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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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芳年-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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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壮汉跌到地上,撑着想要爬起来,被追上来的一名护卫按在地上,就势“咔”的卸了胳膊。

    四周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呼。

    壮丁们原本还收敛几分,现在见自己人吃了亏,都红了眼,两边扭打起来。

    领头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却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对方明明只有四个人,都是瘦干干的身材,另有两人护着马车都不出手,可怎么越打局面越是一面倒了?!

    他撩了袖子下场帮忙,与另一壮丁对上一名护卫,才两三个回合就察觉出不对。

    对方身上的气势太可怕了,动作虽然不多,却招招冲着自己人的要害来,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他不经意间瞥到对方的眼睛,吓得一个激灵。

    得杀多少人才有这样嗜血彪悍的眼神?!难不成自己遇上了哪个在逃的凶犯?

    他看得真真切切,对方一拳重击打中了自己的同伴,那右手分明只有三根手指头,那衣袖被风吹上去一点,露出前臂上狰狞的伤疤!

    他又骇又怕,张口就叫,“来人啊!抓逃犯了!!”

第八十五章 妄言() 
领头才喊出来这句话,就被压到了地上,接着双手一阵剧痛,“咔”一声,也被卸了胳膊。

    他痛得眼泪止不住往外流,心知撞上了铁板,外厉内荏地喊道:“光天化日,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小心官兵来抓了你们回去!!”

    闹事拦人的反而吵着要叫官兵,这也算是一桩奇事了。

    护卫嫌吵,索性拿布把他的嘴给堵了。

    蛮儿站在路半中间,看到这一幕,顿时有点心慌。

    她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头,却还是撑着胆子上前喊道:“周姑娘,还请吩咐你的手下住手,我有话要同你讲!”

    周秦听着外面闹了好一会,正莫名其妙,此刻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自己家的马车并没有挂名号,不是有心人,谁会知道这马车里坐的姓甚名谁。这女孩能叫出自己的姓,不知刻意尾随多久了。

    当街拦车哪是正派人能做出来的事情,换做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坐在车里,没有得力的家丁护着,还不知道要会发生什么。

    这小女孩跟混混在前后脚冒出来,又是这样一幅口吻,想来也脱不了干系。

    她皱着眉对跟车的婆子说:“让人去请府衙的巡卫过来。”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沾手的好,免得被百姓说仗势欺人。

    护国公府的护卫都是战场中拼杀过来的悍勇,虽有伤残,却都不碍身手,不是普通的壮士对付得了的,丁老大派来的人很快都落了败,各自被反缚住双手按在地上。

    蛮儿因是女子,又不曾动手,护卫们也不好对她太过粗暴,只是拦着不许上前而已。

    她一个人站在一丈多远的地方,见喊出那句话后车里头全然没有动静,满街地人都似看笑话一样指指点点,一时气急,也不顾其他的,就这样朝着周秦的马车嚷叫起来,“周姑娘,请救救我家娘子吧!”

    这又是唱哪出戏?

    自己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有人特意过来求救?

    跟车的婆子是个老道的,她见势不对,连忙跳下车去。

    蛮儿见帘子拉开,眼神一亮,正待要说话,却瞧见只是个婆子,已有三分不喜。

    婆子下了车,见是一张生面孔,也不说别的,只道:“小姑娘有什么难处,还请找了自己家里长辈,我们姑娘年纪小,不方便抛头露面,也帮不上你的忙,你这样拦着大道,别人不好行路,还请让一让。”

    婆子轻飘飘的几句话,把事情从周秦身上撇得干干净净。

    蛮儿执拗地站着不肯让开,直直盯着马车帘子,口中道:“周姑娘,还请与我见一见,我有话要同你说。”

    婆子恼她不知进退,伸手要去拉开她。

    蛮儿挣开了她的手,冲着马车奔过去。

    护卫也顾不得怜弱了,抓着她的胳膊就往路边拖。

    蛮儿的脸涨得通红,嘴里开始不管不顾地喊道:“我知道你是护国公府的周秦,你也不想害了一条人命吧!你若是不帮忙,我家娘子就要活不下去了!”

    当街就把周秦的出身名讳都叫了出来。

    一时围观的人都哗然了。

    护国公府在京都城内十分低调,但人都有眼睛,都知道这是个忠烈之门,怎么突然之间就与别人的性命扯上关系了。

    蛮儿还不待人反应过来,就继续喊道:“周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于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却关乎我家娘子的性命!”

    坐在车里的海棠恨不得跑出去撕了她的嘴。

    当街堵人,还要满口的胡言乱语,外头的婆子跟护卫都死了吗?怎么不会堵上她的嘴,竟由着她在这里乱喊乱叫。

    殊不知外头的婆子也是暗暗叫苦。

    这满街的行人街坊,对峙的又是一个弱小的女孩子,她也不曾动手动脚,总不好上去就动粗吧。

    经这样一闹,周秦也是满腹疑惑。她刚刚从窗帘看了一下,这个女孩子自己并不认得,怎么对方就口口声声要挟帮忙。

    只是外头人多口杂,如果任着这样乱喊一气,三人成虎,鬼知道明天会传出什么话来。

    她吩咐海棠道:“看看到底什么事情,不要让她再胡说八道。”

    海棠应了是,才掀了帘子出去,就听外头又喊道:“周姑娘,我家娘子性情温柔,人品出众,不是那等掐尖要强的!她虽与许公子情投意合,却也知道进退,必不会抢你的位子,只求你一句话,只要你同意她进门!”

    什么乱七八糟的!海棠勃然变色,呵斥道:“你是那里冒出来的,什么许公子张公子,我家姑娘好端端守在闺中,大事小事都有长辈做主,怎么被你一句话,就扯上什么进门不进门的了!”

    又对着几名护卫道:“官府的人怎么半日还没有来,青天白日的,老实人就凭白被人污蔑不成!”

    蛮儿顿时着了急,道:“是南壁街许家的许大郎君!他与周姑娘说了亲事的!我们家娘子与许公子付了终身,许家的夫人不肯答应,说是周姑娘必要生气……周姑娘,还请你说一句,我家姑娘性情温顺,必不会碍你的眼!她……”

    蛮儿一句话没有说话,就被海棠“啪”的一巴掌掴在脸上。

    海棠打完一巴掌,气仍旧不顺,骂道:“我家姑娘清清白白的,与你说的什么公子一点干系都没有,你在外头败坏她的名声,与你有什么好处?!我们府上四代忠烈,男丁死国,女眷英烈,现如今国公爷在北地戍边,大少爷在桂州对抗交趾,他们出生入死,居然是为了护着你这等毒妇……你受了谁的指使来污蔑我家姑娘?我看着你真是恶心得慌!!”

    她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又带了几分悲愤,围观的人都噤了声。

    护国公府几辈人死社稷,毕竟不是白死的,众人想到这一家现如今似乎只有一个老祖母,一个小姑娘守在府上,顿时都起了怜悯钦佩之心。

    蛮儿愣了一下。她想不到周秦会完全不承认与许近泽有婚事,一时之间竟然不晓得怎么答话。

    以她的想法,如果周秦答应了肯迎笙娘子入府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肯答应,自己完全可以给她扣上一顶嫉妒心重的帽子。

    周秦的反应出乎她的意外,一时之间,蛮儿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此时有人喊道:“衙门的人来了!”

    衙门的人已经到了一会,足够听到海棠的一番陈词。

    能在京都城内巡街,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眼力。领队的恭恭敬敬地上前向护卫问过话,又问了过路人来龙去脉,在马车外头低声安抚了周秦几句,就把那几个壮汉并蛮儿带回衙门。

    蛮儿哭闹着还想要挣扎一番,巡街的衙役却没有什么顾忌,随手在地上捡了块破布就把她的嘴给堵了。

第八十六章 连锁() 
巡街的衙役走了,围观的行人也渐渐散去。周秦将被撩起的窗帘一角重新放回去,令车夫赶车回府。

    简直是无妄之灾。

    不知道来日会被传出什么话来。

    她没有打算瞒着,也瞒不住,是以赵老夫人很快知道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跟车的婆子作为苦主一方的听证,跟着去了衙门,等到回了府,赵老夫人听了她的回话,气得勃然大怒。

    “今天脏的来拦,明天臭的来拦,当我们家好欺负吗?!宪姑什么时候跟许家定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当即派了孟嬷嬷前往南璧街去质询。

    冯夫人见孟嬷嬷,笑着请她坐了,又要着人上茶。

    孟嬷嬷也不坐,站在厅中绵里藏针地把事情来龙去脉给说了,又道:“我们府上同贵府来往不多,也不晓得你们是不是要纳这样一位教坊的小娘子,只是你们纳你们的,还请不要殃及无辜才是,夫人也是女子,又是出身名门,更该晓得闺中女子名声的重要性。”

    暗暗讽刺冯夫人虽然出身名门,却一点都管不住家。

    此事确实是自己家里的责任,即使被人骂上门也,也只得认了。冯夫人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道:“竟有这等荒谬之人!我们府上并不曾有这样的事情,待查实了,我必上门向老夫人请罪。”

    孟嬷嬷一走,她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着了人去找许近泽。

    许近泽一无人手,二无消息,自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听得母亲派人来叫,还以为是她想通了,愿意替笙娘赎身,连忙回了府。

    他一进门,丫头就把门给关上了,冯夫人满脸铁青地站在厅内。

    “你是不是同那个歌伎说了要与护国公府结亲的事情!”她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许近泽一愣。

    他张了几次口,都没有说出话来。

    按道理他是不该将此事透露出去的,毕竟母亲已经说得很清楚,两家只是有这个意向,并没有确定下来。可笙娘又不是外人,她一向知道分寸……

    看了他这个样子,冯夫人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几乎要把牙都给咬碎,指着儿子骂道:“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蠢货!”

    她压着声音道:“如今也不用再担心护国公府了,那个贱妇让人去拦了周秦的马车,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许近泽身体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冯夫人,下意识地辩解道:“笙娘一个弱女子,哪里来的人手去拦护国公府的马车,莫不是有人构陷?”

    冯夫人冷笑,“构陷?谁有工夫理会她?她干干净净,那个叫做蛮儿的婢女为何现在还会被关在衙门里头?这总不是有人虚构出来的吧?”

    许近泽震惊极了,“蛮儿进了衙门?”

    “你爱惜人家,人家不一定只爱惜你。”冯夫人嘲讽道,“你在这里为了她顶撞家人,不要父母宗族,人家可是依旧夜夜笙歌,恩客遍地,听说她那小丫头找上了她的一位惯客,带了一帮人去拦了护国公府马车,周秦坐在里头,被她堵着要同意给笙娘入门。”

    “我也不想同你多说了,你先帮我想想怎么去向护国公府解释吧。”冯夫人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我还不敢跟你祖母说这事,你父亲办差在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还有你外祖父……若是知道了,怕要被你活生生气死!”

    “你那知进退的歌伎倒是有意思得紧,她想要进我们家的门,不来找我,反倒是跑去问周秦……她这是想要我帮她赎身,还是想坏你的名声呢?”

    许近泽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母亲,不是我不相信,这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待我去问问笙娘……”

    笙娘子此时被关在太和楼内,门窗俱已上锁,钥匙把在看管她的吴妈妈手中,片刻不曾离身。

    她焦急地来回转着圈。

    蛮儿自一早出门,到现在还未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出了什么事情。

    笙娘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处上过药,用透气的布帛包扎好了,还渗着隐隐的痛。

    她又等了盏茶功夫,实在是忍不住了,跑到门边,轻轻敲了敲,对着外头低声叫道:“吴妈妈,蛮儿回来了吗?还请让她进来,我有事情要吩咐她。”

    吴妈妈在外头陪着好话,“我晓得你心仪那许家的大郎君,可这郑公子也不是等闲之辈,你何苦要得罪了他。”

    笙娘子毫不理会,隔着门户硬声道:“这回并非公务之宴,也非替正店之中招徕客人,妈妈把我拿出去做那人情,好生势利,难不成我是那几个臭钱就能买下的?”

    吴妈妈顿觉心浮气躁。

    越是出名的伎伶脾气越是不好,笙娘子名声在外,她管教了这些年,不知因为这个吃过多少上司的排揎。从前笙娘子有着许多恩客,如今为了那许家一个小小的举子,推的推,拒的拒,两三日里头都不一定出一次场,若不是她暗暗帮衬着,上头早已经开罪下来。

    什么叫臭钱?

    不过一个歌伎而已,不做事,不出场,难道指望教坊司白养着她不成!

    吴妈妈也懒得敷衍了,她在外头笑着刺道:“等你那心上人替你赎了身再来说臭钱不臭钱的吧,你一日在这教坊司,一日就要出去卖笑,以为自己多干净!”

    笙娘子面色一白,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而蔡河边上的丁府内,丁老大毫不在意地对着下头的管家道:“衙役?你拿了帖子跟着去赎了回来就好,有什么好特意来禀告的。”

    能把生意做出头,又靠着两个大的靠山,自然跟各大城门看守,各处巡查兵丁,京都城府衙上下关系打得极好。往日若是有什么事情,随意一个管家都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从不需要来回他。

    丁老大眼睛一扫,要让管家给个说法。

    管家暗暗叫苦不迭,毕恭毕敬地道:“好似是说咱们的人冲撞了护国公府上,对方要个说法,这事情闹得颇大,府衙里头不敢压下来……他们来通知一声,怕府上没有准备。”

    丁老大莫名其妙,“护国公府?那是我们的货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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