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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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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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太苦笑道:“现在我很乱,没法想东西,恐怕须冷静下来,方能回答你的问题。”

龙鹰道:“这正是最合乎情理的答案。你是有限几个得悉仙门之秘的人,晓得后,生命再非是那般没有意义。我们眼前的天地,本身已是一个无穷无尽的谜,要揭开这个谜团,唯一的出路是从我们的自身去寻找,是唯一的起点,也极可能是终结的所在。正因我们仍存在着,方可以探索不存在。武功的极致,是超越自己,从而超越生命。我不知这条路会引领我们到何处去,但至少活得有趣多了。”

符太沉吟片刻,长长吁出一口气,仰后躺往地面,极目壮丽的星空。不知不觉间,夜色笼罩大地。

※※※

鹿望野从未有过如此热闹。

为安置精兵旅带来的大批骆驼和战马,白鲁族人围起多片草地安置它们,经历长途跋涉后,它们终于得到徜徉于水源充足的绿野的丰足安逸。

为了隐蔽行藏,龙鹰没有策骑雪儿返回鹿望野,改由专人送它回来。一切以保密为主。

前天抵达鹿望野的桑槐,已向族人交代清楚现时的形势,所以不用龙鹰再费唇舌。经白鲁族包括大族长和祭司在内的长老会议决定,族内三千战士,全交由龙鹰调度。

在桑槐的提议下,龙鹰改装为白鲁族人,绕着鹿望野的外缘走了一遍,弄清楚绿洲的地理环境,来到一个分隔砾原和草野的山头处。桑槐道:“要奇袭鹿望野,不管从任何一方攻来,都要经过大片草野,奇袭肯定成不了奇袭,因为我们养了大批牧犬,警觉性很高,附近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它们。”

龙鹰记起初来甫到时被群犬狂吠的经历,同意道:“这几天犬儿们有没有异常之举?”

桑槐道:“听他们说,夜深时犬儿们会忽然吠起来。可知鹰爷所料不差,该不时有敌人探子接近。”

龙鹰道:“这么说,敌人只能在鹿望野外的高处遥观这里的动静。唔!对我们的诈计非常有利。”

桑槐随口问道:“符太不是随鹰爷一起回来吗?”

龙鹰道:“不用理会这小子,他是没法安定下来的人,自行去探索敌方奇兵部队的所在处。”

接着指往鹿望野北方丘陵起伏处。那也是他来此的旧路,道:“那是最佳攻入鹿望野的路径,有岩山做掩护,冲下山坡不到一刻钟可抵达圣湖,再从两边绕湖对圣屏山狂攻猛击。假如守寨的人数少过五百人,猝不及防下很大可能守不住山寨,敌人只要突破一个缺口,山寨肯定完蛋。”

桑槐欣然道:“此正为我们最期待的事。”

龙鹰道:“丹罗度用兵了得,不会如此以硬撼硬,纵胜亦胜得非常辛苦。他会用种种手段,引我们出寨去反击他,当山寨兵力薄弱时,方会正面攻寨。”

桑槐目光掠过位于边缘区的一片营帐,道:“我们可将所有人全集中往寨内去。唉!但容纳得了人,却没法容纳众多的牲口。”

龙鹰道:“他们也可以放火烧林,我们可坐视不理吗?”

林木是鹿望野珍贵的财产,等若圣湖在白鲁族人心中的地位,在任何情况下,他们绝不容其他人肆意捣乱破坏。

桑槐苦笑道:“我们好像无处不是破绽。”

龙鹰道:“这叫‘知彼知己’,才能拟定应付之策。只要我们能在敌人闯进来大肆破坏之际,先一步击溃对方,敌人能造成的破坏始终有限。”

目光转往东南角另一山道入口,道:“埋伏在野外而不被察觉是没有可能的,丹罗度屡吃大亏,对此会步步为营,以求万无一失。幸好野内处处林木,要藏起我们的伏击部队并非难事。问题只在如何欺骗敌人的探子,让丹罗度认为留守山寨者不到五百之众。”

桑槐精神一振,道:“这个容易,我可使妇女们以树枝和草叶扎造假人,即使在大白天,如只能在远处看,包保可瞒过敌探,然后假人混在离寨的部队里虚张声势。”

龙鹰喜道:“最令人头痛的难题解决了。同一时间,我们将山寨外的营帐收拾,所有人迁返山寨。乘着调动频繁的当儿,我们的伏击部队同时潜入藏身的林木里,静候敌人来送死。”

桑槐点头道:“敌人该比我们更缺乏等待的耐性,所以只要认为我们的主力已移往高昌古道,肯定立即来攻。”

龙鹰道:“正是如此,今次我真的希望没有低估丹罗度。”

桑槐笑道:“我对他却是信心十足,肯定有这支奇袭部队的存在。”

此时有人飞骑而至,原来是由本修阿那率领的探子队回来了。

龙鹰道:“如果我没猜错,本修阿那该是一无所得,因为若连这点道行也没有,丹罗度怎配得起无敌之名。”

桑槐神情轻松的洒笑道:“无敌?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哩!”

第六章择肥而噬

龙鹰返回营地。

精兵旅的营地设在圣屏山的另一边,与另一边的山寨背对背。山的这一边亦是白鲁人的畜牧场,倚山设立了十多个圈栏。平时围栏内的牛羊给放到草原牧养,晚上收回栏内。精兵旅的两百多个营帐,分三组布于栏外,立帐处全在较高的地势上。

林壮和本修阿那在说话,见龙鹰到,忙报告道:“刚接到古道传来的消息,丹罗度的主力军约二万人,已开始北上,但行军颇缓,大概是每天走十五里,依这般的速度,要在四天后,方可到达离我们木寨五里的范围内。”

龙鹰心忖丹罗度来时足有三万之众,现在只剩下二万许人,折损近三分之一,确是伤亡惨重,道:“北面的后援军有动静吗?”

林壮道:“后援军仍不住派人渡河攻击我们占据的木寨,虽然劳而无功,且伤亡增加,但却将我们牵制在那里。如此情况会持续下去。当他们分兵南下,我们将难以阻挡。不过仍未收到敌人南下的消息。”

龙鹰心里一阵不舒服,似乎算漏了某一方面的事,却没法具体说出来。随口问道:“我们的情况又如何呢?”

林壮道:“丁将军认为尚有时间,故多建一座木寨,以加强对敌人的抵御力,又于古道南北两方设下多重路障,并在高地置阵垒。可是人手却变得吃紧,着我向鹰爷请示。”

桑槐道:“现时守卫寨堡的兄弟只得千余人,很难抵得住敌方二万多人的前后夹击。”

龙鹰醒悟过来,晓得问题所在。

今仗与过往不同,是一场双方均谋定后动的攻防战,不像以前般双方以奇制奇,变化无方,自己的灵应可以大派用场。现在则是你攻我守,再没有以前可随时开溜的方便,变成实力的较量。对比起来。敌我两方兵力确是悬殊至极,只是对方的后援部队,已有足够能力于两条战线作战。

如果对方采稳打稳扎的战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吃亏的将是自己。想到这里,浑体冒出冷汗。

丹罗度根本不用直接攻打鹿望野,只须截断鹿望野到古道的连系,当清除了寨外的所有阵垒后,便等若敌方三军会师,己方人马只能龟缩在两座木寨内等死。

此正为稳打稳扎的策略。

在敌方逾三万的庞大兵力下,精兵旅和白鲁族战士合起来不到五千人的联军是没有机会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精兵旅的优点根本无从发挥,以至他对林壮的求援无计可施。试问在眼前的绝局里,他可以怎样去支持古道的兄弟?抽调多少人手才足够?

成也鹿望野,败也鹿望野。

他的问题是低估了丹罗度。

龙鹰向本修阿那问道:“有发现吗?”

本修阿那道:“只间接找到敌人的痕迹。我们找不到人后,遍查往雀河古道去的丘陵和砾石地带,发现有大批骡驼走过的新痕。”

龙鹰心叫救命。

丹罗度不急于求胜,按兵不动,正是等候东北方来的后援部队,送给他们最需要的粮货物资,又可顺便示敌以弱,增添精兵旅骄狂之心。事实上,包括龙鹰在内,确给连番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沉声道:“以前想好的再不可行,我们必须彻底改变克敌的策略。”

桑槐、林壮和本修阿那为之愕然。

龙鹰沉声道:“我们只剩下一招,此招叫‘择肥而噬’。”

※※※

龙鹰的一个念头,为精兵旅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因着设立了完善的通讯网,新的指令于当天黄昏传往丁伏民,再送往予风过庭的一方。

夜幕低垂时,符太回来了,带来龙鹰在此际最需要的情报。

两人在营地外一道小溪旁坐下说话,抵达不久的雪儿一旁吃草,陪伴主人。

符太道:“丹罗度可以瞒过任何人,但怎能瞒得过我?”

龙鹰道:“那个部队藏身何处?”

符太道:“就在木燃谷内。”

龙鹰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

不由记起早前本修阿那说过,发现有大批骡子和骆驼,经丘陵和荒原往南下的遗痕,当时还以为是运送粮货的队伍,没想过正就是后援军,且占据了水源所在处的木燃谷,成为敌方主力军的坚强后盾。

符太得意地道:“你猜我为何会直找往木燃谷去呢?”

龙鹰摇头道:“今次真的想不通,照道理你该不晓得雀河古道有个叫木燃谷的地方。”

符太道:“因为我偏好想别人没想过的东西。鹰爷猜敌军藏身于鹿望野的东北方,我却朝东南去搜索。到离雀河古道三十里处,发现了敌人的哨岗,并偷听到他们私下多次提及雀河古道的木燃谷,遂往南寻去,再发现五个哨岗。这些哨岗非常隐蔽,稍不留神恐会错过。”

龙鹰精神大振,道:“这么看,丹罗度是决定了以奇兵来袭鹿望野。”

符太道:“肯定是这样子。我到达木燃谷时,谷内兵力达万五之众,且秣马厉兵,一派随时可起行的势头。”

龙鹰叹道:“如真有命中注定这回事,你肯定是我命中的吉星喜神。”

符太喜道:“我很高兴你这么看我。”又道:“这场仗看来很难打。”

龙鹰苦笑道:“的确很艰难,最怕是敌人先截断鹿望野和高昌古道的联系,那时敌人爱攻哪一方,主动权全掌握在丹罗度手上。”

符太点头道:“我愈来愈感到战争的趣味性。显而易见,丹罗度的杀着正是部署在木燃谷的生力军,其他两军则是作牵制用。”

龙鹰头痛道:“偏只是负责牵制我们的敌军,已有足够打垮我们整个联军的实力。他奶奶的,前门拒虎,后门进狼,我们辛苦营造出来的优势,已被这支一万五千人的生力军破坏无遗。”

符太兴致勃勃地道:“这正是最引人入胜的地方,鹰爷如何应付?”

龙鹰没好气地道:“你也有脑袋,为何不动脑筋想想。”

符太道:“敌人在使诈。”

龙鹰动容道:“果然是懂动脑筋的家伙,诈在何处呢?”

符太道:“在兵员的数目上。”

龙鹰道:“说清楚点!”

符太道:“你的感受不会如我般深刻。是我亲眼看着丹罗度的四万兵在天山之南集结会师,亲手去计算他们的人数。这另一支后援部队人数该在五千人间方才合理,怎会忽然变出一万五千人来。丹罗度在欺骗我们。”

龙鹰拍腿叫道:“你确为老子的福星。”

丹罗度确是用诈的高手。他最高明的地方是虽受重挫,却没有乱了阵脚,且觑准龙鹰一方受到鹿望野羁绊和兵力薄弱两大弱点来调兵遣将。

通过鸟妖的传讯,他向分从东西两路而来、各五千人的后援部队发出命令。西来的五千人,打锣打鼓沿高昌古道南下,于古道的咽喉位置,隔岸建起两座木寨,截断南北的交通,令龟兹和高昌诸国欲援无从,精兵旅则没法北上。

从东路来的后援部队,直接潜往雀河古道,藏兵于木燃谷内,立即向丹罗度的二万主力军,提供粮草物资。

东西两路,一暗一明,将突厥人的恶劣形势完全扭转过来,可是在表面上,却形成龙鹰一方认为丹罗度的主力军仍陷于饥寒交迫的错觉。

同时丹罗度采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狡计,暗中将手下仍保持强大战力的一万人调往木燃谷,与五千后援部队会合,准备予精兵旅和白鲁族的联军致命的一击。现时沿高昌古道北上,兵逼寨堡的所谓主力大军,实际上兵力只在万人间,其中部分是伤兵或因抵不住风寒而病倒者,战斗力并不强大。龙鹰一方之所以在人数上出错,不用说也知丹罗度采取了扎假草人和空帐之法,瞒骗了白鲁族的探子。

可以想象在如此情况下。联军纵然猜到丹罗度有分兵奇袭鹿望野之计,也会因应表面的形势,将主力移往高昌古道。留守鹿望野的兵力,一千之众已是极限,还以为足够守稳鹿望野。当发觉来袭者的兵力是留守者的十多倍以上时,已是错脚难返。

这个一万五千人的敌方部队。掌握着胜败的关键。

当敌人前后夹击高昌古道倚寨苦守的联军时,敌人的奇兵从木燃谷钻出来,直扑鹿望野,即使不能立即攻陷白鲁人的山寨,其力亦足以将山寨重重围困,截断鹿望野和高昌古道的联系,那时联军将优势尽失,只看能撑多少天。

丹罗度整个反攻计划可说是天衣无缝,被识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偏遇上符太这么样的一个人。

换过丹罗度的对手不是龙鹰,知道与否亦没有分别,皆因双方兵力悬殊,无从拆解。

符太双目妖芒闪闪,兴奋地道:“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拥有众多高手,人人能以一挡百,而对方的高手则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能拿出来见人的没多少个。你认为我说得对吗?”

龙鹰道:“对极了!告诉我你心里的对策。”

符太一字一字缓缓道:“只要能夺取突厥人的东寨,时机将属于我们。”

龙鹰双目生辉用神打量他,笑意从唇边扩展,欣然道:“不愧是大明尊教出类拔萃的超卓人物,一语中的,道尽制胜之道。今趟由你策划指挥如何?”

符太给吓了一跳,忙道:“万万不可,我是个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人,不会理会其他人的死活。”

龙鹰道:“你肯这么想,正代表你关心兄弟们的生死。”

符太苦笑道:“说到底,我仍是为了自己。我们是否须立即起程呢?”

龙鹰探个懒腰,道:“我们已有三天没阖过眼,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才行。”

心中涌起莫以名之的满足和喜悦。不但因符太的转变,还因能知己知彼,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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