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良配- 第171部分

秦氏叹了口气，伸手帮颜明德拉了一下袍角，“你和宁儿、烈儿说的话，妾身都知道了。”

颜明德想说不要担心，秦氏摇了摇头，止住了他的话。

“你走开后，烈儿说他们都不是躺在祖宗功劳簿上的人。这是实话，大郎十二岁，就跟着你上过沙场，其他人家的孩子，就算是周家，也是武将，可他们家玉昆玉仑，也是十五六岁才到军中的。”

秦氏听了颜烈的话后，想了不少。她只是内宅妇人，想不到太多的家国天下，她只是觉得，若是丈夫和儿子不用天天分开，那就是好事。

“烈儿说拿着这虎符，万一后代有个不肖子孙，那就坏了颜家清名了。妾身不懂朝政，只觉得烈儿这话有道理，颜家先祖没有这虎符，照样得了世袭大将军的爵位，颜家的功劳是一代代儿孙沙场流血拼命得来的，不是靠这虎符得来的。交出这东西，妾身觉得颜家还是颜家啊。”

“可是，先祖拿命拼来的东西，到我这交出去，我这不肖子孙，我愧对父亲愧对祖宗啊。”颜明德转头看着那些牌位，叹了一口气。

“老爷，你这么多年征战，旧伤未愈，新伤又添。这次玉阳关危急，你带着大郎、阿烈死守城关，宁儿和大郎冒死冲杀，这样要还是不肖，你让孩子们如何自处？”秦氏断然说道，“这虎符，交出去也好。咱们的后人，不靠这虎符，也能当将军。”

颜明德没想到，秦氏在这事上，居然如此决绝。

他沉默良久，终于一点头，“好，这也是为后代子孙免祸了。”他说着，转向牌位，落地有声地磕了三个头，“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颜明德决意将先祖得来的虎符交还皇家。但是，我在此发誓，先祖保家卫国之志，矢志不渝！我一定督促后代儿孙，立志报国，不堕列祖列宗威名！”

秦氏双眼含泪点头，也跟着磕了几个头。

颜明德站了起来，秦氏跟着站起，却因为跪得时间太久，险些踉跄着倒下，颜明德连忙扶住了她。

两人相携着走出祠堂，来到院门外，看到门外一群人看着自己。

颜明德摆摆手，“都围在这里成何体统？还不快回去！”

颜宁看了看颜明德，嘴唇动了动，却犹豫是否该开口。

“宁儿，你也回去歇着，明日跟我进宫去。”颜明德沉着脸说道。

颜宁知道，父亲是接受自己的提议了，一点头，拉了拉颜烈，各自回去歇息了。

此时已经快凌晨，要睡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了。不过，众人还是欣然听话地散去了。

颜家人没睡好，安国公府的人也没睡好。

安国公夫人带着大儿媳莫氏回府后，安国公正在着急，“你们在太后娘娘面前怎么说的？”

招福来传口谕时，说圣上听说皇后娘娘带着安国公夫人去见太后后，龙心不悦。

莫氏在李锦娘面前还敢说几句，在安国公面前却不敢多说，“儿媳……儿媳只是将颜烈骂人的话说了一遍。”

安国公没有理她，而是看向了安国公夫人。

“太后娘娘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这是朝廷上的事，让找圣上去说。”安国公夫人将颜太后的话说了一遍。

安国公有心想骂莫氏，但是他做公公的，内宅之事，都是交给夫人的。

所以，他只是对安国公夫人说道，“事情还未弄清楚，怎么就能闹到太后娘娘跟前去？你不知道太后娘娘是颜烈的亲姑母，对这侄儿又一向宠爱。”

“老爷教训地是。”安国公夫人想辩解说自己到宫里时，李锦娘已经带着莫氏到太后跟前了，可在儿媳面前，她不愿多争辩。

莫氏连忙认错道，“父亲，是儿媳的错。儿媳跟皇后娘娘说了这事后，皇后娘娘说要去太后娘娘驾前说话，儿媳就跟着去了。”

安国公看了她一眼，“退下，去照顾大郎去！”

莫氏有些委屈，她为夫君去讨公道，这还有错吗？就是因为颜家是太后娘娘的娘家，才更应该闹到太后娘娘跟前，这样太后娘娘就不敢过于包庇啊。

安国公看莫氏离开后，重重叹了口气，这事要闹到御前了。颜烈打人的理由是李敬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这些话传出去后，李敬的前途怎么办？

从军之人，最重义气。临阵脱逃的人，谁敢和这样的人做兄弟？

就算明面上没人拿这事说话，可暗地里记上一笔后，谁还会和李敬交好？

颜烈大庭广众之下，将这理由嚷了开来。管家还不懂息事宁人，跟那些举子争吵，还将两人扭送到大理寺去了。

自己刚才到大理寺去销案，那两举子并不领情，连游天方都似笑非笑地说，众口纷纷，只怕明日就传遍了。

明日到了御前，也不知会是怎么个情形。只怕李敬这顿打白挨还是小事，还得赔上更多的。

安国公夫人听了安国公的话，又急又心疼，忍不住数落道，“好端端地，你为何就是要去惹颜家呢？大家相安无事，不是挺好的？如今和颜家交恶，皇后娘娘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妇人之见！”安国公斥了一句。

他觉得和安国公夫人一个内宅妇人，实在说不了这些朝堂政事。

403章　聪慧贤妃

第二日一早，颜宁就要进宫去，秦氏知道今日是颜家的大事了，待在家中等着不放心。

她想着颜家这种大事，颜明心是颜家出去的姑娘，应该禀告一声，索性收拾了一起进宫，去求见太后。

颜宁知道父亲肯定会早朝后，私下向楚昭恒交出兵符的，也就跟秦氏一起去太后宫中。

颜明心听说秦氏带着颜宁来了，高兴地连忙让惠萍去带了两人进来。

颜宁还是第一次走进慈宁宫。

这里，和凤禧宫比，暮气重了些，就连伺候的宫人，打扮好像都老气地很。

颜宁觉得心中有些难受，见到一个穿着深色锦服的妇人站在门口，她仔细一看，正是姑母，只是那打扮，与她当皇后时比，也是老气了很多。姑母，也不过才四十多岁啊！

“宁儿——”颜明心一看到颜宁，就心疼地叫了一声。颜宁快步上前还没来得及请安，已经被颜明心搂住了，“不要这些虚礼，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听说受伤了？如今都好了吧？还用药不……”

颜明心又是一边走，一边不住口地问了一堆，颜宁想起重生后大病一场，那次病愈后进宫，姑母也是这样。

三人走进殿中，颜明心又让人送了一堆点心吃食上来。

“姑母，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颜宁看着堆在自己面前的盘碟，有些无奈地说道。

颜明心却不管，催着颜宁尝尝这样，试试那样。

李锦娘来慈宁宫请安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她站在宫门处犹豫了片刻，才笑意吟吟地走进宫中，“母后这里好热闹啊。”

秦氏和颜宁看到她，连忙站起来，秦氏往前一步行礼下去，礼到一半时，李锦娘才笑着上前一步伸手虚扶了，“颜夫人不用多礼了。”

颜宁的礼，她自然是结结实实地受了。

颜明心不等李锦娘开口，已经催着惠萍上前扶起颜宁，“这孩子，都是自家人，干嘛这么多礼。你母亲前日还说你伤还没好利索呢。”

“是啊，宁儿怎么如此见外呢。”李锦娘也跟着说道。

“姑母，礼不可废，母亲说我规矩不熟，如今正在督促我学呢。”颜宁胡乱应了一句，她打量了李锦娘一眼。

李锦娘比起做太子妃时衣饰更加华贵了，九尾凤钗、金线锦袍，点缀出一朝国母的风范，只是脸上神情，变得更多了。抿嘴不笑时感觉双颊内陷，显得有些刻薄。

颜宁在打量时，李锦娘也在看着颜宁。颜宁的确瘦了很多，比起前两年，眉眼长开了，双眼更大，可能经过沙场，眼神扫视间多了几分威仪。她虽然瘦了，但是精神很好，看着是过得很好啊。

李锦娘想到这，心里苦笑，是啊，她怎么会过得不好呢？

颜家上下宠着还不算，太后面前也是眼珠子一样疼，更不要说在楚昭恒面前了。当初玉阳关战报来京，听说颜宁率军犯险，即使听到她已经脱险了，还是整日担心着，听说人回京后才松了口气，宫中内库的补药更是水一样往颜府送。

李锦娘到了后不久，贤妃带着皇长子来请安了。

贤妃当初是东宫的侧妃，颜宁还是第一次见到。

贤妃带着皇长子进了门，先带着给太后和皇后行礼，颜宁想要行礼时，她上前几步连忙挽住了，不让行礼，又对皇长子说，“快，大殿下，叫表姑姑哦。”

皇长子才两岁多点，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口齿清楚伶俐。

颜明心高兴地叫他过去，拿起桌上的点心，“融儿，来，到皇祖母这里来，吃点心。”

楚昭恒的长子，取名楚宝融。

楚宝融自己吃了一块后，觉得很好吃，眉眼弯弯一笑，抓起一块糕点塞颜宁手里，“姑姑也吃。”

“我们融儿真懂事。”颜明心笑着说。

颜宁接过那块糕点，想到颜文彦，心里也是高兴，想给个见面礼，结果摸半天发现没合适的，“姑母，宁儿都没带像样的见面礼，您帮我送个东西给融儿呗。”她腆着脸去磨颜明心。

秦氏听了这话，摘下自己的一块玉佩要给，颜明心让宝融接过了，又对颜宁说，“有你这样做姑姑的，见面礼还要我出！这是你母亲给融儿的见面礼，你的那份，自己下次给融儿带进来。”

贤妃听了，也在边上凑趣，要宝融追颜宁要见面礼。

李锦娘有些不屑，大皇子是君，秦氏和颜宁不过是臣，哪有臣给君见面礼的说法？

楚宝融居然也很鬼灵精地拉着颜宁说，“姑姑，融儿记住了，下次你要给我带来哦。”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双颊肉嘟嘟的，看着颜宁时，让颜宁觉得无法拒绝。

“姑母好偏心，有了皇孙就算计我的东西了。”她对颜明心抱怨了一句，又对楚宝融点点头，“融儿，下次我给你带外面的好玩的东西。”

贤妃在边上笑着说，“大殿下还不谢谢姑姑。”

“对，谢谢姑姑。”颜明心听到贤妃说姑姑，高兴地附和。

这一下子，就从表姑姑变成姑姑了？

颜宁看了贤妃一眼，姑姑和表姑姑，一字之差，这亲近之意却大不相同，贤妃这是打算拉拢自己吗？或者应该说是打算一举两得，既讨好了太后，又拉近了自己。

李锦娘见到眼前一幕，只觉有些刺眼，找了个理由告退了，贤妃带着楚宝融在这边坐了会，也告辞离去。

颜明心看着她们离开，对秦氏说道，“大嫂，贤妃前几日说自己精神不济，想要把宝融放我跟前养着。那孩子机灵懂事，我倒是很喜欢，就是怕别人觉得我偏心。”

颜宁觉得贤妃实在是个聪明的女子。难怪能第一个怀上身孕，生下皇长子呢。她这是想为楚宝融提身份啊。养在太后跟前，以楚昭恒对太后的孝顺，自然也会对这皇长子也高看一眼。

颜明心说是不能养，但是看楚宝融的目光分明是依恋的。也是，寂寞深宫，要是有个孩子在膝前吵闹玩乐，那是要热闹很多。这事，只看楚昭恒怎么打算了。

颜明心这边正说着，楚昭恒派了明福来慈宁宫接颜宁过去，秦氏正好留下，将颜家的打算跟太后说一下，所以，颜宁就独自跟着明福去前朝了。

404章　面圣送礼

勤政阁中，楚昭恒看着面前的托盘，久久无言。这托盘里，放着的，正是颜明德呈上的虎符。

颜明德的奏折中写得冠冕堂皇，但其背后的意思，无非是觉得这虎符烫手而已。

楚昭恒沉吟良久，直到明福带着颜宁走进。

此时勤政阁中，只有招福和招寿等几个伺候的人。

听到明福的声音，楚昭恒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到颜宁正从殿外走进。

颜宁走进殿中，勤政阁这里，元帝在位时，她曾来过，如今这殿中的布置都没什么变化，可坐在上位的人换了，在这里伺候的人，也换了一波。

她打量了坐在御案后的楚昭恒一眼，跪下磕头，“臣女颜宁，参加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昭恒一愣，只觉跪在地上的颜宁，离得实在遥远，“行这些虚礼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坐下。”他站了起来，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

颜宁看楚昭恒也瘦了不少，帝王难当，何况他是这种情况下即位呢。

楚昭恒看颜宁沉默不言，心中有些难受，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腰侧，腰侧挂着一块颜宁当初从南州回来时送的玉佩，还有一只锦袋，锦袋里是颜宁送的泥哨，“怎么不说话？去了一趟玉阳关，回来不认识了？”

颜宁回神，看到了楚昭恒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怎么会呢，只是以前叫太子哥哥叫习惯了，如今您一登基，改口叫圣上，有些不习惯了。”

“那就不用叫圣上了。”

“难不成叫皇帝哥哥啊？”

“恩，就这么叫吧。”楚昭恒点头赞同。

颜宁一笑，往楚昭恒指的椅子上一坐，从袖袋里摸出了一串东西，“这次去玉阳关，没什么好玩的。这是我到山中捕猎时抓到的雪狼的牙齿，特意给您留了一颗哦。”

颜宁递了出去，楚昭恒接过一看，一颗白白的尖尖的牙齿，被钻了洞。

“这络子我不会打，是让别人打的。”颜宁吐吐舌头，“那只雪狼的十来颗犬牙，我全给拔下来了，玉阳关那边的人都说狼牙能驱邪哦，看我想着你吧。”

“十颗犬牙啊，还送给谁了？”楚昭恒找茬地问道。

“父亲、母亲、大哥、大嫂、二哥、姑母，然后就送给你了。我母亲嫌牙齿不好，不要。姑母说挺好的。”颜宁一个个数了一遍。

楚昭恒微笑道，“恩，算你有心，就是这络子打得太难看了。”

“我们府里，当然没有宫里人手巧啦。好心送你东西还嫌弃。”颜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才那点规矩，乍然无存了。

楚昭恒忍不住敲了她头，“姑娘家不要翻白眼，难看！”

颜宁赶忙往后躲开，捂住头发叫道，“我早上花了半个多时辰才梳好的头，你别给我弄乱了。”

秦氏说她如今大了，进宫不能马虎，愣是让王嬷嬷和虹霓给她重新梳头，这头发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重了。

楚昭恒哈哈笑起来，“下次别梳成这样子了，你不嫌重啊？”

“能不重嘛，你看这些花啊钗啊，我真怕被我晃下来。不过，早上见到皇后娘娘和贤妃，她们那头上插的，比我重多了。”

提到皇后娘娘和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