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虹养悔作者:苇[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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韬虹养悔作者:苇[出书版]-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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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颐右发线,线如纱缍般裹著他,那锤子渐变透明,然後消失无踪。
  寻千甫转身,熹舞却在这时叫住他,「等一下。」
  他的脚步一顿,眼前虽有黑布,却是精准地朝熹舞瞧去。
  熹舞抱著祁澜,从小至大待他最好的人,他的师博现在紧闭眼皮,浑身都是刀剑魂们的血污。
  刚刚的祁澜像已无血无泪,对一切都没有反应,彷似失去了心智。怕他真会自行了断,熹舞只得狠下心把祁澜先行弄昏。
  他知道结界被收去,皇军很快会寻来,他必须尽快打通门路,把祁澜给送出安全地方,也许国外。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事要做,他坚决无悔地问,「若我要一碗忘川水,需付出什麽代价?」
  春魉听罢,不置可否,他知道熹舞的心思。
  若世上再无韬虹,再无生生世世之约,那祁澜还要记什麽?
  魂魄要重整再生,尽管以熹舞的本事都至少需要二、三十年,深爱他们的祁澜怎麽能等、怎麽忍心让他等!
  刀剑魂们重生了,若他们以命换取的祁澜却已不在,那重生亦无意义。他又是要如何跟他们说?
  也许,熹舞做的只是把祁澜脑子衰退的时间拨前而已。
  经历过一连串的事,只怕祁澜再醒来之际,已是失心疯。
  为了保全祁澜的一条命,让他活至老死,熹舞做得太多。
  熹舞对上春魉的眼神,他只是庆幸春魉的体谅,没有阻止他。
  四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他想继续走下去,而不是在这儿停下脚步,与大夥儿分离。
  良久,寻千勾起了唇角。看来此世的熹舞,真值得春魉。
  「代价,莫说得如此重。我会说是,造福阴阳双方的交易。」
  此凭一己之力就能颠覆阴间的青年,不去抢不去夺,竟愿意站於此跟他谈交易。
  怎谈,也得谈。怎谈,也是划算。
    

  咏永一年
  娆罗皇朝 第三代 国徵-赤色堇 
  二月      皇七子──娆罗緁正式登基,改年号,并牵起为期五年的大型政治改革
  新帝登位大赦天下,燕端家与嚣狄家联名上奏请求新帝赦免罪犯祁澜,娆罗緁下旨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判予祁澜与其子孙三代皆为宫中奴役
  颖永五年
  「哎呀,皇军大哥,你别走得如此急,我跟不上呀!」
  前头的皇军夸张地大叹口气,然後转头过去,看著那气喘嘘嘘的人。
  这人到底是不是来当剑匠助手的!?
  看他走两步已喘得要命,体力明显不济嘛,只怕扛钢材都可以砸死他!
  「我不叫皇军大哥,我叫时雨。」真不想被个老自己很多的人这样叫大哥,听得札耳,「你记著我的名,以後在宫中多少好办事。」
  他看这人冒冒失失的,在皇宫不知迷路多少趟。,每次把他带到户部附近,他总有办法拐到老远去迷路!真受不了,他等於走多了来回几次!他没法之下只好送佛送到西,一次送他到户部记名,不然依他的迷路法,很可能渴死饿死於皇宫,贻笑大方。
  「时雨呵,我脑子不好,都记不大住东西。以後若忘了,你别见怪!」
  你若忘了我上天下地全皇宫唯有时雨这般好记的大名,我一定见怪。
  天知道这宫中人的名字杂七扭八,都比他的名字难记上十倍。
  要连进宫看的第一个人都记不住,这人的脑子大抵真的不管用了。年纪虽然比他大,可是那张娃娃脸怎看也不老,好眉好貌竟然是坏脑的……唉,时雨叹著今天不知几回的气,认命地带他走。
  於是,一个年纪不大但老气横秋的,一个年纪不少却心智不熟的,前後穿梭於宫道上。
  身後那初进宫的人在皇军办事地方时跟他说好熟悉、好熟悉,走在宫中长廊时又跟他说好眼熟、好眼熟,鬼叫个不停!
  你今天才进宫耶大哥,迷路的次数多到让你觉得眼熟吗?有熟到这个地步吗!?
  「我说你呵,会觉得眼熟是因为你给皇军抓过吧?」
  他可不是在说笑,也绝不是挖苦。
  因为他带来的这男子,就是娆罗新帝登基後大赦天下的其中一名罪犯。
  你看他长相平凡,排场可大了,听说当年他失心疯杀了两名皇军,被皇军追捕至山崖时滚落,摔伤了脑子失了忆记,却被村民所救,逃过收牢一劫。
  七年前,娆罗新帝大赦天下,逃犯当然不在名单之内,可你想是怎样?
  燕端家与嚣狄家竟联名上奏,要求娆罗皇将祁澜此名纳入名单之内。原因不过是他打造的刀剑皆是盖世名器,为两家立下不少汗马功名。考量到如此一来,对被杀的皇军家庭有失公允,於是新帝下令祁澜以及他的子孙三代进宫被劳役,以代替他收牢之刑,也换取他一命。
  可这一段记忆,祁澜竟是没有的,只知两家对他有恩,自己以前又是剑师,好运替两家打过刀剑这样而已。
  传奇的名刀剑匠真的是他身後此人吗?时雨著实怀疑。
  不止於此,他最近还听说连现任国师都是他以前的徒儿,直到现在,还肯叫他一声师博!
  天啊、地啊!怎麽可能?
  传奇中的祁澜大人,那个教皇军又恨又敬的竟然会是身後这个罪犯! 
  依这个迷路迷给他死的脑子,他肯定是有国师大人的关顾,才可以顺利生存到今时今日。
  而且他听说一个不可告人的大、秘、密!悄悄说喔,一直而来是国师大人在包庇他、藏起他才没有给皇军抓住,直到大赦天下再运用职权让他回宫办事……
  这个可信性很高,毕竟是师徒啊!
  「不知道小舞在那里呢,他著我进宫一定得找他,不然回去时肯定又给他骂了……」
  啊啊啊啊~别用这样的语气!你不是『传说的刀剑匠』吗?
  『传说的刀剑匠』是不会用这语气说话的,我的幻想破灭了!
  「时雨,你还好吗?」祁澜看他自个儿在碎碎念像不知跟谁在说话,不时脸容扭曲抽搐,现下更蹲低抱头,是不是有那里不舒服了……
  「我好得很,从没一天如此清醒。」接见大人物的梦想都破灭了,他是时候醒过来了。啊啊,阳光好刺眼!「还有,国师不是随便能见的,倒是我可以替你问一下啦……」
  「麻烦你了,时雨兄。」啊啊,宫中人真的很好,皇宫真是个鸟语好香的好地方啊!
  祁澜用戴著黑手套的手把布包再掐紧一点。
  仔细一看,那布的花样复杂华丽,比较像剑衣而不是裹物布……
  还时雨兄咧,他的智商到底是停留在几岁?追捕疑犯时让疑犯摔下山崖,把罪行忘个一乾二净的故事他听很多,想不到世上真有此事。看他瘦瘦弱弱的,若用那双手、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去虐杀两个皇军,桶上三十多刀,光想就蛮恐怖的……
  「时雨兄,你的配剑挺不错的!我告诉你喔,我这些年都有在学打剑,大家都说我天资聪敏,很快上手又有识材的眼,我一看你的剑就知道……」
  不想搭理他的多话,时雨走得快,祁澜有点吃力的跟上去。
  他们走到宫中长廊,风把祁澜的宽衣袖吹开,时雨转头,眼角竟看到他手臂上都是伤痕,似被十多条线割过。他的断指与满身伤痕,虽说摔下山崖是罪有应得……但时雨看他笑得如此纯粹,彷佛不知自己曾犯的是滔天大罪,就希望他以後能过得安稳些。
  大抵,当年杀人也是有些什麽迫不得已的理由吧……
  他曾从前皇军将领口中听过他的名字,前将领纵是被赠双剑,为免惹起皇军的众怒,一直没有用上,退休後最近还转赠他人了。
  不知怎地,虽然明知道他杀害过皇军,就有点希望他永远记不起往事来。
  以往是知名的刀剑匠,战场杀敌的谁不知道祁澜的刀剑最是难求?现下进宫来当剑匠的小助手,怎麽会好过?国师大人又能帮他多少。
  想著,时雨放缓了脚步,迁就他的慢吞吞。
  岂料他一慢,祁澜更慢了。
  时雨站在原地等了良久,他竟还向下朝中央操场狂看,不知有什麽风景吸引他了。
  「祁公子,户部可不等人的!」也不是有什麽活动,操场上有什麽令他入迷至此?
  毕竟时雨好奇心比心肝脾肺还大,立即就扶住栏杆,朝操场看去。
  奇怪,那儿明明连个影子也没有,空空如也呀!
  祁澜双手紧抓栏杆,眼角微微泛红,舍不得离去。
  时雨忍无可忍,要他迟了回去站岗,不止会被同伴骂到臭头,还会被最严厉的慕容将领给责骂的!「祁公子,你莫愚弄我了!快走吧!」
  祁澜离开栏杆边,再恋恋不舍地一连停步,回看几眼。
  「时雨,你瞧见了没有?操场不知被谁画了好大好大的一幅图,整片操场都是,似被孩子用石尖画出来的……」
  时雨双手插腰,再夸张地仰天长叹,天呀!他脑子真坏透透。
  操场地上明明乾乾净净,连颗沙尘也见不著,他竟说有整片操场的图了?
  「哈哈,孩子又怎麽可能填满整个操场嘛!」
  之後,他可悲地发现祁澜的脚步又缓下来了。
  那疯子抽出了布包中的图纸,右手三指执著炭笔,似乎连想也不用想,就以令人眼花的快速在纸上挥舞……
  时雨不知这是怎样的魔力,可画图时的祁澜那认真专注无人能比,连他也不敢催促,怕惊扰到他、破坏了图。
  於是,风中,他就驻足在走廊上,著迷般看著那疯子极速画图。
  那是皇宫宁静的下午,只有他们二人的走廊上,炭笔横扫的沙沙声好响。
  他在画刚刚操场上的图。
  不知画了多久,直到祁澜画下最後的一笔,把图纸拉开来检视。
  他才发现自己其实都在屏息以待,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呐,画图的声音真好听耶。」这是他刚刚才发现的事。时雨走回两步,把头凑过去一同看图。
  白纸上只有深深浅浅的黑,稍嫌略欠了色彩,却不花巧,更似孩子画图的纯朴。
  图嘛,很难形容,不是说画得不好,而是内容蛮诡异的……
  竟是七个火柴人,中间的小小一个火柴人背上有对翅膀,七只平直躺於纸上,虽各有特色但线条粗糙。极大对比地,背景竟是写实描绘,还立体。
  他他他……他可以说,不明白这图纸的含意吗!?好怪异、太深奥了!
  说精致不是、说粗劣也不是,看了图不给感想也不是,结果时雨嘴唇蠕动两三,只好勉强道,「挺……挺不错的……」
  「是吧?我以前虽在乡间铁场打工,可也有靠画图糊口喔。虽说不是赚很多,一张图五、六钧而已……」祁澜笑了,他拉开图纸边走边看,还有空閒说话。
  「莫说了!之後你在宫中办事,见我的机会多著,别挑在这节骨眼閒聊啊!」
  迟了,真的迟了!早知不要让他说太多话、早知不要让他画图!
  啊啊啊啊,他真混蛋、我真是笨蛋!操场疑似有某些脏东西,他以後都不要值夜班了!
  ***
  祁澜走过宫中长廊,消失於眼底了。
  不知,他是否有否留神这图?有否记起些什麽了?
  「小糖糕,别难过。」
  站於城墙之上,春魉从後环抱他的腰,双手交叠。
  白紫男子袍的青年举起右手,缓缓平挥。整片操场上的图刹那化为尘土,被风吹走。
  「不难过。」
  他缓慢地闭上眼睛。只要爹爹有看一眼,他即使画到手断亦觉值得,太值得。「他忘了,最好。」
  忘了就好,语冰说过莫记太多,人就不痛苦。
  他等再见爹爹已等了二十七年,今天终於如愿,该高兴的。
  这小子真的不难过吗?鸟妖埋首於他的颈窝,瞧他的表情一眼。
  当年,寻千与熹舞交易,熹舞得的是一碗忘川水。
  寻千则换以娆罗国的平和,他要熹舞在十五年之内,无论用上什麽明暗手段,都一定得攀上国师之位,平镇此国内一切妖邪之物,使之不能作乱。
  这交易,对阴间阳间来说,皆是双胜。
  即使区区一碗忘川水,对於能颠覆阴间的熹舞来说,是过於不值了。
  春魉边回想那年旧事,边以鼻尖磨蹭守守颈项的的雪白肌肤,鼻尖一直向上、直与他的相碰。
  他一手揽住他的腰、另手轻板过他的脸……
  唇与唇只差毫米便能相碰,春魉却没有吻下去,只因他感到有凉物抵住腰间。
  是利刃。
  「小糖糕,怎?你不是答应过初吻要给我?」都几年了,每次索吻都不成功,好无趣。
  气氛如此佳,小甜糕却都不要春哥哥的安慰,害他都质疑起自己的魅力来了……
  「没答应过。」守守垂手,俐落把已变利刃的两指分开,又是修长漂亮。
  「若我知道谁抢走你的初吻,我必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春魉的身影无端向後降,他放任自己的身子倒下城墙,守守站在城石上看他。
  快要大字型摔下地面之际,他的背部猛破出翅膀,转眼化身鸟儿,旋身,从低空飞向上。
  脚尖与石地的空隙间不容发。
  「就是语冰,也一样。」
    

  哎哎,户部的大哥们可真凶的!
  怪不得时雨如此著紧要拉他过来,却在把他丢进去之後逃之夭夭了……改天得向时雨赔个不是。
  祁澜踏出户部大门,眷恋地把图纸抽出,一看再看。
  「疯子────!」
  身後,突然传巨吼的一声,把他吓得原地跳了一下,心脏快跑出喉咙!
  走廊似乎都被这声所震动,他惊看左右没人,於是抚上跳个不停的心胸,转过身来……
  清冷的走廊上,有名黑红发的青年弯腰喘气,似乎是跑了很久、也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叫这一声。
  青年抬起头来了,彷佛看著易碎物般、彷佛他会消失般,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以欲泣的表情。
  祁澜一手轻握著图纸,表情疑惑地踏前几步。
  青年站於原地不动,始终都拿蓄满复杂情绪的眸子,瞧著他。
  祁澜微微侧头,一手指向自己……我、我吗?
  他唤的一句疯子是指他吧?听上去极不礼貌却又带点熟悉的称呼……
  他踏至青年的面前,青年伸出了一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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