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延脸上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他羞涩道:“母亲说,这些并非闻花楼的姑娘,而是她从宫中精挑细选的,怕落人口舌所以不好直接送去你府上。”这些人一进来,他便将对淑妃的称呼换成了‘母亲’,就是为了避免泄露身份。
“然后呢?”傅明礼面无表情的问。
“她们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可以尽情享受明礼!”徐延忙上前拦住要走的他,急道,“我知道你必然不开心,可这是母亲的命令,你就随便挑一个,明日我好跟母亲交差。”
傅明礼脸上是掩不住的怒气:“你们将我当什么人了?”
“我知道她这么做不对,可她因为你成亲的事每日烦躁,生怕你一时冲动如今已经几日没有好好休息,”徐延低声哀求,“就当是为了她身子着想,不要走好么?”
傅明礼看了他许久,最后唇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一丝轻蔑:“我若不答应呢?”
徐延深深的看着他,半晌道:“明礼,抱歉,我不能让你走。”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便出来一群带刀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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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幼幼憋着气跳墙回了闻花楼,周书郊在前面给她引路,很快绕过其他人走到天字号房前,她刚要踹门进去,周书郊一把把她拦了下来,抓着她的胳膊躲进旁边的盆景后。一队巡逻的人走过,跟这里的小厮衣裳不同,更像是哪家的家丁。
“我看这些人来历不简单,你别这么冲动。”待那些人走了,周书郊压着嗓子道,“如果程宴没走的话,应该就在里面了。”
一听他说话,夏幼幼又不淡定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天字房的房门,磨牙道:“你匕首呢,给我。”
周书郊果断从怀里掏了出来,上面还沾着些许血迹,他好心的擦了擦道:“你不要砍到骨头了,这刀挺脆的。”
“”夏幼幼一言难尽的看他一眼,转身摸进房中。周书郊口中说的女子已经不见了,满桌子的菜动都没动,只有一旁几个空酒瓶证明这里坐过人。她想了一下便要转身,去别的房间寻人。
只是她还没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腕,她猛地挣脱,要踹时想到可能是尚言,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她眯着眼睛看向地上,立刻发现他不是尚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你是谁?”她语气不怎么好。
徐延从地上起来,一身酒气的看向她,仔细辨认后笑道:“是你,养面首的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夏幼幼这才看出他是在源广寺搭讪那人,想到周书郊说的有两个男人在房内饮酒,她想了想问:“就你一人?”
“不然呢?”徐延勾起嘴唇轻笑一声,慢慢的靠近她,在只有一步远的位置停下,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一圈,“你今日可真难看。”
“其他人呢?”夏幼幼不悦的看着他。
徐延不解的看着她:“还有何人?你想找谁,这里只有我一个。”
“我找程宴。”夏幼幼沉着脸道。
“程宴”徐延认真的思考一番,摇头否认,“可是那个大才子?我没见过他,你找错地方了。”
看来他们已经离开了,至于是去了别的房间,还是回家去了夏幼幼眯起眼睛,转身就走。
徐延眼疾手快的拦在门前,眯着眼睛道:“你是如何进来的?”他的酒意稍微下去了些,再看夏幼幼时带了些警惕。
今日他来这里是带了众多守卫的,就算是她找错地方了,也不可能会被放进来。
“你想知道吗?”夏幼幼淡淡的扫他一眼,她常去各种青楼杀人,最是讨厌来这里寻花问柳的男人,哪怕这人一表人才,和平时她见到的猪头不太一样,也让她止不住的厌恶。
徐延皱眉:“说。”
“你过来,我告诉你。”夏幼幼轻笑一声,朝他勾勾手指。
她脸上的碳粉还在,整个人灰突突的,可偏偏一双眼睛极为灵动,让他想起那日初见时她的模样。徐延心下一动,哪怕知道不该顺着她的心意做,可还是忍不住靠了过去。
周书郊在外面等的有些急了,心想就算是抓到程宴了,动个手也不该这么慢才对,他担心这个时候有人发现王才的死,他们不好脱身。
正当他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夏幼幼从一旁溜了出来,他立刻道:“找到人了?”
“没有。”夏幼幼绷着面皮。
“那他可能回家了,走吧。”周书郊急忙拉着她要走。
夏幼幼不肯动,咬着嘴唇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肯定还在这里。”
“姑奶奶,马上天就要亮了,王才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可能会有麻烦。”周书郊叫苦,有些后悔将此事告知她了。
夏幼幼揉着刚刚用力过猛的手腕,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我再找找。”
周书郊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了点头:“那我去客栈等你。”说完就要趁外面的守卫不注意离开,刚走一步又折了回来,小声道,“这里统共没几个房间,这些打手好像对最后那间很关注,或许程宴就在那里。”
最后那间房门前,果然有几个人守在那里,像是在保护什么人。夏幼幼的眼睛眯了起来。
第 33 章()
靡丽昏暗的厢房里;燃着味道极重的熏香;本该引人沉沦的环境;此刻却显得压抑极了;一个衣着奢丽的姑娘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傅明礼在离她不远的椅子上坐着;手指慢慢的敲着扶手;垂下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与你说的话,你可清楚了?”他轻启薄唇问。
地上的姑娘一抖,将身子更贴地面了点;小心道:“听到了,隔壁那位公子若是问了,奴家就说已经伺候了您;其他的绝对不敢多说。”
傅明礼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他别过脸去;依旧安静的坐着。他本该立刻离开的;只不过——
“若你今日走了;母亲定会迁怒于你夫人;若是她真想对你夫人做些什么;恐怕你是护不住的。”
因这一句话,他留了下来;心里静静思考着对策。
夜渐渐深了,满脑子的思虑都化成那个人的脸;他沉着脸;想着等把她抓回来,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通,让她知道离家出走是件一等一的错事。
傅明礼觉着时间差不多了,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沉声道:“你出去吧,该怎么说想必不用我教你。”
“是。”女子如蒙大赦,立刻扶着旁边的摆设站了起来,慢慢的退了出去。
傅明礼独坐了会儿,脑子里蹦出不知她此刻在何处,有没有吃饭,可还安全等一系列的问题,每一个问题都在扰乱他的心绪,让他更加没办法集中。
他们相识之后,这好像是二人第一次分开,傅明礼此刻才意识到,她对自己似乎比他想的更重要。而在他之前的认知中,她已经算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了。
实在没办法继续想事,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心想等找到了人,自己还需耐心些,以免激得她再逃走。至于惩罚,还是算了罢。
他越想越觉得气闷,便起身去开窗,想着透透气。
走到窗台前,他消瘦的手指将窗栓打开,下一秒从里面将窗子推开,接着便对上了一双黑亮灵活的眼睛。
“”
“”
傅明礼怔了一下,随后一股无名火窜起,他咬着牙将正爬窗台的人用拔萝卜的方式拔进屋里,怒道:“知不知道这很危险?!”她一个小姑娘竟敢、竟敢在窗台上爬来爬去!这里可有几丈高!
他将人拨进来之后,伸头看了眼窗台外,只看到外墙上有斜出的横杠,平日里都是小厮用来清洁用的,想必她就是攀着这些上来的。
夏幼幼也懵了一下,门口那里一直有人守着,她是从隔壁房间的窗户上直接跳过来的,还没站稳扶好呢,这人就开窗了,差点把她打下去不说,还一副恼怒的模样。
夏幼幼也懵了一下,门口那里一直有人守着,她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能爬的地方,正准备进来呢,这人就开窗了,差点把她打下去不说,还一副恼怒的模样。
“你、你还真的在这儿?”夏幼幼很快从懵逼的状态里出来,颤着声质问。在周书郊告诉她这件事之后,其实她一直是不肯相信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坚持要看到他的人再说,没想到还真让她看到了。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夏幼幼眼眶里瞬间滚落下两颗大泪珠,将她脸上的碳粉冲出两条沟壑,看起来狼狈又好笑,她却顾不上形象问题,边哭边指责:“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也不例外,我才刚走啊,你就跑这种地方了”
傅明礼虽然不知道自己跟大猪蹄子有什么关系,但她对自己的误会还是听得出来的,当即不悦道:“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铁证如山,怎么就不是这种人了?”夏幼幼抽抽搭搭的看着他,顿了一下后想到什么,哭的更厉害了,“你之前常常夜不归宿,也是在这里住吧,怪不得你不、不要我”
亏她还独做小人揣测这么久,合着人家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大鱼大肉吃多了,看不上她这种清粥小菜。
傅明礼过了刚在窗户上看见她时的怒气,此刻看着小姑娘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了许多,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哭闹,竟一时忍不住轻笑出声:“我没有不要你。”
“你还敢嘲笑我?”夏幼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手指抹了一把眼泪,手上爬墙时沾的尘土全擦在脸上了,显得更加狼狈,“也是怪我识人不清,竟然觉得你是个好人,现在看来,好个屁!”
“当心将灰尘弄到眼睛里。”看她还想用脏兮兮的手擦眼睛,傅明礼立刻拦了下来,从怀中取出锦帕帮她擦眼泪。
夏幼幼就站在那里任他擦拭,丝毫没有被他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她又掉了几滴眼泪后,冷静的看着傅明礼,哽咽道:“我没办法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去我就写休书,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哪怕住在青楼,我也不会伤心了。”
傅明礼的手一顿,牵着她往铜盆处走去,他将手帕洗干净,继续帮她擦脸,边擦边问:“你打算休了我?”
“对!”夏幼幼一看就知道,他明显没当一回事,她心气不顺道,“你爱信不信,回去我就写,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你只是喜欢狗”
一想到他娶自己是因为她长得像他死了的狗子,夏幼幼更悲伤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掉,自己真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情路就这么坎坷呢?
傅明礼见她眼角红肿一片,当即蹙眉道:“不要哭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你现在是不是在青楼?”夏幼幼瞪他。
“是。”
“那你是不是要了姑娘对了,姑娘呢?”夏幼幼刚才就觉着好似少了什么必要的构成因素,现在才发现他必要的出轨对象怎么没有?
傅明礼把她的脸擦干净,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自己揪了一天的心总算彻底放松下来,他诚实道:“刚刚走了,就在我开窗之前。”
“”合着不是他没找,而是已经办完事让人离开了,难怪要开窗呢,是不是太累了想透透气?!刚刚存点希望的夏幼幼心又一次破碎了,她的嘴又要撇起来。
傅明礼立刻制止:“不准哭!我与她什么都没发生。”
“你骗三岁小孩子呢?!”夏幼幼悲愤,“真当我是没脑子的小宠物了?你要是跟她没什么,那你把她叫进屋干什么?”
“是二皇子叫的,今日是我大意了,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傅明礼叹息,“你该知道,我对除了你之外的女人,不会感兴趣。”
只能抓自己想要的重点的夏幼幼往后退了一步,独自沉浸在悲伤里,眼含热泪的看着他:“你对我可还有一句实话?你以前说过二皇子是你仇人,现在又说他带你来的青楼,你仇人还负责请你嫖?”
“”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傅明礼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我与他关系的确不好,但太多事将我们绑在一起,所以对他还算信任,他一叫我就来了,到了这里才发现被骗,抱歉,以后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解释的诚挚,夏幼幼忍不住的去相信,不想自己这么没有原则,于是一边听他说一边往后退,退到最后发现已经退到了床边,看到没有睡过痕迹的床,她心里顿了一下,奇异的平静了些。
“我不想相信你了,你只会惹我伤心。”夏幼幼低声控诉。
她若是大哭大闹的指责自己,傅明礼还能理智跟她解释,可她如此委屈的不看自己,他只想将人抱在怀里安慰。
傅明礼向前一步,双手刚要抬起,夏幼幼便哼唧一声,往角落躲去,傅明礼无奈:“我真与她没任何事,你若不信,可叫她进来当面对质。”
“算了,有没有也没关系了。”想到这两日的矛盾,夏幼幼垂头丧气道,“你将我当成狗子替身,还用训狗的办法训我,如今又不吭不响的跑青楼,你根本不尊重我,我不想跟你过了。”
“”傅明礼的脸猛地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夏幼幼被他周身的气场压得一怵,默默离他又远了些,鼓起勇气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想跟你过了。”
“我从发现你不见就开始寻你,一整日担惊受怕,你就如此待我?”傅明礼眼中风雨搅动,似有无数电闪雷鸣,说出口的话却依然平静,“阿幼,有些事我可以惯着你,随你去做什么,但有些事就算提都不能提,懂吗?”
她刚刚哭得凄凄惨惨的说休夫,他可以当做小孩子闹脾气,但她现在明显冷静下来了,再这么说,他便不能原谅了。
夏幼幼眨了眨眼睛,并不是很懂,但不妨碍她跟他抬杠:“总之我不要你了,你以后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说完也不去看他便转身就走。
傅明礼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夏幼幼心里一惊,随后感觉天地一翻转,回过神就发现自己被按着趴在他的腿上,而他坐在床上。
鼻尖立刻充斥着被单上的熏香味,夏幼幼不高兴的挣扎起来:“你做什么?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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