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入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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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入画卷-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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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秦嫣更是发现,那个驸马嘴角弯起的形状,似乎跟郎君很像。秦嫣记得郎君特别喜欢笑,看见她就会忍不住觉得好笑,时常嘴角都是弯弯的。

    她盯着看,驸马那涂了红润口脂的嘴唇,轮廓生得特别美,随着他与人说话时,或抿唇或合拢,唇峰上的弧度,很是诱人。

    她有点改变主意了,这个男人看着如沐春风的,说话的样子又那么好看大概还是名不虚传的?就是这涂脂抹粉的毛病,真应该改掉。

    鹿荻也站在这堆男人中间,不住地与人接洽、交谈。这几个月成长的不仅仅是秦嫣,鹿荻也是在不断蜕变着自己。

    在蒲昌海第一次遇到秦嫣之后,张驸马也曾经向她伸出过合作的姿态,但是被她傲然拒绝了。如今,她随着不断征服了葛萨部和处罗部,她的目光开始抬高了,她知道,战争不是能够很好解决问题的手段。它只是摆脱一时之困的两败俱伤之法。她试图从西域各个邦国那里,获取新的解决处月部落生存之道的方法。

    秦嫣因是波斯公主的身份,除了有几位贵夫人与她说了几句亡国之恨,旁人都不太与她多亲近。她自己在琉璃盘子里装满了食物,坐到一旁的案桌上,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鸾云殿里的各种人来人往。

    忽然,男子饮宴之处,传来一阵喧哗。

    女人们也都停止了说话,回头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处罗王在与鹿荻发生着什么争执。

    处罗王本以为,鹿荻在高昌这一带并没有什么根基。而处罗部在此处应当可以收获许多的同情,会有其他部落或小邦国愿意出兵帮助他们打压处月部落。

    谁知,处月部落的汗王与王妃,在高昌此处居然已经颇有名声。

    处罗王内心不满,寻到罅隙,便与鹿荻发生了争执,此刻如油入火,不知怎么被他煽动得,四周一圈站在处罗汗王的支持者,纷纷向鹿荻发起了挑衅。

    鹿荻的脸上气得面容发僵,这个处罗王,战场上斗不过她。如今,利用自己在西域各国多年建立起的交情,要破坏她与其他部落、邦国的新建交。此时,只能看高昌王室是如何意见了。想到此,鹿荻将目光转到了高昌驸马张定和的身上。

    这张驸马在西域诸国中只是做事张扬,与诸国交往向来低调谦恭,宴席上发生了矛盾,他作为主人,总要站出来的。

    翟容就等着这一幕,他放下酒爵,站起来:“既然处罗汗王认为,处月汗王在时罗漫山偷袭你们,胜之不武。不如,就在我们高昌国比一场?”

    众人哗然。

    在这样一个盛宴之中,宾客之间发生了矛盾,身为主人不说安抚双方,反而火上浇油,让对方比试,这可如何收场?

    麴鸿都公主从女眷场中走出来,立到自己夫君的身边,笑道:“夫君,我们新从唐国引来的那个‘木射’之戏,正好可以拿出来玩玩。”

    “木射?”被麴鸿都公主一说,本来剑拔弩张,仿佛立时便会刀刀见血的场面,又变成了一次游戏。

    处罗汗王和处月汗王双方已经眼睛都喷出火来了,哪里肯被一个小小的“游戏”搪塞过去。双方正在依然较劲时,高昌驸马已经披起一领银灰雪狐裘,从他们之间走过去:“两位图桑汗王,过来看一看。”

    众人随着翟容来到了鸾云殿的后面。

    鸾云殿后有一片桃花正在盛放。中间已经打扫出来了一块场子,露出浅灰色的水磨青石地面。零零星星的桃花花瓣飘落于上,随风走动。

    场子的一侧,立着十五根一人多高的令箭形木柱。

    其中十柱上,以朱砂赤书着“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间或夹着五柱,上以墨书写道:“慢、傲、吝、贪、滥”。上面的字体足有三尺来高,那字体端正、严谨、法度庄严,一看就是张驸马的手笔。

    一股浓郁的儒家风范,自桃红柳绿中,从那些木射柱子上传达出来。

    宫人们很快便布置出了一个观景台。案桌、酒壶、饮食、氆氇褥垫,一样不少,众人都坐了下来。

    翟容接过宫人递过来的一只暖手炉,安逸地抚平狐裘大氅,说道:“中原木射之戏,是以木球击打,这些木柱倒下方能得分。但打下朱砂所书的柱子,可以得一分;若不慎打下墨字所写的木柱,则要反扣一分。”他心情愉悦地一伸手:“诸位请看。”

    说着,只听得一阵木球滚动的声音,两名宫人推上两个半人来高的巨大木球。其中一个木球连缀着两根鲜红的丝绦;另外一个则缀着宝蓝色的丝绦。木球上面刻了不少花纹,仿佛是南方滚灯所用的狮球。

    走上来两名精装打扮的宫人,身上都穿着软甲,头上裹着对应的红、蓝布巾。一声锣响,他们腾挪跳跃起来,在那木球旁开始击打。

    他们一边要将自己的木球控制着准确滑向写了朱砂文字的木牌,又要将对方的木球定住,不令对方木球滚动到朱砂文字的木牌上。或者,瞅空将对方木球索性推向墨字木牌上。两只木球在两人的推动之下,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时而错开,时而合拢。

    终于其中一个人无法控制住球势,那系着红色丝绦的大木球,便滚向了木柱的方向。在众人欢呼声中,木球撞翻了一枚朱砂写字的木柱。

    “红队击中‘信’字牌,得一分。”一名宦官在黑檀木架子上击打了一下后,在黄幡字牌上翻动着。

    当下众人掌声雷动。

    双方又来往数次

    “蓝队击中‘吝’字牌,倒扣一分。”

    “哄——”宾客们大笑起来,发现,这击错黑字牌的一方,简直是在当众被人辱骂,真是十分过瘾!

    这张定和驸马弄这么个游戏出来,输者得多丢脸?

    翟容笑道:“这木射之戏在中原唐国,那都只能掷球而戏。张某想着,诸位西域贵客那都是好勇之人,如此妇人之戏如何能够尽兴呢?便令人改成眼前这木射装置。双方武士可以以木球为媒介进行争夺,如此一来,既避免了争斗时失手伤人,又能令诸位满意。”

    众人轰然道:“张驸马果然奇思妙想。”实则内心摇头:简直促狭之极!

    翟容道:“如今,这木射器具已经摆好,如何做戏,诸位也都清楚了。可有哪些贵人要来尝试一二?”

    众人也毫不客气,将目光集中在方才发生摩擦的处罗汗王与处月汗王身上。

    处罗王退后一步:“我们派出罗勒将军。”步陆孤罗勒身为处罗部落的特勤,在天山上下征战多年,颇有军望。当下跨前一步,双手抬起,引发不少欢呼。

    处月汗王鹿荻也退后一步:“我们的女苏尼也在,娜慕丝你上。”

    看着罗勒那张黄惨惨的脸,秦嫣跟他也算是在时罗漫山敌对了好多次了,手下败将而已。

    在罗勒心目中却不是这样想的。

    这个女人能够将他们击得惨败,靠的并不是她自身的力量。她是配合霍勒大师做了阵师,而真正冲锋陷阵的则是桑迟将军他们那帮波斯军人。

    如果说,她混了一个什么“不败女战神”的名头,那只不过是,人长得美貌,还能上战场,令人觉得有些意外。四处将领很喜闻乐见在战场上见到这么一个女人,言辞中捧着她而已。

    哼!今日他要好好让她误击黑字牌,当着西域各国羞辱她一番!

    翟容看着若若走出人群,满意无比:这可是他的宝贝!

    前几日,那处罗汗王没少在西域各国贵人面前,造谣中伤若若和处月部。他要让若若亲手将那些骂对方的话,用黑字牌一个字一个字砸过去。

    若若傻乎乎被人欺负了还浑然不觉,他翟容可不是好说话的。

    不知死活的罗勒率先挽起战袍入场。秦嫣将额头上、手腕上的红宝石首饰取下来,放在一个锦缎囊袋里,交给鹿荻,跟随一名宫人去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应战。

    那高昌国为她准备的衣裙除了款式略简便易行动外,衣料上乘、做工精细,几乎不比她自己的朝服差多少。

    更衣完毕,秦嫣也走入了那木射的青石场上。

    两位苏尼推着那木球,时而转向,时而腾挪,进入了木射的游戏之中。

    在一声木球滚动的沉闷之声后,一枚“仁”字木牌被秦嫣推出的木球打翻。拔得了头筹。此后,她掌握了规律,开始了爆发。只见她衣袂轻舞,在两个红蓝木球上跳跃飞旋,轰隆隆晃得罗勒几乎不知道从何处入手。

    翟容看着,心中如桃花一般绽放:若若如今是这样聘婷的身姿,踹人都那么美。

    他一双被脸颊胶皮挤扁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秦嫣的动作。看着她白裙如云,轻盈如蝶,在桃花飘舞的青石场地上,腾挪转让,将个木球推得滴溜乱转。

    他看得脸上的脂粉都快被自己笑落下来了。不过,他严丝密合地控制住自己,不流露内心的波澜。出于谨慎,他从不在麹洪都面前流露半点多余的情绪。他对这位公主始终保持警惕之心。

    桃花林下,若若开始将罗勒的球,一次次逼得撞到了黑字牌。玉阶上端坐的众人,墙倒一起推,借字牌将个布陆孤罗勒趁机骂了个体无完肤。气得站在一旁的处罗汗王,一张脸红白紫绿,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秦嫣也觉得十分解气,追着罗勒不住驱赶,势如破竹。

    翟容低头对落柯道:“向公主抱个歉,我头风症又犯。了,你让公主安排替身。”说罢,在众人都被场上的娜慕丝对战步陆孤罗勒吸引住的时候,翟容悄悄退回了殿舍,不知道去了何处。

    桃花粉瓣飞舞中,随着“哐啷”一声,最后一块木牌也被秦嫣推倒了。留下步陆孤罗勒一张青白不定的脸。

    麴鸿都公主带头鼓掌:“处月王妃,不愧是时罗漫山的不败女战神。”

    麴鸿都安排宫人将处月王妃带到鸾云殿东侧的小红殿去更衣。

    木射之戏,可把处罗部的脸都抽肿了。玩到满面通红的秦嫣,从鹿荻手中取回自己的红宝石头面,兴冲冲跟在身着流仙裙的宫人身后去更衣。

第163章 红宝() 
秦嫣跟着一名宫人;顺着朱栏玉阶,来到了鸾云殿的侧殿。

    高昌国是西域道上的交通枢纽,时常宴请各国宾客。王室在侧殿;设立了一排红廊环阁;专门供客人沐浴、更衣、憩息。秦嫣被引入一间红墙屋舍,里面以江崖海波山水的夹缬屏风;分出两进隔间。

    其中一间,陈设着香柏木浴斛等物;里面已经灌满浴汤;香雾缭绕。另一间;则摆放着一张雕花铺褥的胡榻,旁边的熏笼里烧得椒香满壁,是供客人小睡所用。

    秦嫣简单沐洗了一番;拿起旁边为她准备的新衣。

    她展开,依然是一身波斯衣裙。她一件件穿起来,刚将外面的帛卷披起,灵敏的耳朵里传来轻微的嘎嘎声。紧接着;殿室中的高烧红烛一阵摇灭,仿佛有暗风吹过一般,呼啦啦地便灭了一大片。

    缺少了明烛照亮;秦嫣才发现,这个屋子里非常昏暗。秦嫣将帛卷披在肩头,转过身,朝那出声的地方看过去。

    她吃惊地看到;在夹缬山水屏风前,背光端坐着一个唐服男人。

    旁边一支红烛未灭,将他的衣着倒是照得清楚。他穿了一身米色丝缎长袍,外面披着一件薄若羽纱的秋香色罩衣,发式是只束了上半边头发,显得尤其飘逸洒脱。

    他大约是从某个暗格中走出,暗格里丝丝有风,自下而上不停吹拂着,吹得他鬓旁的散发和垂在肩背上的长发,都随着衣袂在飘舞,如云中仙君。

    只是,他的脸,正好背光看不清楚,秦嫣用力辨认着。

    “若若。”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嫣听得咬住下唇,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怎么可能?

    “若若,过来。”那人向她伸出手臂,身上的衣带、纱衣,随着暗处吹来的风博博飘举。

    “郎君?”秦嫣迈了小半步,又缩了回去。在这种地方遇见翟容?这样的情形,委实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自小受训的她,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形下,依然本能地保持着谨慎。

    翟容失望到皱眉:“若若,你为何每次都是这样。看到我不扑过来,就那么傻愣愣地站着?”星光废墟时也是,富尔图堡时也是,没一次是她主动上前的。

    “你真的是郎君吗?”秦嫣犹豫着。

    翟容生气:“好好好,我不是!”

    一见他这种发脾气的模样,秦嫣总算是确认没有认错人,抢步上来,将他一把搂住:“郎君,好久没见到你,好生想念你啊!”

    “算了,”翟容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嘴上捡了便宜还卖乖,“我看你吃喝玩乐很快活。告诉我,前一日在酒肆喝得那么醉,躺在驴车上被人拉回典客署。如此不守妇道之事,该如何罚你?”

    “又、又要罚?”秦嫣简直被他“罚”出了心中阴影,横竖她做什么,他都能找出她的错处,然后罚得她不敢言语。

    “说,受不受罚?”翟容也不客气,捏着她的敏感处,直接就开始上手。秦嫣抱着他的脖子:“你,你为何会知道?”当街醉酒,自己也知道这种行为不妥当。

    可是郎君是如何知道的?

    “你为何在高昌宫中?”秦嫣摸到他的头发有微微的潮湿,身上的衣物也是很干净的气息,像是刚沐浴过,应该不是偷偷潜入的。

    “傻若若,我是高昌驸马的秘密谋士。”翟容早已给自己安排好了合适的身份,“我媳妇千里迢迢过来玩一趟,我要跟你见个面这点小心愿,驸马当然会满足我。”

    秦嫣点头:“原来如此,”翟容将自己身份编得十分靠谱,她果然很接受,“难怪张驸马这些年如此风生水起,是你在暗处襄助?”

    “夫君能不能干?”

    “能、能干”秦嫣红着脸,当然知道他一语双关些什么。

    翟容低下头吻了上去。若若方才大破步陆孤罗勒,如今身上洗了一遍,又软又香。他本来身子是撑不住过来的,只是想要跟若若见一面,特地让柯白岑给他煎了一碗能够让他暂时缓解的药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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