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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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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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贵一脸的不爽,看他那样子,恐怕管主薄真去了他家责问,冯贵就是长了一百张嘴,得要管主薄信他才行啊。

冯贵早在心里大骂张问,这时他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丝怪异的笑意。张问将他一瞬间的表情看在眼里,心说看来你是有主意了,也好,陪你玩玩,也让沈家的人知道老子有多傻多无害。

上虞县城的傍晚,热闹非凡,街面上挂着灯笼,熙熙攘攘,正是店铺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候。

张问见罢问旁边的刑房书吏冯贵:“晚上有宵禁么?”

冯贵道:“《大明律》:晚上一更三点之后、至次日清晨五更三点之前,在州县城内,如非公务急速、疾病、生产、死丧,犯禁处笞二十,拘捕处杖一百;打伤人、折伤一指或伤一目以上处绞;打死人的处斩……不过咱们江南这一带,一般三更之后才宵禁,这铺面生意太好了。”

“呵呵,你的书背得挺好。”

知县在上虞县拥有最高权力,但下边的人知道张问得罪了上边的人,都以为现任知县当不了多久就要下课。而管主薄那些人,没有举人进士身份,再升官无望,一直盘踞在上虞县衙,他们才是上虞县的地头蛇,所以没人不敢不买账。

既然这样,那管主薄还会怀疑冯贵背叛吗?

“堂尊……那个公子爷,要不咱们去喝点酒?”冯贵说道。

张问笑道:“好,我看你是开窍了。”和他一起喝酒,这关系就更紧密了,起码周围人是这样看。

冯贵指着街边的一处门楼,说道:“那里怎么样?”

张问顺着冯贵指的地方看过去,见那门楼上挂着红灯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楼上有块牌匾:风月楼。

“这不是妓院吗?”张问达愕然道。

冯贵笑道:“喝酒自然喝花酒才有意思。”

张问道:“近年布政司有禁止官员狎妓的法令么?”

“没有……妓院分几种,京师有教坊,郡县有乐户,官妓之外曰私娼。皆纳税银,曰:脂粉钱。纳了脂粉钱的不犯法,有私妓暗地里干没有纳银,便是犯法,如窑子。风月楼这样的地儿,去也无妨。”

张问忍不住问道:“窑子是怎么样的?”

“外城小民度日艰难者,往往勾引丐女数人,私设娼窝,谓之窑子。”冯贵道,“室中天窗洞开,择向路边屋壁作小洞二三,丐女修容貌,裸体居其中,口吟小词,并作种种*之态。屋外浮梁子弟,过其处,就小洞窥视,情不自禁,则叩门而入,丐女队裸而前,择其可者投钱七文,便携手*,历一时而出。”

“哦,是这样。”张问笑了笑,“……既然布政司没有相关法令,那走吧。”

冯贵陪笑道:“墨雅士如得花柳病,那是脸上有光,好友常写诗祝贺呢。”

张问笑道:“那嫖妓还是一桩雅事呀。”

一行人便走向风月楼,高升说道:“小的们不能和堂尊同桌,我们去对面那茶馆等着堂尊。”

张问便摸出一块碎银子,丢给高升:“那你们自己找乐子。”

高升接到银子,脸上一喜,说道:“谢堂尊想着小的们。”

张问和冯贵刚走到门口,一个涂着厚脂粉的女人便扭腰摆腚地走过来,看了一眼张问和冯贵,笑道:“哟,两位公子,长得可真俊俏哩,要姑娘陪么?”

冯贵看了一眼那女人,说道:“咱们是找姑娘,可不找你这种货色,叫老鸨出来。”

女人脸上一白,但仍然强笑着说:“两位爷先进来坐,一会就给爷带中意的姑娘。”

张问看了一眼冯贵道:“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两人进了院门,走过门厅,穿过廊房,便进了一进院子北边的一个大厅。里边莺莺燕燕花红酒绿好不热闹,男女绫罗绸缎,奢华无比。

这时老鸨走了过来,立刻满脸堆笑道:“哟,冯公子,您可有空来了,小红姑娘还说您都把她忘了呢……这位爷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是冯公子的朋友吧?”

冯贵看了一眼张问,笑道:“你就别管了,只管招待好这位爷就行,可得叫个好姑娘……那个寒烟姑娘今晚有空吧?”

老鸨急忙鸡啄米地说:“有空有空,哟,我就说这位爷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冯贵呵呵笑了笑,对张问说道:“公子爷,小的可要找老相好小红姑娘去了,公子爷放心,寒烟姑娘包准让您满意。”

张问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冯贵道:“今天说好是我请客,这个拿去。”

冯贵忙摆手道:“小的可不敢要。”张问只好作罢。

第一折 乘醉听风雨

段八 寒烟

张问摸了摸身上的银子,还剩七八两之多,嫖妓肯定是够了。他跟着老鸨穿过大厅,从北门出去,是第二进院子,周围都是阁楼。老鸨带着张问上了阁楼,走到一间房门口,对着里边喊道:“女儿,有客人来了,你可得招呼好了。”

里面一个软软的声音道:“让他自个进来吧。”

老鸨道:“公子爷,寒烟姑娘就在里边,让她好生陪您就是了。”

张问道:“好,你自便。”说罢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反手闩上房门。

里面一尘不染,椅子茶几上的漆擦得是亮堂堂直反光。北边一道屏风上绣着鸳鸯戏水。

“暖阁里边,公子进来吧。”屏风后面一个声音道。

张问走过屏风,便看见一个女子正在桌案旁边对着铜镜梳妆,张问心道,这女子可能就是寒烟姑娘了。

只见那寒烟姑娘肌肤似雪,水灵秀气,青丝顺滑,果真是江南这水土养的水灵姑娘。而且看坐姿就可以看出来,举止得体,又比大厅里拉客那些姑娘要高明一些。

她穿了一身儒裙,上襦为交领,长袖短衣。裙子颜色浅淡,裙幅下边有刺绣纹样。裙幅八幅,腰间有很多细褶,辄如水纹。

寒烟回头看了一眼张问,呵呵一笑:“公子长得倒是挺俊俏。等会儿,马上就梳好了。”

张问心道马上就要干那事,梳了不是要弄乱,不是白忙活么。但也没说话,寻了一把椅子坐上去。

寒烟这时站了起来,给张问沏茶。

“妾身会唱小曲,弹筝,吹箫,公子喜欢听什么?”

张问没有逛过这风月之地,心道我是来嫖妓的,又不是来听曲儿的,便说道:“我看不如先吹我下边这根萧吧。”

寒烟先是一怔,很快明白了什么意思,顿时鄙夷地看了一眼张问,说道:“好吧,公子到床上去,把衣服脱了。”

张问依言坐到床上,开始脱衣服,一边问道:“几通?”

寒烟刚刚脱下儒裙,这时愕然道:“什么几通?”

张问道:“你身上三个洞,有几个是可以搞的?”

“焚琴煮鹤……”寒烟嘀咕了一声,但还是浅浅一笑道,“后边却是不行,妾身这身子骨可受不了,其他的,公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张问道:“价格呢?”

“妾身挂牌就是三十两。”

“三十两……”张问吃了一惊,脱衣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银子?”

寒烟点点头:“妾身还有自知之明,三十两黄金可还值不起。”

张问万万没想到嫖妓的价格能这么贵,本官一年的俸禄才四十五两,干一次就三十两?他怒道:“你还不如去抢!而且你抢劫的还是……”

寒烟冷冷道:“你情我愿的,和打劫有关系吗?妾身是风月楼的头牌,就是这个价。”

“得,你下边是镶了金边的,咱可不当冤大头。”张问开始穿衣服。

“公子就想这样走?”寒烟道。

张问回头道:“我连一个指头都没碰你,不这样走,还要怎样走?”

寒烟冷冷道:“门口挂的牌子,挂牌就是三十两。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喊一声,你就会被人抓起来。”

张问听罢一想,自己进来干没干谁说得清楚,要是闹将起来,一会找公差,面子就丢大了。

寒烟见张问没有说话,便说道:“我非讹诈之人,也不稀罕讹诈你的银子,你要是想这样走,至少要留下二十七两,那是给楼里的,我那三两就算了。”

张问说道:“这风月楼也太黑了吧,我还不如付三十两……那个,麻烦你叫人把冯贵喊过来,我没带那么多银子。”

寒烟便走出暖阁,打开门,对外面的人说道:“这里边的公子要见一个叫冯贵的人,给妈妈说一声。”

过了许久,寒烟走回暖阁,说道:“冯贵已经走了。”

张问听罢心中大骂:这个冯贵!居然用这招向管主薄表示忠心,找个头牌想看老子出丑。

寒烟听罢,打量了一番张问,说道:“公子仪表不俗,手指干净指甲无泥,看样子家境还殷实,可以写个条,差人回家取银子便可。”

事已至此,张问只得写了一张纸条:速回内宅,叫我后娘给三十两银子送来。他写罢说道:“叫人去对门茶馆找一个叫高升的人,让他按纸上的意思办。”

寒烟便将纸条递了出去,回到暖阁,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琴弦,等着结果。

两人就这么耗着,寒烟一个人在那拨琴弦自娱自乐,她心里估摸着张问这般张口就说吹箫的人不懂这东西。

过了许久,突然外面一阵喧闹,门外那老鸨喊道:“女儿,快开门……”

寒烟忙起身打开房门,一群人就涌了进来,张问听着纷乱的脚步声不对劲,走出屏风一看,原来是管主薄带来了一帮子衙役,张问虽已经猜到这么个场面,但见这么多公差涌到妓院来,仍然忍不住暗骂*!

管主薄穿着绿色官袍,一帮衙役也穿着公服,见着张问,纷纷跪下道:“小的们拜见堂尊。”

张问左右看了看,高升一脸哭相道:“小的不识字,正见着冯书吏,就把纸条给了冯书吏,不想、不想……”

“都起来吧,赶紧的。”张问红着脸道。

管主薄摸出三锭银子,躬身送到张问面前,说道:“下官不知堂尊来这里玩没带银子,来迟了一步,请堂尊恕罪。”

张问接过银子,说道:“没你们什么事了,回去吧。”

管主薄肩膀一阵耸动,张问知道他在拼命忍住笑。

“是,下官告辞,兄弟们,撤了。”

张问将银子交到老鸨手上,说道:“起来吧,先给你银子,这会儿也没你什么事了。”

老鸨低声下气点头哈腰地说道:“这……这……奴家要是知道是知县大人,就是挂在账上也行啊,奴家……”

“行了,和你没什么关系。”

老鸨走出去之后,张问将房门关上,回头看了一眼寒烟道:“银子结清了,我们可以办事了吧?”

寒烟呵呵一笑,“咱们上虞县的父母官可真是有趣,敢情大人这么一番折腾还有兴致?”

“三十两,不能白给。”

寒烟听罢便走到床边上,开始宽衣解带。这时张问还真没了兴致,心里装着事,提不起劲,便说道:“先别急,让我歇口气。”

寒烟便停下手指,重新给张问泡了一壶茶,又去焚香,一个人细细索索地做着一些琐事。

她坐到琴前,呆呆地望着窗外,叹了一声气,看起来十分落寞。她看了一眼张问,说道:“妾身瞧着,那些官差是故意和大人过不去吧?”

张问抬起头道:“可不是,本官刚上任不到一个月,这下边的人简直要上屋掀瓦了。”

“大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能做上知县,定是进士出身,前途无量,也不必和这些跳梁小丑一般计较。”

张问摇摇头:“你不懂,唉……”

寒烟无奈地笑了笑,又说道:“妾身知道县衙大堂有个雅名,叫琴房,大人乃是真正的读书人,一定懂琴吧?”

张问道:“生疏了……不过这丹青倒还没丢下。”

“大人会丹青?”寒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大人善画山水,花鸟,还是人物?”

“人物。”

寒烟想了想,说道:“工笔细致,写意传神,大人的画是哪一种?”

张问喝了一口茶道:“姑娘也是内行?”

“文人雅士喜欢的东西,妾身都略懂一二。”

张问道:“哦,怪不得是头牌,打小就学才行吧……这里有那套东西么?反正夜还长,我也好久没动笔了,不知道生疏了没有,正好给姑娘画幅肖像。”

“自然有,琴棋书画,样样都有,大人等会儿,妾身取来。”

过得一会,寒烟便取来了书房用的东西,张问看了一眼那套考究的物什,笑道:“敢情这三十两银子,是这么花才值。”

寒烟甜甜地笑了一下。

张问坐到案前,开始自己调色,将各种工具摆放到顺手的位置。

寒烟看着张问那娴熟的动作,笑道:“妾身要脱衣服么?”

张问手里摸着画笔,很快找到了状态,看了一会寒烟,说道:“你这身衣服倒是很有韵味,但是我最擅长的是*……这可不好取舍了。”

寒烟轻咬了一下嘴唇,说道:“那穿一点就行了,妾身里边的衣服才是最时兴的。”

“也好。”

她穿的是儒裙,上襦为交领,长袖短衣,听了张问的话,便用纤细的手指脱去了上襦。里面没有亵衣,也没有普通女子穿的艳红肚兜,只有一件绫罗紧身抹胸,裹在胸前。

张问看了一眼寒烟的胸部,两点在抹胸料子上印出来凸起的轮廓。寒烟感觉到张问达专心致志的目光,好像要看透所有,看得她身上如被人抚摸一般发热。她心下泛出一丝自己也不能明白的害臊感觉,小心地褪下了长裙。

这时她身上只剩抹胸和薄薄的丝质亵裤,便抓住抹胸下边,正要向上撩起脱去。在这一瞬间,张问看见左边半点嫣红的颜色,当即在脑子里记住。他迅速抓住几处细节,半点嫣红、凸起的两点轮廓、抓住摸胸下摆的纤手、圆润流线型的髋部。

“好了,可以穿上衣服,先不要说话。”张问当即下笔如飞。

蘸墨,蘸水,换笔……动作娴熟而流畅。足足花了两炷香功夫,张达才长嘘一口气。

第一折 乘醉听风雨

段九 比较

“大功告成。”张问抬起头来,看见寒烟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便说道,“花的时间有点长,姑娘一定等得很无聊。”

寒烟回过神来,忙摇摇头笑道:“大人一本正经认真起来的模样还真好看哩。”

“过来看看,像不像。”

“瞧你这样,好像比在女人身上还费劲。”寒烟一边笑着将一块手帕递给张问,一边走了过来。

寒烟一看顿时发出一声惊叹:“大人还真是丹青妙手……”

只见那副还未干透的画颜色均匀、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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