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染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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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染风尘-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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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便能开罐取蛊,较之从前炼蛊时间缩短了不少。
知道教主毕生醉心於蛊毒,有新蛊可以尝试从来都是跃跃欲试。这个理由听起来充分,锦鲤等人不疑有他,点头。
顿了顿,官轻痕道:“这一月期间,饭食均放於门外即可,不准任何人入内打扰。”
“遵命。”
**********
雅同心拾掇著门前那一畦小小草地,把密林中随手捡拾带来的一些毒草种子,陆陆续续播下。手上拿著长柄木勺,漫不经心洒著水,眼睛看著褐黄色土地,心里惦念的却是那袭白色身影。
那日官轻痕不言不语离去,他醒来後发现空无一人,还愣神许久,以为黄粱一梦。
暗嘲居然做春梦会做到一个苗人头上,和衣起身,却瞟到桌上摆著一碗红糖水,碗里还添加了许多补身健气的药草。端起来到唇边探探,水还是温的。
雅同心捧著那碗红糖水怔神了足有一盏茶功夫,才猛然放下,然後趴在桌旁无声的大笑起来。
原来不是梦。
也只有官轻痕,会在做了那种事後,还一本正经熬煮红糖水给他喝;唯恐他一晚上“消耗过度”,还特意添加其他补身药材──这家夥真是单纯得可爱,明明被占了便宜、吃得一干二净的人是他自己,竟然还心心念念照料他的身体。
在官轻痕心目中,拜托他让他采阳,因此就变得对他有义务,要对他负起责任来了吧?
雅同心一边笑,一边还是拿起那碗由於放了过多乱七八糟药物而变得一点甜味都没有的红糖水,慢慢饮了下去。苦虽苦,但只要想到官轻痕熬煮此物时的用心神情,便觉得甘之如饴。
在苗疆风物中成长起来的官轻痕,有著迥然於中原之人的特殊性情。雅同心忽然觉得,莫谷教里有他这样一个人,倒也不如先前那般惹人不快了。
只是那天过後,已是三日不曾见到他。他与官轻痕相识不久,虽可谈惺惺相惜,生死之交倒远远论不上。两人间只不过短暂数十日相处,怎会乍然分别三日,就有惦念之情,时不时袭上心头?
木勺里的水洒完,雅同心还擎著木柄,在晌午耀眼的阳光下默然呆立了片刻。
又或者,大抵男子,都会对与自己春宵一度过的人,产生身体上的依恋与独占欲,不论对方是男是女?
那末官轻痕可会对他……
一声轻咳自身後传来,打断雅同心遐想。
雅同心转头看去,当日仪典厅中见到的尊贵气势少年,正与一名面色冷然的俊朗青年一同并排站在他身後,微微笑著:“夏离,谷中生活可还习惯?”
记得这名少年叫锦鲤,如果没记错,正是官轻痕所说莫谷教与他修为不相上下的四名人物之一。
没有忘记自己入教的初始目的,雅同心收敛了对那人心猿意马的肖想,颔首微笑:“承蒙关心,夏离有赖其他教众兄弟帮衬,这几日已渐渐熟稔谷中气候与地形,并无不便之处。只是闲适几日,总觉蹉跎时光。”
锦鲤细心打量他。
仪典厅初见,只觉这中原人外貌俊朗,容姿非凡,胆识亦过人。此番前来,存了别样心思,试图从他嘴中探听出教主是否真与他行过猜想之事,又是为何缘由。
莫不是相中此人相貌?这人俊则俊矣,也非具有潘安宋玉之貌的美男子。
以教主心性,又不似会对男子动心之人。
那麽,或许与才干相关。不如试他一试。
便接著他的话头,似不经意,道:“其实锦鲤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托。原本顾忌夏兄弟初来乍到,委托如此重责大任,恐有强人所难之嫌,是故不知如何开口……”
“哦,请说无妨。”
“谷中有一处险地,自我教迁徙来此谷,一直不曾深入该地腹地。每每差人进入探查深浅,非死即重伤,最好的也不过推入几十里远。据进入过此间的教众言,内中生长诸多未曾眼闻的神奇物种,若能驱除迷障,将之为我教所用,定是莫大功劳。”
雅同心听他口吻,像是怂恿自己孤身深入。未知之境,险恶非常,但若能单枪匹马拿下,大概是能见到莫谷教教主、直入莫谷核心的一大捷径。
横竖他进入莫谷教,也不是为了养花弄草、居家过日的生活而来。
剑走偏锋,险虽险,说不定可离目标迈进一大步。
“夏离生性好奇,既有此等妙境,让夏离前去探查一番,亦是为莫谷贡献心力。”一口应承下来,“请告知方向与大致注意事项,待夏离准备一二,不日即可动身。”
“那处凹陷之地,名唤‘夕断地’,顾名思义,日暮西山後最是险恶。至今为止,折损在该地的教众多是不曾留意到夕阳西下时分,仍逗留其中而遭遇不测。夏兄弟切记时限,最好拂晓时分动身,至夕下将至时火速撤离。”
给锦鲤这麽一说,反而更加勾起跃跃欲试的心意。夕阳西下後会更危险,说明内中毒草或毒物,在夜间活动愈加频繁,这种阴毒之物,抓来炼蛊炼毒乃是上上品。
雅同心盘算一番自己应该携带的物件,又细细听锦鲤交代其余诸多细节,心里已暗自决定不探出个子丑寅卯,绝不轻易撤退。
少年面带微笑与雅同心讲述夕断地时,一旁的赤尾青始终一言不发,默默观察著雅同心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待两人与雅同心道别,回归住处时,锦鲤问他:“未经教主许可,我私自将他遣去夕断地,你是不是觉得有些许过分?”
面容冷淡的男子闻声斟酌半晌,慢慢道:“你有你的做法。”
少年哀怨看他: “……所以你其实不赞成我这般拿人命试探?我是为了教主好。”
赤尾青又沈默片刻,依然很缓慢的回答:“这个人,不会死在那里。”
************
与锦鲤约好第二日出发,雅同心从他走後便开始在房内忙忙碌碌收拾。晚膳时分过去好久,都没想起来要进食,直到月光自窗格中倾洒进来,才觉察出肚子饿了。
正要走到屋外的灶台旁,随意煮上一些米粥进食,忽然一道人影翩然降落在房前,雪白色衣袂翻飞,月华下,皎洁脸庞如玉美好。
“官轻痕?”
骤然见到白天思念已久的人,雅同心愕然之余,又掺杂著自己也道不清的丝丝窃喜。
官轻痕手里提著一坛酒,默然立在他面前。
两人四目交错,从对方眼眸中清楚看到倒映著的自己身影,同时想起不久前那场身体厮磨、耳鬓交缠的春色。
官轻痕只是不言不语,一径盯著雅同心看。雅同心只觉颊边泛热,给这样毫不掩饰的目光盯牢著,手脚一时不知往何处放;但又清楚知道,官轻痕并无责怪或为难他之意,仅仅是习惯了不加遮掩的直接注视对方罢了。
但官轻痕越是坦率,他就越是觉得占到便宜的自己心虚。
“你……身子可好些了?”
不约而同的,竟然同时开声问出一模一样话语。

第十六章
同时出声,同时戛然而止。
官轻痕挑了挑眉,目睹雅同心俊脸陡然涨红,甚觉可爱。
他微微笑著,并不避讳的告诉他:“在房内调息了几天,为试验成效,刻意减少了惯常药汤的分量。似上回一般手脚冰凉险些窒息的状况没有出现。”
其实雅同心原意不是要问他寒症可有好转,他关心的是那给自己进犯凶狠的不可明言之处,有否因初次交欢剧烈而留下伤口。
但官轻痕误解了他的话意,雅同心又不好直白问他“你那里还疼麽”。犹豫不决间,视线在官轻痕脸庞上来回打转,看他面色嫣红,唇色淡粉,眼眸流盼间竟煞是灵动。
雅同心心头狠狠一跳,只觉此际的官轻痕看来,比之从前多了一分风流仪态,好似吸足精气的妖魅般惑人。
难道,男子与男子间吸取精气,亦能成就另类的妩媚妖娆?
他按捺著狂跳的心息,深吸口气,笑道:“如此说来此法有效。能为官兄尽一份绵薄之力,夏离荣幸。”
“你身子可养好了?”官轻痕问。
“呃,其实,这点小事对我几乎造不成任何伤害……”雅同心暗暗在内心补完未说出口的後半句:只除了在面对你时,会偶尔出现呼吸加促的小小紧张……
“那我便放心了。原本还担心采阳之法,会不会给你带来莫大困扰。”官轻痕飘然到了他身边,笑道,“我不善饮酒,不过,今夜却很想与你月下共饮,聊表感激。”
“你……你承欢不久,只怕酒液会……刺激伤口……”顾忌著措辞,雅同心不想冒犯到他,又不希望他罔顾身体肆意妄为。
不等他吞吞吐吐委婉表示完,根本没在听他说话的官轻痕已抬手拍开坛盖。
一仰脖,琥珀色液体汩汩灌入喉咙。随著吞咽动作,修长白皙的脖颈毫不设防裸露在雅同心眼前,令人不由自主回想起那夜官轻痕在高潮来临时,後仰身子,发出低低呻吟的同等豔色……
“咕”,雅同心偷偷压抑下吞口水的欲望。努力把视线调转开,不去注视官轻痕不经意间散发的勾人气场,和他唇边因吞咽过急而溢出的清亮酒液。
官轻痕轻拭唇角,将手中那坛酒塞至雅同心手中,已只余半坛。
一双晶亮如寒星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著雅同心。眸色清澈,眸底却藏著淡而难以察觉的情绪。
雅同心掂量著坛身,苦笑。他酒量虽不差,但这般不动声色,一口气灌下半坛酒的作风,还是生平头一回遭遇……
“若这种饮法,还只能称‘不善饮酒’,那夏离只能算得上滴酒不沾了。”
“你们中原人,不是也推崇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盯著他的亮色眸子愈加明耀,官轻痕边说,边伸手过来,覆盖上雅同心抓住酒坛的手。手背传来的温软触感,叫大雅四王爷暗地里心跳漏了一拍。“怎到了苗疆,反倒露怯?”
“怎是露怯,只不过……”
官轻痕借著酒力,已扶起了那半坛酒,凑到雅同心唇边。吃吃的笑:“那便饮给我看啊~”
他凑得很近,因为打算灌酒,几乎就贴在雅同心唇边说话。淡淡酒香,自他身上弥漫传来,沁入雅同心鼻翼,混合著官轻痕自身的体香,带来暖热的湿度。两人近在咫尺,交错相闻的气息时而暖暖扑上颊面,雅同心陡然有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恍惚。
那人还笑吟吟的持著他手不放,越贴越紧。
再给他这般无赖的粘下去,只怕到时候会演变成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雅同心无奈,将坛身倾斜,微张口齿,坛中余下的液体便悉数倾倒入腹。
饮得兴起,直到手中重量愈轻,还不甘的摇晃了一下坛身。正要将最後几滴美酒也风卷残云收拾干净,伸出舌尖,接到滴落的琼液时,忽然官轻痕松开了握在他手掌上的手,朝他伏过身来。
官轻痕长如绸缎的银白发,轻轻拂过雅同心脸颊,雅同心尚不及反应,那人水色薄唇已轻柔覆盖上他唇瓣。不容分说的,追逐著最後几滴美酒,探入他口腔。
酒香入鼻,雅同心手一松,空坛轰然落地。
清脆的瓷片碎裂声。
反客为主侵吻上来的官轻痕,动作生涩不得要领,像个拼命想证明自己实力的初出茅庐的小子,不依不饶的在雅同心唇齿间厮磨、缠咬、吮吸。雅同心短暂的大脑空白了一会,回过神後舌尖强势顶开官轻痕两片唇瓣,蛮横钻挤进去。
空无一物的双手果断揽上官轻痕腰肢,随即将人压倒在房前空旷的草地上,两人衣衫整洁的滚做一团。
仅仅是互相不甘示弱的追逐啃吻,舌与舌游龙戏凤般穿梭纠缠。
雅同心浑身热度都在急速飙升,也清晰感觉到身下人的体温同样不断攀高。
宛如入魔,雅同心不假思索的探手过去,微颤著就要解开官轻痕衣襟。
却给意想不到的推开了。官轻痕并没用上几分力气,却很坚决的推开了他。
那人拢齐半敞的衣领,依然躺在地上,长发凌乱铺散一地。仰面望著雅同心,眸子里的光亮是清醒的。
雅同心与他对视,辨不清他眼底似喜似嗔的神色,究竟是何含义。
“官……轻痕?”他喃喃,没什麽把握的,轻唤那似乎突然改变主意的人的名字。
官轻痕低声道:“与你接触,仅仅是唇齿相依,竟……已能令我周身体温上扬,气血流通加速。区区一次采阳,後力如此强劲?夏离,你用何种蛊术,下到了我身上?”

第十七章
呼吸好像还停留在方才炽热的暧昧交缠里,雅同心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凝视官轻痕不闪不避、执拗寻求答案的双眸。
“这个问题,合该是夏离问官兄才对。”他对於他身体的渴求,超出了自己预料的程度。而敌我立场分明,既然未来终有一日要兵戎相见,他就不该对官轻痕有丝毫动心。
官轻痕抬起手臂,指尖轻轻划过雅同心面庞。他是真的困惑。对与雅同心稍许的接触便会体温急剧上升感到困惑。对雅同心方才那句话,同样难於理解。
他仿佛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手指从雅同心高挺的鼻梁,轻轻划到他唇瓣,在上面轻按了按。“我并未对你做过手脚。”
“夏离能够理解,会变成现今的局面,绝非出自官兄刻意。”雅同心道,“只不过,有些事会自然而然走到那一步,发生就发生,动心就动心了。确非人力可控。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那人好像更迷惘了:“我不大明白你话中之意。”
雅同心笑笑,翻个身从地上爬起,朝犹仰躺在地上的官轻痕伸出手去:“不用介意。或许是有些醉了。夏离方才所说,自己也不甚理解。这样就好,维持目前你与我的处境。”
官轻痕接过他的手,一跃而起。这时才注意到他脚底有个小小包裹,鼓鼓囊囊塞了不少东西。“你有外出打算?”
“锦鲤交代了我一项任务,我想赶在今日拂晓前动身进行此事。”
好看的眉峰蹙起,锦鲤?他告诉过他自己闭关期间,教内事务继续交由他与赤尾青照拂,但并没提及要指派给雅同心什麽任务。
“什麽任务?”
雅同心看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如实以告。
官轻痕更紧的蹙起修眉。自莫谷教从外域迁入此谷中来,那处名为“夕断地”的凹陷地带,一直就被列为禁区。年年都有年轻气盛的教徒不顾教规警告,或成群结队或私自潜入,多年来无人全身而退。要麽莫名死在该地,难觅尸首下落;要麽中了奇怪的剧毒,气息奄奄的躺在谷口。
锦鲤将入教不过数日的雅同心派去夕断地,是暗中想试探他的实力,还是另有他图?
不论出自何种目的,违背他的意思,暗中下达此等危险指令,锦鲤显然是这几年给他放纵得忘了形,开始恃宠而骄了罢。眼里还有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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