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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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 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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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闹到要寻死的地步,可就不能再不管了。

广恩伯夫妇连忙到了三房。见得任如画坐在庑廊下痛哭,而谢葳又咬紧着牙关收拾妆容,曾密只管对着任如画责骂,简直乌烟瘴气,哪还有点大户人家的体面?顿时也都怒了,把三人叫进了正厅,怒斥起来。

虽然谢葳帮着把曾密送进了五城营,得到了几分尊重,可公婆心里到底还是向着任如画的,任如画膝下有儿有女,进门这么多年对公婆也算周到,如今谢荣倒了霉,谢葳又无儿女,名声又不好,自然就讨不着什么好了。

“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打今儿起,你到正院里来立规矩,等学好了规矩再回房!”

谢葳虽然气,到底还是知分寸的,在三房里她能跟任如画闹,可出了三房她还是广恩伯夫妇的媳妇,要跟他们闹起来,那可是违了孝道,会连曾密都要跟她过不去了。

她流着泪跪下来,说道:“是媳妇的错,什么都是儿媳妇的错。儿媳妇不该呆在这屋里,应该自己送到丹桂院去给任三奶奶打,而不该让奶奶劳心费神地跑过来!任三奶奶,往后您要找人出气的时候记得吱一声,谢葳为了保命,也不敢不爬着过去让您打啊!”

一席话堵得广恩伯夫妇吐不出半个字来。

任如画找上门来寻晦气他们哪里不不知道,不过成心护着她罢了,如今她这么样以退为进一说,他们还拿什么理由去斥责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她的说法?

曾密看着平日里泼辣的谢葳眼下这么柔弱无依的样子,心里便立时不忍了,这事本不是她的错,都是任如画惹出来的,谢葳被打已经很委屈,如今反而还要为任如画闯的祸承担后果,多么不公平!

他起身道:“就是要立规矩,也轮不到你立!谁先动的手,谁去正院立规矩!”

任如画原本仗着有公婆相护,正等着看谢葳去正院受拿捏,没想到事情又突然有了变化,曾密居然让她去正院立规矩!

“母亲!”

她睁大眼看着广恩伯夫人,广恩伯夫人叹了口气,摇摇头也没什么话好说。

府里老大是个没用的,全无主见只听媳妇一人话下,老二又是一身的恶习,跟京师一帮纨绔成日混在一处,如今广恩伯府还指着曾密撑起门面来,他发了话,他们还能说什么?

任如画咬牙狠瞪了眼谢葳,几乎连把她活吞下去的心都有了。

谢葳虽然受了点苦,但是最终大获全胜,夺到了中馈权,还把任如画支到了正院,也算是得意了。重新在身边布署下人不说,对曾密也算有了两分好颜色。

不过她是个有心计的,知道有时候男人好的就是若即若离半推半就的那口,所以通常情况下也还是跟曾密保持着没多少话说的状态,只是偶尔给点甜头他吃,于是这么一来,曾密对她倒是更加上心了。

谢琬与殷昱带着殷煦回枫树胡同过大端午的时候,洪连珠告诉了她曾家这件事。

“任如画算是个厉害的,碰上了谢葳这个硬茬,也不得不服输了。”洪连珠一面抱着殷煦喂他吃奶羹,一面说道。“我估摸着任如画不会吃这个亏的,就看她接下来怎么对付谢葳了。”

谢琬只当闲话听着,并不插言。

这里何氏和齐如绣也在座,因着齐如铮如今在吏部观政,与下层官员们混得开,有些小道消息灵通些,听见这话便就道:“任如画在勋贵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结下的人脉是她的资本,曾密目前只怕不会对她特别如何的。”

齐如绣却因为幼时与谢葳曾经结下一段手帕交,闻言便就叹道:“谢葳可不像谢棋,她本心并不坏,只是中间走歪路做了几桩错事而已。她那么心高气傲,绝不会甘于任如画之下。曾家后头还有得闹呢。”

洪连珠叹道:“只要不闹到咱们头上,咱们也懒得理会。”

谢琬剥了颗杏仁,倒是想起谢葳那日在郡王府对她的那番内心流露。

谢葳的不甘是很明显的,当然这股不甘不一定是冲着她来,做为谢葳婚事的始作俑者,她无法对谢葳的命运置评,因为无论怎么评价都是不公正的。

可这不代表她理亏,她跟谢葳之间早就划清界线了,如果她再犯,那就是她不智。

“宁大乙做了皇商,过几日会摆宴,琬琬去不去?”

这时候,何氏抚着凸起的腹部问道。

谢琬道:“我不去,殷昭快大婚了,这些日子我得进宫去看看。”

殷昭的婚期定在八月,公主出嫁事宜虽有礼部和内务府承办,可是她做为长嫂,不能不去关心关心。再说这次宁家办宴请的都是户部和内务府一干要员,安穆王府有殷昱以内务府公职的身份去就成了,她再跟着去的话,也难免招人闲话。

不过说到这个,她倒是想起件事来,“宁大乙老大不小的,如今也是朝廷半个官了,你们若是有合适的人家的姑娘,也给他说合说合。”

他比魏暹还大两岁,算起来该有二十二三了,别人这个时候儿女都满地跑了,他生意倒是经营得红红火火,打理内务的人却还没一个。

洪连珠她们答应了下来。

殷煦吃完奶羹不肯窝舅母身上了,一眼看见正埋头在吃煮鸡蛋的平哥儿头上的小鬏鬏,瞅着像素日玩耍的键子,于是蠕动着胖身子爬到炕那头,拿小胖手捉住绳子扯散了。平哥儿被搔扰,哇地一声哭起来,谢琬连忙走过去,将殷煦手上的红绳儿抽过来,替平哥儿重新扎起。

339病症

宁家摆宴的事也算是让京师热议了一阵,谢琬虽然没去,但听殷昱回来说起,也知道这日宁家有多么热闹。

宁老爷子自打把兰亭搬到京师之后,就在京师安了家。

不过宁大乙自己另置了宅子,平日就在自己宅子里住着,宁老爷子如今也为着宁大乙的婚事着急,原打算他成了家,便把生意给他打理,颇有让他来继承家业的意思,宁大乙却不干,他如今自己把生意做大了,再不想回家受老爷子管制,于是连婚事也拖着没定下来。

宁老爷子虽然没来过郡王府,但却是枫树胡同的常客,老爷子爱喝点小酒,齐嵩平日里除了跟程渊一处坐坐,再找不到就近的人解闷。而程渊在谢琅身边,又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陪他,宁老爷子一来,就正中了他下怀。

谢琬总惦记着宁老爷子的好处,所以交代洪连珠给宁大乙定要挑个好姑娘。

这日早上她带着殷煦进了宫,把殷煦交了给夏嬷嬷,便就与太子妃说起殷昭大婚的事来。

太子妃因为把婚事交给了礼部和内务府,嫁妆什么的内务府都有定例支出,所以并没有多少事情要做,不过看谢琬主动说起这事,也很高兴,“大婚那日你进宫来就成,这些琐事用不着你。”

谢琬闻言,再陪着说了几句,就去了栖霞殿寻殷昭。

殷昭居然在翻医书。谢琬走过去道:“你生病了?”

殷昭摇摇头,“不是我。”

“那是谁?”谢琬笑起来。

“是父亲。”殷昭道。

“太子殿下?”谢琬惊讶出声,“太子殿下生的什么病?”其实她想说的是,太子即使病了也有太医医治,哪用得着她来翻医书?不过这话若说出来就有不孝之嫌,所以她改成了问病因。

“我也不知道。”殷昭小脸儿紧绷着。“可是我能感觉得出来,他一定是生病了。”

谢琬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自打认识太子以来。她从来没听说过他生病,殷昱这几个月时常在东宫与内务府两边跑。父子关系逐日融洽,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病。

“我记得我五岁以前,父亲还时常驾马出行,走路也很快,很有精神,可是我五岁那年,父亲突然晕倒在东宫,后来就病了几个月。

“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病的。那时我们小,也没想到要去追根问底,过了几个月,等他病好以后,他看起来又跟好人一样了,只是再也不骑马,走路也变得很慢。而且也很少说话了。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殷昭抬起脸,十分严肃地看着谢琬。

谢琬讷然片刻,喃喃道:“可是就算殿下生病了。也不代表有秘密。”这宫闱的事让她怎么说?虽然这东宫也算她的家,可到底跟寻常意义上的家是不同的。这里等级制度太森严了。

“当然有。”殷昭点头,将医书抱在胸前。仿佛大理寺官员们查案时的表情,“父亲病好后,对大哥和我们的态度都疏远了,见了谁都淡淡的,主要是后来大哥跟殷昊那事被废,父亲为什么不出面替大哥求情?皇上开不开恩是一回事,他作为父亲,难道不应该有点表示吗?”

谢琬这才听出来,小妮子这是在替大哥打抱不平。

不过殷昭疑惑的地方也正是谢琬不解的地方。所以她倒是有兴趣留下来洗耳恭听。

“如果当初大哥被保下来,哪里还会有后来这些事?大哥在太孙位上稳稳的。你也成了太孙妃了。”

殷昭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谢琬道:“你就这么希望你大哥当太孙?”

“那当然。”殷昭扬起下巴。“我就是不为大哥想,也得为煦儿想。殷家的皇位,最后怎么着都要落到煦儿手里。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吗?”说到这里,她又紧抿着双唇看向谢琬。

“不知道。”谢琬老实地摇头。

“那天我去母妃殿里,看到母妃拿着张药方子在出神。那方子是父亲的。看到我过去,母妃连忙收了起来。后来我无意中在母妃寝殿的美人榻的夹缝里发现了它。”说到这里她脸红了红。谢琬知道,这“无意中”只怕就是有意的。

谢琬听到太子的药方子,脸色也渐渐凝住了,太子的药方子,没什么大不了,就是皇帝生病也得请大夫下药,太子妃为什么要拿着太子的药方出神呢?而且关键是,为什么不让殷昭知道,还要顺手塞进美人榻缝隙里呢?

难道太子真有什么秘密的病?

她看着殷昭:“你发现什么了?”

“没有。”殷昭摇头,再度跪坐在书案后,指着身边一堆书,“我翻了好几天医书了,也没有查到跟父亲症状相似的病例。我去问过陈复礼,陈复礼说父亲只是前阵子偶感了些风寒。我问他父亲还能不能骑马,他说多年没骑最好还是不骑。陈复礼这个大骗子,他说的根本就不是实话。

“综合以上种种,我觉得父亲一定是得了一种了不得的病,而且这种病还不能对外宣告,否则的话,恐怕会引起朝堂动乱。”

殷昭脸上布满了忧虑,她气质清冷,这个时候更增添了几分冷冽之感。

谢琬垂下眸来,如果殷昭猜测的是真的,那么为什么皇帝对太孙的继任者这么执着就有答案了。

皇帝之所以会这么做,极可能是太子的身体状况随时会影响到大胤朝代更替,而皇帝膝下嫡子又只有太子一个,在太子有着子嗣的情况下,祈王楚王不大可能再召回来当皇储,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太孙作为皇储后备力量,便成为了皇帝心中一大要事。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殷昱的地位就更危险了,斗胆说句不好的,若是太子突然之间有个三长两短,皇帝又死不肯支持殷昱,殷昱这边自然不会任凭殷曜他们得逞,那这皇储之争,必然又要上升到一个高度了!

殷昭之所以会这么专注于研究太子的病情,看来是想透了这点。

“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或改变什么的?”她看向殷昭,宫里的事情殷昭比她熟悉,这些宫闱之争她也接触的比她多,在太子妃也不愿意跟她吐露实情,而殷昭又把殷煦看得十分之重的情况下,她的意见很重要。

“首先当然是要先把这事告诉大哥,然后瞒住所有人。”

殷昭道。“然后接下来我们必须研究打听出父亲的病因,才好说接下来的事。”

她吐了口气直起身子,脸上一惯的清冷,看不出多少对太子病情的担忧。

谢琬点点头,啜了口茶。

这也算得上是个噩耗吧,说句对皇帝大不敬的话,过去她一直盼望着太子能早日登基,至少太子是真心爱护着殷昱的,这样不管殷昱是封王还是立储,他们的地位都有了绝对保障,她也能开始过起安生日子来。

可是殷昭突然间告诉她,宫里现状并不是这么回事,有可能太子等不到登基就有可能薨逝,这样可就把她的期望全盘给打乱了。

下晌回了王府,殷昱不久也回来了。

谢琬把他拉到书房说起了这件事,殷昱也默然了良久。

“我也早觉得他那年病好后变了很多,倒是从没想过这么严重。这件事皇上一定知道,搞不好还只有他和皇上以及母妃他们知道。”

谢琬点头,“母妃不告诉我们,必然是怕我们担心。我看殷昭说的对,还是先暗中查出来殿下得的是什么病,看看有没有法子可想再说。最好是我们虚惊一场,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说完她又劝道:“你跟殿下也别闹别扭了,我看他倒是真心实意待咱们,你平时也不是那种扭涅的人,怎么在这事上反倒想不开了?”

殷昱满脸地不自然,摸着鼻子道:“我其实没怎么怪他,宫里本就不同外头,比起历朝历代那些冤死在后宫的皇子们,我算很好了。”

谢琬笑着攀上他的肩膀:“那往后我们没事便进宫蹭蹭饭?”

殷昱一手将她揽过来,“听你的。”

殷昱这里虽然答应常进宫陪伴双亲,但太子的病始终像颗巨石一样悬在二人心头,而此时又不便去与太子妃明说,不然太子妃必然责问起殷昭,殷昭本就因为从小受冷落而养成这样清冷的性子,若是再为这事受责罚,不知道有多难过。

不过说起来,殷昭说她五岁前还时常见到太子驾马出行,可见那时候也还是受到了父母亲的关爱的,应该只是后来太子病后,太子妃心忧丈夫的病情,所以才忽略了她。小小的她心里肯定落下了阴影,而殷昱那会儿都十来岁了,是男孩子,又是众星捧月的太孙,自然没机会寂寞。

谢琬和殷昱在东宫出现的次数多了,很快成了郑侧妃的眼中钉。

她拿殷曜出气:“你怎么不知道去永福宫嘘寒问暖?怎么不知道去晨昏定省?殿下免了你们的规矩你就不去了么?风头都让他们给占尽了,日后你能落着什么好?”

340奸人

殷曜被骂得紧了,便就脱口道:“我要是有媳妇儿孩子也能让殿下高兴!你以为殿下冲着安穆王来?还不是冲着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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