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骷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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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骷髅画-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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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裳衣也不恼怒,嘴撇了一撇,算是淡淡的冷笑。
    高风亮忽沉声道:“丁姑娘说的对。”
    唐肯一怔,也自觉太过粗鲁唐突,用眼稍偷瞥丁裳衣。丁裳衣在雨里颊色很白,如梦一样朦胧。
    唐肯心里忽然有一样感觉。
    他心里有异样的感觉。
    这感觉很奇怪:——在晚来雪意森寒的时分,你在天涯浪迹间掠过某处小肆,有一炉火正在暖着一壶酒,心里便会有那样子的感觉;或者,早上天刚蒙白连太阳都还未露面的时候,你去俯视一朵容色娇弱的小花,迎面来了一阵雾,把你罩在其间,你手指已触及了花瓣,但一时仍看不清楚,心里生起了温柔——就是那种感觉。
    唐肯忽然期期艾艾起来:“丁姑娘,我……我……我刚才……”这时三人瑟缩在墙凹处,彼此都靠得很亲近。丁裳衣莞尔一笑,伸出柔荑,在雨丝里特别白,在唐肯的束中。高风亮的竹笠拉了一下:“小心一些。”
    丁裳衣这样做是为了要让他们把额上的刺青和白发掩罩祝唐肯心里却深深感受到,天涯海角的浪荡中,尽管刀光剑影、步步惊心,只要有这样一个知心女子了解自己,便已幸福陶陶的了。
    高风亮道:“但我们不能就这样一辈子苦等着呀!”
    丁裳衣微笑道:“不会一辈子的。”她笑笑又道,“你们不会有事的。”
    高风亮见丁裳衣满怀悠然的样子,不禁问:“你有办法?”
    丁裳衣抿嘴笑道:“你们两位,明知有险,但一是为了回家看看玩伴,一是为了回去安排家人的事,这样的心怀又怎会遭恶运呢!”
    唐肯听了,觉得连雨都奋奋挠挠的,用力地点头,强烈的宽心。高风亮心里感激丁裳衣的心意,但他暗忖:关飞渡呢?关大哥不也是行侠仗义、智勇双全,却不也一样噩运难逃?
    他想想却没有道明。一个人只要怀着善念和信心,总会好一些的,他相信。
    唐肯感动地看着丁裳衣,忽然感觉到有一个景象,非常熟悉,但跟他目前有重大的关系,可是他一时又无法想起。
    他竭力要追忆起来,但又无处着力。
    高风亮喃喃道:“雨停了,就更不易进去了……丁姑娘,我怕因我们的事,会累了你……”丁裳衣笑道:“我可也不纯为了陪你们来,我也要找一个人……”高风亮问:“你要找的是谁?”
    丁裳衣蹩了蹩眉,问:“这儿究竟有几家镖局?”
    唐肯忽然叫起来道:“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第五章雨打芭蕉唐肯才叫了一声半,已给高风亮捂住了嘴,然后皱眉厉着眼问他道:“你这样大呼小叫,再有办法也没机会用了。”好一会才把手自唐肯嘴上移开。
    唐肯讪讪然地:“对……对不起,我……”丁裳衣问:“你有办法?”
    唐肯道:“我想起来了,以前,我跟小心、小弹弓他们玩游戏的时候,有次想躲起来几天吓大人一跳,所以便邀成二叔等帮忙,挖个大洞,骗说是用来避暑的,然后自己去把洞底掘开,跟后院假山的枯井洞连在一起……”他兴奋他说下去,“只要我们能潜到后面的芭蕉园去,我们就能偷进镖局后院!”
    高风亮哼了一声:“小心他们太顽皮了!成师弟常给你们骗得团团转,真是——”虽是责备的语气,但抑不住奋悦之情,连声音都稍微轻颤。
    丁裳衣偏着头问:“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唐肯即答:“我看见你,想起她——”忽住口不语。
    其实,唐肯的确是看见丁裳衣那像薄瓷制的脸颊,那在雨丝里的玉玉寒意教他想起来出门前的一幕:那也是个雨天。过两天他就要跟局主押镖出远门,晓心掇弄着辫子,忽问:“唐哥哥,你走后,可想我不?”
    唐肯跟晓心自小玩到大,没提防她这样问,不涉其他,只笑道:“想,想死了。”
    晓心用手一拨,嗔道:“你都还没有走,怎知道到路上心里还有个我。”
    唐肯一怔。平时跟她玩闹惯了,不知道女孩儿家有这样的心思,便认真的说:“晓心,我当你蕊谝亲妹妹,怎能不想你。”
    晓心甩开他的手,扭扭捏捏地道:“什么哥哥妹妹,我可不是你亲妹子!”
    没料这一句倒真个伤了唐肯的心,因为他在神威镖局,从小熬起,到如今虽是个镖头,但自知卑薄,身份地位绝配不上跟局主的女儿称兄道妹,便道:“我知道我不配,你以后别来找我玩乐便是了。”背过身去,有点蹭蹭蹊蹊起来。
    晓心急得顿足道:“哎呀,你这个人怎么——?”绕到唐肯面前摔开辫子,脸颊红扑扑他说,“我们年纪也不小了——”声音低了下去,混在雨丝里,迷迷不清。
    唐肯不大高兴他说:“是呀,年纪都大了,我不该跟你这样没上没下的。”
    晓心跺了一跺脚,秀眉迅速蹩了蹩,敢情是太用力脚踝发疼:“你这人是怎么了?人家是说,你对人家怎么样?”
    唐肯犹如丈二金刚搔脑袋:“我对你很好哇!”
    晓心长长的睫毛在长发微飘里对翦着许多梦意,噘着嘴儿说:“你去跟爹说呀。”
    唐肯呆了一呆,问:“说什么啊?”
    晓心怪白了他一眼:“说你心里的话呀!”
    唐肯恍然,哦声连连地道:“就是说这件事呀——”他一副光明磊落坦荡无邪地道,“我们像兄妹般好,你爹早就知道了。”
    晓心一时却要恨死他了。“你这个笨驴。”她侧身向着他,望着那绵绵寒寒的雨丝,瓜子心儿般的玉颊就在那时候像柔和的灯光刚透过白色的纱罩,粉粉胜雪。
    唐肯看着有点朦朦:“我是笨驴,但,我……”他摊摊手无奈地问:“你究竟要我向局主说什么?”
    晓心幽幽叹了口气。她从来是个快乐无忧的小女孩,今儿忽然正正经经幽幽怨怨地叹气,唐肯只觉心里一紧,又一阵茫然。
    随后晓心用尖尖秀秀的手指遥指绵密的雨丝里那黑深的后院:“那儿有一个洞,能通到外面去,是你和我挖的——”唐肯讨好他说,“小弹弓也有份挖。”
    晓心白了他一眼,又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怎的,唐肯觉得心里有一股寒意。
    晓心那时候说:“你要是负了心,那土里,就埋着个我,我就埋在里头。”说罢就走了,只留下深深的清香,在雨夜冰寒的檐前凝留不去,唐肯这才知晓心她曾经着意打扮过。
    自此后,唐肯就没有见到晓心。有次听到局主夫人跟成勇成二叔说:不知为什么晓心老是在房里偷偷饮位……他听后也没敢去找她,但心里扰扰烦烦的,也不好受。
    此刻,他因瞥见丁裳衣沁沁泛泛如白梨花般的玉颊,看到雨丝,想起晓心,便念及那洞口,这下道了出来,心下总是怅然不乐,思想起以前在掘地洞时曾掘到一具尸体,晓心不知会不会……?越发担忧起来了。
    然而他的确是因为了裳衣而想起高晓心,才记起那儿时挖的泥洞。
    丁裳衣默默不语,脸上似笑非笑,也看不出是高兴抑是不高兴。
    高风亮却勃勃地道:“有地洞那就试试吧。”
    三人冒着雨,先后窜入后街废园的芭蕉林里,他们头上都是肥绿黛色的芭蕉叶,雨点像包了绒的小鼓捶在叶上连珠似的击着,听去声音都似一致,但其实每叶芭蕉的雨音都不一,有的像玻璃珠子落在布绷的鼓面上,有的像雨打在皮制的旧帐篷上,有的却像撒娇女子的抬拳无力的捶在情人的胸膛上。大芭蕉叶和小芭蕉叶声音不相同,泛黄的蕉叶和深黛的蕉叶声音也有差异,芭蕉长得高矮不同,声音也别有异差,打在蕉蕊和香蕉上更是另有韵致,仔细听去,像一首和谐的音乐,奏出了千军万马。
    丁裳衣忽道:“很好听。”
    唐肯讨好地:“我以前常听的。”
    丁裳衣偏首道:“跟谁听?”
    唐肯为这问题吓了一大跳,但看去丁裳衣脆玉似的脸,并不像有愠意。
    高风亮问:“洞在哪里?”
    唐肯用手指了一指道:“在那儿。”这一指,刚好一道霹雳,天地问亮了一亮,唐肯有些错觉以为自己一指惊动了大地,又怕洞里有不幸的事,打从心里乱了出来。
    可幸洞里虽然多处坍下泥块,但依然畅通,除了几条翻腾的蚯蚓,连地鼠都躲进土里。
    三人从泥洞里冒出来,就是枯井,枯井上罩着盖子,三人攀爬上去,顶开木盖子,赫然见到一个人,举着柄斧头,当头砍下!
    那个人,眼睛直瞪瞪,看着他们,就像见鬼一样!
    然而他的斧头,就像乌云里的霹雳一般,厉莫能御,势无可挡!
    高风亮是三人中武功最高者。
    他也是第一个自枯井口冒出来的人。
    那见到鬼似的人一斧砍下,他及时抓了井边一口旧砖,往上一架!
    “喀哧”一声,砖裂为二,斧继续劈下!
    高风亮左右各执裂砖一端,用力一拍,以砖口裂处分两边夹住斧身!
    斧身被夹,分寸不下!
    那见鬼般的人怒叱一声,自腰身掏出另一记斧头,又待砍下!
    这时,唐肯已看清楚了来人,他失声叫道:“勇二叔!”
    那好像见鬼的人顿时住斧,喃喃地道:“鬼……?”
    高风亮松了砖头,长吁一口气道:“我们不是鬼。勇师弟,是我。”
    勇成呻吟了一声,丢掉斧头,眼泪籁籁的流下来,跟雨水已混在一起,抱住高风亮,紧紧地抱着,大大声地号啕了出来!
    高风亮等在勇成引领下,进了厢房准备先换过湿衣才见人。一路上勇成道出他们走后的“神威镖局”。
    “你们出事后,有人怕受连累,已走了一部分;后来官府查禁,又走了一半的人。”
    “这也难怪他们;”高风亮叹道,“这飞来横祸,谁也不想沾着。”
    “不沾着也罢了。等了十数日,一些忠心的镖师,为生活所逼,也等不下去,都一一离去。黎镖头却连络了剩下的伙计们,弄走局里的储金,另外挂起了‘虎威镖局,的名号,还到处谤言,说您,说您……”“说我什么,”高风亮苦笑道,“他高兴,都让他说好了。”
    “他说您强横专霸,独行独断,又说您好色败行,勾结贼匪高风亮憋不住了:“我是这局里的负责人,遇事怎能不作决断?!逢场作戏,我也算略好渔色,但这样就定一个人重罪,哼,哩。哩!”
    “所以局里走的走,散的散……”
    “夫人呢?晓心和杏伯他们……”高风亮紧张地问他。
    “他们都健在。”勇居低声答。这一句答话,令高风亮和唐肯大为安心。
    “小弹弓呢?”唐肯问。
    勇成一声重哼:“那家伙真不长迸,此情此际,他竟跑去讨公门饭吃去了。”
    唐肯脸上抹过一片失望。高风亮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强,那也由得他。”不过,他心里也若有所失:因他也一样看好“小弹弓”这个孩子,并向来心存把女儿许配给他的意思。
    丁裳衣忽道:“怎么你乍见他们的时候,好像见到鬼一样呢?”
    勇成望望他们三人那张泥脸,苦笑道:“这几天,外面盛传你们已经……已经在牢里被绞杀了……”一个传说已死去的人物,突然在大雨天时分,已经是惊云密布的院子中,一口古井里出现,怎不把人唬了一跳。
    “这些天来,黎镖师带了三四个人来,大吃大喝,骚扰不堪,鳌镖头劝他们不听,还遭他们杀害,另外小蜻她……”唐肯关切地问:“小蜻她怎样了?”小蜻是晓心相当要好的玩伴。
    “……被那几个衣冠禽兽奸污了。”勇成痛心疾首地道。
    高风亮怒叱道:“禽兽!”
    勇成忙嘘声道:“别响,他们还在东列将相楼中。”
    高风亮怒道:“他还来做什么?!”
    勇成耸耸肩道:“他来威迫夫人,把神威镖局交给他管理,把晓心许给他,他便会替神威镖局发扬光大——”高风亮气极:“他敢!”
    勇成淡淡地道:“他当然敢。他一直都在做着。他还一直向嫂夫人逼问一件事物——”高风亮仍怒冲冲的,皱眉问:“啥事物?”
    勇成也有点弄不清楚的神情:“他们在找……好像是一快布,一快裹尸布。”
    高风亮莫名其妙:“裹尸布?”
    勇成道:“好像是师父遗体的裹尸布。”勇成跟高风亮是艺出同门,他们的“师父”自然是“神威镖局”的创办人高处石。
    高风亮奇道:“他们要那……裹尸布来做什么?”
    勇成摊摊手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要得很急,不择手段,大事搜掠,掘洞翻土,掀箱倒柜的,像找不到那块布誓不甘休似的。”
    勇成问:“师父的殓布究竟有什么秘密,致令黎笑虹和官衙的人再三逼问?”
    高风亮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丁裳衣问:“官府的人也问起这张殓布的事?”
    勇成点头道:“每次问起,都是大官,后来有个姓鲁,听说是四品官,用上了刑,但我们确实不知道,又何从起?他倒相信我们说的不假,终于还是放了回来。”
    丁裳衣又问:“怎么外面死寂寂的没有一个人?”
    勇成道:“其实,外面常有一干人伺伏着,他们没发现罢了。至于其他的人……”他历尽沧桑似的一笑,“明天就是纳第二次税银的时候了,十家倒有九家交不出来,怎么不死寂一片,镇民都把怨气归在我们失镖的头上来,我们一上街露面,石子箭雨似的飞来……”高风亮长叹了一口气。
    勇成看了他一眼,道:“黎笑虹刚才还在厅里,对嫂夫人相逼,要她把晓心嫁给他……”高风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嘶声道:“你!你刚才为什么不早说!”
    勇成既不挣扎,也不激动,高风亮缓缓放了手,道:“二师弟,你变了。”
    勇成笑了一笑,也不抗辩。
    “从前你是最忠心、最激昂、最冲动的,”高风亮痛心疾首地说,“你现在变得那么漠然。”
    “但我还留在这里,没有出卖你,”勇成淡淡地道:“你被官府追缉,后传死讯,兄弟们个个都绝望了、走了,而我还留着,比起他们,我还是好上一些。”
    高风亮垂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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