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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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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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老娘的手笔,记忆中,瞎眼的老娘在黑暗中摸索着替自己缝补衣裳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叫高文心中一暖。

    前世他的父母去世得早,这次穿越,大约是为了弥补人生的遗憾,老天爷又给了他一个母亲。只不过,自己在感情上还不能接受这个突然出现的母亲,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好在自己现在在外面当差,还不用和她见面。

    走了大约十里地,远远就看到一座农家小院,正是这次出公差的伍长韩隗的家。

    此刻正是晚饭的饭点,有炊烟袅袅升起,间或饭菜的香味。

    嗅到这味道,高文肚子里禁不住咕咚一声。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日水米未进,饿得生受不住,不觉摸了摸肩膀上褡裢。

    这一摸,心中却叫了一声:“糟糕,我这几日穿越后遗症发作,整日昏昏沉沉,到今日下午才清醒过来,却是一文钱也没带回来,等下见了韩伍长须不好交代。”

    鞑靼人年年入寇,在土木堡甚至将明英宗都给捉了。

    那一战,朝廷大军被打得全军覆灭不说,整个山西宣、大两府一片糜烂,大量的流民滚滚南下,四处流窜,有不少人甚至渡过黄河跑陕西来了。

    为防止流民入陕作乱,陕西布政使司一连下了好几道命令,令黄河沿岸州县派出衙役、乡勇、民壮把住各处关卡,严查行人。

    高文就是在这种情形下被派到黄河边上来的,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四人。当然,韩城离大同段黄河实在太远,在这里几日根本就没见到几个流民。他们一行人到这里来不过是做个姿态,应付上级。往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并顺便敲诈一点百姓的银钱,换两斤酒肉受用。

    这也算是个不错的差使,这一带也算是山陕的富裕地区,百姓手中有些闲钱。在黄河边上当了几日差,各自弄了几钱银子。有了钱,其他几个民壮都有些偷懒,今日就聚在伍长韩隗家中耍钱。往日的高文是个老实孩子,自然不肯参与,再说他也没钱,就被其他人打发在河边值守。

    按说,像这种查路引生发的事儿一般都有两人。但另外一人这几日手气正顺,却不肯出门。于是,韩隗索性就给高文定下了一个两钱银子的额度,又说只需交纳两钱银子,多的部分就算是你自己的生发。

    其实,光是查查路引什么的,每次也只能弄几文钱,一整天下来也没几个,韩隗定下这个数字已经算是为难高文了。

    再说,在后世高文是个富二代,继承了父母大笔遗产,从来没有为钱操过心,穿越到明朝之后,也不将区区几文铜钱放在心上。见过河的百姓也穷得厉害,自然也下不去那个手。

    忙了一整天,褡裢中依旧空空如也。

    等下若是见了韩隗,还真不好应付。罢,就说今天没见到几个人。

    想到这里,高文摇了摇头朝小院中走去。

    一阵嘈杂声传来,间夹着高声的咒骂:“直他娘,又输了,老子的手气怎么这么背。

    ”

    又有人道:“老三,你他娘昨天得了钱差也不当,一道烟似地跑得看不到人影,是不是进城给窑姐送钱去了。咯咯,他娘的,所谓欢场得意赌场失意,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输才怪。”

    “放你娘的屁,老子去哪里用得着你管,再来再来。”

    “你还有钱吗,没钱一边玩去。”

    “先欠着,等到高大傻子回来,得了钱自少不你的。”

    高文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自己,心中大为不快,禁不住沉下了脸,走进院门,喊道:“我回来了。”

    院子是一间普通的农家小院,里面很是破烂,到处扔着**的白菜叶子,垃圾堆积如山,一只母鸡在上面扑腾,臭不可闻。

    这是伍长韩隗的家,此人本是个破落户,最近傍上了县衙的黄主薄,得了提拔,在县城中欺男霸女,家境渐渐有了起色。这次到黄河边上稽查流民乃是黄主薄的提携,一来他家距离黄河近,做事方便,二来也好让他得点钱滋润。

    韩伍长的妻子钟氏正蹲在井台上择菜,一边忙碌,一边在口中骂着什么,想来家中突然住进来这么多人让她心中很不痛快。

    听到高文回来,几颗脑袋从房间里伸出来,都笑着道:“高大傻子回来了,这么晚,怎么,没有被鞑靼人给捉去放羊?”

    “说什么胡话,鞑靼人还远在大同,怎么可能跑咱们陕西来?”

    “没准人家知道咱们县有个高大傻子体壮如牛,要捆回草原当丁口呢!”

    “捉他做什么,这么大身坯,又能吃,就算能干活,也得被吃亏本。”

    说着话,大家一阵哄笑,目光中却是调笑,似乎捉弄高文乃是他们的日常娱乐。

    这几日身上同样穿着衙门里差役的青色短袖箭衫,头戴方形帽。和高文的衣衫破烂不同,倒也整齐,看起来威风凛凛。若是不明就里的人见了,还真要将他们都当成衙门里的衙役,被呵斥上几句,吓得变了脸色。

    不过,这几日都生得面黄肌瘦,个头形容也极其猥琐,立在高文面前,足足矮了一个头。

    这也可以理解,明人生活困苦,一个月能吃上一顿肉就算不错了。缺乏大量蛋白质补充,个子自然长不高。现在的高文也就一米七三左右,在现代也就是普通人,可站在一群古人当中,顿时有鹤立鸡群之感。

    这几日对自己如此不尊重,一口一个傻子地叫着,高文心中恼火,也懒得理睬,正要回屋将身上那套短袖箭衫脱下,透一口气。走了这么远的路,身上早已经走出汗来。

    “喂,高大傻子,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吱声,快快快,快将银钱拿出来大家分了。老子正输得狠了,马上就要转手气。”先前输钱那人就要走上前来抓高文肩膀上的褡裢。

    就在这个时候,韩隗的老婆钟氏突然站起来,鼻子里哼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冷哼,那人忙将手缩了回去,唱了个大诺,面上全是讨好:“是俺不懂规矩。这钱还得韩大哥先过一道手,我今日也是赌红了眼忘记了,嫂子里原谅则个。”

    钟氏一脸“算你识相”的神情,将头转向高文:“傻子,今日得了多少?”说话间,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

    大约是想到又有一笔现金进帐,钟氏面上露出了笑容。

    按照规矩,每次得了钱,都要分成六份。丈夫韩隗拿两份,自己拿一份,其他三个民壮各拿一份。至于高文,一个傻子拿钱来做什么,反正不分钱他也不敢说什么。

    在黄河上值了几日勤,家里倒是积下几两银子,再过得几日,等完了差,就可以在买上两亩好地。

    听到她问,高文心中略微叫苦,正想着该如何回话,侧面的耳房房门传来吱啊一声开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傻子回来了,今日收成如何?”

    此人正是伍长韩隗,和其他几人面黄肌瘦不同,他生得矮壮,面短,相貌甚是凶狠,一看就不是个良善之辈。

    还没等高文说话,其他三个民壮就涌上前去,一通讨好。

    倒是钟氏又哼了一声:“姓韩的的,一听到钱你跑得比谁都快,你的钱还不是我的。怎么,想抢在我的前头藏点私房好送到城中窑姐哪里去?嘿嘿,别忘了,你这个差使还是我家舅舅许给你的,没有老娘,你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讨口呢!”

    原来,钟氏乃是县衙门黄主薄的外甥女。

    听到娘子骂,韩隗面皮微红,咳嗽一声:“娘子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我什么时候藏过私房钱了……高傻子,将钱把来给我内当家的……咦,钱呢?”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高文的褡裢干瘪得跟饿了三五天的灾民的肚子一样。

    高文淡淡道:“抱歉,守了一日,却没遇到几人,至于银钱,却是一个也无。”

    还没等韩隗说话,他娘子钟氏便尖锐地叫起来:“什么,一文钱也没弄到,我要你做什么?平白供应你这几日吃喝,原来都喂猪了!”

    这话说得极其难听,旁观众人都一脸的幸灾乐祸,知道高文今日怕是要倒霉了。

    大家平日里以欺辱高文为乐,自然没有任何同情心,反寻思着等下如何换新花样折腾这个傻子。

第四章 念头通达() 
听到自己被钟氏骂成猪,高文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捏紧了拳头。百度搜索飨n網 。&;

    在前世,他父母是个成功人士,自己又是个知识分子,可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别人见了他,都会尊敬的叫一声“高老师”什么时候见过这种肮脏之人。

    钟氏素来爱钱,在一旁煽风点火:“韩隗,定然是这傻子将钱藏了想私吞。都怪你偷懒,只派他一个人出差,给了他黑咱们银钱的机会。别看这姓高的傻,可眼珠子是黑的,银子是白的,谁不动心?”

    “嘿,原来你这混帐玩意儿有了二心,我也是瞎了眼睛将你带过来,原本以为你傻是傻,可腿脚却是勤快,不想原来是装的。”韩隗听到说没钱,也是怒极,用手指戳向高文的胸口:“也不去访访我韩隗是什么人,敢黑我的钱。今日若不能凑够那一钱银子,看爷我怎么收拾你。”

    高文一侧身,躲开韩隗戳过来的这根手指,不动声色道:“区区一钱银子,我高文还没放在心上。更何况,欺压百姓雁过拔毛这种事,我却是做不出来的。伍长你信也罢,不信也罢,高文无愧于心。这个差事,高文不适合,家中还有老娘需要侍奉,在下这就告辞了。”

    说罢,就扔掉手中的水火棍,一拱手。

    韩隗没想到高文说不干就不干,一愣。还没等他说话,浑家钟氏就高声叫起来:“高傻子,你这个时候走是想带着银子回家吗?当家的,这傻子就算要走,也得将今日的份儿钱留下再说。”她心中盘算,高文过来出公差怎么着也带了些盘缠,不妨将这些钱给夺了。

    “就是就是,怎么说也得将钱留下,想走却没有那么容易。”几个民壮都纷纷点头叫嚣。

    见众人附和,钟氏就伸出手来去扯高文的前襟。

    “啪”一声脆响,高文一巴掌挥出去,拍开钟氏的手,面上带着不屑,依旧平静地说道:“我和韩伍长正在谈公事,什么时候论到你说话了,你身上可穿着衙门里的官衣?”

    他心中也是奇怪,按说以自己的性格也不会同女人动手。

    可钟氏的手刚一伸过来,身体却下意识地抬手就是一巴掌,仿佛是条件反射。

    略一想,这才明白,原来三秦民风剽悍武风盛行,又处于大明帝国边防一线,普通青壮自小就要练习武艺打熬气力。也因为如此,陕西自古就是出强兵的地方,横扫**的强秦且不说了,在明朝末年,秦军也是李自成农民军最强悍的对手。至于闯军的骨干,也都是米脂、绥德的赳赳老秦。

    从前的高文人虽然脑子混沌,可武艺却还是不错的。

    想来是因为常年习练武艺,一遇到敌人的攻击,身体自然而然做出反应。

    这一巴掌出去,高文心中就发出一声苦笑:糟糕,这事还真是不好了局了。

    “啊!”钟氏捂着手不可思议地看着高文,只翻来覆去地说:“你打我,你打我……”

    在场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幕,再没有人说一句话。韩隗是他们的伍长,虽说民壮不是衙门三班差役的编制,可他还是大家名义上的头儿。钟氏仗着舅舅黄主薄和丈夫的势,视众民壮如他们的家奴。

    这几天钟氏对众人吆五喝六,不是命令大家做饭,就是让他们下地给自己干农活,过足了地主婆的瘾。

    别人畏惧她,自然是小心讨好。

    却不想,高文这人还真是傻,竟然敢打这婆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好个高傻子,你他娘是在找死”韩隗大喝一声,一拳朝高文的脸上砸去。

    可还没有等他的拳头落下,高文身子一闪,脚下顺势一勾。

    韩隗“扑通”一声就来了个狗吃屎,也是他运气实在太背,一嘴啃在井台上,磕掉了两颗门牙。

    他满面是血地爬起来,顺手操起先前高文扔在地上的哨棒:“小兔崽子,还反了你,殴打上官,不想活了,来人,将他拿下。”

    还没等到他一棒挥出,一个黑糊糊的拳头越来越大,最后占据了整个眼帘,接着就是满天星斗。

    却原来,他已经被高文一拳打中了面目。

    一把夺过哨棍,高文“呼”一声扫着一团花儿,厉声对逼来的其他三人喝道:“都退下,否则拳脚无眼,丢了性命怪自己命苦!”他心中又是苦笑:条件反射,条件反射……咳,别人都欺到头上来,否不奋起反击,老子念头也不通达。

    众人见高文手下动了周章,他们三人平日里欺负一下胆小百姓奋勇个个奋勇争先,但遇到要紧时,却都怂了。心中同时起了个念头:这傻子平日里是软,可尤其是这种蔫人,一旦和人动起手来也没有个轻重,真若上去吃他一棍被打死打残了,划不来。

    一棍逼开众人,高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手中棍子如雨点一般落到韩隗身上,一边打一边厉声骂道:“肮脏货,混帐东西,衙门叫咱们这里来做事,可不是叫你这贼厮鸟勒索百姓的。今日某就给你长长记性,叫你知道残虐百姓的后果。老子也不怕你告到衙门里去,这几勒索了谁,我可一桩桩记在心头,到时候将你这几日的所作所为禀上,只需将证人传到堂上指认,看县尊大老爷是处罚我还是打你的板子?”

    一边打,一边将这几日韩隗问谁要过买路钱,籍贯何地,又到韩城来做什么一一说得分明。

    高文前世本就是个知识分子,读书背书几十年,记忆力自然了得。

    可怜那韩隗吃了高文一拳,扑地不起,又被这一顿乱棍下来,已无还手之力。

    只抱着都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高声惨叫:“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不要,高文兄弟,不要啊!”见高文壮若疯狂,自家丈夫眼见着就要支撑不住,钟氏扑到韩隗身上,大声哭号:“高文兄弟,是我夫妻不对,我向你赔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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