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历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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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历晴川-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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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对不起,我其实……”
“你不用跟我道歉。”顾子维打断她的话,“你没有伤害到我,躺在医院里的是徐曼丽。”
清越一怔,抬起头,似乎不能够明白他的话。  

他又道:“你知道的,就算是你错了,就算她才是我未婚妻,我还是会向着你。我已经跟曼丽说过不要追究,她也答应了。”
她的声音大起来:“你什么意思?”
周围有好些人望过来,顾子维也因她突然的反应愣了一下,而后继续好修养地说:“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想帮你。这件事情关系到你的名誉,但是很抱歉,我没能做好。曼丽并没有刻意为难你,她甚至在媒体面前维护你。”
冷。
仿佛是四处的风一齐灌入这个房子,好冷,冷得透心。面前坐着那个她一心想要见到的男人,那个她曾以为一旦拥有就不会惧怕任何风雨的归宿。哪怕在这么委屈难过的时刻,她也不过只想要见见他。
可是,她根本没有想过如果他不相信她,又要怎样?
不知道徐曼丽是怎么在子维面前演戏的,更不知道她是怎么一面陷害她一面扮演着慈悲大度的角色,对于她来说应该很容易吧,其实驾轻就熟,她苏清越才是真正属于处于下风的弱者,但没人相信,就连子维都不信。
清越终于冷冷地笑,有些无力:“那么你认定是我的错?”
“我们不要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好不好?是谁的错都好,想个办法解决,我不希望你日后有麻烦。”
“你不相信我!”眼泪不争气地流,连声音都歇斯底里。四周的人再次被惊动,可她还顾得了什么?
顾子维依旧安静面对她的质问,眉间划过隐忍的痛意。他起先一直躲避她的凝视,但这次他选择直视她的眼睛,语调却再无情意,冰冷,寒凉。
他说:“清越,即便是你错了,我还是不分是非站在你这边。你还要我做到怎样?”
看啊,他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清越固执地咬嘴唇,死死摇头:“我没错。不是我的错……不是……”就算有错,也绝对不是他认为的那样。
“你没错?你抢走曼丽的药,你差点害死了她!清越,够了,你闹得太过火了。”他的声音分明很柔和,但是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我……”她的声音瞬间低下去,面对他的责备,无力反驳,“我没有……”那么小声的辩白:“没有……”可到底该怎么解释,她不知道。
“你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是胡闹就该有个限度。你要恨的话也该恨我,曼丽是无辜的。”
她张张嘴,连最小声的辩白都已经做不到。
“至少在我心里,你只是不懂事,绝不是心肠歹毒。”
“我……”她终于听到了最最剜人心肠的一个词,“心肠歹毒?”她苦笑起来,原来在他的心里自己居然要沦落到这种不堪的地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不对,所以就算你有怨恨也是正常。你要怎么样都冲我来,跟曼丽无关,况且她身体不好,对你也很宽容。”
“顾子维!”
清越一下子站起身,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的身体在发抖,也不知是气恼还是失望,那股冷流也瞬间变作热浪一般在心间翻卷,失魂落魄地大喊:“她是个骗子,徐曼丽她是个骗子!为什么你要相信她不相信我?为什么?”
他们彻底成了众人的焦点。
顾子维也站起身,只不过看向她倔强含泪的眸子,心结结实实地被扎了一针。他皱眉,终究只是压低声音:“她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也希望你不要诋毁她。”
“诋毁?诋毁?”清越只觉得浑身冷热交杂,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变成了她的不是,子维根本不信她,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是啊,是啊……你是她的了,你早变心了,我忘了……”
她只能痴痴地笑,仿佛天与地一同旋转,然后没头没脑地跑出去,不该来的,到底只是自取其辱,还以为子维是唯一可以给予安慰的人。
她那么想念他,可他却不相信她。
但刚出门顾子维便追出来,一把拽住她的手:“清越,你不要再胡闹了!”
“我没有!”她转过头,终于能够狠狠地喊出这句话,“是你维护她。是你变心了!”
顾子维拉着她的手,没有立即回话,只是将手紧了又紧,将她的手攥得发青,终于开口:“……我没有。”
清越怔住。  
 
“我没有变心,就算是现在,我也还爱你。”他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仿佛是偷偷的告诉她,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我有我的苦衷,请你先忍耐。”
她几乎没有听清。他的声音又大起来:“所以曼丽没有欠你什么,能放过她么?”
“……”
都让她放过徐曼丽。可是,分明是徐曼丽不放过她啊!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近在眼前,但她突然再不想见到他了。
清越狠狠地甩开子维的手,笑了笑:“顾先生,我不想跟你做这个交易。”
“清越。”他低声唤她,焦急,无奈。
那些想说的却说不得的话,仿佛全部揉进这短短一个名字里面,那么多难言的不得已。
明明近在眼前,分明一伸手就能将她揽进怀里,也许一句话就能令他们的感情死而复生。
但他所有的苦心经营,就只差这最后一步了,岂可功亏一篑。
他放不下。
清越再次失望。既然已经被认定为恶女人,那便索性邪恶到底好了!
她笑起来,继续说:“我不打算放过你的未婚妻,让她出院的时候小心看路,要不然没准会走路摔死,被车撞死被花盆砸死——”
故作清高快步离开。真的想哭啊,可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不哭,不哭,没什么大不了。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子维面前的茶一口都没有喝,他早已恢复到过去的习惯了。
一切都会回复原样的。
不是么?
来时是打车来,回去却宁愿沿路吹吹风,至少能够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但不知怎的,脚下的步子生虚,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浑身软绵绵,脸颊烫得厉害。
探手在额上摸了一把,大概是发烧。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逞能的好,去医院?不,现在还无法平复,惧怕着那个地方。回家吧,可是,似乎走不动了。
晕晕乎乎地靠在身旁一根电线杆上,掏出手机,该找谁求助?翻出电话簿,往往这样的时候都会想到杨小溪,可是这一回……清越笃定地找到那个名字,“梁辰川”。
他说是他是她的丈夫,要与她同进同退。
丝毫没有犹豫地,按下拨号键。电话通了,但很久没有人接听。去哪里了?离开的时候他明明在家的吧。
再拨了一次,仍旧是一串忙音。就在她即将要放弃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
听到那头的呼吸声,清越立即喊了一声:“辰川!”
就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那么渴望与激动的声音,像是在寻求着一种依靠。
那边怔了一下,而后笑起来:“嫂子,是我,少唐。”
清越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你。你二哥呢?”
“在我旁边呢,喝醉了。”
“他喝酒了?”
“当然,不喝酒怎么会醉。”
清越赶紧住了嘴,其实她的意思是辰川似乎并没有嗜酒的习惯。况且他做事一向很有节制,怎么会允许自己喝醉?
“喂,嫂子,你怎么了?声音不太对劲啊。”
清越扶着电线杆站稳,仍旧晕晕乎乎的:“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晕,大概感冒了吧。”
“你在外面?”
“……嗯,离家还有段路。”
“在哪?我来接你。”
“不用了,你送你二哥回家就行。”
“嗨!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要是嫂子你出了事我才真没法跟二哥交代。”
她拗不过,四周看了看,倒像是走到了报社附近。于是报出这个位置的地址,坐在一边的花坛边等着秦少唐来接。
头越来越晕,越是眩晕越是有乱七八糟的片段不断在脑子里回转。爸爸的自杀,妈妈的艰辛,而后是徐曼丽倒在电梯里哮喘的情景,以及子维坐在对面,他说让她放过徐曼丽。
清越抱着头,只觉得快要炸掉一样。身体发冷,额头却发烫,浑身难受得像承受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突然想到辰川了。
此时此刻,就连子维都不相信她的时候,是这个作为她丈夫的男人对她无条件信任。
他说:“我相信我的妻子。”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能给予人无穷的温暖与勇气,如果刚才没有出来这一趟该多好,至少不会再受到再一重打击。
也不知晕乎乎地胡思乱想了多久。直到少唐吸引众人目光的法拉利跑车停到身前,才算是清醒了一点,扶着电线杆要站起来,又趔趄地摔下去。
少唐赶紧下车来扶,一碰到她的手就吓一跳:“这么烫!”
清越笑笑,顺势就要往车里爬,他一把拉住她:“不能这么回去,得去医院。”
“不……不去医院。”她推开他,倔强地摇头。她知道以现在自己的情绪根本无法面对那骇人的白色与血红的十字。
少唐有点错愣,毕竟她是长辈,总不能强迫她去,但她现在烧得厉害:“嫂子,你不要为难我,你要是有个什么……”
“出了事我自己负责。”她真是倔强,固执地退后,背靠着电线杆,根本不肯就范。
少唐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实在是烫,好在不是没有经验的。
嘉嘉那一回发烧,整个人跟用火煮过一样,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着实吓破了胆,手忙脚乱地守在床边照顾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那丫头烧退下来才宽心。
等嘉嘉醒来他却嘴硬,死活不承认担心过她,就连照顾她的功劳也一并推给了保姆。
想到这里,少唐的心也变得柔软了。仿佛仍旧是嘉嘉在自己面前耍小孩子脾气,他摇摇头,伸手还要去扶清越,她往后退了一步,他笑起来:“好了,不去医院。送你回家。”
他的语气很轻柔,想象中对嘉嘉说话一样。
清越稀里糊涂地点头,赶紧拉着他的手钻进车子,少唐坐到驾驶座,细心为她系好安全带。头实在晕得厉害,她一上车就想睡。
但偏偏这时候手机响了。昏昏沉沉拿起电话,来电显示是杨小溪。
“喂,清越啊,想约你吃饭呢!你在哪里?”
“我……唔,在家。”
“我怎么听着周围那么吵呢,不会在偷情吧。哈哈!”
“你丫闭嘴,说什么……我挂了。”
眼睛真的困得睁不开,再说对小溪那家伙也完全不必客气。
   “啪”地一声,果然挂掉手机。
身旁少唐闷闷地笑一声:“跟谁撒谎呢?在家?”
   “……”似乎才稍微清醒一点点,疑惑地转过头,“我刚刚说,我在家?”
真是烧得不清楚了,刚说过的话就不记得。
“嗯,你是那么说的。”
“……算了,睡觉。”
在不在家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头疼得厉害,还是赶紧闭眼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在意。
爸爸当初是否也是这么想,才会选择那条永远不会醒来的归途?
 
谁知道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天亮。
朦朦胧胧睁开眼睛……觉得有点奇怪。天花板,窗帘,地毯,似乎都不太熟悉。再往里看了看,这张床?也没见过。吓!
这是哪里?
感觉像是武侠片里常有的场景,一觉醒来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一般都是某个少侠被美貌少女所救吧。少女在哪里?
乱七八糟地想着,门便滴滴一声开了。
辰川走进来,看见她便笑:“醒了?”
“嗯……”原来“美少女”居然是梁辰川。这么一想,更加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辰川挑挑眉:“笑什么?”
原来他是去买早点了。看在清越是病人的份上,连早点也伺候到床边。她舒舒服服坐在床上吃饱喝足,简直是老佛爷待遇,耐不住辰川问,便把自己笑的原因告诉了他。
辰川大笑:“你那个‘美少女’不该是我,是少唐才对。” 

经他一提醒清越才想起来。是啊,昨天似乎是上了少唐的车。然后呢?
“少唐没带家里的钥匙,便把你带来他长住的酒店,接着通知我你生病,我就来了。”
说得很随意,但其实昨天是吓坏了。那时候辰川喝得高了,一接电话听说清越生病,突然连酒都吓醒,着实被少唐抓着把柄笑了好一阵。
晚上照顾她吃了退烧药。别看她现在不知道,夜里其实醒过的,只不过晕晕乎乎怕是根本不记得。不老实地一直踢被子,左右翻身,他不得不一直在旁边守着。
听说少唐上次也这么守过嘉嘉一个晚上,结果嘉嘉醒来问他,少唐一口否认。
辰川想,如果是清越问起,他一定会承认的。那种担心、焦急、不安的心情,他自己再也无法忽视。他甚至很期待亲口讲给她听,只要她问。可她什么都没有问。
因为她根本不在意吧。因为她心里装的是另外一个男人,是顾子维。
他感到心隐隐作痛,连痛也是从未有过的卑微,真不可思议。
“辰川,你不是说认识我们报社的领导吗?帮我请个假吧。”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她。她吐吐舌头:“没办法,我现在不能见人。那事估计炒得正热,我才不想这时候露面。”
他见她这副轻松的表情也释然许多:“怎么,想通了?”
清越咬咬嘴唇,点头。一场大病,一觉睡醒,果然就清醒过来。既然她无法像爸爸那样长睡不醒,就必须勇敢地面对眼前的一切。父辈曾经的逃避根本无法弥补任何事情,到了自己这里,怎么还能再重蹈覆辙。
见辰川不动,清越推推他:“打电话啊!”
她推不过,辰川纹丝不动。见她小孩儿似的皱眉头,他无奈地笑:“早就办妥了,还等你吩咐?”
“呃。”是哦,她怎么忘了这个是料事如神梁辰川。又突然想到什么,问他,“你说实话。我们住在酒店,除了少唐没带钥匙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辰川满意地拍拍她的脑袋:“不错嘛,变聪明了。”
清越使劲甩头摆开他的手:“哎呀,我本来就聪明。说,是不是我们的房子有娱记围堵?”
“是啊,少唐说几处住址都有狗仔埋伏,只好住酒店。”
因为小溪的关系,清越从来不叫娱记为“狗仔”,可是这时候倒真是体会到这两个字的杀伤力了。
“我要躲到什么时候?”总不能躲一辈子不见人吧。
辰川胸有成竹:“放心,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你先在这住着,有什么需要找少唐。”
“嗯,好……哎?”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什么叫找少唐?你去哪儿啊?”
“我去一趟京安,办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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