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看着她,一脸无奈:“你不是说这一阵子睡的不好,要休息吗,怎么这会儿又突然饿了?不行,我得找个大夫给你瞧瞧,是不是又怀上了?”
夏云渚笑着摇了摇他的胳膊:“没有的事,人家刚来过葵水的,你真是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夫君,咱们既然来了广州,都没好好逛过,你就想着去江西,去杭州的,其实广州好玩的地方可多了!西关那边的十八甫,听说有各式各样的洋人铺子,还有西关的茶点,是最有名的广式小吃,你啊你,真不会享受生活!”
朱厚照一听这话,霎时便来了兴致:“你知道这些,却不早说!那咱们还等什么?起来起来,穿衣服出门啊!”
夏云渚却故意赖着不起:“哎呀,刚从前线回来,腿也酸,腰也酸,浑身无力,这床,怎么这么舒坦啊”
朱厚照看她的样子,有些急了:“夏云渚,你到底什么意思?说要休息也是你,说要出门吃东西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干嘛?”
夏云渚撇了撇嘴,伸出一只胳膊摇了摇:“小气鬼!人家是想”
朱厚照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还未等她把话说完,便一把将她抱起,嘴角微微一斜:“你那点小心思,还不算太难猜,你要我抱你起来,是不是还想让我伺候你穿衣,帮你梳头发?”
夏云渚睁着秋瞳剪水般无辜的杏眼,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夫君道:“是呢,知我者,莫过夫君也,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朱厚照无奈:“夏云渚,你说说看,这从古至今,有哪个皇帝身边的女人,像你这么放肆的?”
夏云渚揽过他的脖颈,无辜装傻:“彼此彼此,细数古今,又有哪个皇帝像你这么不着调的呢?”
“夏云渚,你敢跟我抬杠,你现在可是在我手里,信不信,信不信我”
夏云渚瞧了瞧他,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便不屑道:“信不信你怎样?你床上那些功夫,我都见识过了,又没有新花样搞,没意思。”
朱厚照一听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凑近了她,语气古怪地问道:“喂,我给你透露一个消息,想不想知道?”
夏云渚眼睛一亮,紧了紧环在他脖颈上的手,好奇心立即被调了起来:“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快告诉我,告诉我!”
朱厚照故弄玄虚:“告诉你可以,但告诉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夏云渚看着他的眼,红着脸咬了咬下唇:“把我放下。”
朱厚照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自己能走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
夏云渚白了他一眼:“让你放,你哪那么多废话!”
朱厚照无奈:“放哪啊?”
夏云渚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桌案。
怎知朱厚照刚把她放到桌案上,她就拉着人家不松手:“你过来,谁让你放下人,就走了?”
朱厚照只得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到底要做什么。
谁知夏云渚把人往前一拉,贴上来就印了一吻,然后还娇笑着:“坏人,冤家,快点告诉人家,你到底得到了什么消息?人家好奇的抓心挠肝的,你就这么折磨人家。”
朱厚照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瞧你这急性子,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王守仁在清查宁王府的时候,发现了那个唐伯虎,据说那唐寅被宁王骗了去,宁王知晓他的才华,非要他在宁王府做幕僚。没想到那唐伯虎倒是个有骨气的,三国的徐庶你知道吗?入曹营一言不发的那个,这唐寅倒也效仿徐庶,不光一言不发,还装疯卖傻,宁王无奈,见怎么也拗不过他,最后就将他给放了。据说那唐寅现在就在苏州,你说此等奇人,等咱们到了苏州,是不是要调戏一下?不过我更关心的是,他到底有没有画最新的春…宫…图”
夏云渚咬着下唇,面上的红云一直红到耳根:“没正经!这唐寅其实颇有登朝拜相之才,只是弘治年间那没头没尾的科考案,到底真实情况如何,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不过他没了功名,做不了官不要紧,他要真是个人才,夫君可以招揽他来帮咱们做生意。这次咱们跟佛朗机人已经撕破了脸皮,咱们今后做生意,就不能总想着靠佛朗机人才能搭得上新大陆,咱们也该自己开通自己的航线了。”
朱厚照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没错,咱们这生意要想做大,真正分一杯新大陆的羹,确实不能总是依赖佛朗机人穿针引线,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真正做成了之后,别人才会高看你一等。”
夏云渚面带骄傲的看着他:“夫君,你说的都对,我发现,最近你思想觉悟很高吗,孺子可教也啊!你还记得吗,之前我与你说过女真人后来建立的清朝,在鸦片战争以后,被欧罗巴列强所欺负的事?”
朱厚照点了点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夏云渚愤恨:“那些该死的欧罗巴人,给咱们起了个别称,叫东亚病夫,就是打心底瞧不起咱们。所以咱们必须得从现在开始,强大起来,只有咱们自己真的强大了,将来才能不被人欺负。”
朱厚照踌躇而立,眼中满是笃定与壮志:“媳妇,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咱们的垣儿失望的。”
夏云渚看着他,笑道:“夫君,我相信你,自打我嫁给你那天起,你所做的一切,从未让我失望过,从现在起,咱们的国家只会一天天的变强变好,毕竟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就算咱们做不完,咱们还有儿子,将来还会有孙子,有曾孙,只要他们从现在起,能意识到在这大航海时代,放眼世界的重要性,咱们大明,将来定会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强国,再不会受人屈辱。”
朱厚照颔首表示赞同,随即又叹了口气道:“哎每到这时,我就觉得,这国家的人才还是不够用,大多数的文官受那迂腐教育惯了,脑袋就跟榆木一样转不过个儿来,真应该把他们绑到船上,让他们去海外好好看一看这大千世界,不要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夏云渚也随之感叹道:“夫君,咱们国家的科举制度,早晚也是要改革的,光靠着四书五经怎能成事?几何,地理,科学知识,这些跟四书五经比,也同样重要,只是这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我让沙先生做垣儿的老师,也是这个道理,这潜移默化的渗透,只能一点点来了。”
朱厚照面带骄傲地笑了笑:“我能娶了这样一位深明大义的妻子,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你说说,我怎么就这么幸运呢?我这夫人不光貌美,还文武双全,博学多才,我这眼光,可实在是太好了些。”
夏云渚抬起长长睫毛下覆着的杏眼,有意无意的撩拨他几下:“就属你嘴甜,会说话,不过我也觉得,自己挺好的。”
朱厚照立马酸道:“哟,给你根杆,你倒挺会顺着往上爬的,夏云渚,你可别太自信了啊!”
夏云渚却是伸手去捶他的肩:“讨厌!这嘴欠的毛病,到底是如何都改不了,老子也不与你计较这些了,咱们快些出门吧,我这肚子,可饿的咕咕直叫了。”
朱厚照白了她一眼:“行,我的祖宗,我的姑奶奶,瞧你这嚷嚷出门,都嚷嚷多一会了,你这披头散发的模样,到大街上还不是给我丢人,你先坐好,坐好别乱动,就你这总是乱动的样子,要我怎么给你梳头?”
夏云渚坐正,面上却是笑的甜蜜:“知道了,就你对我最好。这世上最宠我,对我无理要求都能百依百顺的,除了你,也没旁的人了。”
*
帝后二人出门觅食,在西关的十八甫找了一家茶点店,点了好些个虾饺、干蒸烧卖、粉果、马蹄糕、叉烧包等等。夏云渚看着那一个小蒸屉一个小蒸屉的茶点,双眼放光,直咽着口水。
广式茶点是她在二十一世纪,唯一喜欢的不辣的菜系了。这人的口味就是奇怪的很,明明没有辣椒,就没有食欲,吃不下去饭,但她却对这广式茶点情有独钟。
朱厚照夹起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在眼前看了看,一口吞了下去,又疑惑的问了起来:“哎你说说看,那新大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皮雷斯不是说,欧罗巴的城市很小,又很脏,人也不爱洗澡,整日里臭气熏天的,你说他们为何占了新大陆,就迅速崛起了呢?”
夏云渚笑了笑:“我又没去过新大陆,哪里知道新大陆长什么样子。不过新大陆虽好,虽有无尽的黄金,矿产和新的物种,但欧罗巴人的入侵,也使得当地的印第安人饱受苦难。”
朱厚照不屑的愤恨道:“这帮野蛮的入侵者!看来这世上,并不是每个国家,都像我大明这样信奉儒家思想,倡导以和为贵的。”
夏云渚微微一笑:“咱们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不过要说起这欧罗巴,最高明的地方还是他们在百年之后,发明了蒸汽机,爆发了工业革命,那才是真正改变世界的一次壮举。”
朱厚照被她说的云里雾里的:“蒸汽机?那东西,能做什么?”
夏云渚借着这个空档,喝了一口茶,才娓娓道来:“蒸汽机啊,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因为蒸汽机能代替人力,你能想象有一天,人们在外面行走,不是骑马,也不是乘马车,而是自己开车,城市与城市之间铺满铁轨,往来穿梭着装载着满满的煤,石油,金银,木材等重要物质的火车。在蒸汽机发明之后仅仅四百年的时间,你猜猜,从顺天府到应天府,需要花多长时间?”
朱厚照被她说的目瞪口呆,他摇了摇头,自然是猜不出,二十一世纪乘高铁从北京到南京,只需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
夏云渚越说越兴奋:“就知道你猜不到,只需不到五个时辰,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可以从顺天府到应天府了,你说这蒸汽机的发明,是不是改变了世界?”
朱厚照虽听不懂,但也有自己身为一国之君,想要这国家称霸世界的野心:“可距欧罗巴人发明出蒸汽机,还要再等上上百年,咱们有生之年怕是看不到你说的什么,什么火车了。可咱们为什么不能自己也发明出蒸汽机呢?这样咱们就可以先于欧罗巴人,有自己的火车了。”
夏云渚笑着摇了摇头:“你说的倒是轻巧,咱们现在无论是数学,几何,地理,天文知识都尚在学习阶段,这是我为何执意要开翻译馆,与沙先生一同翻译几何原本的原因,也为何执意要咱们垣儿,一定要跟着沙先生学习数学的原因。咱们要想让这科学思想渗透进士大夫阶级中去,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我同你说要改革科举制度,也是为了这个。这科学的思想一但慢慢渗入广大学子的脑海中,到时候欧罗巴人一旦有了什么新的发明,咱们也能从容面对,马上跟进,以至于不要落后太多。”
朱厚照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会便拍手笑道:“我懂了!就像咱们的火器一样,咱们的火器之前虽然比佛朗机人的落后很多,但咱们及时学习了他们最新式的火器,而且就着咱们大明的国情,进行了改良,故此这几次出征,才能将敌人打了落荒而逃,完全招架不住。”
夏云渚放下筷子,往他身边蹭了蹭,伸手一把环住他胳膊,俏脸往前一凑:“夫君怎么那么厉害,都会举一反三了!”
朱厚照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假意淡定道:“夏云渚,要吃饭,你就好好吃饭,吃东西的时候,可不许招人!”
夏云渚却动了点坏心思,此刻就想逗一逗他,便将手抬到他衣领处,抓着他的衣领一点点往下探,一边乱动,一边调…戏道:“我要是偏不想好好吃饭呢?”
朱厚照一把抓住她手,假意威胁道:“不听话,以后都不带你出来吃饭了!”
正在挨个包间窜来窜去上茶的店小二,刚走到包间门口,就看到屋内两个穿男装的人黏在一起,其中一个还使劲往另一个身上贴,吓的茶壶都没拿稳,赶紧就扭头跑了出去,一壶热水差点都洒在自己身上。
店小二气喘吁吁地站在回廊里缓了许久的神儿,这两人,怕不是隔壁福建来的吧,据说福建那里,契兄弟之风盛行,官府对此情况也就放任不管了,据说还有很多男子与男子成婚的,怎么这股风潮,这么快就吹到广东来了?这福建人也太大胆了些,公共场合居然一点都不避嫌,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了。
这帝后二人,在什么场合避过嫌?在臣子面前撒狗粮,大年夜去阁老家里撒狗粮,军营军营里撒狗粮,在民间游走,反正没人认识,就更不用避嫌了,行了,全世界人都知道你们恩爱了,这总可以了吧
咱们皇后娘娘才不会满足于此呢,她的目标,不光要把狗粮撒便欧罗巴,还要撒到新大陆去。
帝后二人吃饱喝足了,便在十八甫逛起了各种小店。
看着十八甫人头攒动,人山人海的景象,夏云渚突然感慨了一句:“这就是盛世吗?”
朱厚照在人群中揽过她,笑道:“土木堡之后,世人都以为大明要完了,可谁人曾想到,历经这么多年风雨,竟然又回到了盛世。咱们现在虽然跟永乐爷那会儿的万国来朝比不了,可你看看这百姓脸上的笑容,这笑容,可是骗不了人的,钱财,真是个万能之物!”
夏云渚瞥了他一眼:“感情你现在尝到有钱的滋味了?走走走,咱们烧烧钱去,看着你那一副有钱花不出去,又着急摆阔的样子,老子心里就难受!”
朱厚照挺了挺身板:“烧钱就烧钱,老子有的是钱,还怕了你不成!小娘子,看好什么,你尽管买就是了!你相公我,就负责给你买单!”
夏云渚听了这话,早就不想跟他客气了,什么吕宋岛,满剌加国的香料,印度的香薰,欧罗巴的香水皮具美酒,阿…拉…伯国家的水晶玻璃杯,宝石镶嵌在黄金上的精美首饰,日本的刀具,只要是街上有得卖的,他们俩根本不看价格,一通撒钱之后,这会往两广总督府送货的外国商店是络绎不绝。
两广总督陈金看着门外排着那送货的长队,嘴巴张的老大,跟着左右问道:“这这全是皇上买的?”
一直随圣驾在旁的张永,看着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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