宫之时,在那落满积雪的天井院落之中,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谋臣。那一刻,谋臣的眼睛还没有闭上,而是直盯盯地看着自己的那绣花鞋,一只手的手指还微微抖动着,好像是要伸手抓住。

苔伊永远都记得,那日她一直站在谋臣的身边,等着那个傻子双眼完全闭上后,她才蹲下里,替眼前的这个小男人将额前的头发理到耳后,用抓住了他刚才微微抖动的那只手,放在怀中温暖,一直到贾鞠出现在门口后,她才松开那只手,起身随他离去。

那年京城的雪下得可真大,就如这北陆一样,整个京城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在街头戏耍的孩童之外,几乎看不见半个人影。

四年,宫中四年,就犹如做了一个悠长而快乐的梦一样,悠长也许是因为终日等待贾鞠接自己离开,快乐也许是因为那个傻傻的面具小子。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苔伊骑马离开京城,站在京城远处的高山之上,看着京城之内禁宫的方向喃喃自语。

那是她那年离开谋臣后,又在宫廷政变那日之前,对谋臣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发自肺腑的话,虽然她知道那个戴面具的傻小子永远都听不到。

'第五十八回'张生的复仇

深夜,武都城太守府偏院灵堂之上。

一个黑影轻轻落在灵堂之上,静静地坐在那看着下面站立不同的人,除了一些盔甲之上绑着白丝的侍卫,剩下的就是一些和尚、道士之类的人,站立在两侧,低声念着什么。让黑影有些意外的是,在那口巨大的棺材两侧,各有五把黑色的高椅,椅子之上都坐着和自己已经暗杀的谋臣穿着打扮完全一样的人。

还有那巨大的棺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呢?死人?活人?有几个人?嘿。

还有那十个与谋臣一样的人都是替身吗?人都死了,还需要替身来干嘛?戏子眼看那十个“谋臣”心想。

不,他们一定会料到要是谋臣已死,消息传到反字军之中,结果肯定是反字军士气大增,而武都城守军士气会降到最低点,在这种情况下发动攻城战,只需五日,便可破城。所以,这十个替身,都是谋臣死后,用来假扮他,用来稳定军心的。看那十人身高,体型都完全一样,就算死了其中一人,还有其他九人,真亏这些人想得出,不过杀死敌军十员猛将都比不上杀死一名军师。

不管目标是否被暗杀,却应该可以传消息回建州城,剩下的就交给雇主自己办吧。不管是那谋臣已死,还是未死,其实那宋忘颜不过只想要让谋臣死亡的消息遍布武都城,降低敌方的士气,提高反字军的士气罢了,至少如今有我在,那谋臣不敢轻易现身了,目的已经达到,自己还得在这武都城呆下去,毕竟还没有真正的确认目标已死。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戏子放松了自己的身子,从随身的木桶之内,掏出一只浑身黑得发亮的乌鸦,将简短的书信绑在乌鸦的脚上,然后放飞,乌鸦拍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了一阵,随后向城外飞去。

原来是乌鸦。

远处的卦衣看着正向自己方向飞来的乌鸦。

真是有意思,确实很符合风满楼杀人的特性,他们就如残酷无情的死神一样,夺走人的性命,又用代表死亡的乌鸦来传递消息。

卦衣看着乌鸦从头顶飞过,随后对身边的张生点点头,指着戏子的方向,自己则转身几个起跃,向乌鸦飞离的方向紧追。

卦衣走后,张生起身,看着戏子从太守府偏院灵堂之上跳出,自己随即也跟了上去。

戏子从太守府出来之后,慢慢地行走在一条无人的小街之上,走了一阵又拐进一条小巷内,是一条死路。

戏子转过身来,看着在巷子口那个穿着黑衣软护甲的人——张生。

张生戴着玄蜂的面具,后背背着如戏子差不多大小的东西,不同的是戏子身后是一个木桶,而张生背着一个行医郎中所用的医包。

明亮的月光下,将这站在小巷子最里戏子的身影拖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张生的跟前。张生动了动肩膀,将背后的医包肩带提了提,沉声道:“你跑不了啦。”

“黑衣软护甲?好眼熟的东西,嘿。”戏子笑道,“似乎从前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让我想想,娘子,你也帮我好好想想。”

过了一会儿,戏子声音一变,尖声道:“相公,当年在商地大漠边缘,你不是也抓到过一个穿着相同衣服,也戴着恐怖面具的人吗?现在想起来,我还有些后怕呢,那张面具真可怕。”

戏子点点头:“对呀,娘子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是那个用钢爪当武器的家伙吧?最后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