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大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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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大文豪-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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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孙悟空的外型设计和动作表演上,十分注意把握这一神话人物的性格,力求“神似”而逐渐减少“形似”。

当年慈禧很喜欢杨晓楼的猴戏,慈禧曾问杨晓楼,怎么能演得这么好,杨晓楼回答说我是把猴当人演而不是把人演成猴。

“海派猴戏”的演员数量则相当多。

这都是长期在上海竞争极其激烈的演出市场中磨练而成的,不过真正的名家却不多。

只有盖教天的猴戏可以和杨晓楼相媲美。

盖教天是南派著名武生,他基本功扎实、身手矫健,表演上注重造型美和动态美,并把武术技巧化于武戏表演之中,创出了“张派猴戏”。

以张派猴为代表的海派猴戏重在细腻和灵巧。

他在上海共舞台创排《西游记》,从悟空出世一直演到被压在五行山下。

其中《水帘洞》里耍双鞭,出奇制胜,技艺纯熟。

林子轩首先找的人就是盖教天,毕竟大家都在上海,比较方便。

盖教天看完剧本后颇为犹豫。

如果是在舞台上演出,林子轩在下面拍摄,那无所谓,他能演好,但这次的电影不是在舞台上演出,而是需要生活化的演出,还要录制声音。

这就让他犯难了。

林子轩给的薪酬很高,可他担心自己演不好,从而坏了名声,为了稳妥起见,他拒绝了。

林子轩知道这些京剧名家都有所顾虑,对电影这种艺术形式颇为担心,不愿意冒险尝试。

可请一个籍籍无名的演员来扮演孙悟空和请一位京剧名角来扮演孙悟空,那造成的轰动效果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他宁愿多出钱也要请一个有名气的人。

尤其还牵扯到能不能把孙悟空演好的问题,名角们的功夫是有保障的。

他来见杨晓楼并不是真的邀请杨晓楼来演孙悟空,那不现实。

一个是杨晓楼是北方人,不可能一直在上海呆着。

拍电影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大家都耗不起。

此外,杨晓楼的名声太大了,年纪也有四十多岁,林子轩不是请不起,而是万一在拍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他不好交代。

他想请杨晓楼介绍一位猴戏行家,名声不要那么大,但猴戏功底一定要好。

如果是杨晓楼的弟子那就更好了,到时候可以用这个做噱头,相信能吸引到很多观众。

杨晓楼是安徽怀宁人,出身梨园世家,父亲杨悦楼也是京剧名家。

他和梅兰方、余叔言一起并称为“三贤”,是京剧界的代表人物,享有“武生宗师”的盛誉,是杨派艺术的创始人。

他为人比较和气,花了不少时间看了《大闹天宫》的剧本,听林子轩讲拍摄有声电影的事情,露出很有兴趣的模样。

林子轩真怕他要自己来演。

拍摄电影和舞台表演不同,有一定的危险性。

比如,那些飞来飞去的动作,在舞台上可能只是做做样子,但拍摄电影的时候需要用绳子吊着在空中晃悠,很容易发生意外。

好在杨晓楼没有为难林子轩,也没有介绍他自己的弟子,而是介绍了另一个人。

这人叫做郑发祥,和其他武生不同,他专攻猴戏。

像盖教天被称为“江南活武松”,说明他武松演的最好,猴戏只是附带。

杨晓楼演的最好的是《长坂坡》和《霸王别姬》,也精通猴戏,但不是专业演猴戏的。

只有郑发祥自幼随着父亲演猴戏,十一岁的时候就在戏台上扮演小猴,后来父亲亡故,迫于生计,在汉口满春茶园京戏班子充当武行。

在上海的林子轩对此人不熟悉,但杨晓楼在北方,又是圈内人,自然知道郑发祥这个人。

郑发祥能以演猴戏见长,又有独特的表演技艺,从而创立了海派猴戏中的“郑派”。

在后世,演孙悟空的六小龄童,同样是演猴戏的世家,他的父亲就是幼年时观摩郑发祥的猴戏,逐渐成为了南派猴王。

所以说,猴戏的传承经久不衰。

林子轩相信杨晓楼的推荐,郑发祥的名气还不大,生活上较为窘迫,请他来拍摄《大闹天宫》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有了演员的人选,林子轩琢磨起道具的事情来。

有人说在民国时期没有电脑,就没办法做出特殊的效果来,这是因为不了解传统戏曲。

在传统戏曲中有一种叫做机关布景的类型,以表现离奇景象和迅速变换场景为其特征,多用于侦探戏、武侠戏和神怪戏中。

最早采用机关布景的是上海的新舞台,曾经上演过神话剧《济公活佛》。

说这些你可能没有直观的印象,那就以《射雕英雄传》为例。

裘千仞号称是铁掌水上漂,但他的哥哥裘千丈却没有这种功夫,可他照样能够糊弄人。

所依靠的就是机关布景之术了,只要事先在水下打上木桩,谁都能在水上漂着。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四章有中国特色的特效

机关布景戏是中国戏曲的传统,早已有之。

明代张岱的《陶庵梦忆》第五卷中记载的“刘晖吉女戏”,就对当时的“机关布景”作了生动细腻的描述。

而让机关布景戏轰动一时的还要从民国初年说起。

民国初年,西方的话剧、歌剧、电影、魔术、新式歌舞、飞车走壁等艺术方式率先传入上海,影响了京剧扮演和舞台方式。

海派京剧在方式技巧上的革新并不让于在剧目、剧本上的出新。

声光电化,斑驳陆离的机关布景成为海派京剧的另一特征。

和京派京剧注重传统不同,海派京剧的最大特点,就是用好看、好听、好玩来满足各种层次的观众。

它的法宝之一就是机关布景。

当中国传统戏剧中的机关布景戏和来自西方的魔术碰撞之后,擦出了令人眩目的火花。

海派京剧借鉴了西方的艺术表演方式,把机关布景制作的精巧绝伦,美轮美奂。

比如,1920年,在上海演出的长达32本的《狸猫换太子》。

其机关布景和光电幻术如广告所说:“壁上现魁星,电影剥狸猫,池中出土地,婴儿变蟠桃,火场驾仙桥,莲花腾空飞。”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戏中有一段情节:李娘娘被禁在寒宫冷院,刘娘娘派郭槐火烧寒宫。

放火有火景,上头是冷宫景儿,底下是火景儿。

李娘娘的人站在离火景有些距离的高处避火,正在这紧急万分之时,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前来搭救。

李娘娘从高处飞出台去得救,这个用的就是“空中飞人”,是海派京剧中常用的技巧。

先让演员背上一个用后世话说“威亚”的那么一个钢丝一样的装置,后头暗中有拉绳儿的操作人员。

这绳儿有俩个分支,就吊在柱子上,坠下来两头各有一个环,底下人一拉,台上这人往上一蹬,相互一配合,就能飞起来了。

另外,冤魂之类飞来飞去的还可以使用跷车。

台上整个儿是黑台,什么灯都闭了,先用镁粉烧,弄出到处是鬼火的模样,演员穿着骷髅衣站在跷车上,那跷车就好比翘翘板一样。

其实就是杠杆原理,杆儿下半部一按,那头儿就起来了,这鬼就腾空而起了。

还有神话剧《剑侠传》里的妖怪山魈,书中描述的是一个起码有六个人身、凶悍威猛、叫声如雷的巨兽。

那么在台上呢,山魈用两只爪子抓起侠女,往嘴里送。

看起来很真实,实质上这个山魈只有半个身子,窝在布景里头,山魈的双爪有钢丝操控,可以活动。

右爪的掌上安了一个吊环,当左爪移向胸前,右爪去抓人的时候,侠女就拉住这个吊环随着右手活动,吊到山魈的嘴里,当人进口中之时落幕。

它这个嘴也是可以活动的,里边都是线绳儿,张开、闭合都是可操控的,口腔里再安装上扩音喇叭。

本来巨大的怪兽就很可怕了,又拼命大吼,张开血盆大口,抓人、吃人,整个舞台氛围把那些假的、虚的东西都被观众主观地掩盖掉了。

这和后世好莱坞制作恐龙模型是一个道理。

机关布景说破了,都没什么花招,也就是用了化学、物理等一些基础知识。

主要还是戏曲从业人员紧跟潮流的创新精神,编演了这些安排有无数繁难机关布景的连台本戏,这就是有中国特色的特效技巧。

机关布景戏兴起于民国初年,在二十年代获得长足发展,三四十年代极为兴盛,到了五十年代就被禁止演出了。

一方面是因为演出的内容不好,都是武侠神怪之类,另一方面是滥用机关布景,弱化了表演艺术。

这也是后世在京剧舞台上看不到机关布景戏的主要原因。

在三四十年代里,《西游记》是演出最多的一出连台本戏。

孙悟空腾云驾雾,七十二变,最适合利用魔术中的机关道具大变活人。

在这些神话剧中,正确地运用布景、灯光特技,可以创造出种种优美而又神奇的景象。

在此时的上海,机关布景戏的行家是上海新舞台。

新舞台的老板是梨园行的潘约樵,这是郑证秋的老朋友了,和林子轩也是相熟,上次欧阳予仟编排的《雷雨》就是在新舞台首演。

林子轩还把从美国留学归来的洪慎介绍到了新舞台,和欧阳予仟合作,排演《日出》。

新舞台设有机械转台、灯光、布景,为国人自建的第一座仿欧洲、日本的新式剧场。

曾经上演时装新戏《新茶花女》,共演20大本,采用光学机关布景,久演不衰,卖座最盛,其后还排演了《济公活佛》等神话剧,轰动一时,获利颇丰。

林子轩想要从新舞台借走一批设计机关布景的技术人员。

大家都是朋友,谈不上挖角,谈好薪酬即可。

新舞台这些年的发展不大顺利,虽然凭着《雷雨》火爆了一把,但整个话剧市场都不景气,只能勉强度日而已。

《大闹天宫》这部电影分为石猴出世、水帘洞、拜师学艺、闹龙宫、闯地府、弼马温、蟠桃会、大战二郎神、大闹天宫、被压五行山等诸多剧情。

这和海派京剧中的《西游记》大抵相似。

想要吸引观众,必须要在武打场景和机关布景上下功夫,因为拍摄场地不局限于舞台之上,让技术人员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

比如孙悟空可变大变小,小的孙悟空就可以用剪纸来代替,这是从皮影戏里得到的启发。

只要把剪纸拍出立体的感觉就可以了,孙悟空腾云驾雾的场景,也可以同样处理。

在后世,86版的《西游记》,里面的特效同样不好,一旦人物飞起来,拍出来的人物有纸片的感觉,不够立体。

还有演员身上绳子的问题,在没有电脑的情况下,不能人工抹去绳子的痕迹,那就给绳子上色,让绳子和背景同一个颜色,看起来较为透明,不易被发现。

神话剧中最关键的是烟雾。

在这个时代不要想着液氮或者干冰,舞台上一般用的是锯末和硫磺在干燥的环境下燃烧,产生二氧化碳,制造大量的烟雾。

第九十五章女性文学的启蒙者

在林子轩筹备新电影的时候,上海的报纸上开始了一股讨论这个时代爱情观的热潮。

起因就是他的那本武侠小说《白马啸西风》。

林子轩把稿子交给严独贺后就没有注意,这毕竟只是一部中篇小说,还不到七万字。

严独贺看完之后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特别的怪异。

第一个怪异在于这是一部以女性为主角的武侠小说。

在《白马啸西风》里,最重要的人物当然便是李文秀这个女孩子。

全篇故事都是围绕着她发展,她目中所见,心中所思,全成为故事的情节。

在中国这种男尊女卑的大环境下,不能说没有以女性角色为主的文学作品,但极为少见。

在戏曲上有《杨门女将》,诗歌上有《木兰辞》,更有无数描述闺怨的词作。

也出现过如李清照和朱淑真这类词坛名家。

但女性文学从来都不是文学创作的主流,甚至是偏的不能再偏的冷门。

在十里洋场,有些末流的作者为了勾起男性读者的好奇心,特意用女性的视角和语气写艳情小说,这在文坛属于不入流的手段。

严独贺不相信林子轩会采取这种方式来吸引读者,他想到了林子轩的《乱世佳人》,也是以女性的视角来讲述故事。

这难道是小说未来的创作趋势?

他不知道的是,自从民国开始,西学东渐、兴办女学、大学开女禁,女子能够入学,甚至是到国外留学,这让女子增进了学识,开阔了视野。

由此培养了一批思想独立的女性文学家。

她们以女性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以细腻而温婉的笔触写出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

女性文学逐渐成为一种不可忽视的潮流。

女性文学和女性解放是相伴而生的。

早期的女作家,如庐音、石评眉、冯沅珺的作品里那种浓得化不开的迷惘、徘徊、悲凉之气,便源于这种女性解放的理想与封建古国沉闷落后的现实之间的矛盾。

后来的张爱灵和萧虹,更多的是对自我的生活,对社会的探寻。

至于后世的女性文学,更是触及到了心灵和身体的层面,争取彻底的解放。

林子轩的《乱世佳人》和《白马啸西风》恰巧出现在了这个时间点上,又恰巧以女性为主角,可以说是一种巧合,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必然。

这是中国女性文学萌芽和觉醒的阶段。

林子轩一不小心扮演了女性文学启蒙者的角色。

当然,就算没有林子轩,也会有其他人扮演这个角色,女性文学的觉醒是时代大环境造成的,正如白话文的出现一样。

胡拾和鲁讯也只是时代的选择。

这两部小说在上海引起了不小的反响,特别是在女性群体中,她们喜欢思嘉身上西方女人的直爽,也喜欢李文秀身上东方女人的含蓄。

她们从这两个女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希望。

思嘉和李文秀一样,都是有独立思想的女人,不过对于得不到的爱情,思嘉选择了争取,李文秀则选择了放手。

这就是西方女性和东方女性的区别。

上海的女人更容易接触到西方文化,更为大胆,有些女人甚至给林子轩写信,想要和他谈谈人生和理想。

这其中不乏上海交际圈子里的名媛们。

这些名媛们的生活较为丰富,但内心颇为空虚,她们把林子轩当成了知音,认为他最懂得女人的心,否则写不出如此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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