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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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娇-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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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桶的盖子掉了,她看到夜色映照下发着微弱荧亮的光线,有溅起的水珠滴落到她眉梢眼角。

那是被积雪掩藏着的青山。

树影高耸入云,密密麻麻的一片,有阴冷的寒风卷过,树叶“沙沙”,抖落一大团的冰沙。

那是延绵不尽的林海和雪原。

她都要笑出声来了,真好,这里果然如她所料,是沐州城外的山脉。

而她终于,挣脱了掳劫她的那些人的魔爪,重获新生!

木桶撞击在一棵参天古树的躯干,崔翎连忙抱住头蜷缩身体,将自己卷成一团。

只听“砰”的一声,木桶应声四裂。

在巨大的冲力中,崔翎虽然受了点皮肉之苦,但神志却还清醒着。

她深深呼了口气,然后尝试着坐起,站立,走动。

手臂和脸上有凉凉的液体缓缓地在流,可能是擦破了皮,但很好,她的筋骨并没有受伤。

她还能走,能跑,能逃。

听到不远处马蹄停歇转向往回赶的声音,她来不及多在这里休息停留,便立刻闪身穿进了山林。

她知道夜里的山林中可能会有危险的猛兽。

但她宁肯成为猛兽的夜宵,也不要叫自己落到柔然人的手上!

但崔翎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小看了掳劫她的这两个柔然人。

纪都从前常在夜间捕猎,目力远比常人要好,尽管是在这漆黑一片的山林间,他所能看到的视野也要比别人更大一些。

他一路追踪到木桶的碎片处,看到地上有一行歪扭的脚步,一路往深山里面而去。

副手那耶见人丢了,气得哇哇大叫,“这娘们竟然敢跑!若是叫我将人逮了回来,一定要叫她尝尝我这鞭子的厉害!”

临行前,他们是在汗王面前许下军令状的。

若是此行未成,回到部落之后,都要领受惩罚。非常时期,为了以儆效尤,不叫底下的勇士丧失士气,他可以想象到,这惩罚该有多么地可怕!

他不像纪都,是汗王的小舅子,就算出了事,也有王后作保。

像他这样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平民,若不能将这袁家的娘们带回去,恐怕会掉脑袋。

事关性命,本来就凶野强悍的人。自然更加穷凶极恶。

纪都瞥了那耶一眼,指了指相反的方向说道,“你去那边搜。我去这边找。”

那耶不疑有诈,果断地应了。挥舞着长鞭便向对面山林子中走去。

纪都看着那耶的背影挑了挑眉。

他故意指了错误的方向给那耶,并不是想要独占功劳,实在只是因为有些看不惯那耶的为人。

那耶贪功冒进,性格又暴虐激进。

纪都觉得,假若这逃跑的女子遇上了那魔星,一定得吃不少苦头。

倒不是怜香惜玉。

两国对垒,彼此都是敌人。他还没有饥渴到会对敌将的妻子动心的地步。

纯粹只是出于他军人的一种尊严吧。

掳劫一个女人来为战争增加筹码,不是用实力,而是用阴谋诡计取胜,这本来就已经是件足够低劣的事了。假若这一路上还要继续折磨这个可怜的砝码。这会令他觉得受到了侮辱。

更何况,这女子在此等危急境地,竟还能从他眼皮底下逃脱,也算是个人物。

尽管对方是个女子,纪都也不吝惜给予自己的钦佩和赞赏。

所以。他坚持要自己找到她。

在他手里,她能少吃一点苦头,至少在到柔然汗王的营帐之前,可以完整无伤。

他这样想着,便等那耶的身子彻底在林中消失不见。才沿着那排细碎的脚步往里头走去。

地上的脚印清晰地指引着崔翎的方向,纪都毫不费力地发现了她藏身的所在。

他好整以暇地抱着胸停下,对着空阔的山林说道,“出来吧。”

没有人回答。

他性子不急,也没有上前将躲在树干之后的女子一把拽出来,只是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和袁五交过手,他是个可敬的对手。我尊重他,所以不愿意对你动手,如果你不想叫我为难的话,还是乖乖地自己走出来吧。”

顿了顿,纪都补充着说道,“你就躲在树后面,对吗?我都能看见你的裙摆。”

崔翎好不容易才重新燃起的生的希望,就在这一瞬间,晦暗不明。

她很清楚,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窥破,再躲藏已经毫无意义。

只是,她还不想认命。

就算反抗也不过是徒劳,她也想再试一试!

深吐了口气,崔翎从树干之后徐徐走了出来,莹莹白雪的光皑映照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一双晶莹璀璨的眼眸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子。

她从乌黑如缎的发髻上轻轻拔下一根簪子,毫无畏惧地抵在颈间。

冷淡而高傲的轻笑从她唇边倾泻而下,“想要让我乖乖就擒?那是不可能的。你若再逼近一步,信不信我会将这簪子狠狠地。插。下去?”

纪都冷笑,“袁五夫人是不是搞错了,我是掳劫你的匪徒,你拿自己的性命去威胁一个匪徒,这岂不是太可笑了?”

他接着说道,“我劝夫人还是不要做这样的无用之功,将簪子放下,否则丢了自己的小命,我最多也不过是道一声可惜,而夫人却再也看不到袁五将军了呢。”

崔翎冷哼一声,“哦,真的吗?”

她蓦得轻笑起来,语声里不带一丝温度,“我以为你们汗王会下死令,要你一定带活的回去呢!既然生死不论,你还怕什么?”

纪都被她识破心事,还步步紧逼,不由有些恼意。

他当真害怕她会将簪子往太阳穴处用力一。插,到时候香消玉殒,徒留一具尸体,袁家军暴怒不说,汗王也要处置他做事不力。

这样想着,纪都目光一沉,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便用手中飞刀将崔翎手上的簪子打落。

他一个飞身,便已经将那娇弱女子钳住,“我本不愿伤你,但你若再作无畏抵抗,我的同伴也不会容许,我劝你,还是安生一点吧!”

崔翎挣扎不得,伤心绝望,这次是真的死了心。

正在这时,忽听得五丈开外,一个满是怒意的声音喝道,“狗。贼,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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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救出

崔翎转过头去,看到身穿玄黑色劲装的男子手持银枪,伏在枣红色骏马上,如同一道闪电,正疾驰而来。

那男子满脸胡鬓,神色略带几分憔悴黯淡,但眼神中却燃烧着滔天怒火。

他翻身弃马,转瞬之间便近在咫尺。

长枪刺破夜里冰凉的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纪都颈间,抵住他耳后最脆弱的命脉。

是胡须男!

崔翎似看到了救命稻草,奋力疾呼,“救我!”

袁五郎将枪头一挑,锋利的铁刃便在纪都脖颈割破一道细细的小口。

他怒斥道,“纪都,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儿,所以上回你落败,我没有乘胜追击。只不过是因为,我还期望着有朝一日,能与你再在战场上交锋,光明正大地一决胜负。

谁知道你却是这样的卑劣小人,还玩这些偷摸掳劫的把戏,真令人失望透顶!”

所谓英雄相惜,对于势均力敌的对手,哪怕是泾渭分明的敌我,袁五郎仍然抱以敬意。

纪都是柔然第一勇士,兵法谋略都十分出众。

为人又豪气干云,最不屑用小人伎俩,称得上是一位可敬的对手。

袁五郎还曾想过,假若他日盛朝和柔然两国握手言和,说不定他和纪都还能有把酒言欢的机会。

然而,他万万那不曾想到,本应该在战场上挥斥方酋的猛将,竟做起了暗地老鼠的勾当。

纪都闻言却笑了起来,“谢谢你曾经高看过我,但你现在知道了,我不过是个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卑鄙小人,实在当不得你的敬佩。”

长枪抵在他的命脉,但他脸上丝毫不见慌乱。

他也不曾放松对崔翎的钳制。只盼望这里的动静,不要将像狼一样凶狠的那耶引来。

袁五郎只需要再用力几分,那锋利的枪头便能没入纪都的身体。

但投鼠忌器。崔翎还在纪都手中,他害怕还未将纪都杀死。崔翎就已经死在纪都手下。

两房僵持不下,一时竟保持着这可怕又可笑的姿势。

崔翎察觉到纪都的手已经比先前松开许多,觉得这是个十分有利的逃跑机会。

但,她还需要时机。

她想了想,开口对那一动不动的两个人小声建议,“天气那么冷,我看光站在这里似乎解决不了问题。不如,你们两位商量一个决出胜负的法子?”

寒冬腊月天,西北山野林间,还是一日之中最冷的半夜。

崔翎虽然是穿着厚厚的斗篷被掳劫出来的。但已经在寒风里吹了那么久,早就全身冰凉。

头昏昏沉沉的,身子也有些发烫。

她觉得自己快要生病了。

如果这两个人还打算继续这样僵持,在这彻骨的夜风中站个一整夜,那么她一定坚持不了多久。说不定再过一小刻,就会倒下去。

所以,她很努力地劝说他们,“不然,就好好打一架。谁赢了谁就带我走。若是觉得动手有些粗野,那你们也可以文斗,经史子集猜谜语,随便选哪样都成。”

总之,就是不要再继续站着不动了,因为她可能没有办法再支撑太久。

袁五郎觉得牙疼。

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气才能一路追踪到这里,在她被坏蛋掐住脖子的瞬间,以英雄救美的姿态出现,及时地阻止了纪都将她的伤害。

她没有感激涕零,也就罢了。

那张白玉无瑕的脸上犹带泪痕,他看了心疼,这种时候只要她能安然无恙,便是他最大的安慰了,谁还会去计较什么感激不感激的。

但现在,她这是要怎样?

建议他和纪都不论文斗或者武斗,哪怕打一架也好,也要尽快地决出胜负?

他和纪都僵持不决,并不是因为彼此顾忌,不敢下手,而是在仔细地观察彼此的处境和弱点,等到胸有成竹,自然手到擒来。

这是高手过招和地痞流氓之间胡打一通的区别!

崔翎看到胡须男越发僵硬的脸色,不由有些泄气,“真的不能爽快一点吗?”

纪都闻言却笑着说道,“爽快一点?你倒是挺有趣的。”

他犀利的目光瞥向袁五郎,“来吧,不如我们在这里好好较量一番,若是你能赢,我便让你把人带回去,若是你输了,可也不要怨天尤人,我已经给过你机会。”

若凭本心,他根本就不屑于做这种抢匪毛贼才做的掳人勾当。

但这一回,是大汗钦命,他这个做臣子的,只有服从。

便是他愿意舍弃自己的小命来成就气节,但他难道还能置家族于危境不顾吗?

再说,他的姐姐是柔然王后,若是柔然亡国,对她和两位小外甥而言,便是地狱和末日。

为了这些,就算再鄙弃自己,也要将这阴暗的勾当做到底的。

袁五郎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说的,若是我赢了,便将人带走。到时,希望你能谨守诺言,不要再与我胡搅蛮缠。”

话音刚落,两条身影便就缠斗在了一起。

崔翎被纪都扔在一边,总算透了口气。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然后靠坐在一旁的大树身上。

原本,她是想要趁着那两个人交手时偷偷溜走的。

据她观察,纪都还有一位同伙,但那人此刻应该不在这附近,而胡须男不可能单骑前来,所以还会有后援。

她只要想办法骑走胡须男的枣红马,往下山的方向走,不出意外的话,就会碰到令尹府中来营救自己的其他人。

所以,这个法子一定很可行。

但千算万算,她遗漏了两点。

首先她现在几乎处在精疲力尽的状态,头晕脑袋沉身体僵硬腿脚绵软,浑身一点力气都无。

不要说是逃跑这样的重体力活了,就是在这积雪不化的雪地里再多走几步路,她都觉得是件莫大的难事。全身的力气彷佛被抽干了,连腿脚都迈不开一步。

还有,她不会骑马……

否则。只要能有上马的力气,或还可拼上一拼。

鉴于此。崔翎觉得也没啥好折腾的了,与其累个半死,也不能改变什么现状,倒还不如索性就坐在这里休息,直到那两个男人决出胜负。

要是胡须男赢了,她自然欢欢喜喜地得救。

若是胡须男输了,了不得。她就找一颗顺眼一点的树直接撞死呗!

势均力敌的两个男人打架,就像是一出精彩粉尘的戏剧。

你以为结束了,却有绝地反击。

你以为大势已去,但不到一瞬。便又发生神转折。

在各种跌宕起伏和高。潮迭起之后,崔翎已经被眼花缭乱的打斗场面晃得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昏沉的双眼,入目的仍旧是两个相互纠缠的身影。

只不过,比之刚才。两个人身上都各自挂了彩。

纪都的脸颊流淌着血珠,而胡须男手臂上的伤口似是咧开了,将衣衫湿了一片。

崔翎脑海中的意识在一点点流失,身体也一刻比一刻越发沉重,连呼吸都越来越微弱下来。彷佛下一秒,她就会沉溺在昏睡之中长眠不醒。

她好想开口叫他们打快一点,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如果她死了,那两个人还有什么必要继续打下去呢?就算分出了胜负,但谁又是赢家?

柔然不需要一个死去的袁五奶奶。

胡须男捧着她的尸体回令尹府,也不能向他的主子交待。

她眯着眼,万分虚弱地开口,“别……”

别再磨磨蹭蹭了,快点见分晓行吗?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将她没有说完的话给吹走了……

这时,一张獐头鼠目的丑恶面孔出现在她面前,“嘿嘿,原来你这倒霉婆娘们在这里!”

那耶毫不客气地将人扛在肩上,大声对着缠斗中的纪都喊道,“纪都大人,我把这娘们捉住了,先押回马车去,您速战速决,将尾巴甩掉了立刻跟过来哦!”

他扛着崔翎大踏步地往山上马车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对崔翎恶狠狠地说着狠话,“你这可恶的婆娘,竟然敢逃跑,看小爷我等会儿如何收拾你!袁家五奶奶是吗?倒是生了张标致的脸,但这有何用?看小爷不用鞭子给你把脸抽花!”

袁五郎急怒攻心,顾不得还在与纪都缠斗,便飞身过去要救崔翎。

他一枪飞龙在天,银枪电闪蛇形,电光火石之间,便直直地插进了那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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