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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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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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道:“我们现在是互相监视,如果丹罗度要抽调足够人手,用之以攻陷鹿望野,这个偷袭部队的实力不可少于五千人,如斯大规模的调动,能瞒得过我们吗?”

丁伏民道:“当然瞒不过,特别是白鲁族兄弟是这区域的地头虫。但下属却有个想法,丹罗度是那种谋定后动、算无遗策的人,只是不幸遇上鹰爷,吃不消鹰爷天马行空般无从测度的战术,加上运气不济,故此频吃大亏,致陷身眼前劣局。”

龙鹰道:“伏民是认为他还有后着?”

丁伏民道:“在兵法上,后援的部队担负在各方面支持前线军队的重责,不会集中于一处,而会是兵分多路,不求急进,但求稳健。丹罗度的大军从天山南下,前锋军分三路围截我们,后援部队随后而来,至少该有两个部队。走高昌古道的是运载重物的辎重部队,另一路主要是运较轻便的粮货,像走高昌古道的部队般落后了三天。如果我估计无误,这支成了奇兵的部队,现时该在鹿望野之北或东北方五十里外,尚未朝鹿望野推进。”

稍顿续道:“我和林壮商量后,由他与白鲁族的大族长施达支司说话,派出一队由本修阿那指挥的出色探子团,去寻找这支丹罗度可借之而翻身的奇兵。”

本修阿那是龙鹰误闯鹿望野遇上的白鲁族杰出战士,非常机灵。

龙鹰道:“丹罗度已将希望寄托在这支奇兵上,怎会这么轻易被发现,且很大可能丹罗度已潜往与这个部队会合,亲自指挥,以保万无一失。”

丁伏民吁出一口凉气,道:“还是鹰爷想得周到。”

龙鹰赞赏地拍拍他肩头,道:“想得周到的不是我而是你,只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现在最迫切的事,是寻得这支奇兵的位置,我们方可拟出设陷伏击的计划,粉碎敌人最后的希望,最理想当然是可宰掉丹罗度。哈!真的没想过,拿达斯要塞的争夺,竟是由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场来决定。”

丁伏民道:“这处可交给下属,对付这批隐藏起来的敌人,须由鹰爷主持大局。”

龙鹰岔开道:“伏民有否想过将来的事?”

丁伏民悔然道:“鹰爷是指……”

龙鹰道:“大家兄弟,实话实说,中宗已成为大周皇朝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此为不可逆改的形势,可是李显不单非是有为的君主,且被恶妻和小人们操纵,我更是被排斥的关键人物,一俟李显登上帝座,所有与我关系密切者都不会有好下场,伏民和众兄弟曾与我并肩作战,更不能幸免。”

丁伏民色变道:“我从没想过这么远,请鹰爷为我们做主。”

龙鹰从容道:“他有张良计,老子有过墙梯,当然不会教兄弟们受苦。我知伏民和各兄弟都是一心为国效力的忠贞之士,不过……哈!不论如何满腔热血、忠心耿耿,辛苦过后,仍需好好享受一番。”

丁伏民一头雾水地道:“下属不明白。”

龙鹰遂将因博真而来宝藏的可能性说出来。

丁伏民听后精神大振,旋又颓然道:“可是我已习惯了军旅的生涯,纵然真的找到宝藏,怕也适应不来另一种生活。当然!我绝不会视之为苦事,只是怕因耽于逸乐,失去了奋斗的目标。”

龙鹰问道:“你奋斗的目标是什么呢?”

丁伏民双目射出仇恨,沉声道:“我的亲族里,死在突厥人手上者超过百人,大部分是老人和妇孺,于是我自少立志,尽我之所能打击突厥人。所以当郭大帅派给下属这个任务时,我开心得哭了起来。”

龙鹰心忖这就是国仇家恨,道:“我可以保证,有一天,我们会再次并肩作战。但在这情况发生前,须有一段蛰伏期,以避过风雨。”

丁伏民皱眉道:“如果真得到这么一个宝藏,我们必须上缴朝廷,据之为己有是杀头的大罪。”

龙鹰笑道:“那就要看是谁在当皇帝?”

接下去道:“你们只是暂时脱离军队,但绝非投闲置散,而是变成我的兄弟兵,将来拨乱反正的班底。我会有妥善安排,让各位兄弟保持状态,得来的财富,是为照顾妻子儿女。这方面我们还要好好斟酌,现在只是初步的构想。”

丁伏民担心地道:“但百多年前的宝藏,现在已不知是怎样的一番情况哩!”

龙鹰道:“宝藏是锦上添花,纵然一无所得,我自有足够财力安排一切。”

丁伏民大喜道:“鹰爷真的是为我们着想。”接着欲言又止。

龙鹰当然明白他心中所想,抓着他肩头道:“我现在可以吐露的,是黑暗之后将会是光明,那亦是默啜末日来临的时刻。”

丁伏民深吸一口气,道:“鹰爷选在这时间告诉下属这件事,是否想下属向兄弟们透露呢?”

龙鹰点头道:“正是如此!当各兄弟晓得未来一片光明,而保住性命将后福无穷,那做起事来会是完全不同的态度。”

丁伏民喜道:“确是如此。现在下属正充满发奋的动力,每一件事都会做到尽善尽美。鹰爷激励士气之法确是与别不同。直至此刻,五百个人来,连场大战后仍是五百人,这在事前是不可想象的,说出去包保没有人相信。”

龙鹰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丁伏民欣然领命。

第五章漫谈人生

龙鹰于当天黄昏,偕符太抵达鹿望野的边缘区域。

白鲁族人正处于异常的兴奋和喜悦,举族欢腾。数天之前,他们仍在为民族的存亡担忧,在突厥人的阴影里、薛延陀马贼的直接侵扰和威胁下苦苦撑持,现在种种顾虑已一扫而空。

边遨的马贼已被击垮,只要再赢得这场与突厥人的战役,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突厥人将无力南顾,只是回纥足可教默啜穷于对付。

旧虑既去,怎不到他们心花怒放。

如果龙鹰没做任何安排的抵达鹿望野,肯定受到热烈的欢迎,落入对方的探子眼内。会破坏他惑敌诈敌的大计。幸好龙鹰早预见有此情况,于秘密潜往鹿望野途上,找上一队朝高昌古道去的白鲁族战士,着人先一步回去知会族人,最重要是装作若无其事,以免被敌人探子察觉龙鹰回来了。

亦因此龙鹰抵鹿望野而不入,藏在绿洲西面的一个山头上,遥观美丽的草原绿野。

两人并肩坐着,太阳的霞彩在后方散射。

符太忽然道:“你还想知道为何我会变成这么般的一个人吗?”

龙鹰既感兴趣又感讶异,道:“当然想知道。但坦白告诉你,我当时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期待或认为可以得到答案,因为这是不可能有答案的。便如若你问我同一个问题,我必哑口无言。”

符太露出个带点苦涩意味的表情,令他“人性化”起来,缓缓道:“此正为我的问题所在,每每想到别人没想过的东西,且想得太多。”

他的话勾起龙鹰对“仙门”的深刻感受。曾几何时,他也想得心都疲倦了,而“仙门”正是别人从没有想过的东西,特别是在每一刻都于生与死间挣扎的战场上。

倏地里!他明白了符太因何如此爱陷身危险里,只有在那种情况下,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感到自己在活着。

点头道:“我明白了,那是否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没法像其他人般全情投入到眼前的现实和生活去的感觉,更晓得永远没人可以了解你,而你亦不屑将心内的所思所想告诉其他人,并晓得别人听后只会嗤之以鼻,当作耳边风?”

符太愕然朝他瞧来,双目异芒爆闪,精光滋射,难掩讶色地道:“你的魔种难道可以感应到我心里头的想法?”

龙鹰苦笑道:“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只因你的话令我想起另一个人,那个人亦是如不说出内情,没有人可以明白的人,而尽管道出情由,大多数人只当他是疯子。”

符太好奇地道:“这个人是谁?”

龙鹰道:“我们来个以秘密换秘密,先告诉我你心内的想法。”

符太叹道:“到真要我说出来,又感到无从说起。简单点说,是我认为其他人都是蠢材,当然不包括你在内,但我以前从未想象过有如你般的一个人。”

龙鹰盯着他来看,道:“因何你认为其他人是蠢材?”

符太耸肩道:“因为他们的确是蠢材,对最切身的问题睁目如盲,营营役役的生活着。”

龙鹰追问道:“何谓最切身的问题?”

符太远眺夕照下的鹿望野,双目蒙上梦幻般的色光,徐徐道:“我究竟是谁呢?更正确点说,该是我究竟是什么东西?”

龙鹰道:“这是任何人在一生之中多少会自问的问题,但恁谁都不会深思,因为晓得不可能有答案。少年时,我曾不住思索这方面的事。我们究竟为何而生?生老病死的背后存在着怎么样的思量和意义?是否如佛家所言,人生只是苦海里的浮沉,到头来一切皆空?我们以为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所有事,只不过是浮光掠影。”

符太冷然道:“你或许会认为我是个冷血寡情的人,因为我旹教的覆灭没有丝毫惋惜,而事实的确如此。于我来说,任何宗教,只是一种自我欺骗和没勇气再提出任何疑问的行为。唉!想通想透后,你永远快乐不起来。”

龙鹰谅解地道:“故此其他人在你眼中,不单是蠢材,且是懦夫,你晓得吗?你的问题是知道得太多了,使你变成一个局外人。但你绝不是孤单的,如你般者我非是初次遇上。”

说时想到的却是小可汗台勒虚云,他亦因太清楚自己在人世里的处境,成为一个孤独的人。

符太沉声道:“你刚才说的那个旁人会视之为疯子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龙鹰道:“请恕我还要卖个关子。先告诉我,你何时开始有这种想法呢?”

符太迎上他灼灼的目光,讶道:“为何你对我这种人会感到兴趣?我从来是个不近人情的人,与我说话者都不会感到愉快。”

龙鹰诚挚地道:“因为你纵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但我仍感到你有一颗赤子之心,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符太呆了半晌,好一会儿后沉吟道:“赤子之心?纵有也是少年时的事了。现在我爱干什么便干什么,别人的看法,我管他的娘。”

龙鹰道:“真的是这样子吗?”

符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颓然道:“你该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我很难做出令你不高兴的事,还因此而感到心安理得。”

龙鹰道:“你只是随口说说,还是真的相信有命中注定这回事?”

符太一呆道:“你是认真的吗?”

龙鹰肯定地点头,道:“这与我即将告诉你的事,有着密切的关连。”

符太不寒而栗地道:“我从没想象过连这个最基本的自由也没有,如此人生不但是漫无目的,且非常可怕。”

龙鹰想着台勒虚云语重心长的话,道:“可怕或有趣,由你的本心去决定。你曾想过的是什么事呢?”

符太道:“是多年前的事了。人生在世,为的是什么呢?是在等死吗?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我必须好好地活着,但为何而活呢?眼前的安全只是幻象,事实上天灾人祸可在任何一刻临身。而当你真正去思索自己的处境,会发觉非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最大最切身最关键性的问题,是不可能有答案的,我们甚至没法掌握到模糊的概念去回答这方面的问题,那超出了任何古圣先哲的能力。一般人的脑袋似乎从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一切习以为常,还认为思考诸如此类的东西者,是没有勇气面对现实的逃避者,对想不通的事,便不要去想,又或诉诸于鬼神。于他们来说,人生就是如此这般继续下去,直至老死,希望死后尚另有天地。对着这些蠢人,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有时我真的在想,人生是否只是一场噩梦,又或最无聊的恶作剧。生命除生、老、病、死外,余下来的还有什么?”

他一口气说出在心内不知囤积了多久的想法后,神情轻松起来,嘴角逸出淡淡笑意,道:“日落月出,不论你怎么想,天地仍是如常运作,合乎预期,从不因任何事改变。”

接着道:“轮到你哩!你似乎晓得一些我从未想象过的事。”

龙鹰道:“你对‘种魔大法’的认识有多少呢?”

符太耸肩道:“这是贵门的不传之术,只知其秘不可测,从没有人练成过。”

龙鹰道:“之所以难以练成,因为大法最关键的一着,是修法者必须历经死劫,从死亡里复活过来。”

符太难以置信的失声道:“你的意思是自己曾死过一次,再从死亡里复活过来?”

龙鹰道:“事实正摆在你眼前,我就是这么般曾经历死亡的一个人。不要以为我是偶然里的偶然,在数百年前中土南北对峙的时代,尚有另一个叫燕飞的超卓人物,他并不懂‘种魔大法’,却曾两次从死亡中复活过来。所以我虽曾想过你想的东西,可是却没有如你般困扰和苦恼,因为我晓得生命除生老病死外。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符太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不解地道:“可是刚才你说过,要讲的是一个曾遇上过的人。燕飞既是数百年前的人,你怎能与他碰过头?”

龙鹰道:“你误会了,我要说的人并非燕飞,而是一个叫席遥的人。”遂将席遥的故事详细道出。

对符太,他是煞费苦心,尽兄弟的道义。于符太来说,与他说什么仁义道德、善恶之分,只是白花气力,因他比你想得更透彻,只有向他揭露生命的真面目,方能令他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旦他再不认为生命是漫无目的、全无意义,他极端的态度方有可能改变过来。

符太默默听着,不住色变,以他一贯事事不认真、事事满不在乎的态度而言,是罕有的表情变化。可知席遥的事,带给他多么大的冲击和震撼。

说罢,龙鹰道:“有感觉吗?”

符太深吸一口气后,又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沉声道:“如果不是由你龙鹰亲口说出来,我只会当作是神话传奇。唉!世间竟有此异事?难道轮回竟然是真的?多么难以想象呵!眼前的天地,竟然有个可逃离的出口?”

龙鹰再问道:“有什么感觉?”

符太苦笑道:“现在我很乱,没法想东西,恐怕须冷静下来,方能回答你的问题。”

龙鹰道:“这正是最合乎情理的答案。你是有限几个得悉仙门之秘的人,晓得后,生命再非是那般没有意义。我们眼前的天地,本身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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