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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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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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处于目下的“魔变”阶段,他的灵觉如魔功般受到尚未成气候的“至阴无极”所影响,感应的范围大幅收窄,致察觉不到无瑕的高空探子。

既是不容有失,在前路等待他的肯定有台勒虚云、无瑕两大敌方的顶尖高手。除香霸和杨清仁难以分身,柔夫人必须留在神都应付符太的纠缠,其他人会倾巢而来,若有洞玄子在其中,想想也觉心惊胆战,任他如何自负,如陷入由台勒虚云、无瑕和洞玄子三人组成的重围里,他是必死无疑。

无瑕是对付“范轻舟”的不二人选之人,没可能跟在离开汝阴的“康道升”身后,亦不会费时失事的追到扬州来,再凭猎鹰追蹑他,追上亦没有意思。杨清仁杀不死“范轻舟”,无瑕单独一人也办不到。

牧场在竟陵的西北方,位于漳水和沮水之间四面环山的盆地,敌人对付他的主力,会集中于竟陵一带,只要龙鹰踏入他们的警戒网,将引发敌人的布置。

要命的是他必须到竟陵去,让采薇发现他,如此就算掩饰得如何好,仍须与敌人在竟陵见个真章。

由台勒虚云脑袋构思出来的布局,他自问无从掌握,只能凭魔种的天然机变,兵来将挡。

最聪明是借此良机,研玩新得两气螺旋合混的功法,届时可予对方一个“惊喜”。

想到这里,忽然充满了强大的斗志,跳将起来,朝西狂驰,片刻后已达致无人无我的境界。天上的秋阳、刮过草原的长风、摆动的长草、远近山野和无尽的晴空全在他四周泳舞,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是为他而设。

人世间的所有烦恼再与他没有半丝关系,他成了这世界唯一的生物,当年在荒山小谷的心境回来了,且更进一步,周遭的一切陌生而又熟识,其他的事物就像从未存在过。

狂奔变成永无止尽的发生,本身已包含着他所需的全部,就像那次他从仙子的剑下逃出去,他正与天地起舞,剩下的惟只他的存在,孤单永恒。

机缘巧合下,龙鹰晋入“魔变”另一次天翻地覆的蜕变。此变始于神都上阳宫内,当符太向他说出须忘记方算练得成的拳法,酝酿于神都往汝阴的路途,小成于在小舟处力退无瑕的一刻,但要到赴飞马牧场的路上,抚今追昔,进入了奇异的心境,然后倏然触发,有意而无意,无为却有为。

※※※

龙鹰逐渐醒转过来,减缓速度,终于在一座山头止步。

居高远眺,炊烟开起处,隐见一座大城,更远处一道大河从城池的西北方蜿蜒而来,由大城的南面流过,再经他立处的山岗朝东流去,乃仅次于大江的河流,气势磅礴慑人。

龙鹰一时看呆了眼。

难道眼前的大城就是竟陵?

城市可以认错,但眼前的大河明显是汉水,绝错不了。即是说自己从清流西面平野处的小湖起步,到现在已跑足数日数夜,跨过千多两千里的路途,抵达竟陵。

这么多天没吃过东西,又不觉得肚子饿。好像有些儿不同了,但又说不出何处有异。对魔种他比以前知多了很多,但仍是知得很少,就像对天地宇宙的秘密,不论如何学究天人者,所知的仍然只属微不足道的皮毛。

日正西沉。

龙鹰摸摸脸颊,立给吓了一大跳,差点不相信自己的手。

脸上的须髯比离扬州时长了至少一倍,到尾端的一截蜷曲起来,浓密纠结,像个长年居于深山从不修边幅的野人。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龙鹰找到一块较平整的石坐下,取出特别为修整须发而携带的小铜镜和刀剪,动起手来。今次因“本钱雄厚”,更能修剪出理想的脸形轮廓,感觉很爽。

他不理天色转暗,继续努力。

肯定与“魔变”有直接关系。

如女帝所说的,“至阳无极”里那点“真阴”,正是如假包换的“至阴无极”,只看如何引发。

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以前他等于“独阳”,故不会有此生机勃发的异象,现在魔种的“独阳”再不孤独,加上一路奔来漫无节制,故而毛发以比以前快上十倍的速度茁长出来。

有没有可能将头发和胡须刮个精光后,再运功令其在眨几眼的时间内重新长出来呢?如此肯定是最厉害的“易容”或“变容”,想想也感有趣有用。这个可能性肯定是存在的,只是不知如何去运功,若须闭目跑上十天八夜方办得到,只是个大笑话。

当天空披上星辰的夜衣,龙鹰完成任务,重新变成“范轻舟”又到汉水痛快的洗了个澡,方重新上路,朝竟陵狂掠而去,希望在城门关上前入城。

※※※

龙鹰是最后一个入城的人,公然亮出范轻舟的身份,他虽然是大江的名人,城卫并不认识他,循例问两句后,放他入城。

竟陵位处江汉平原,北抵大洪山,南依汉水,乃大江中、下游最重要的城池之一,城内河道密布,城东城西各有一湖,地理环境得天独厚,因而成兵家必争之地。只有占得竟陵,方有力兵指襄阳。

隋唐交替的纷乱时局里,群雄割据。江淮杜伏威亲自领军攻打竟陵,寇仲就是在这里凭微薄的兵力,顶足杜伏威能征惯战的雄师十天十夜,在战场上初露头角。

从扬州到这里来,龙鹰颇有重温少帅旧梦的动人滋味,虽然大部分时间他是“神志不清”。

故入城后映入眼内不夜天般的热闹情景是理所当然,非如此反觉异样。

龙鹰对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视如无睹,沿宽敞的街道悠然自得地不住深进,心中充满抵达陌生城市的新奇感觉。

比起扬州,城民衣着朴素,外来的商旅远少多了,却多了很多江湖人物,不知是否因在附近举行的飞马节。

他的“范轻舟”比他“龙鹰”的本相更引人注目,原因在脸庞大部分虽然被胡须覆盖,可是不论须发,均比常人深黑闪亮,使他看来特别精神奕奕,浑身魅力。这是他没想过的情况,但除非有千黛出手,否则他只好随遇而安。

第十七章一场误会

“汉滨大客栈”的招牌映入眼帘,剩看门面,此栈若非竟陵最具规模的旅馆,亦该是数一数二,最适合他现时“惟恐人不知”的身份。

一个左转,进入客栈宽敞的接待大堂,到柜台处阔绰地要了环境最好的上房,顺口问句今夕何日,到被告知是七月廿八日,骇得他的心差点从口腔跃出来。

我的娘!

七月廿四日离扬州,七月廿八日已抵达竟陵,首尾计只四天时间,可与天上的飞鹰看齐。最古怪是浑浑噩噩,仍没有走错路,像有另一个清醒的自己在认路似的,不但古怪,且是神怪。

直到在有厅有房,且附设澡房的豪华上房坐下来,仍然没法压下心中的惊异。

忽然间,他又很想与强如台勒虚云或无瑕般的人物动手,看看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东西。

他再没有刻意进阳退阴,因为已是自动进行,如呼吸般自然而然。

肚子终不争气地“咕咕咕”叫了几声,使他有着变回常人的感受。

敌人会在城内发动还是在城外呢?

肯定在城外,因为如在城内围攻他,由于房舍街道地形复杂,动辄会惹来官府干涉,绝不利欺寡的“众”。

事实上敌人不在他抵竟陵前对付他,是一个失误。

他如此在竟陵现身,已完成了扮作不知道有人会置他于死的幌子,而从这里往飞马牧场去,他便不用为此“装傻诈蠢”而失去应有的灵活性。

唯一担心的是采薇今晚不来找他,那明天便不知该动身还是继续等待。

肚子再呼叫时,龙鹰离开客栈,祭五脏庙去也。

城内的食肆大部分已关门,幸好有夜市,是吃东西的好去处,设有露天摊档,付钱买来地道美食,可坐在摊档旁的矮桌凳子大快朵颐,比龟兹城的食档更随便简陋,却别有风味。特别是三十多个摊档成行成市,光顾者大不乏人,闹哄哄的,令人食欲大增。

食档四周就是卖各式货品的地摊,琳琅满目,非常热闹。

龙鹰凭鼻子寻得他认为是最好的档子,买了两大袋三十多个菜肉包,来到比邻的东湖岸坡,坐下痛快地吃着,大感肚子饿时,吃什么东西都比平时美味,颇有在炎漠喝水的乐趣。

狼吞了大半包子时,有人在旁如他般席坡而坐。

龙鹰将袋子递过去,笑道:“还有几个剩下来,可让徒弟孝敬师父。”

湘夫人笑脸如花的横他娇媚的一眼,道:“见你饿鬼投胎的模样,师父怎忍心分徒儿的一杯羹,留给你自己吧!”

龙鹰不勉强她,径自吃包子,边咀嚼边含糊不清的咕哝道:“小徒不是满师了吗?还要在徒儿到牧场之前上最后的一堂课?”

湘夫人笑骂道:“亏你还师父前师父后的叫着,未满师便开溜,师父早将你逐出门墙。唉!为何仍要去呢?不怕丢人现眼吗?”

龙鹰吃下最后一个菜肉包,欣然道:“丢人没问题,怕的是丢命。看!今晚的天色多么好,师父这么来找徒儿,是否想和徒儿再续未了之缘?”

凑过去亲她的脸蛋,湘夫人没有拒绝或躲避,只是现出个给气结了的神情,其诱惑力比之搔首弄姿,强大百倍。

湘夫人轻描淡写地道:“上次在扬州城外,你凭什么先一步察觉有危险?”

龙鹰讶道:“想不到师父如此坦白,这就叫江湖经验。任何美好至令人难以相信的大便宜,例如忽然有位像二姑娘般的大美人,竟然似是来和你私奔的样子,绝不合乎常理。她是如何晓得徒儿在那里的呢?背后所动用的人力物力是难以想象的,不像师父今次般是有迹可寻。唯一的合理解释是师父故意告诉宽公有关徒儿仇家古梦的事,是一个杀徒大计的开始。若小徒连这点道行也没有,还敢到江湖来混吗?”

湘夫人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师父怎舍得害和自己亲过嘴的徒儿?此事另有内情,却恨没法向你解释清楚,因为说出来会牵涉到机密的事。”

龙鹰终发现湘夫人的长处,就是言词恳切,每句话均发自内心,使人无可怀疑。纵然明知她满口谎言,也愿意去相信,且希望是真的如此。

最厉害是她不用向你献媚,挥洒之间自然而然充满强大的诱惑力,其吸引处绝不在无瑕、柔夫人或妲玛之下,且犹有过之。

龙鹰道:“师父今次这么的来与徒儿相会,不怕打草惊蛇吗?小徒现在是杯弓蛇影,任何风吹草动,亦会使我感到危机四伏。但徒儿真的不明白,明知徒儿到牧场去不可能有作为,因何仍要不惜一切地置我于死?”

湘夫人淡淡道:“若可以告诉你原因,就不用杀你。但杀你岂是容易,这是师父现身见你的原因,我们可以用谈判将事情解决吗?”

龙鹰苦笑道:“师父不用哄我,小徒凭什么资格来和你们谈条件哩!”

湘夫人轻描淡写地道:“直到今夜此刻仍没法损你半根毫毛,是你的资格。”

龙鹰猛然醒悟过来,掌握窍妙所在处。

小可汗并没有犯错,清楚在他抵竟陵前杀他胜过他到竟陵之后,更是一场误会。

关键在“魔种上身”。

由于并不晓得“范轻舟”何时到牧场去,会走哪一条路线,至乎不清楚是否去赴会,故台勒虚云只有来个两手准备,一方面在紧扼到飞马牧场的交通据点部署足够的兵力,另一方面则密切监视宽玉和范轻舟。

龙鹰亦知情况必然如此,当时他尚未细想对方绝不容“范轻舟”在牧场见到杨清仁的问题,为的是掩饰“丑神医”的身份,故知会刘南光,着他营造“范轻舟”从巴蜀出发往扬州的假象,自己则在途中潜上船去,将假变真。

宽玉从秘密渠道晓得“范轻舟”想见他,亦往扬州去。

两人的行动,牵起台勒虚云以杀“范轻舟”为目标的天罗地网,终掌握到如果“范轻舟”参与飞马节,会以扬州为起点,只是想不到“范轻舟”孤身上路,且走的是陆路。不过以台勒虚云的布局,肯定可随机应变,应付任何的情况。

在这样的情况下,最佳扑杀“范轻舟”的位置,就是钟离和清流两面的广阔平野,利众不利寡,无瑕的猎鹰则为必不可缺的高空探子。凭着飞鸽传信的手段,台勒虚云遣兵调将,于平野西面尽处,山区之前,布下最强大的阵容,张牙舞爪,等待“范轻舟”去送死。

岂知龙鹰的魔变登入了包括他自己没有人能明白的阶段变异,任对方实力如何庞大,人强马壮,“魔种上身”的龙鹰偏能趋吉避凶,避过重重拦截,安然抵达竟陵。只看用了四天便走毕路程,而不是预估的八天,便知“魔种上身”后的惊人速度,恐怕比鸟妖的催发魔功还要厉害上多倍,超出了人的体能极限。

误会就在这里。

留守襄阳的湘夫人见他没事人一个的大模斯样地到竟陵来投店,又大吃大喝,兼之未曾收到“前线”的消息,还以为他成功闯关脱身,肯定大吃一惊,失去方寸,且怕他吃饱后翻墙离城,遂出来与他见面,名虽为谈判,实则希望能缠着他,直至落后一段路的己方高手赶至。

对付“范轻舟”的强大部署现时名存实亡,人终不是铁打的,如此亡命翻山越岭的赶回来,除非像台勒虚云、无瑕和洞玄子般气脉悠长的高手,否则怎吃得消,不累死也累坏。

假设对方晓得自己是龙鹰,会想都不想就放弃赶上来,但对象是“范轻舟”,又确不可容他到飞马牧场去,故尚存侥幸之心。

湘夫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解开他对湘夫人现身的疑惑。

不由心中一热,此刻不论自己如何占美丽师父的便宜,湘夫人惟有逆来顺受。

他的“杯弓蛇影”指的是另一回事,却使湘夫人更深信他是过关斩将的打至竟陵来。

龙鹰心情大佳地道:“让小徒先看师父提供的货色。”

湘夫人白他一眼,道:“你要看人还是看货呢?人和货可以是同一件事。”

龙鹰心忖“来了”,今夜若想和眼前的美丽师父真个销魂,易似探囊取物,但当然不会这样做,而想想已使他大有满足感。道:“师父不用骗徒儿!人齐后立即拿徒儿开刀,对吧!”

湘夫人现出个苦涩的表情,道:“这是师父最不想发生的事,正是因这缘故,师父留下来,扬州码头的行动师父亦没有参与。唉!为何会发展到这样子呢?”

她的话,龙鹰至少相信了一半。

今夜湘夫人出奇地坦白,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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