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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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障目-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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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桑有些吃疼,抬头望向皇帝,只看见满脸频临崩溃的绝望和眼中近乎疯狂的占有,这样的皇帝,吴桑从未见过。
  
  吴桑一边忍耐着皇帝的动作,一边问:“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皇帝没有开口,只把吴桑牢牢地控制在身下。
  吴桑的任何举动都会被皇帝粗暴的制止。不管那些举动是反抗的,还是迎合的,都不被允许。
  
  这是一场绝对宣布占有和主导权的□。
  如风卷残云,如地裂来临,吴桑忍了半日,终究吃不住了,开口求道:“陛下,陛下……慢一点,慢……疼……”
  
  皇帝在吴桑开口唤他时仍然保持令人疯狂的动作,但是在听到吴桑喊疼的时候,终于顿了顿,放慢了速度,于是一个一个火热的吻烙在吴桑的身上,印出一朵又一朵正艳的樱花。
  
  事毕,皇帝抱着筋疲力尽的吴桑去清洗。
  内侍早就已经将一应用具备置齐全了。
  
  皇帝把吴桑擦拭干净又抱回床上。吴桑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显然是真的有些累了。
  
  这段时间,自己授意大臣给凌琰压功课,又让吴桑给自己抄节略,跑前跑后把他累坏了,眼底都已经多出了一抹晕青。
  皇帝心疼得很,但是又担心他一得空就会去想过去的事,所以不得不狠心装作没有看见。
  
  此刻,吴桑玉一般的肌肤上被自己弄的青一块,紫一块,尤其是腰部更是青紫一片,皇帝有些懊恼,知道刚才失了控,于是起身去拿药酒,给吴桑活血化瘀。
  
  吴桑睡得不熟,被皇帝一捏一按,就误以为陛下还要来一次,等了一会,见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又以为是怕他累,于是迷迷糊糊地起身,道:“陛下,臣没事,您是不是还要……”
  
  皇帝眼眶一热,仿佛烧了起来,把吴桑抱在怀里,道:“不了,给你搽点药酒,明天就不会疼。”
  
  吴桑抬头瞟了皇帝一眼,又喃喃道:“那就好,臣先睡一会。”
  
  有皇帝的按摩,加上刚才又确实被要得狠了,吴桑很快就在皇帝的注视下安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吴桑成了完全不称职的殿下司学。
  只因他的时间彻底被皇帝陛下霸占,只要他一离开,保准不到两刻钟,就会有太监擦着冷汗小跑着来请他回去。
  
  吴桑心中隐约知道皇帝这几日不大痛快,榻上索求得比往日要厉害,想着大概是政事上的缘故,自己也不方便问,所以也只陪着,皇帝不提,他也缄默。
  
  那日早晨,吴桑在迷糊中翻身,发现习惯躺在他右侧的陛下已经起来了。
  这些时日,皇帝总是与他同起同睡,他一睁眼就可以看到。
  
  吴桑撩开床帐,问外面的内侍:“陛下呢?”
  
  垂手立在外面的内侍赶紧道:“陛下已经起来了,吩咐奴才,吴大人若醒了,就伺候漱洗用膳,陛下在御书房等您。”
  
  吴桑起床梳洗,觉得今日头痛得比往常要厉害些,又用热水敷了一会。
  这些时日,他的头经常隐隐作痛,总觉得有一些片段从脑中飞快的一闪而过,如同光电一般,来不及细看就过去了。
  
  吴桑进入御书房的时候,皇帝正拿着一张纸在看,柔和的目光跟面对吴桑时如出一辙。
  
  吴桑带着笑走上前,道:“陛下醒了怎么都不叫臣呢?”
  
  皇帝没有说话,如同第一次认识吴桑一般,细细地端详着他的容颜。
  
  吴桑心中莫名一紧,受到召唤一般,凑上前去看那张纸。
  
  还是那副画像,上次皇帝当着他的面已经撕毁了的,如今却又被粘好装裱起来。
  
  一看到这幅画,吴桑的脸就失了血色,悲愤的表情含着被欺骗的情绪,也不看皇帝,扭头就走。
  
  腰上一紧,皇帝已经拦腰把他抱住了。
  
  吴桑冷冷道:“陛下在看画像,还叫臣过来做什么!”
  
  皇帝的嘴角扯起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道:“别先顾着恼,吴桑。你仔细看看,你和这个画中人只是像吗?”
  
  吴桑不看,只抿着唇,不说话。
  
  皇帝拿指尖勾勒了一下吴桑黛色的眉,声音中带着某种浓重的情绪,道:“吴桑,你和这个画中人哪是像,你就是这个画中人啊。”
  
  吴桑抬头,似乎有一个困扰他多时的答案要呼之欲出,忍不住屏了呼吸,看着皇帝。
  
  “确切地说,他是五年前的你。那时你的名字叫齐湉……”皇帝的声音比往常低沉一些,娓娓地把当年的事情向吴桑道出。
  
  那二十日的侍寝,让吴桑恐惧的教习和水刑,奉宁和小桃的死以及齐湉在母亲死后的出逃、追捕和皇帝后来对将军府的铁血手腕。皇帝都不打算隐瞒,只一五一十地陈述。 
  
  皇帝觉得这就是惩罚,他当初用了那么多的手段和心思企图不让吴桑知道的旧事,如今却要自己亲口坦言这一切。
  
  那些亲手制造的荒唐和残酷,即使披着爱人的外衣,也掩不住给吴桑带来千疮百孔的伤害。
  皇帝甚至觉得宋恕说得是对的,他实在是没有资格,没有脸面要求吴桑再留下来。
  
  吴桑突然弯腰抱住了头,似乎在承受某种疼痛,身体微微弓起。
  皇帝一直在观察吴桑的反应,一看他的动作,就急切地上前抓住吴桑的手,道:“怎么?不舒服?”
  
  吴桑手一缩,低着头,只情绪淡淡,道:“没事,陛下继续吧。”
  
  皇帝被吴桑躲避的动作刺得一痛,心中腾起一股想要抱人的冲动,却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接着道:“朕说完了。”
  
  “陛下当日宁可被臣误解也不说,为何今日又说了?”吴桑声音异常平静,皇帝听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
  
  皇帝苦笑,坦言:“你师兄已经调查了当年的事,又以此要挟朕,与其让他告诉你,不如朕自己来说。何况——”皇帝声音一顿,缓缓道:“你不知道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多么磨心,如袍衣相制,窃金藏赃,惶惶不可终日。”
  
  吴桑抱着头的手已经放下,皂色长袍衬得身体一如当年青竹般的修长,只是如今脱了青涩,多了内敛的儒雅。
  
  一霎间看得皇帝有些恍惚,陷入回忆,道:“你那时不爱笑,也不肯与人讲话,一人一坐就是大半****是不受宠的妾室,你又将你妹妹的死揽在自己身上,你在将军府过得并不好。后来入宫,朕对你也不好,总爱折辱你,连你觉得唯一对你好的奉宁都被朕杖毙。”
  
  皇帝觉得喉咙涩得厉害,闭眼逼着自己承认,艰难开口,道:“你那时是恨朕的。你在大风崖上立下重誓,来生来世绝不与我……相见。因为你的母亲……其实是因为……”
  
  尽管下定决定今日要和盘托出一切的,可是讲到齐母的死因时,他不是不愿讲,只是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我娘是为了助我逃出皇宫而自尽的。”
  
  吴桑的声音在皇帝耳边响起,如平地惊雷,一个激灵,一盆带着冰渣子的水兜头兜脑淋下来。
  
  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皇帝嘴巴张了张,终究失去追问的勇气,只默默注视着颀长美好的身影。
  
  吴桑回身,温煦柔和的面容,此刻冷如霜,冰如雪,偏又是耀眼夺目得紧,道:“陛下怎么不说说奉宁被杖毙时,我在为陛下做什么,怎么不说说我是如何借着母亲的死逃出将军府的!”
  
  帝王的威重沉肃已经消失殆尽,心中某块一直存在的不安迅速扩大蔓延至全身。这种不安让他无法思考,让他急切地想要抓住些东西。
  
  “吴桑……”
  
  “不要叫我吴桑,我是齐湉!”吴桑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厉,又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被你逼着跳崖的齐湉。”
  
  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在涌动,一股难以忍受的气息冲上喉头,皇帝不得不抓着案几缓了缓。
  
  心中不是没有私心的。
  陈述时,对当年的伤害虽然不轻描淡写,也绝不着重突出。依他对吴桑的了解,自己用忏悔心坦言认错,甚至道出宋恕都不知道的旧事,吴桑可能一时无法接受,只要自己持之以恒,不无打动他的可能。
  只要有可能就会有希望。
  
  但是那样的可能是对吴桑,而不是对齐湉。
  
  “再给朕一个机会,朕保证,绝对不会再犯!”皇帝凄惶、急切地保证,这样的保证脱口而出,一如求生的本能。
  
  吴桑下巴微抬,讥诮的神情浮上脸庞,道:“陛下,如果仅仅是听你的陈述,也许我会原谅你。”
  
  皇帝看着吴桑,一动不动,仿佛是等待聆听事关生死的判决,生怕自己会错过一个字,逃过一线生机。
  
  “可是听别人讲述一个故事,与自己亲身经历是不同的。”吴桑眼中冷芒闪烁,道:“我不会原谅你。在被你那样对待之后,我竟然还会想要来考进士,还与你共处一室,我感到羞耻。”
  
  “朕的确做错了很多事情,让你凭白受了很多伤害,但是你该知道朕对你的情意,这段时日,你应该可以感觉到……”皇帝小声辩解,受伤的语气无法掩饰,如果仔细分辨,还可以听出夹杂着脆弱。
  
  不要这样否认我对你的爱,不要把那些我眼中美好得如同幻境一般的日子当做羞耻……
  
  “抵不过!”吴桑打断,泠然道:“你的爱抵不过我母亲和奉宁的死,抹不去我那些痛苦的记忆。你只说我害怕水刑,却不知道我当时恐惧到如果你杀了我,我都会感激你的地步。”
  
  吴桑面容冷漠,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丝毫顾及皇帝的情绪,甚至带上了恶意的伤害。
  
  这就是齐湉。一次中的,百次不容的齐湉,齐湉有多恨他,他是知道的。
  
  皇帝心中一股绝望漫起,无孔不入地攫取住他,心头只剩冰凉一片。
  
  吴桑说完就往房外走去,皇帝下意识地伸手去拉。
  前面的人突然跳了起来,仿佛被热水烫到一般。
  
  皇帝僵在了原地。
  吴桑扫了一眼自己的衣角,似乎有些厌恶,转头走去。
  
  皇帝看着离去的身影,想起吴桑避如蛇蝎的动作,心中那股恨不得把人禁锢的占有又熟悉地回来了,那属于帝王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气息抑制不住的散发开来。
  
  皇帝快速疾走几步,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吴桑挣扎不开,只冷着声音,道:“放开我!”
  
  “不放!”
  
  齐湉在皇帝的怀里费力的转身,一回头猛然给了皇帝一个巴掌。
  齐湉的力气本来不大,不过这一掌带着怒气,力道也是不轻。
  
  皇帝头一偏,似乎清醒了一些,看向齐湉的目光深情带着执拗,哀伤带着绝望,如同频临死亡的兽类,带着无限的留恋和不舍。
  
  “齐湉,你把你当初受得苦十倍百倍的加诸在朕的身上吧,你要怎样都随你,只是你别走,别离开……”
  
  齐湉双目一垂,手上的动作却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回似乎更加用力,皇帝的嘴角有丝丝的血迹蜿蜒下来。
  
  “你放不放?”
  皇帝不说话,只是手又圈紧
  了一圈。
  
  齐湉突然低笑几声,道:“那这回陛下是打算把我关起来,还是用链子锁起来?”
  怀里的人双目泛红,带着怒,带着恨,带着某种刚毅的决断和一丝丝很难察觉的恐惧。
  
  皇帝觉得自己心中慌得厉害,摇头辩解道:“不,朕不会把你关起来,更不会锁起来。”
  
  齐湉抿着唇,只与皇帝戒备地对峙着。
  
  齐湉的双眸含着冰,只投在珐琅掐丝的燕瓶上。留给皇帝的只是上挑的眼梢,那斜飞入鬓的眼梢,动情时妩媚得如同一绺嫩芽撩人心弦,冷情时却是凌厉得如同一叶柳刀,闪着寒光取人性命。
  
  偏偏是这样的柳叶刀,也无法让自己不动心。
  偏偏是这副漠视厌恶的神情,也总是让他产生无情亦动人的感觉。
  
  怀中人奋死抗拒的气息,他不是感觉不到,只是这深寂的绝望,没有了他就无人可以救赎。
  
  良久,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哀绝的气氛,仿佛还有细微的碎裂声。
  
  皇帝的手松开,缓缓后退,又怕自己克制不住,把手背到了身后,摇头道:“朕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不会……”
  
  吴桑走的时候没有回头,他看不到站在他身后的皇帝呕出一口又一口的黑血,如同一朵又一朵妖异的墨香花。
  




☆、第 43 章

  皇帝坐在错金兽纹的大交椅上,放在椅子上的手因为过分的用力在微微颤抖。目光死死地盯在桌上蓝色呢布的文书上。
  
  门下省侍郎是个颇有几分眼色的人,道:“陛下,这是吴大人昨夜递上的辞呈,因为宫里落了锁,所以臣今天一早就过来呈上。”
  
  侍郎在殿下跪了一会,见皇帝还没有要他起来的意思,忍不住抬了抬眉目去看皇帝。
  
  只见帝王目光如炬,几乎要在辞呈上烧出两个洞来了。陛下的脸色不是太好,青灰青灰的,衬得本来就沉肃的脸越发阴沉。
  侍郎觉得自己肯定是昨夜为这辞呈的事情没有睡好觉,怎么眼花,觉得陛下的脸侧有些红肿,似乎有指印的痕迹。
  
  侍郎心中一咯噔,当心自己这眼色是不是太快了,反而成了替罪羊。
  
  “父王,太傅怎么今日还不入宫,儿臣还等着他呢。”
  太傅向来守时,总比约定的时间要早上两刻钟到。眼瞅着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太傅还不来。
  凌琰上课的心思都没有了,任性地把东西一摔,就跑来找皇帝。
  
  皇帝的目光落在凌琰的身上,那眼神又冷又沉,凌琰忍不住想起来后宫那口枯井,打了个哆嗦,声音也小了下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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