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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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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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盈点点头道:“那相公上次为什么不说那些官商后边的人是李如梓?上回说了,明天我们也不必去涉险了。”

张问叹了一口气道:“上回我和他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扯不到李如梓身上去。总不能说我们和李如梓有仇,叫世子帮忙报仇吧?他才懒得管你这些事。”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张大人就寝了么?”

张盈站起身打开房门,见是一个丫鬟,那丫鬟施了一礼道:“少东家请张大人过去叙话。”

张问想也没想,便站起身道:“那前面带路吧。”张盈也想跟着去,结果那丫鬟说只叫了张问,张盈只得作罢。

在丫鬟的带引下,张问穿过几条陌生的廊道,走到一间屋子门口,那丫鬟向里面说道:“少东家,张大人到了。”

里面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请张大人进来。”然后房门就打开了,玄月站在门口,张问走进去,见屋子十分宽大,里面还站着四个白衣少女,垂手侍立,北面有一道屏风。张问心道先前不是已经让我看见了容貌吗,还躲在里面干什么。

这时沈碧瑶说道:“请大人到暖阁说话。”

张问这才绕过屏风,走进了暖阁里面,只见里面放着薰炉、柜子、书架、椅子、几案等物,最大的家具是一张大床,用绫罗幔维遮着,这些东西都是朝廷品级命官才能用的,沈家完全不管逾制不逾制。

这个摆设,应该是卧室,张问心道沈碧瑶倒不避嫌了。只见沈碧瑶梳着松扁髻,发际高卷,已换了衣服,穿着浅绿长裙,柿袖绸衫。脖子秀长,让她的肩膀看起来很瘦削。瓜子脸秀丽非常,眼睛明亮传神,鼻子如玉,小嘴如胭脂,真当得起国色天香。

张问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她的胸部,这时候没有塞东西在那里的习俗,她胸前的衣服料子被顶得老高,可以想象那对玉兔非常坚挺。可惜少了个部件……张问顿时有些说不出的感受来。

“大人请坐。”沈碧瑶的声音很清脆,就像琴弹出来的声音一般,又像清水滴答的声音,听起来却感觉冰凉冰凉的。

张问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拱手道:“不知沈小姐有何事相谈?”

沈碧瑶道:“沈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争下去也是无益,所以我明天要回家父那里去了……”

“哦。”张问有些失落。沈碧瑶的意思是退出江湖,那张问以后又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不过站在沈家的角度想想,他们已经够富了,现在香火又不继,再冒险争夺确实没有多大的意思,就算再赚到一百万家产,没有香火了,传给谁呢?

这时沈碧瑶的脸颊突然泛出两朵红晕,她打量了一番张问,相貌周正,体型也是耐看,终于说道:“今天请大人来,我是想……”

张问见罢沈碧瑶那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脸上已经变得像涂了胭脂一般的红了,张问看了一眼她不断打量自己的眼神,猛地一怔,心道不会想用老子借种吧?

本来沈碧瑶长得这么好看,张问是一千个愿意的,可是怎么总觉得很别扭呢?他顿时想到了种马。

张问目瞪口呆道:“你不能找个其他理由?”

沈碧瑶的身体微微发颤,脸色突然苍白,咬着牙说道:“我不需要其他理由,我为大人做了那么多事,你也没帮我除掉姓李的全家,让他们一个个都碎尸万段……”她的眼睛红红的,那充满仇恨的目光让张问心里一寒。

沈碧瑶又道:“这点事你也不愿意做?”

张问愣了愣,说道:“那好吧。”

沈碧瑶冷冷地走上来,拉住张问的手,就向那幔维中间的大床走去。两人脱掉鞋子,钻进幔维中,张问看了一眼沈碧瑶胸上顶得高高的衣服,忍不住就伸出手去抓了一把。

“啪!”突然张问的脸上挨了一巴掌,张问心下顿时腾起一股怒火,又不忍心打她的脸,便扑上去撕她的衣服。沈碧瑶急忙将双臂抱在胸前,头发已经散开了,狠狠地盯着张问。

张问见状坐在床上,叹了一口气道:“我看还是算了,你何必给自己过意不去?再说你看张盈的肚子现在还没动静,不定一次就怀上了的。”

沈碧瑶冷冷道:“我算好了时间的,我不想让其他臭男人碰我,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给我个儿子,女儿也行。”

张问愣在原地,愕然看着沈碧瑶,一点都不想干那事,过了片刻,张问爬了起来,愤愤说道:“老子不干这种事,你找别人去。”

刚走到屏风门口,两个玄衣女子就挡在张问的面前。张问怒道:“让开!”回头对沈碧瑶道:“别忘了张盈是我的夫人,你想挑起内斗吗?”

不料沈碧瑶冷冷道:“张盈就算是你的夫人,她也得听我的。”

两个玄衣女子听罢,便扑上来抓住张问,其中一人拿了一团布,堵在张问的嘴里。张问奋力挣扎,想破口大骂,但无奈身无武技,无济于事。

第二折 浙江政略

段二五 御气

清晨太阳刚刚露出了红火的头,绿的大地,红的太阳,颜色鲜艳,一切都那么美丽。张问却暗暗骂了一句,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的背上火辣辣的疼,上面有好几道血淋淋的指甲印。

庭院门口的斗雪红妖艳得像鲜血一般,张问看在眼里就像沈碧瑶一般的扭曲。他一脚踢了过去,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长袍下摆,灰布打湿颜色变深。张问回头看了一眼张盈,问道:“昨晚沈碧瑶说你就算嫁了我,也得听她的,是这样?”

张盈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听相公的……要是你和她的意思不一样的话。”

张问想了想张盈说的话,摇摇头,很快将事抛诸脑外,向门口停着的马车走去。一行四个人,张问和张盈,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女子,沈碧瑶让跟着的,她倒是不愿意张问死了。

这是一辆旧马车,离开庄园,沿着路很快就上了大马路。早上的杭州城内外,人流很大,车水马龙,张问几个人混在这茫茫人海之中,他觉得很安全。杭州城郊的城厢,也是十分繁华,以石铺地,街道整齐,和城市没有多少区别,只是少些高大的标志性建筑和特别大的酒楼商铺。

张问原来住的宅子就在城西南,进了城,没走多久就到了。他让马车停在街口转角处,然后让人下去转悠着盯着。等了接近一个时辰,才见有人去敲门。张问的人过去看了一番,回来说道:“有人找上门了。”

张问心里有些忐忑,确实不排除是陷阱的可能,便问道:“那些人什么样的?”

“有个马脸,半眯着眼睛,很高深的样子。”

张问顿时笑道:“是了,去告诉他,我在后面跟着,别暴露了身份。”然后掏出印信让人带过去。

那马脸半眯着眼睛装比,自然就是魏忠贤。张问跟在魏忠贤等人的后边,转了几条街,进了一个商铺,然后又换了马车,从后门出来,这才向世子住的地方赶去。

世子住在锦衣卫的一个秘密驻地里边,张问等人在魏忠贤的带引下进了驻地。里边的人不让张盈等人进去,张问见了魏忠贤,也不再怀疑,就让她们三个在外院等着。

穿过两个院子,几条长廊,就到了一个洞门门口,墙里墙外有许多穿黄衣服的锦衣卫和一些穿布衣的侍卫把手。魏忠贤对门口的锦衣卫道:“他是世子要见的人。”锦衣卫对太监的态度很恭敬,于是张问就跟着魏忠贤进了院子。

这是一个小院子,刚一进来,就听见哗哗锯木头的声音,张问心道:世子恐怕又在干木工了,他是真喜欢那玩意。

走到一个敞榭外边,张问就看见朱由校果然在做木匠活。朱由校的神情很专注,完全一副超然世外的感觉,他放下锯子,又拿起刨子推来推去,地上都是木削,一会又拿折尺量,干得很卖劲。一个太监时不时拿着毛巾给他擦额头上的汗水。

魏忠贤将食指放在嘴上,轻轻嘘了一声,低声道:“咱们等等。”

张问点点头,也低声道:“做点活能活动筋骨,对身体有好处。”魏忠贤一撕嘴,做了一个笑容。

等了半天,朱由校才坐到椅子上喘气,端起茶杯,喃喃说道:“今儿就到这里吧。”两个太监急忙打水上来给他洗脸洗手,一个太监这时才说道:“殿下,魏公公在门外等着,有一会儿了。”

朱由校转头看了一眼,哦了一声,说道:“叫魏忠贤和张问一起过来。”

“是。”

魏忠贤和张问听了传话,这才走进了敞榭,魏忠贤纳头便拜,张问想了想,也跟着跪倒叩拜。朱由校嘿嘿笑了下,大概是张问以前都没跪过的原因,说道:“起来吧。”

朱由校这会好像心情不错,也不咳嗽了。魏忠贤善于察言观色,自然看得出来,讨好地说道:“殿下,刚刚张问和咱家说,平常做做活儿,对身子有好处呢。殿下越来越精神了。”

朱由校哦了一声,看向张问道:“还真有这么一说?”

张问拱手道:“道家佛家都有活动筋骨强身健体之说,先古之时,民风淳朴,没有官府治理,民自安之,故全民劳动也,所以下官认为,做百姓之劳,不仅强身健体,也能陶逸情操,与民同乐。”

“呵呵……”朱由校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正是这样,我一拿起这些物什吧,就觉得浑身舒坦,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魏忠贤,去把昨儿我做的那木车拿来,赏给张问。”

魏忠贤依言取出一辆小马车出来,双手递到张问手里,张问接过来,急忙叩谢,很仔细地看了一遍那辆马车模型,还真做得像模像样,口里啧啧赞了几声,“就是当世能工巧匠,也很难有这样的造诣啊。”

魏忠贤道:“工匠怎能和世子殿下相比。”

“也是。”张问顺水推舟道,“我寻思着,工匠做的多,为什么赶不上这件精品呢?”

朱由校忙道:“真比工匠们做的好?”

张问一本正经点点头:“多了一种气韵,非胸中有大慆壑,不能有这样的手法……就像琴一般,乐人与隐士,皆有好琴者,乐人无法彰显气度也。”心里却道:这世子原本是个聪明的人,奈何不太识字,心里面有想法无法借助笔墨表达,只好干这种玩意了。

朱由校点点头,“张问说的不错,我有时候脑子里就是那么一闪,那种感觉……”

张问补充道:“灵感。”

“对,就是灵感这个词儿,这个词儿好,我就想用什么法子弄出来,能看到、听到,让它不只是呆在脑子里……张问,你随我来。”朱由校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太监们急忙扶住他,朱由校甩了一把,自己很硬朗地走出敞榭,一行人就跟在身后。

张问心里装着事,但是却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其他事,寻思着先让朱由校和自己产生亲近感,等说起事的时候,他会觉得两人有共同话题,就更容易接受自己的观点了。

几个人进了一间小屋子,那屋子里只有一张木塌和一个小几案,周围却贴满了黄绫,上面用笔墨乱画着一些图案,有的能看见是个模型样子,有的干脆只有几条线,乱糟糟的一片。朱由校说道:“我有了那个灵感的时候,就会记下来,呵呵,你们都看不懂,只有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问装作专心致志地看那些图案,其实压根不知道是啥玩意,和孩童们胡乱画着玩的差不多。

又听朱由校说道:“我听说鲁班做的鸟自己能飞,我做的鸟怎么飞不起来呢?”

张问道:“马车能动,是马力牵引也;风车能动,是风力牵引也;磨房舂谷,是水向下也。万事皆有力引,哪有自动的道理?下官认为,鲁班做飞鸟,是以讹传讹,不足为信。”

朱由校失望地说道:“这样啊……”

张问见状急忙说道:“但是也有玄妙的东西,可以以气御动。”

朱由校道:“以气御动?是什么东西?”

“京师郊外有个西洋人,叫利玛窦,就是叶向高在朝的时候上书皇上建教堂那个西洋人,世子知道么?”

朱由校摇摇头,但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张问见状又继续道:“那教堂修的很别致,下官本身也对奇特的建筑感兴趣,有次就去听他们讲佛。他们的佛不是佛主,是一个叫耶和华的人,为了参悟佛法,叫人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流血过多就死了,他就成了佛……”

朱由校哈哈笑道:“西洋人都是傻子。”

“利玛窦就信那个叫耶和华的佛,他想叫大伙也跟着信,但是大伙都不信,却对他说的一些稀奇东西感兴趣,我也去听了,说是西洋的工匠做了一个东西,叫气转球,拿火烧,球就能自己转动。”

朱由校兴奋道:“那个利玛窦还在京师么?”

张问道:“好像万历三十八年的时候就死了,就葬在京师。”朱由校又问道:“你知道那种气转球是怎么做的吗?”

张问摇摇头。朱由校失望地说道:“以后再见着西洋人,就叫他到京师来找我。”

朱由校从柜子里掏出几个木头玩意,对魏忠贤说道:“拿上,我们去市集上卖。”

张问听罢额头上冒出三根黑线,妈的你还缺这点钱么,恐怕朱由校追求的是那种平民生活的感觉。

果然就听得朱由校说道:“老百姓做了东西,就拿去卖,然后买米,可以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唉,我有时候感觉就和一个囚犯一样,端本宫门口拿块石头是什么模样,闭上眼睛都想得出来了……”

一行人作便装出了驻地,寻了一个菜市,就在口子上摆起了一个地摊,朱由校让大伙都站远些,自己在那叫卖起来。旁边挨着摆地摊的是一个卖蛇酒的,说能去风湿。

喊了许久,无人问津,隔壁卖酒的生意反而很火红,朱由校脸上有些不快,却很投入角色。张问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朱由校热爱生活的一面。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到朱由校的地摊上,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番,说道:“多少银子,我全要了。”

朱由校顿了顿,打量了一番那人的神色,问道:“你为什么要买?”

那人嘀咕着说道:“你卖,我买,问那么多干什么?”

“大胆!”朱由校冷冷喝了一声,那人急忙跪倒在地上,路人都侧目而来。朱由校道:“谁叫你来瞎掺和的?”

张问见罢顿觉好笑,肯定是哪个太监叫人故意来买,好让朱由校欢心。却不料一下就被朱由校看出弥端来,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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