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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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痞子-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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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我出去一下。”

“噢……”

许连雅也想起昨天耽误了挺久,让她一个人看店,歉然说:“我尽快回来。”

觑着夏玥忙去了,许连雅用柜台电脑上网查东西,还要分出一半心来戒备。资料看得差不多,她退出浏览器,并删除全部浏览历史。

许连雅午饭前去了区医院,挂了皮肤科,多少庆幸冯一茹实习并不在此。

她挂的是一个中年女医生的号。女医生口罩之上露出布满皱纹的额头,她想起同行的母亲。

要是她妈知道她来检查什么,不得气个半死。

医生用事务性的语气问她什么情况。

“我想……检查一下艾梅丙三项和淋病。”声音虽平稳,却比往日低沉。

关乎健康问题,她不想用他和她之间的信任做赌注——更何况是分崩离析的信任。

医生司空见惯了,并没多打量她,问:“高危过去多久了?”

许连雅感激她的漠视,让她舒坦许多。她算了一下,“一个多月了。”

医生颔首,盯着电脑边点击鼠标边说:“身体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许连雅回想着说:“好像没有。”

“发热啊,头痛,肌肉、关节疼痛这些……”

许连雅思忖着摇头。

“身体有没有出现皮疹或者溃烂之类……”

再次摇头。

医生又问了一些,许连雅一一作答。

显示器旁的打印机开始工作,吐出几张打印纸。

“到外边缴费后去楼上。”医生在纸上盖章,“出结果后再来找我。”

许连雅问:“几时可以出结果?”

医生看了看时间,“你这个时间点去要到下午两点了。”

廊道消毒水的味道许连雅并不陌生,此刻多少感觉凝重。

她缴了费,乘电梯上楼抽血。

她右手压着棉签,左手执着剩下的单据,去查最后一项淋病的。

“小雅?”

一直埋头的许连雅被吓了一跳,手中纸张掉落。

叫她那人便要蹲下帮忙捡纸了,她连棉签也顾不上,飞快地把纸张捡起,对折有字那面。

来人:“……”

“……邹阿姨。”

“怎么了,跑医院里来?你自己么?”

邹芸庭是许连雅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她爸爸的同事之一。有回她阑尾炎手术,雷毅在外地,便是邹芸庭代来照顾她。

许连雅尽量让折纸动作自然,说:“例行检查,每年一次的……”

邹芸庭了然,“是该定时看看。”

“邹阿姨你呢,怎么上这来了?”

邹芸庭振了振手里文件袋,“上午休息在家,顺便帮同事来拿检查报告。”

“这样啊……”

想来她们等的都是相同的报告单,许连雅心感微妙。

邹芸庭说:“你还有几项要检查?”

“还有一个。”

“一会还有事?”

“没有。”

邹芸庭说,“那太好了,一会你来我家吃饭吧,也好久没见你了,就我们俩。”

许连雅想了想,说:“好啊。”

“那我先回去买菜,你完事了直接来我家?”

她笑,“可以啊。”

“还记得我家在哪吧?”

“……大概记得。”

邹芸庭又报了一遍地址,许连雅说:“这回不会忘了。”

“想吃什么菜,我去买。”

许连雅快要招架不住她的热情,说:“都可以。”

“那一会见。”

许连雅望着她的背影,松了一口气,把单据重新展开。

*

邹芸庭家离医院只有十来分钟的步程,许连雅把车留在医院,走着过去。

她在小区门口买了几串葡萄提上去。

邹芸庭见到许连雅递过的袋子,叹:“哎,怎么还那么客气……”

许连雅从和雷毅、邹芸庭碎片式的聊天中隐约猜到,这两居室是邹芸庭前夫留给她的。邹芸庭年轻时结过一次婚,一直没有小孩。听说前夫也是同一系统里的。

“随便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邹芸庭说着要回厨房,“还有两个菜,你等会。”

许连雅说:“邹阿姨,你这是弄了多少个菜啊。”

邹芸庭看到她也坐到沙发的最右边,不禁莞尔。

“就三个,很快的。”

许连雅瞥见茶几上的烟灰缸和半包软中华,趁邹芸庭不注意,凑近看了一眼,烟屁股的牌子和数量都与桌上那包缺的对上了。

她又若无其事地靠回沙发。

邹芸庭炒了三个快手菜,寻常家常菜的味道,许连雅很给面子地盛了满满一碗饭。

垫了下肚子,许连雅斟酌地开口:“邹阿姨,你们那里……出去后又回来的病人多不多?”

邹芸庭直接说:“你是说戒毒后又复吸回来的吧。”

“……嗯。”

“可不少,看人也看种类。”换是别人,邹芸庭也许不会多说,但因为是雷毅的女儿,她便少了一层顾忌,“要是出去后换个好的环境,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要是吸的是——”她左手比出四个手指,四号,海/洛因,“一辈子就差不多完了。这些东西复吸一次比上一次更难戒。毒瘾好除,心瘾难戒啊。”

“哦……”许连雅机械地扒了几口饭。

“那些没再回去的人,一般有什么共同点?”

“共同点啊——”邹芸庭只当她求知欲旺盛,“很难说。我们一般只会对他们说,‘恭喜你成功远离毒品多久多久’,不会说‘恭喜你戒毒成功’。毕竟毒瘾和戒毒都是终身的事,没有这样的认识,回来是迟早的事。”

又是一阵心惊肉跳,许连雅麻木地嚼着饭菜,点点头。

“跟性格和习惯也有关系么?”

邹芸庭终于嗅到不对劲,放慢了夹菜速度,说:“什么样的性格?”

天天晨跑、除非下大雨的人算什么性格,许连雅说:“意志力挺强的吧。”

“戒毒需要多方面的努力和配合,不是靠自己就能挺过去,相反很多人在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出事,所以才需要像我们这些强戒所和戒毒医院。”

“……”

话锋一转,邹芸庭试探着说:“小雅,是不是你有朋友遇到困难了?”

许连雅一怔,从碗里抬起头,忙说:“没,没有。”她强笑,“我爸经常跟这类人接触,我平时也没机会跟他多聊,所以就问问。”

邹芸庭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饭毕,邹芸庭要回去上班,许连雅也回到医院等结果。

告别时,邹芸庭的眼神带着职业性的审判,许连雅有点发怵,怕被她看穿了。

往医院的路上,许连雅有奇怪的预感,她会安然无恙。

很难分辨这是因为自己可以感知身体状况,还是因为对那人的信任,而这种信任无疑被她感性地美化了。

她终究还是喜欢过他的,好感难免在判断上蒙上一层纱。

有医生从检查室里拿了一沓报告单出来,放到门外护士的桌子上。等结果的好几个人围了上去,衣着风格不一而足,判断不出职业,许连雅在里面并不显眼。

她找到自己的抽出来,迅速扫了一眼,指标正常。

又去拿了最后检查那项的,也不见有异。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许连雅把单子拿回去给医生看。

医生眼神依旧清冷,“按照你的情况,高危过去一个多月——有六周了吧?”

许连雅点头。

“按理说已经过了窗口期,检查出来是阴性可以排除99。99%。”医生说,“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三个月后再复查一下。”

许连雅略思忖,没有再问阻断药的事。

检查结果尘埃落定,许连雅心头的螺丝却在松懈。

终归是白纸黑字证明他的气话,而不是她自己的判断。信任荡然无存,感情就像失去助力的秋千,荡着荡着就歇了。

许连雅掏出手机调出姜扬的号码,拇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按下。

许连雅开车回店里,半路接到老顾客的电话,她家三岁的哈奇士吞食了一只直径三厘米的橡皮球,问许连雅该怎么办。

许连雅建议她先拍X光,皮下注射催吐剂,如果还是不行只能开刀了。

哈奇士主人更忧心了,忙说现在要带过去看。

许连雅挂了电话,一脚油门下去往店里赶,什么江洋什么淋艾梅暂且抛诸脑后。

许连雅忙到晚饭时间,哈士奇还是走到开刀手术这一步,这意味着今晚它需要留院观察,而许连雅得在医院过夜。

夏玥下班前犹犹豫豫,想走却过意不去的样子。

许连雅说:“这里只有一张床,你要留下来打地铺?”

夏玥勉强笑笑,“雅姐,你晚上锁好门,有什么需要打我电话。”

“我打110还快一些。”

“……”

“别担心,我在家也是一个人住,现在换个地方而已,没什么大事。”许连雅做了一个赶人的手势,“早点回去,明天准时来接替我就行。”

夏玥瘪瘪嘴,出了门还小媳妇似的回眸一望,许连雅给了她背影,她才走掉。

许连雅拉下卷帘门,落了锁,拎着那根棒球棍上二楼。行军床就铺在二楼小厅。她又观察了一遍哈士奇,一切正常才回到床边,调好闹铃关灯躺下。

此时不过十一点,附近街上的夜宵摊人气正旺,人声嘈杂。窗帘不遮光,偶尔风动,影子如风吹竹林般晃动。

许连雅望着灰褐色的天花板,睡意久久没有降临。

*

许连雅平安无事地度过几天,终于在白天闲出时间去推那座秋千。

她拨下他的号码。

开场白打了几遍腹稿,最后还是决定弃了。主动出击往往是自信或者亏欠较多那一方,抱着掌控全局的念想一往无前,直到最后梦幻泡泡破碎,被涩味的小水珠溅了眼睛,才清醒过来。

那张真情牌还没打出,一条礼貌的女声一巴掌似的扇了过来:“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清后再拨。”

许连雅一脸懵然。

许连雅还在店里二楼,她下楼用座机照着电话号码拨了一遍。

提示依旧。

许连雅愣怔片刻,抓过桌上的车钥匙。夏玥见她脱了白大褂下楼,那眼神似在问:雅姐,又出去啊。

许连雅交代几句,匆匆出门。

她先去了修车店,老板认出她,眯眼笑着冲她点头。

许连雅说:“洗个车。”

老板立马安排人忙活。

店铺里外就那么大,一眼过去她将好几个背影都否定了,状似不经意与老板提起,“江洋今天没来上班么?”

老板手里那根烟还烧着,风拂过烟雾瞬间没了形状。

“你不知道吗,他不在这干了啊。”

又是当头一棒,许连雅不掩饰意外,问:“什么时候的事?”

老板眼神复杂,“前几天啊,走得挺匆忙的。”

“……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谁知道呢,”他不以为意地吸了一口烟,“不也挺正常的,你想这边外来人口那么多,大城市生存压力大,说不定哪天不想干就收拾东西回老家享福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睁大眼,“他回老家了?”

“我打个比喻……”老板略无奈,“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啊。”

“哦。”许连雅尴尬地笑笑,无措地摸了摸手上的佛珠。

等洗车的间隙,许连雅把佛珠一个一个摸了无数遍。

她又去了他租住的地方。这回她刚走到楼下,往发廊扫了一眼,那个抽烟的女人雕塑般又坐在那里,手中一根烟,二郎腿翘得欢快。

女人嘴角浮现神秘莫测的笑,眼睛跟着皱成线,拿手隔空朝许连雅点了点。

“他搬走了。”

许连雅:“……”

许连雅侧身,隔断女人玩味的视线,效仿姜扬让二楼的租户开了门。

她乘电梯上楼,刚出来便见姜扬家门透着光,她快步过去,却只见房间空空如也,只有一个陌生男人在打扫卫生。

男人见着她,慢慢直起腰。

许连雅嘴巴动了动,才说:“请问,这里原来住的人呢?”

“搬走啦——”尾音拖得老长。

“……”

“你要租房么?”男人看样子是房东或管理员。

她缓缓地摇头。

男人没什么兴趣地继续扫地。

走前,许连雅不死心地问:“你知道他搬哪了么?”

男人嘿一声,“我怎么知道呢。”

“……”

许连雅出了大门,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发廊那边瞅。

那个女人似乎满意她的微妙表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她把手里烟盒往前递了递,抖出半根烟,说:“要不要来一根?——抽一根烟,什么烦恼统统没了。”

许连雅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开。

背后,小巷子的另一端红蓝交替的警车灯闪着。

不久,传来女人冰冷的声音:“干什么,你们有什么证据又抓我?”

许连雅走远,已经听不见了。

*

梁正见到许连雅愣了一下,不确信地眯了眯眼。

许连雅走近报刊亭,就站在柜台外边,挡住了上午太阳的部分光线。

梁正踟蹰着要不要叫她,不确定叫嫂子是否合适,最终只好点点头。

许连雅喉咙里也唔了一声。

“我刚才去了江洋那里……”她开口。

“……”梁正又是一愣。

“他搬走了。”

“哦……”梁正表情有点不自然,“嗯,搬走了。”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么?”问出这一句,许连雅像咬到一根筒骨,使尽全力也咬不碎,硬得牙软,恨得牙痒痒。

梁正坐在里头,没有直视她,不知出于礼貌还是不敢。许连雅只看到他乌黑的发顶,风扇呼呼地吹着,像狗在咕哝。

“他回老家了。”

“回云南了?”

“……”梁正终于抬头,“你找他有急事?”

“他不回来了?”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他怎样计划。”

你跟他关系不是挺好的。话冲到嘴边又被咽下,她并没立场问,再说,这个“关系好”也是出自她的推测,他几乎没有介绍过他的朋友,没邀请她进入他的朋友圈。

许连雅打消问新号码的念头,“谢谢。”

“……”梁正更无所适从了。

许连雅像飘回到车上,路边那辆红色的雪佛兰好一会才开出停车位。

*

许连雅走了有一段时间,姜扬回来了。

他扬了扬手里红色的火车票,说:“买到了。”

梁正接过瞄一眼,“下午快五点的车,那得几点到?”

“明早六点。”

“十三个钟啊,这车得绕湖南吧。”

“嗯,过衡阳。”

“怎么不坐汽车,七八小时,晚上睡一觉就到了。”

姜扬进去坐梁正旁边,想调大风扇,发现已是最大档,只好缩回手,扯了扯衣裳扇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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