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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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臣与王子-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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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敲了敲脸上的面具又说:“不过,倒是劳烦你将娆青和蒙伭的尸身做手脚了。”

张生笑道:“我不过是动了动娆青身上的筋脉,又给她加了些鲜血而已,不过要是他那一刀刺入的不是娆青的胸膛,可就暴露了。”

“不会,就算他知道娆青是真的尸首,不是活人,也会以为蒙伭的尸身是活人所装,更不会轻举妄动,也会全身而退,就如卦衣所说,如果是他,他也会佯装离开,实际上又偷跑回来,一探究竟。”

“所以主公才会让那敬衫装作你的模样,和你有了那番对话。”

我笑道:“是敬衫布的局,不是我,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敬衫和我那番对话之后,便离府坐了马车去了城中那片故意没有点起灯火的地方,那里才是真正的救世堂所在,而那个戏子所找到的,只是一个假地。敬衫布下的这些圈套,就是为了让那戏子相信,随后刺杀的那个“谋臣”便是我的真身,找一具尸体打扮成我的模样很简单,但让戏子相信那人是我却不简单,所以委屈了张生隐藏在那屋子之内,大木桌之下,低声细语,装作是那“谋臣”读着书本上的词句。

聪明反被聪明误,戏子在杀死我之后肯定会念叨这句话,而这句话恰恰是我要送给他的。但此刻,我却意识到那个叫敬衫的少年,好像真的不简单,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布下这样一个复杂的迷局,引那杀手进入圈套,就连我都得甘拜下风,更何况他还提出,要想让杀手永远不怀疑太守府中的谋臣是真,就必须得一开始就现身在他面前。

接下来,在查明那个戏子用什么方式传递消息给反字军后,按照敬衫的计划,就应该是为我举行一个“不公开”的葬礼吧。不过,今夜的计划之中,最难的还是让远宁将尤幽情故意带走,随他在大营之中巡查,要是尤幽情察觉了又该怎么办?那个家伙可是来自灭了她家满门的风满楼。

尤幽情发起狂来,我已经亲眼见识过一次了,政变之夜,谋臣府邸之内,大队的精锐鹰骑全部命丧她手中……

老天保佑,她千万不要察觉此事,否则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何事。

武都城内,守备军大营。

“今夜是火营和木营轮防,将军大可放心。”一名副尉对远宁说道,远宁点点头,挥手让那副尉退下,自己则赶紧追上已走向前方的尤幽情。

尤幽情没有任何心思巡查军营,更加奇怪为何今夜谋臣会让她与远宁一道巡查,还说从今日开始,隔一日她便必须与远宁一同巡查,言语之中带着命令的口气,与平日内太不一样。

跟在尤幽情身后的远宁心中也在打鼓,他从小最不擅长的便是撒谎,特别是领尤幽情前来巡查之前,谋臣告知自己不管用任何办法,都必须将尤幽情扣在自己的身边,不能离开一步,更不能去太守府内。

远宁想问个明白,但却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只知道有杀手入城,要布局抓到那名杀手。可尤幽情姑娘头脑身手都着实不错,为何要故意将她避开?

“尤姑娘,你饿不饿?我让军厨准备些面条白饼之类的,虽然没有你的手艺好,但也能管饱。”远宁故意讨好地说道。

尤幽情面无表情,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无奈,远宁只得又重复一边,还故意提高了嗓音,这才让尤幽情反应过来。

尤幽情摇头:“将军,不用了,我不饿,只是这巡查要到什么时候,我们都已经顺着这大营走了好几圈了。”

“呃,一般来说,巡查军营夜里每一个时辰都得巡查一次,另外还得巡查四方城门,这都是例行的……例行的军务。”远宁想破脑袋,才想出这样一个谎言。

尤幽情有些奇怪地问道:“每夜如此吗?”

远宁道:“当然,每夜都得如此,这是军营,开不得玩笑。”

“哦。”尤幽情点头,“那将军都是晚上巡查,白天睡觉?”

“啊?”远宁猛然意识到这个谎言中有太大的漏洞,要晚上每个时辰都巡查一遍军营,再加上还要巡查四方城门,一夜的时间绝对不够。

“那个……差不多吧,大战将至,很辛苦的,所以,必须要……嗯,辛苦一些。”

远宁话都已经说不清楚了,更加不敢去直视尤幽情的目光,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在何处,这次远去有一名传令兵慌忙跑来,远宁心中一喜,终于来了个可以岔开话题的家伙,却未曾想过传令兵带来的消息让他和尤幽情都吓了一跳。

“将军不好了谋臣大人被暗杀了”传令兵跳下马来便喊道。

远宁一把将传令兵抓过来,小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远宁深知,这种消息传到军中,会让军士的士气大大降低,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得散播出去。

传令兵低声道:“是真的,那杀手摸进了救世堂之内,将谋臣大人杀死,又将人头割下带走,现在全城都在搜查,不信,你看……”

远宁顺着传令兵的手指向远处一看,果然在城中四处都灯火通明,人影晃动。

远宁正要对那传令兵下令,就见尤幽情翻身上了那传令兵的马,拍马就跑,远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远宁松开那传令兵,传令兵看着远宁的脸色,壮着胆子问:“将军,我是否做错了什么?”

远宁摆摆手:“没有,你赶紧回去。”

敬衫所布下的局,加上远宁只有几人知道,其他人都蒙在鼓里,就连那些布防的军士都不知道到底在哪个地方坐着的才是真正的谋臣,而谋臣又一再告知远宁,如果得知他已死的消息,切勿慌张,那只是布局的其中一步,远宁知道,但传令兵不知道,尤幽情更不知道。如今尤幽情得知谋臣已死,肯定会回到太守府,要是因此将大人所布下的计策给打乱,后果不堪设想。

太守府,大堂之上。

我看着喘着粗气跑来的尤幽情,奇怪地问:“你不是跟随远宁在巡查大营吗?”

尤幽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生,问:“传令兵告知,你已经死了。”

“远宁到底在做什么。”我低声埋怨道,却被尤幽情听见,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半响才开口问:“主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张生没说话,俯身装作去查看地上那具尸体去了,尤幽情向前一步站在我身前又问:“听说有杀手入城,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了半天才回答:“没什么大事,已经让卦衣去了,这几**过于劳累,想让你休息一下。”

我正在寻思怎样将这个谎话圆下去,就看到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敬衫从大门口大步走进来,摘下连山的面具道:“大人,那个杀手已经中计,现在带着人头跑了。”

我向敬衫拼命摆着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但敬衫却低头看着面具,完全没有注意。

“看看这面具的手工,多好你那位叫卦衣的朋友手艺确实不错,都可以以假乱真了,不过就是质地不怎样。”

敬衫自顾自地说道,看见尤幽情,有笑道:“是情姐姐吧?听大人说你做点心的手艺比宫廷内的御厨还要好,还得麻烦请姐姐今晚做些糕点之类的,我确实饿了。”

我、张生、尤幽情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无比尴尬。

“对了,请姐姐,抓到那风满楼的杀手之后,还得劳烦多做些点心犒劳犒劳我”敬衫说着找了把椅子坐下。

我和张生在敬衫话说出口之后,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着尤幽情。

张生轻叹了一口气,刚张开说:“女娃儿呀……”

才说了几个字,尤幽情转身便跑了出去,我忙对张生说:“赶紧追上去”

张生一动没动,看着我道:“主公,万一那杀手回来找你怎么办?”

“快去追她卦衣一直跟着那杀手,我不会有什么危险快去”

张生应声快步追了出去,敬衫起身走到我身边,看着张生离去的背影,很是不解地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看着敬衫道:“你是成事足,败事也有余”

我说完,转身去了大堂之上,摇摇头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敬衫追了过来,问:“大人,我可是不留余地的帮你,条件只是吃喝而已,要不是我打赌输给了我大哥,我干嘛冒着生命危险来武都城?”

我抬头看着他,淡淡地说:“你那个情姐姐,当年在平武城全家上下一百来口都被风满楼的杀手屠尽。”

敬衫一愣,随即问:“大人是说,当年震惊朝野的平武城都尉府惨案?”

“对。”

敬衫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也明白为何我要故意支开尤幽情。

“那惨案我听说过,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当年平武城都尉府的都尉大人也姓尤。”

我不再说关于尤幽情一家的惨案,只是问他:“将那杀手传递书信的方式查清后,你如何打算?”

敬衫道:“不如交予情姐姐发落如何?”

敬衫虽然聪明过人,不过这句话出口,足以证明,他还只是一个少年,一个孩子,虽然聪明,但涉世未深,我想如果他真的是蜀南王的弟弟,恐怕派到武都城来,也只是因为有我在,如果换成其他人,敬衫恐怕早已死了。

关于敬衫,至今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相信蜀南王,亦或者相信鬼鹤,也许两者都有,只是一切来得来快,不容我深思。

眼下,还得考虑到如果尤幽情因为追踪那名来自风满楼的杀手,而打破了原有的计划,又该如何补救?虽然守军已经做好了反字军大军来袭的准备,不过那可是三十万大军,如果宋一方咬牙不顾伤亡,轮番强攻,我的预计这武都城顶多能支撑三天。纳昆的焚皇,现在又如何打算?我想他还不至于蠢到会发兵绕过三十万反字军,直接率领虎贲骑来攻武都城,那夜的实情不可能瞒得过各方势力的耳目,重要的却是各自的利益,反字军尽灭,宋一方一死,又少一个即将成为争夺天下的霸主,焚皇应该会想明白吧。

敬衫坐回椅子上,一言不发,盯着不远处还摆放着的那具尸体,似乎在深思什么问题。

不管今夜如何,明天还是明天,太阳依然会照常升起。

'第五十七回'替身

十个身高胖瘦和我几乎完全一样的人,站在太守府院落之中,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面具,双手放在自己的身前握住,身上所穿的青衫,以及青衫领口内隐约可见的轻甲都与我身上一模一样。

我从这十人面前走过,一一查看了他们的穿着,还揭开了他们脸上的面具,就连面具下的那张脸都完全一样——这是张生的功劳。

看到张生的易容术,我便不得不想起尤幽情,她曾经告诉我这一手易容术是祖传的绝活,我竟也相信了,大概是因为不离禁宫,不知民间异事的缘故吧,一个都尉府的小姐怎么会有祖传的易容术,都是她入了轩部后缠着张生所学的。

有时候太相信一个人,未必是好事,但如果这个人值得你相信,那便是大幸,当然这其中运气成分就占了六成。

记得张生说过,尤幽情是他唯一的学生,当然只学过易容术,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歌谣,不知道能不能算。卦衣也曾经不是很认真地教过尤幽情一些如果掩饰自己踪迹的法子,还有贾鞠,也曾经教尤幽情读书识字,还有兵法谋略。

这样算下来,尤幽情的老师至少有三人以上,虽然后来正式拜我为师,似乎我除了绝望和求生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教她,她也许是一个好学的好学生,可我未必是一个好老师,因为好老师总会教自己学生奋进向上,而不会让她终日活在绝望之中求生。

今日傍晚,就要在太守府的偏院之内为我举行一个“不公开”的葬礼,参加者也寥寥无几,不过甜水寺的法智禅师和下神邱枯却必须参加,虽然我想将这两者不同信仰的人聚拢在一起,或许会对他们不敬,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法子了。而我面前的这十个人,也会同时出现在葬礼之上,在我的棺材周围站成两排,一言不发。

按照敬衫的安排,本应该是挑选五个人,但我总觉得五这个数字只是单数,俗话说好事成双,所以我又添加了五个。这十人都是张世俊大牢之中关押的死刑犯,真正的罪恶滔天之人,我也不知道敬衫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说服了这十个人,总之我亲眼所见他们都一一在那张契约上画押盖上了自己的手印,并没有任何人用武器顶在他们的后背威逼。

用敬衫的话来说:“他们本就应该死,与其被拖上断头台在嘲笑和辱骂中死去,不如让他们为武都城百姓做点事情,死也死得有些尊敬。”

即便他们为了守城而死,后世的史书上也不会记录下他们的名字,所以在他们死后,除了我们,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容貌,来自何方,所犯何事,更不会在百年之后有百姓为他们雕刻泥象,放入祠堂之中供奉,所以他们的尊敬,是自己赋予自己的一种荣耀,只是为了让自己死的时候不觉得那么自卑。

大部分人总是在触犯了律法之后,才会感到后悔,被关押之后继而会被恐惧所吞噬,看着时间在眼前慢慢流逝后,不得不接受自己将要被处死的事实,于是便开始在内心之中寻找一种能让自己死时也许会兴奋的法子。

张生在重新为那十人调整了容貌后,又掏出十颗药丸,一一放在他们的手心之中,随后说:“这是哑药,吃下去之后终身不能再说话,你们扮成大人的模样,都是出自自愿,并没有人强迫,如果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但你们依然会被投入大牢之中,听候处斩。”

张生说完后,回头看了我一眼。这十个人都紧握手中那颗药丸,有些迟疑。是呀,投入大牢中也是死,扮成我的模样也是死,一个死在辱骂之中,一个死在荣耀之中,只是死法不同,死时所感悟到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站在队列最左边的那人一口将哑药吞下,然后高喊了一声,随后说了两个字:爹,娘。

其他人都学着他的模样将哑药吞下,也高声喊了相同的两个字。

人之生,是随父母来到这个世界上,死时,也许想到的也是自己的爹娘。

队列最右边那人喊完后,看着我说:“大人,我的爹娘早已过世,所以大人所给的钱财我也没用,是否能将这些钱财全部交予城东李家铺子的掌柜,这是我最后的要求,还请大人不要拒绝。”

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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