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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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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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问见罢顿觉好笑,肯定是哪个太监叫人故意来买,好让朱由校欢心。却不料一下就被朱由校看出弥端来,他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正在这时,张盈走上来低声说道:“相公,我见到有几个人不对劲,小心一些。”

张问心里咯噔一声,恐怕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外边的人不会认识朱由校,却极可能认得张问。张问想着昨晚上沈家那么多高手都打不过,光靠张盈和另外两个女子恐怕有点危险。

但是朱由校出来,身边都是大内高手,张问忙向朱由校那边走了几步,一会袭击老子的时候,就像袭击世子一般。

正在这时,一个男子走到朱由校旁边耳语了两句,张问猜测可能朱由校的侍卫也看出了弥端。朱由校便命人收拾了地摊,正欲离开,突然一个侍卫一脚将试图靠过来的行人踢倒在地。

煞时间,周围就呼呼蹿出一帮子人来,张问急忙奔到朱由校身边,用身体挡住朱由校喊道:“护驾!”朱由校急道:“张问真忠臣也,快走。”

顿时周围鸡飞狗跳,小摊小贩忙着逃命。双方的人刷刷拔出利器,转眼就打将起来,七八个人将张问和朱由校护在中间,急忙向菜市口退去。

周围混乱异常,张盈等三人也不管其他人,紧跟着张问。张问看见后面一个头颅飞了起来,血箭直飙,两个拿刀的人就冲了过来,张问忙道:“盈儿,小心后面。”

只听得噗地一声,张问后面的一个侍卫的喉咙上就插上了一根利箭,那人仰面摔倒,双手抱着脖子,双目瞪圆,腿上直蹬,还没死过去,痛苦异常。

紧接着又一根箭羽飞了过来,张盈挥了一下刀子,准确地将箭挡开。这时后面那两个砍了别人脑袋的人已经冲近,提刀就劈,前面那人一刀向张问斜劈过来,张问大急,速度太快,躲也来不及,突然那刀子一软,手连着刀从张问身边就嘡地飞了过来,在地上摔了老远。那人的手已经被割下,大声惨叫。

张问撒腿就跑,张盈向另外那个人刺了一刀,那人举刀在胸前乱挥一阵,张盈急忙缩回手,向后一跳跟上了张问。另外一个玄衣女子拿了一柄软剑去攻那刺客,两人打将起来。

张问回头见人群里一个人举着弓箭对准了自己,忙指着道:“快搞死那射暗箭的。”

刷地一声,一支箭已飞了过来,与此同时张盈使劲拉了张问一把,张问身体扑了过来,躲过了一箭。后面那侍卫听见张问的喊声,已有了警惕,在面门前面挥剑抵挡,嘡地一声打开了那支利箭。

这时张问旁边另外一个玄衣女子将一根竹管拿到嘴前一吹,那射箭的人就大叫一声,丢下弓箭,捂住眼睛惨叫起来。

“啾啾!”张问听见两声闷响,就闻到一股硝烟味,两颗烟花破空而去。过了一会,就响起了啪啪的马蹄声,一队骑兵从菜市口冲将过来,将朱由校等人围在正中。张问见状长嘘了一口气。

朱由校怒道:“将贼子尽数拿下!”

骑兵冲将进去,杀入战团,刺客们急忙逃窜,又被射死几人。

锦衣卫过去寻活口,一无所获,跑的跑了,死的死了。众人护住朱由校回到驻地,又调了百余人防备。朱由校坐在椅子上正怒气冲冲地训斥一个锦衣卫,那穿黄衣服的锦衣卫跪在地上像捣蒜一般直磕头。

这时张问暗地里竟高兴起来,李如梓不是很牛么,*想杀谁就杀谁,这下好,居然搞到了世子身上,够他喝一壶了。

魏忠贤也站在张问旁边,他正害怕着呢,身子微微在颤抖,世子幸好没事,要是挂了,魏忠贤等一起出来的太监还不得顶罪?

张问便低声说道:“那些刺客恐怕是李如梓的人。”

魏忠贤瞪眼道:“你知道是谁干的?”

张问低声道:“我只是猜测,魏公公可知道,上回死在锦衣卫牢里的,有个叫郑悯,是李如梓的女婿。这李如梓养着许多私兵,在浙江霸道着呢,今天这阵仗,连锦衣卫都死了好多个人,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能耐?”

张问心道:这下连什么珠子也不必说了,免得让朱由校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

魏忠贤听罢便弯着身子走了进去,在朱由校旁边耳语了几句。朱由校将那锦衣卫喝退,叫张问进去问话。

朱由校铁青着脸,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冷冷说道:“张问,你知道是谁干的?”

张问忙道:“下官不敢确认……昨晚上杭州发生了一个血案,死的人是杭州的一个商贾,听说就是是因为得罪了李如梓,才遭此厄运。下官在浙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血案,一晚竟然死了几十口人,有这样势力的,恐怕没两家……”

这时魏忠贤也在旁边帮腔道:“上回死在锦衣卫牢里的人,有个叫郑悯,就是李如梓的女婿。”魏忠贤说出来,以证明自己是有能耐有眼线的人。

朱由校道:“李如梓是谁?”

魏忠贤闭口不答,他根本就没听说过。张问便说道:“李成梁的儿子。一个叫李如柏,是军中大将;另一个就是李如梓,是个商人,许多商人和官员都与之有来往,势力不容小窥。”

朱由校脸色苍白,咳了两声,闭上眼睛喘了会气,寻思着其中关联,又想起那本账上,有个桑家……桑、梓,桑莫不是表示李如梓?

第二折 浙江政略

段二六 覆灭

朱由校坐在椅子上咳嗽了几声,回头看了一眼堆满木匠工具的敞榭,说道:“你们都下去吧,魏忠贤,去把上午没做完那只鸟拿出来。”

等张问等人拜谢告辞之后,朱由校走进敞榭,脱了外套就开始干起活来。两个太监在旁边打杂,谁也不敢说一句话。过了一会儿,朱由校将刨刀放到案上,回头说道:“今天这事,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叫锦衣卫如实报上去,明白吗?还有,我已经查明了,长生珠在一个叫李如梓的人手里。”

魏忠贤急忙说道:“是、奴婢这就去给蒋千户传话。”

朱由校看了一眼魏忠贤的身影,转头又拿起刨刀,哗哗推着木头,夕阳从敞榭西边照进来,让地上的木削都变成了金黄色,也让朱由校的脸上泛着沉静的金光,就像神仙一般。

朱由校干了一会儿活,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坐下休息了一阵,他闭上眼睛养神的时候,脑子里出现了郑贵妃的脸。

这次朱由校被人袭击,闹将上去,郑贵妃又脱不了干系。朱由校这时心情平静下来,觉得自己的位置是越来越稳了。

万历皇帝有两个儿子,一个就是当今太子,是长子;一个就是福王。万历皇帝更喜欢福王一点,因为太子的母亲是个宫女,万历甚至都不想承认太子是他的儿子,可惜起居注上有记录,就是他干出来的,没法抵赖。

朱由校就是太子的儿子,皇长孙;郑贵妃是福王的母亲。

几十年前,万历皇帝想废长立幼,可惜大臣们不同意,这就是国本之争,闹了几十年,党争就是这么越来越厉害的。后来的妖书案、梃击案,最后都扯到郑贵妃身上,成为大臣攻击对手的工具,弹劾对手勾结郑贵妃意图谋权之类的。“郑氏一党”,“居心叵测”,这些字眼用在对手身上相当诛心。

朱由校完全明白郑贵妃对权力的欲望,可惜她每次都干的不好,次次引火烧身,到现在,原本喜欢她的皇帝都不太喜欢了。拿梃击案来说,她居然想用暴力手段干死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指示的,总之这样的恶毒,男人怎么会喜欢呢?

这次朱由校被刺客袭击,估计又要扯到郑贵妃身上去,于是太子和世子都是受害者,都是善良的人。朱由校想到这里,手上刨木头更加有力起来。

朱由校甚至想着,等查抄李如梓家产的时候,弄点银子回去,同时弄颗珠子说是长生珠,让锦衣卫交到鸿胪寺去,爷爷就更加喜欢自己了。

锦衣卫的眼线和密探遍布全国,不到一个月,就将李如梓的老巢查了出来。皇帝听了世子的汇报,又有钱又有珠子,而且是居心叵测有谋反嫌疑的坏人,便指示要彻查到底。

长生珠不能出了差错,不仅要有锦衣卫的人参与,还要世子和太监们监督。在锦衣卫驻地里,便商量起怎么对付李如梓来了,听锦衣卫密探说李如梓府上藏有私兵,不定会遇到抵抗。

相比之下,李如梓的亲戚李如柏等将领官员还好办些,都是朝廷里的官,直接招来问罪就是。

这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跪倒说道:“殿下,张问在门外求见。”

朱由校想了想,对锦衣卫们说道:“张问是咱们的人,查出贼首李如梓,也有他的功劳,让他也来出出主意。”

锦衣卫听到“是咱们的人”,顿时对张问另眼相看,便叫人把张问带了进来。张问听说要他参与查抄李如梓,心里一万个愿意。张问还有些不敢相信,强大的李如梓,这么就要玩完了,一种复仇的快感涌上了张问的心头。

旁边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高大汉子就是蒋千户,长得跟大汉将军一样的身材,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皇帝身边当大汉将军。蒋千户想着上回被刺客袭击死了好几个兄弟,这时候便提议道:“殿下,要不让镍司衙门派兵去打,咱们只管收查东西就是了。”

朱由校心道让官府也参与,李如梓的罪行就更多人知道了,正好让大臣们去搞郑贵妃,于是就点点头道:“也好。”

张问想着镍司衙门那些兵不禁打,万一让李如梓跑了,不是白高兴一回?张问想罢压低声音道,“总督也是浙党的人……下官怕李如梓那宅子里有秘道,不多些人控制周围,万一跑了。”

李如梓勾结的官员多是东林激进派,自然要叫浙党的人去干。

众人觉得有理,朱由校便用皇帝给的圣旨,叫人传浙直总督调兵围剿。

那李如梓的老巢在德清县的一个乡下地方,十分隐蔽,却还是逃不过锦衣卫的眼线。朱由校等人准备了一番,便带着人马向德清县赶去。同时总督府调来两千兵马,骑兵在前,骤然而至,将李宅周围尽数控制。

朱由校和张问等人刚到李庄,就见一个穿红袍的官儿骑着马奔了过来,跳下马来,在马旁边纳头便拜。

朱由校从马车上走下来,张问急忙退开几步,以免造成误会,让红袍官儿拜了自己。

那红袍官儿长得尖嘴猴腮,张问见罢他的面相,心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大员位置的。只听得那人拜道:“下官浙直总督崔呈秀拜见世子殿下,下官一接到殿下的手令,便马不停蹄带兵前来护驾,不敢延迟。”

崔呈秀完全不说朱由校手里有圣旨这回事,只说是听世子的命令,让朱由校听在耳里十分受用。

“起来吧,都围好了?”朱由校问道。

“围好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正是午时,头上的太阳正烈,朱由校用手掌遮在眉骨间,看了一番那宅院,内有箭楼,果然很牢固的样子。

朱由校便带着众人靠近了些观看,崔呈秀急忙劝诫世子注意安全。

“这里离那边起码还有两百步,弓箭也射不到,关什么事?难道他们还有炮?”朱由校说道。

崔呈秀忙弯腰道:“炮应该没有吧,我们有炮。”

朱由校饶有兴致地说道:“轰几炮看看。”

崔呈秀听罢对旁边的人说道:“殿下有令,用炮轰击,快过去传令。”那人听了便爬上马背,向远处的军队里奔去。

过了片刻,只听得轰轰几声巨响,朱由校张问等人急忙用手捂住耳朵。远处腾起了白烟,几枚炮弹打进了李宅的院墙,打得砖石瓦木乱飞,里面的狗汪汪乱叫。这乡村里,顿时热闹起来,远近都有人的说话嘈杂声,军营那边还有人哇哇直欢呼。

朱由校抚掌笑道:“有意思,打仗都是这个样吗?”

崔呈秀道:“回殿下,要是有敌兵,他们会冲过来。”

朱由校哦了一声,说道:“叫大伙打进去捉人吧。”

远处又放了一阵炮,将那围墙炸得一片狼藉,里面的楼宇房屋也是坍塌一片,然后一队骑兵从菜地里踩过去,乱放了一阵箭,便冲进了院子。

过了许久,一个骑士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下马跪倒道:“反抗的人都杀掉了,其他人关在院子里,请殿下示下。”

朱由校忙道:“快把兵撤出来,让锦衣卫进去收查。”

张问见罢这场并不太刺激的战斗,心道:高手再多,遇到军队也得玩完。火炮火枪,乱箭如雨,高手顶个屁用。

朱由校让太监跟着进去,吩咐仔细寻找那颗长生珠。而李如梓一干人等被人从宅子里押了出来,准备押送京师问罪。凶多吉少是肯定的人,涉嫌刺杀世子,没有能活的道理。他原本觉得自己很安全很强大,祸从天降,到死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张问走到囚车面前,看着一脸沮丧的李如梓和他的儿女们,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时蒋千户走到旁边,很疑惑地看了张问一眼,不明白他张问高兴个什么。

张问见罢蒋千户,从身上摸出一叠银票,悄悄塞进他的袖子,说道:“给兄弟们买碗酒喝。”

蒋千户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角看了一眼面值,脸上一喜,说道:“这怎么使得、这……”

“蒋兄弟,帮兄弟一个帮……问明白谁是李七妹……”张问压低声音道,“把那娘们的*割下来,这点银子就当买她的玩意。”

蒋千户想了想,说道:“这容易,这些人迟早都是死,少个东西没什么。”

到了下午,朱由校找到了一颗珠子,大伙认为是长生珠,又翻出了许多值钱的东西,就准备打道回府,其他的事情,就留给锦衣卫去处理了。现款朱由校拿走,还有其他财产下边的人也能分一杯羹了。

蒋千户寻了个空档,将一个瓶子塞到张问手里,说道:“问明白了才动手的,错不了,我用酒泡着,免得坏了。”

张问心情很好,这玩意拿回去送给沈碧瑶,无疑是最好的礼物,谢了蒋千户,蒋千户又道:“张大人既然是世子殿下的人,咱们就是自己人,以后用不着这么客气。”

张问拜别朱由校,和张盈等人一起乘马车回杭州。张盈和张问同车,她见张问一路上一个劲笑,忍不住说道:“相公现在仇也报了,不如离开官场吧……浙党和东林是不会饶过你的,两边都要弹劾,这官不当也罢。”

“可我不当官了做什么呢?”张问有些迷茫起来,仇也报了,眼下心里除了轻松和高兴,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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