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哦。”程风雨半开玩笑地眯了眯眼,“其实每一个被控制在系统中,被加以利用的人,不都像是个提线的傀儡一样?
白先生。你用不用和令尊谈谈?以你的年纪和资质。如果对方是结怨数十年的对手,分明不可能是冲你来的。”
“我明天就去见我父亲,不过”
白靖瑜已经回国了,主要是为了圣光这次的d病毒事件。
新闻发布会前天才刚刚结束,舆论正在风口浪尖上。白靖瑜是圣光第一大股东,这种时候不可能不出面的。
白卓寒低吟一声:“不过程先生,我更倾向于您能把整个事件的调查范围,扩大到我爷爷的背景上。”
“好吧,这条线我会继续帮你盯着。不过,白先生如今更关心的,应该是令嫒的下落吧?你可以提供给我更详细的信息么?”
“程先生,我知道孩子是被谁带走的。只是这事一言难尽,我们没有证据,又不能不折手段地逼她就范”
白卓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下,换来的却是程风雨云淡风轻的口吻:“只是这样?倒也没有比我想得更棘手。”
“怎么会?”白卓寒被程风雨无所谓的态度弄得十分不淡定:“她偷走了我们的女儿,甚至连要求都不肯提,还有什么比这更变态的?!”
“已经知道是谁干的,只要想办法把她逼到绝路不就行了?你忘了这世上有法律?”
白卓寒连连摇头:“程先生你不了解汤蓝这个人,她太偏激太执着。敢破釜沉舟,便是已经做好了跟我们打持久战的准备。
我已经派人跟踪她好多天了,见她淡定地起居生活,丝毫不漏把柄。甚至还有战斗力去给我太太使坏。我根本不觉得她有什么‘绝路’可以被人逼一逼。”
其实程风雨的提议,上官言也不是没帮他分析过。现在的汤蓝孑然一身,她唯一的动机就是:只要你们不高兴,我就高兴。
妈的,真是变态他妈给变态开门变态到家了!
“没去找,你怎么知道没有?就算没有,难道不可以制造么?”程风雨像在给白卓寒洗脑一样,一语中的。
“她与你们作对了那么久,想必这个过程是无所不用其极的。难道,她手上不染一滴血?呵呵,我不信。”
程风雨的话足够白卓寒咀嚼一阵的了,他一直没选择报警主要是顾虑两个方面:其一,怕汤蓝狗急跳墙伤害孩子。其二,他根本就没有汤蓝抱走孩子的直接证据,法律上通常偏向于谁质疑谁举证。
其实归根到底。就是他手里没有汤蓝的软肋,可以把她一把捏酥。让她认怂,让她开口。
究竟,她能有什么把柄呢?
只要能有她一点点作奸犯科的证据,警署和律师那里都可以想办法并案调查。
可是这个汤蓝,就连开车违章的记录都没有!麻痹的!
***
“你好,白叶溪医生在么?”唐笙下楼去咖啡厅找白卓寒。顺便就转到了隔壁的急诊室。
她刚上楼去看过弟弟,又好说歹说哄着冯写意把那些汤喝完。这会儿想起来,也有好久没见到白叶溪了。
她的婚礼本来是订在下周的。貌似就比韩书烟早一个月?
“你找白医生啊?她休病假了。”同屋的医生对唐笙说。
病假?
唐笙想起来了,那天打电话给白叶溪的时候貌似是听到她正在感冒。
可是,算算日子,好像也有好几天了吧?
“哎呀,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她都快一周没来了。”医生瞄了一眼墙上的日历,“唉,你是她朋友还是亲戚,她没事吧?”
白叶溪的身体一向很好,无缘无故感冒这么多天不来上班?
唐笙心里莫名升腾起一丝忧虑。
“卓寒,你办好事情了么?”唐笙看到刚刚从咖啡厅出去的背影好像是程风雨。她忍着没问,并不表示她一点都不担心女儿至今不明的下落。
她只是太心疼白卓寒了他先于自己发现女儿的问题,得是多强大的内心才将自己保护在真相之外呢?他一定是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哪怕自己苦苦咽下,也不愿她跟着遭受哪怕一点点痛苦和焦虑吧。
唐笙只想现在就陪他回家,管他是小猴子还是小猩猩的,先在怀里抱着取一夜的暖好了。
“回家吧,明天再来看姨妈和小君。”白卓寒抚着唐笙的肩膀。带她往门外走。
“嗯,我刚给芳姨打了电话,晚饭都做好了。唉?对了我跟你说,大姐好像生病了,一直都没来医院上班。”
听了唐笙的话,白卓寒下意识地往医院大门那里看了一眼。
“哦,别担心。她也可能并不是生病”
“咦?”唐笙惊诧。
“容伟走了,她可能心情很糟,就借口休病假了。这几天。陆姨和向伯父都不在。她更不愿再见向大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久前白卓寒才接到公司的电话,已经确认了在这一批药妆新项目里检测出了一种名为d的支原体病毒。带有污染的培养皿就在容伟的保险无菌抽屉里。
公司法务部立刻联系了警方,但容伟早已搭乘几天前的航班离开了t城。白卓寒觉得,大姐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难受。
“唉,我本来还想着,这一年惊心动魄了好多,终于到年底能有两桩喜事”
“可惜现在一桩都没有了。”白卓寒摇摇头,“上官和韩书烟也分手了。”
“什么?!”唐笙当时差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说,他俩连儿子都生了么?婚纱还是我陪韩姐专门去选的,那天到货的短信还发到我这里一份呢?怎么说分手就分手?”
白卓寒表示,一言难尽。
“所以阿笙,”搂住唐笙的腰,白卓寒轻轻用力将她揽入怀中,“就算没有其他的正能量,我们也要好好的,要坚强地面对所有困难好么?
我不相信,生活一直会如此低谷又辛苦。我们会找到女儿的,我一定会把所有的方向都校正到幸福的航道里。”
“卓寒别太勉强自己了。”唐笙环住白卓寒的腰,强力屏住了鼻酸的冲动,“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比你对我还重要了。”
唐笙想女儿,想得抓心挠肝一样。偏偏刚才手机里跳出来的新闻依然那么不给力什么某市破获一起特大拐卖儿童案,什么丧尽天良的畜生低价收购那些被拐骗的孩子,将他们硬生生打成残废然后沿街乞讨。
唐笙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打了个盹就吓出一身的冷汗但是她告诉自己,如果她这么容易就垮了,那就不配做白卓寒的女人了。
越是这样的时候,这个男人越需要她坚强起来。
“不过也还好,年底还有最后一对儿新人可以来冲喜。”唐笙想了想日子,貌似毛丽丽和赵志宏并没打算办婚礼,但喜糖什么的总是少不了的。
“你说毛丽丽真的要跟那个小绑匪结婚了?”白卓寒一边开车一边问。
“嗯,不过你也别总叫人家绑匪。小宏是个好男孩,以前只是不懂事。”唐笙说,“他也是为了救我才被人打伤了脑袋,听说都一年了,有时候还疼得厉害呢。也不知会不会有后遗症。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有点过意不去。”
白卓寒没说话,但也没有特别专心地在开车。他突然想起来那天唐笙被白天茹绑架时的场景
后来警方也证实了,那个叫胡八的混蛋,想要对唐笙意图不轨结果反而把命搭里头了。他貌似的的确确是死于二次伤害的?
如果不是唐笙一剪刀戳死他的,那又是谁呢?当时白卓寒自己也身负重伤,并没有多考虑这件事的后续。现在想想,总是有些蹊跷的。
“阿笙,要不你先开回去。我有点事要回医院一下!”
把车停在路边靠住,白卓寒推门就走!
“唉!卓寒!”唐笙本想追过去的,但男人横过马路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眼前。
唐笙发了好久的呆才蹭到驾驶室的位置上,但她并没有立刻把车开回家。
刚跟芳姨打了电话,知道小白糖一切都好就行现在的她,只想为满身风雨的白卓寒多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于是唐笙把车开去了白叶溪家,不管她究竟是生病还是失恋,心情不好是肯定的。
别看白卓寒从小是被他大姐揪着耳朵长大的,但他最珍视这个姐姐了。
在这种时候,唐笙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安慰白卓寒所剩无几的这几个至亲之人。
“向总,你也在?”唐笙看到向绅徘徊在门前。
“我只是来拿几件降温的衣物…”向绅搪塞得随意。以唐笙自诩的智商程度,很容易就帮他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哦,是因为大姐这一周都休假在家,而你不愿意面…嗯,要不我帮你把她劝出去吃晚饭,你可以趁机回去?”
向绅透过薄薄的镜片扫视着一脸真诚的唐笙,缓缓低吟了一口气:“白卓寒昨天跟我说,你想再回公司跟项目。你确定你的智商和情商都归位了么?要不要休息到年后再说?”
向绅的毒舌另有一番滋味,唐笙被虐的心服口服:“对不起我明白了。其实你就是想进来看看大姐的对吧?”
向绅:“不是,这里是我家,我想进去没人可以拦我。”
唐笙心想:你就嘴硬心别扭吧,不过也就是看在容伟恰好不是好人的份上。否则现在,大姐只怕已经是别人的新娘了。
“向总,容伟真的是公司的内奸?”这段时间唐笙看了不少报纸,也知道圣光集团面临的麻烦有多严重。幸运的是,官方很快找到了病毒感染源,入院治疗的同事及其关联感染者也已经有一大半治愈出院了。
只不过有点可惜的事。白氏圣光集团的药妆项目一下马,同业就有人立刻偷走了这项方案。用更成熟的硬件设施和市场资质,带走了一大批的潜在客户。
向绅说,容伟也不能算是内奸。因为他可从来就没把那小子当成自己人看。
“只有你们才不分敌友地祝福。”
“那么,他背后的人”
“我们也在查,不排除白三先生的可能。毕竟圣光这次的跟头没小栽,白卓寒不愿意多说,只是因为不想他弟弟内疚。”
唐笙明白,圣光集团的一切发展都有周详细密的长远规划。白卓寒如何不知当下的条件是否足够成熟?他甚至力排董事会众议坚持挪用一部分例行研发预算来开新市场,不就是因为那是白卓澜的企划吗?
他能给弟弟衣食无忧的生活,但他更希望带给他真实的成就感和精神力。
只是没想到,前期的宣传高开低走,最后反而给同业竞争对手做了免费广告。
“总之明天全司召开董事会,各大股东都到场。我不知道白卓寒究竟有什么打算,不过不排除他可能会暂时引咎辞职。
毕竟,这次事件的影响太恶劣,虽然疫情暂时控制住了,但连国家边检局都惊动了。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唐笙心里很难受。因为在这件事上,她的态度也是从一开始就力挺新项目摩拳擦掌的。甚至在当初决定招聘药剂师来做顾问的时候,也投上了宝贵的赞成票。
“卓寒他真的要”
“辞职的目的只是暂避锋芒。他把责任担下来,就可以保全我。圣光的三大股东依然是他父亲他弟弟和他自己,我依然在给白家打工。等风头过去了,大家都只会盯着公司的长远增长率,谁还在乎这件小意外?
况且他能多出很多时间陪伴你和孩子”
唐笙并没有窃喜,因为她突然觉得有件事细思极恐:“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很可能就意味着。白家的领导权会重新洗牌?”
向绅愣了一下,点点头。
“如果我记得没错,白氏圣光当年的p,也是荣向证券做的吧?论起来,您的父亲应该是白氏一条船上的券贷商?”唐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就好像脑回路被佛祖开光了一样。
向绅只是点点头,并没多解释什么。随意地岔开了话题:“那个你还要进去么?”
已经不知不觉的在白叶溪家门前站了十几分钟了。唐笙走上前,按了按门铃。
“你不进去?”
她看到向绅似乎往后撤了两步。
“钥匙给你。”向绅哗啦一声,丢给唐笙一串钥匙圈。“这个时间,她一般有可能在浴室泡澡。”
“所以,你确定不想进去?”唐笙对天发誓自己真没别的意思,但是向绅的脸红了。
弯下腰,唐笙捡起掉落在地的钥匙。刚刚没接住,因为她的右手受了伤使不上力。那天用匕首捅冯写意的时候,不小心把掌心也弄破了。
这会儿快长好,又痒又疼。唐笙索性就把绷带拆了,进门去找白叶溪。
“大姐?大姐我是唐笙啊。你在楼上么?”
唐笙走进客厅。冲着楼梯扶手那边仰头喊了几声。
没有动静。
记得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她看到白叶溪的窗子貌似是紧紧关闭的,连窗帘都拉的很厚重。
她在睡觉么?
唐笙敲了敲卧室的门,依然没人应答。见门缝是虚掩的,她也就没那么客气地推进来了。
当时一股特殊的气息扑面就弄皱了唐笙的鼻子!
“大姐!”
白叶溪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昏暗的光影色调折射出一副惨白的病骨。
当时唐笙差点吓哭了,以为失个恋也不至于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生不如死吧!
“大姐!大姐!!”
唐笙拉开窗帘,扑开窗子就冲向绅大喊:“你快上来!大姐出事了!”
唐笙也顾不上许多了,撩开白叶溪的被子检查她全身。除了手指上有一小块红肿发炎的伤口外,都是好好的。可是她这滚烫的额头和越发灼烧的呼吸,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不要紧!
白叶溪已经完全昏迷了,任凭唐笙怎么呼叫都没有睁开眼睛。
向绅冲进来,先翻了翻白叶溪的眼脸,再去探她的额头:“可能是感染。”
“感染?”唐笙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d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