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反而让麒麟感到戒备。
“殿下,小心。”
“无妨。”元阳让麒麟退下,“钟灵公子果然与钟夫人是母子,看来江大人猜对了。”
元阳早已得知这位钟夫人与自己父皇以及温灵太子的过往,但是眼前的这个男子让人无法全心戒备。就像明皇后对他曾经提及过的那位钟虞,是纯正无害之人。
钟灵向前走了几步,道:“你我,本是兄弟。”
元阳顿时哑口,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殿下!”
此时江姜赶到,卫兵立刻围护住元阳。
洛冰立刻站在钟灵身前。
“钟灵公子,想必您知道自己的身份,钟夫人一定不希望节外生枝。江某也明白,希望公子到此为止。”
“你放心,我没有武功,不会伤害你们。”
“不,公子本身就是令人不安的存在,江某不希望殿下有任何危险。”
钟灵神色黯然瞬间,竟然触动了人群中的元阳。
元阳抓住麒麟的手臂,示意自己一定要弄清这时怎么一回事。
“江大人!我和钟灵公子是朋友!”
“殿下!”
“在我的朋友面前如此,太失礼了,江大人全部撤下去罢!”元阳面带威严之色走向钟灵,“钟灵公子说我们是兄弟,不知真假?”
“我的母亲、边境城的女主人,曾经是前朝太子的妻子,你是我父亲弟弟的儿子,我们自然是兄弟。”
“可是,你的父亲,是南章的‘罪人’了。”
“他是不是罪人我不知道,世人总有他们的说法。我只知道,兄弟是上天赐予的,不该为世俗所动。”
元阳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这样话,或者说是对钟灵——这个比自己大几岁却心灵纯净得如同稚童的人——说这样的话感到惊讶。
“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害任何人。钟灵不愿自己更不愿母亲执着于过往恩怨,今日之心迹真诚不会有变,珍重。”
钟灵和洛冰转身离开。
“江大人,你一直担心的其实就是他对吗?”
“是。臣本以为殿下不知。”
“母后都同我说过。你一直防备却不肯定论是因为并不能证明这边境城的‘异象’是钟府,对吗?”
“是。”
“大人不说我也猜得到。在大人看来我是个缺少世历的小孩子,但也请大人不要小瞧了元阳。”
元阳带着温和的笑意,但是江姜知道元阳并不是真笑。
是啊,他低估了这个南章国的太子。
黄昏时候的阳光为寂静的山林添了暖色,却也丝毫未减夜将来时候的清透凉意。
秦伯在钟府门前等候钟灵归来。
一如既往的精致阔达的庭院,曲折清雅的小径,通向质朴楼阁到了飞泉阁。
“灵儿,回来了。”
“母亲”
钟灵眼中竟然有些泪意,仿佛心中有什么无法支撑住的东西崩溃下来。
“孩子,无论你心里怎么想,母亲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元阳回到塔下栈,两日后,罗安民屁颠儿亲自到了塔下栈。
江姜远远看着罗安民一脸兴奋跑过来,草草行了礼,喘着气道:
“殿——哦不,朴公子!钟府来信了,钟夫人亲笔的邀请信函!”
第38章 入林()
“殿下不可去。”
“江大人,你知道我期待了许久。”
“防备之心不可无。钟灵再真诚,在身世大揭当前,如何叫臣放心?”
“我心已决,大人不必多言。”
“就算一定要去,也好歹让臣准备一番。”
元阳看着用身体堵住去路的江姜,越发觉得这个在朝廷不苟言笑的大人无奈之下竟有几分可爱。
“江大人准备什么?钟夫人可没说江大人也能去”
“在这边境城,殿下的安危栓在臣脖颈上,请殿下稍安。”
元阳笑笑,默许江姜的安排。
“夫人,他们到了。”
“嗯,江姜也来了,是么?”
“是的。”
秦珊摇动飞泉阁的银铃,钟灵应声归来,此时元阳一行已经到了钟府门前。
“真是块充满灵性的宝地,连野兽也是通人情懂礼数的,有了邀请这一路还有专人引领。”
“殿下,夫人吩咐,外来卫兵皆不能入府。”
“哦,他们在外面等候即可,只我和兄弟麒麟,以及这位江大人。”
“夫人还吩咐,如果麒麟少将军入内必须把佩剑暂时由府内保管,江大人不可随意走动。”
“嗯,行。”
麒麟将手中的青戎交出,那府卫看着壮实,接过青戎剑竟然踉跄了几步。
“拿稳。”
“哦哦。”
“我兄弟这柄‘青戎’你可看护好了。”
“殿下放心。”
二人先行入府。
江姜吩咐随从在外守候,包括意外时的信号都默默示意一遍。
秦伯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笑道:
“江大人,太子受邀钟府客,您这视死如归的架势,钟府是什么虎狼窝不成?”
“秦将军言重了,江某并无此意。”
“我如今已经不是将军,受不起这称呼。”
“秦老先生,江某冒犯了。”
“江大人走罢,亲眼证明钟府不是虎狼之地。”
元阳走在他设想过许多次的钟府,越是接近飞泉阁,越发惴惴。
“殿下怎么了?”
“没事,只是心中许多问题的答案近在眼前,反而紧张。”
入了飞泉阁的客室,清泉、绿竹的清馨随着微凉的风拂面而来。
珠帘红衣,隐约看见一位端庄的官夫人站在窗前。
元阳和麒麟心生敬意,默默鞠躬。
“在下元阳,特来拜访钟夫人。”
秦珊掀帘,钟虞来到元阳近前,将元阳看个仔细。
“看见你的模样,我便知道。”
“承蒙夫人愿意见我,荣幸之至。”
“谈不上什么荣幸,你也不必如此拘谨。”
钟虞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元阳跟了上去。
“你信中说,见我是为了讨个治理家国的策略?”
“是。”
“毒师也是你送上来的。”
“是。”
钟虞的目光柔和,元阳在她面前却敬重万分。
“我相信你理解了灵儿的心思,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钟虞却盯着元阳的双眼自答,“因为你的眼睛,像极了明惠。”
“母后?”
“对了,她现在是皇后。这目光熠熠光彩,清澈善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有这样一双眼睛,我信你了。”
“元阳代母后向夫人问安。
堂中气氛慢慢融洽起来。
钟灵换了衣冠,此时元阳已经从飞泉阁出来。
“元阳。”
“钟灵公子。”
“我母亲同你说些什么?”
“钟夫人端容恬静,却理析非常,说什么不是最要紧的,却让我放松了许多。”
“这说明母亲很喜欢你这个客人。”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因为我们是兄弟。这么多年,没想到自己还能有一个太子弟弟。”
“哈哈,在这里,我不是什么太子。只叫元阳。”
“那我也不是什么公子。只叫钟灵。”
江姜诧异,什么样的缘分会让这样身份的两个人如此迅速地亲密,就像真的是一起长大那样。
“你就是江姜?”
“嗯?”江姜暗中观察,身后突然站着一个小女孩。
“洛冰,我们见过的。”
“小姑娘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需要北岭上的‘亥时风’,我可以带你去。”
“你怎么知道?”
“大人身在钟府,就没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了。”
“那,我还需要准备。”
“那你把这个留着。”
江姜伸手去接洛冰手中的东西,可是洛冰一把抓住江姜的手腕又迅速送开。
“再会。”
江姜看着空荡荡的双手感到莫名其妙。
“那个十三四岁的女孩不简单,她已经种下了蛊虫。”
“什么!”
江姜立刻检查自己的手腕处,并无任何痕迹。
“这种蛊术来自北冥宗,体型微小,难以察觉。不过大人放心它没有毒,只是可以作为信号,让施蛊之人能时刻掌握大人行踪。”
“北冥宗?”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钟府的人怎么会知道北冥宗的蛊?”
“哎,我们相互防备。罢了,麒麟还是时刻关注殿下行迹才好。”
“麒麟明白。”
麒麟腾空纵身上了房顶,勘测钟府的构造。
“你挺厉害的。”
麒麟尚未察觉,洛冰已经到了身后。
“你,并不是钟府的人。”
“是不是轮不到你来定论。”
“你想做什么?”
“我保护灵哥哥,你保护你的太子。我出于恩情,你出于职责,两不相犯。”
“最好是这样。”
洛冰默默地看了几眼麒麟,而后纵身一跃隐匿了踪迹。
“我五岁那年有一位高人收我为徒,我跟着师父学医术,在城中常听到有人拿我这件事打趣。”
“哈哈,不会是那句‘钟灵公子住在这天下宗派聚集的地方,竟然是个不会半点儿武功的。’?”
“是啊,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就住在塔下栈,这些日子边境城因为璇璜岛群雄会盟可热闹了,他们只要聚在一起有酒,什么都说。我也被间接数落过许多次呢。”
“那位江大人没有管管吗?”
“哈哈哈,我偷偷坐在里边儿的。江大人其实也是一片苦心。”
“我看得出来,他看你的目光就像秦伯看我的目光,我理解。”
此时二人已经到了钟府的藏书阁。
“钟夫人说我想要的这里面都有。”
“的确,母亲把往年所有的治理卷册都放在这儿了。”
“等等,今日且不能进去。我看书是停不下来的,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明日再来。”
“且慢。”
钟灵拉住元阳的手。
“我跟母亲商量过了,看来她没有告诉你。你可以留在钟府,直到你离开那天。”
“当真?!”
“嗯。”
“太好了!那现在可以去你方才说的药庐走一遭了!”
“正有此意。”
第39章 海刀帮()
从南章去璇璜岛,必定要在边境城海口登船。然后海上逐浪二十日左右,方可抵达璇璜岛西海岸。
而这西面是白虎宗的地域,欲穿越到璇璜岛任何地界,都必经白虎宗。
林晔林昭登的是普通的客商楼船,船上多为有志群雄会盟的江湖侠客。
“在这样的船上最不会引人注目。”
“是啊,这船上已经没有我认不出来的面孔了。”
林昭趴在船舷上,呆呆地看着海上不知道什么遥远的地方。
“小昭你别没精打采的,我们还得漂十几天呢。”
“谢谢司武你提醒啊,就是因为这样,我都快闷死了。”
适时,风和日暖,届时甲板上围满了人群。
“我自十五岁起便在这两地之间的海上穿行,一晃眼就是三十年,还真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说话之人是一个极其清瘦皮肤枯如干柴的老者。
林昭被他故弄玄虚的诙谐语调吸引了目光。
“还是不要进到人群中去的好。”司武提醒林昭。
“这是为何?”
“毕竟你的身份与南章朝廷有干系,我是白虎宗的人。船上鱼龙混杂,难免意外。”
“好吧,那就在这楼上看吧。”
转眼老者周围聚了好几圈人,热闹非凡。
“璇璜岛上大大小小分布着两百多个立了名册门户的宗系,这璇璜岛宗派林立,在暧昧的划界之外,每一片区域都有着其主要宗派。东南西北地域分别由玄姥宗、南风阁、白虎宗和北冥川四大抗衡宗派掌管协理。”
这些虽然都是事先了解过的,但是听老者说来就是格外有趣。
“璇璜岛的中间啊,就是独尊台,由四大宗派轮流管理。独尊台是什么地方?群雄会盟的前十位才有资格登上这个地方。天下江湖豪杰汇聚于此,各国皇亲国戚、王公贵族也不少参与。在此地有四大宗派的面子,就算发生冲突,小宗派间也力求私下和平解决,绝不敢在此地造次。”
“那老伯,你是哪宗哪派啊?”
人群中开始有发问者。
“我年轻时曾我这一生最难忘的,就是两次登上那独尊台。”老者话音刚落,人群骚动起来。
“两次独尊台?!”
“怎么可能!”
“能观战独尊台就满足了”
“老者吹牛罢!”
林昭问道:“司武,你信吗?”
司武回答:“我不信。这独尊台是天下第一的竞武场,只有群雄会盟选出武功排前十位的才能登上独尊台比武。”
“看来大家都不怎么相信。”
“江湖高手多隐匿,又怎会在这种地方哗众取宠?小昭可不要当真了。”
“知道了。”
只见那老者又道:
“当年我意气风发快意江湖的时候,在场的诸位恐怕还没出生呢。不过你们不信也在理——如今我沦落到做船员打杂,只怪当初没有好好参悟师父的凌烟剑法呀!”
“什么!他说的是凌烟剑?”
“那不是南风阁的秘剑术吗?”
“是啊,南风阁。”
“”
老者见势从怀中抽出一本破旧的武功秘籍,上面写道“凌烟剑法要诀”。
“今日有缘人甚多,老者已是不成器了,不如将收藏的数十本凌烟剑要诀,低价赠售给诸位,不至于让秘诀在我等手中断了出处啊!”老者挤出几滴伤心泪来,“各位英雄,将来成一方武林霸主,可不要忘记了老朽啊。”
接着便真有年轻的侠客问起了价钱。
老者挤出几滴伤心泪,见有人心动忙道: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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