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安国公府赔罪！”
“父亲，我不服！”颜烈听说要挨打，反正他早知道肯定会挨的，无所谓，一听要他去赔罪，他跳了起来。
“不赔罪？不赔罪等明日人家闹到御前？”
“父亲，他们不敢闹到御前的。”颜宁脆声说道。
“你……你不要跟着胡闹，姑娘家，给我好好待家里，我回头跟你母亲说，该让你学学绣花啥的。”颜明德想要呵斥，可看看女儿瘦削的脸颊，骂不出来了，后悔当初不该让她学武，打算让夫人拘着女儿学姑娘家该学的东西去。
颜宁撇了撇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父亲居然威胁自己！不过，从小到大，她最不怕的就是父亲的怒火了，她站起来，挨到颜明德边上，“父亲，女儿真不是鲁莽从事，怂恿二哥打人，是有原因的。”
颜宁将颜烈骂李敬的那些话说了一遍，“父亲，您看着吧，这些话传出去，安国公会比我们更急。他要是想要李敬在军中混出名堂，就不能让儿子得个贪生怕死的名头，所以，他肯定不敢闹到圣上面前的。”
“再说，人人都知道颜家这次立了大功，我们就算不居功自傲，只要稍有不好，人家也会觉得我们是居功自傲。反正我们的功劳是拿血汗拼的，为什么不傲？偏偏要傲一把给他们看看。”
“您看着吧，这次二哥把李敬打了，以后再敢挑衅的人就会少了。聪明人就怕傻不伶仃的愣头青，人家动口，我们本就是习武的，当然动拳头啊。”
颜烈在边上连连点头，然后，觉得不对劲了，“宁儿，你说谁是愣头青？你骂我！”
可惜，说话的两人无视他的抗议。
“再说，父亲，功高震主，就算圣上是太子哥哥，我们还是要小心啊。您是出了名的直爽公正，大哥和二哥，大哥已经有了良将的名头，二哥不需要这些名头了。”
颜明德沉思片刻，觉得有理，“但是，你二哥闹这一出，就不罚了？”
“罚，二哥当然该罚。但是二哥不是因为打了李敬才该罚，而是在玉阳关时，私自带兵出关，违反军令。”
400章 闹至内宫
安国公回到府中时，安国公夫人正守在大儿子的房中哭，而大儿媳妇莫氏却进宫去了。
安国公细细问了几个下人当时的情景后，急的一叠声让夫人快去将大儿媳妇叫回来。
听说莫氏已经被皇后娘娘召进宫去了，安国公气地指着夫人说道，“你不是往日都拘着她，不让她乱走吗？怎么能让她进宫去？”
安国公夫人有些无奈，她一直是拘着这个儿媳妇，但是，看到儿子被打，派去的人却迟迟没有消息回来，儿媳说要进宫去找小姑子商议，她觉得也可，就准了。
“老爷，颜家为何要和我们过不去？”安国公夫人前次代皇后娘娘去颜府探望时，秦氏和颜宁颜烈都还客气有加，就算两家在朝廷上有些利益之争，照说也不会当众扯破脸啊。
“朝廷之事，我和你一个内宅妇人怎么说。”安国公训了一句，抬脚走进房中去看李敬了。
安国公夫人被这话气了个仰倒，若不是顾忌着下人们都在，又是在李敬院子里，她真想拖了安国公出来理论一番。自己是无知的内宅妇人，可有事却要自己这个妇人进宫去说。
她一想起李锦娘在宫中的日子，就有些焦急。
说起来，天顺帝的宫中人数不多，到现在，也只有一后一妃两嫔而已，也没有特别受宠的。可是，贤妃生了皇长子，叶嫔是右相叶辅国的孙女，李锦娘这个皇后娘娘并不好做。
她想了想，还是走进房里，“老爷，颜家到底是为什么事，这事到底怎么处置，您得给我个章程。我也好赶着进宫去，告知皇后娘娘。”
李继业张了张口，这事说起来不过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但是，他怎么有脸说呢？在夫人面前，他觉得自己丢不起这脸。
李敬看父亲一脸为难的样子，低声说，“母亲，您别管了，这事让父亲处置吧。”
他脸上青一块肿一块，腿上还上了夹板，整个人狼狈至极。他也想去御前告御状，出出这口气，只是，颜烈骂的那些话，他还嫌知道的人少吗？
就在安国公打算将这事先压下时，他的大儿媳莫氏却已经坐在了李锦娘的永春宫里，说了颜家的嚣张和李敬被打的如何凄惨。
原本，皇后的寝宫应该是凤禧宫。但是，楚昭恒是在凤禧宫的华沐苑长大的，他登基之后，直接将凤禧宫更名沐华宫，做了自己的天子寝宫，将永春宫改成了皇后寝宫。
皇帝在内宫中爱住哪儿就住哪儿，对这朝臣们当然没什么意见。
李锦娘原本一听是颜家，就对娘家有些恼火，但是听到大哥被打断了腿，又觉得心疼恼怒。
“皇后娘娘，您大哥被打也没什么，谁叫他官微言轻呢。可是，这打的是他吗？这打的是娘娘您的脸面啊。”
李锦娘摸上了自己的脸，是啊，打的是自己的脸面。颜烈打自己大哥算什么？颜宁还曾直接打自己脸呢，可有什么办法呢？她能找谁去做主？
“大嫂，您进宫来，父亲怎么说？”
“娘娘，是婆婆让我进宫来找您的。公爹还在庆功宴上没回来呢。”莫氏擦了一把泪，说道。
“那颜烈真的敢公然藐视朝廷命官？”
“可不是，他说他军阶高，想打谁就打谁，您大哥不过是一个小小副将。”莫氏看李锦娘终于开口了，连忙又说道。
“来人，去看看太后娘娘有没有歇息？”李锦娘让人去慈宁宫看看。
织梦看李锦娘动了火，轻轻叫了一声“娘娘”，莫氏走上几步，拦在了织梦前面，“娘娘，您大哥一样也是到玉阳关杀敌报国的，也是拿命在拼军功，他颜家难道能一手遮天吗？”
织梦看莫氏不停地拱火，有心想劝，却没有机会，她只是一个小小宫廷女官，又是李家的奴婢，也不能直接喝令莫氏住嘴。
刚才派出去的宫女回来说，太后娘娘在慈宁宫中还未歇息。
李锦娘带着莫氏，带了宫人，往太后娘娘的慈宁宫赶去。
安国公夫人到宫门口递牌子求见时，宫人告知说皇后娘娘已经往慈宁宫去了。
“你帮我递牌子求见太后娘娘。”安国公夫人等不及，又往太后宫中递牌子。
颜太后派了慈宁宫的宫女，将安国公夫人请到慈宁宫。她一走进慈宁宫，就看到莫氏正跪在地上哭诉，李锦娘则侧坐在颜皇后身边垂泪。
看到安国公夫人进门，两人都收了泪。
莫氏不知道婆婆怎么会进宫来，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她原本只是进宫来跟皇后娘娘说这事，现在，变成闹到了太后跟前。虽然是李锦娘带她来的，但是婆婆若是怪罪起来，自然还是怪她的。
安国公夫人瞪了莫氏一眼，上前向太后下跪请安。
颜明心看着这几个人，觉得有些厌烦。元帝驾崩后，她不想管这些琐事，将总管内宫的权力交给李锦娘，自己住进慈宁宫中。可是，还是有事要吵到自己跟前来。
她不知道别的事，听说颜烈又打架，有些头痛。
“安国公夫人，皇后说是哀家娘家那不成器的侄儿，打了李大公子？”颜明心看到安国公夫人也来了，淡淡地问道。
她的语气平平，却让在坐的三人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
“太后娘娘，是他们两人有了些事情，些许小事，还闹到您跟前，都是妾身治家无方。”安国公夫人决定还是先请罪再说。
“颜烈和李大公子都是朝廷命官。这种事，到底不是内宅小事。既然是朝廷上的事，还是去找圣上说吧。”颜太后有心想偏袒颜烈，但又怕楚昭恒不满，索性一句话，就将事情推给了楚昭恒。
李锦娘咬了咬嘴唇，她看到安国公夫人对自己连连使眼色，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吗？
“是，母后说的是。儿媳也是一时情急，才会来打扰母后休息。”李锦娘只能顺着颜太后的话，接了下来。
“好，皇后若是没别的事，就带你母亲和嫂子，到永春宫多坐会儿吧。”
401章 颜家荣耀
颜明心打发走了李锦娘几人，叫过惠萍，“惠萍，你帮我去圣上那里问一声，还有派人去颜府一趟，看看阿烈到底为什么跟人打架。”
“是，太后娘娘您别忧心，奴婢这就去问问。”惠萍知道颜明德担心，连忙派人出去了。
楚昭恒听说李锦娘带着安国公夫人和李敬夫人到过慈宁宫，脸色沉了沉，叫过招福，“你去安国公府上传口谕，就说今日之事朕知道了，明日叫他们两家进宫来，朕为他们断断这事。”
招福知道楚昭恒必定心情恼火了，不敢怠慢，连忙去安国公府上传口谕去了。
楚昭恒又让招寿去颜府，将这道口谕传了。
颜明德刚刚送走颜太后派来问询的人，招寿又来了，听招寿说明日楚昭恒要来给颜李两家断个公道，谢了圣恩，客客气气地将招寿送走了。
他在书房坐了一会儿，一跺脚，往内院来找颜宁。
“宁儿，你说安国公不会闹到御前，现在他们闹到内宫去了。”进了蔷薇院，颜明德看到颜宁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不由有些抱怨地跟女儿说。
颜宁也没想到，安国公居然会让儿媳妇找李锦娘告状，不过，闹到御前，颜家也没什么怕的。只是……颜宁看了看自己写的东西，站了起来，请颜明德坐下。
“父亲，颜家统领北境兵符已经四代了，先皇在世时，对我们颜家多有忌惮，无非是因为颜家手中的兵符。”
“宁儿，你所说的，为父也知道，其实你祖父当年也想过。只是，颜家是骑虎难下……”
“父亲，现在是新皇登基，他信颜家。我们何不趁此，为颜家谋一条出路？”颜宁将自己刚才写的那页纸，递给了颜明德。
颜明德粗粗看了一眼，却有些意外。
颜宁写的这张纸，奏折不像奏折，书信不像书信，但是，里面的内容，却不容人忽视。
“父亲，您若觉得可行，明日我就把这个呈给圣上去。”
“你容为父想想。”
“父亲，这事宜早不宜迟，太子哥哥不是懦弱君主。”就算他现在还信颜家，几年后？几十年后呢？
颜明德有些犹豫，交出虎符和兵权？颜家就是靠兵权立足的，代代颜家家主，无不将虎符作为家主的象征，他交出后岂不是成了不肖子孙？
“宁儿，这不是小事。”他有些犹豫地说道。
“父亲，颜家有心报国，还是可以为国守土，交出兵符，以后就再不用为此承担猜忌了。”颜宁知道父亲一时必定下不了决心，还是劝说道，“在玉阳关时，我曾跟大哥说过，大哥也觉得此事可行。”
“父亲，宁儿说的有道理。”父女俩正说着，颜烈一瘸一拐地推门进来，“我们为国杀敌，有没有虎符都会杀，有了这虎符，简直是揣了个烫手山芋。”
烫手山芋，颜明德苦笑，的确是烫手山芋，但是大楚皇室，为了这块山芋，谁能不拉拢颜家几分呢？
“父亲，颜家不是因为有虎符才有今日的，而是历代颜家人上沙场拼杀得来的今日。再说，交出虎符后，颜家可以扶持提携新进啊。”颜宁自信地说道，“您看安国公府，祖上也是将军，可您看李敬，给他个将军做，他能领军杀敌吗？”
“为父想想，明日一早再给你回信吧。”颜明德看了一儿一女，逃似地离开了蔷薇院。
颜烈还想追上去再说几句，颜宁一把拉住了他，“二哥，让父亲想想吧。”
颜宁知道颜明德此时的感觉，她在玉阳关刚和颜煦提起时，颜煦也很惊讶。只是，颜煦对颜家的形势也多有思考，最后，觉得颜宁的提议可行。
颜家这一代里，颜煦就是未来的颜家家主了，他同意了，颜宁也就放心了。
颜明德只是一时有些放不开而已，这块虎符，不仅是调兵权，也是颜家荣耀的象征，是颜家几代浴血奋战的骄傲。祠堂祭祀时，颜家人总会因为有这块虎符而骄傲。
“二哥，我提议交出虎符，是不是很不孝？”颜宁有些难过地问颜烈。
颜烈想了片刻，“不会，我们又不是躺在祖宗功劳簿上吃饭的。没有这虎符，要我说才更好，省的将来出个不肖子孙，拿这东西招祸。”
秦氏走到了门口，听到颜烈这句话，对虹霓摇摇手，让她不要惊动书房中的兄妹两人，自己又转身离开了。
颜明德离开蔷薇院后，连晚膳都没用，一个人来到了颜家祠堂。
颜家祠堂里，还是以往那简单的样子。
这祠堂里，供奉着颜家历代先祖，很多人，都是英年早逝，尸骨都埋在玉阳关外，没有还乡。
这些牌位的最下面一排，只有寥寥几块。因为颜明德父亲这一代，兄弟们战死沙场，最后只有他父亲娶妻生了自己这个儿子。
颜明德小时候，他父亲拉着他走进祠堂，指着这些牌位说，“以后你也要秉承先祖们遗志，镇守玉阳关，为国守土，不要让祖先蒙羞。”
到父亲年老时，摸出了虎符交给他，“明德啊，以后颜家，就看你了。”
颜明德伸手，为老父亲的牌位擦了擦灰，木然地走到供桌前跪下，心中拿不定主意。
不知过了多久，颜明德回神时，才发现天已全黑，只有一盏长明灯在供桌上闪烁飘荡。
祠堂大门吱呀一声推开，秦氏让王嬷嬷等人都留在了祠堂外，自己提着灯笼走进祠堂，将灯笼放到了供桌一角，她提起裙角，走到颜明德边上，也跪了下来。
颜明德被惊动，侧身看到秦氏跪在自己边上，他打量了秦氏的衣裳一眼，“你怎么来了？天寒露重地，要多穿些。”
“这么晚了，你也没回来用饭，听说下午你就到祠堂来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秦氏温柔一笑，柔和地说道。
颜明德看了秦氏一眼，自从老母亲过世后，秦氏留在京中，这几年里聚少离多，当年嫁给自己时还是风华正茂的姑娘，如今，眼角也多了几丝细纹。
402章 内宅妇人
颜宁和颜烈也来到祠堂外，看到王嬷嬷几人正守在祠堂门外，知道父亲和母亲在里面，也不进去打扰，就等候在门外。
祠堂里，颜明德并不知道门外等了这些人，他柔声对秦氏说，“你先回去吧，过会我也回去了。”
秦氏叹了口气，伸手帮颜明德拉了一下袍角，“你和宁儿、烈儿说的话，妾身都知道了。”
颜明德想说不要担心，秦氏摇了摇头，止住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