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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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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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慎却是灵机一动说道:“非也,守仁兄刚刚也说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君子修养身心,不在乎这些外物的。”

    谢慎的沉着应对让王守仁一愣,但他旋即大笑道:“有趣,有趣。不愧是县尊和教谕都赞赏的学子,守文你要多向这位谢公子学习。”

    王守仁的态度十分谦和,完全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样子,这让谢慎放松了不少。

    现在的王守仁毕竟还不是阳明先生,平易近人倒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来了,便一起用午饭吧。”

    王守仁笑道:“刚刚在温书竟然睡着了,偷得浮生半日闲,值得了。”

    “守仁兄请!”

    “谢贤弟请!”

    “还是守仁兄请!”

    王守仁大笑一声,也不再谦让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由于王华不在余姚府中,王家用饭的地点也从王华的宅院搬到了紧邻王守仁居住宅院的隔壁临风堂。

    谢慎一面感慨着封建礼制,一面羡慕着王家宅院的豪奢。

    据他估计,王家大宅足有四五进之深阔,是十足的大世家。

    余姚文风鼎盛,诗书世家更是不胜枚举。但像王家,谢家,孙家那样的豪门世家却是屈指可数。事实上王阳明应该归属于秘图派王氏,算作上塘王氏的一个分支。但因为王华高中状元,这支并不算完全直系的王氏被理所当然的归为上塘王氏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王华家可以脱离上塘王氏祖宅单独建宅邸的原因。

    不过谢慎又不是考古工作者,自然对王阳明的族系不太感兴趣,他更想做的是和王守仁结交一番。

    临风堂建在一小院之中,是典型的江浙园林风格。一进月门,便是一面假山,活水穿其而过,环绕整个院子。其中亭台楼榭,修竹老槐应有尽有,当是人间仙境一般。

    三人在临池的亭中坐好,便有王家仆人将饭菜端来。

    龙井虾仁、西湖莼菜、虾爆鳝背、荷叶粉蒸肉、黄鱼海参羹、彩熘全黄鱼、西湖醋鱼、冰糖甲鱼、剔骨锅烧河鳗、苔菜小方烤、雪菜大黄鱼、腐皮包黄鱼、网油包鹅肝。。。。。。

    一连十几道精美的浙菜上来,谢慎直是看傻了眼睛。

    他后世也对浙菜有过研究,但无奈囊中羞涩,一次最多也就吃上一道地道的菜肴。至于来到大明弘治朝后,谢家的家境贫寒,他整日除了米粥咸菜外吃的最好的就是炒鸡蛋,跟这些奢华菜肴更是不沾边。

    想不到王家竟然如此奢华,光是一顿午饭就有十几种菜肴。。。。。。

    “咳,谢贤弟还请随意,勿要拘束。”

    王守仁率先动了筷子,夹了一筷龙井虾仁送入口中缓缓咀嚼。

    到底是圣人啊,连吃饭都那么温文尔雅。

    谢慎此刻唾沫不知已经咽了多少,再顾不得矜持,点了点头夹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一双竹筷在谢慎手中运用的炉火纯青,不多时的工夫,许多菜肴便见了底。见王守仁一脸窘状,谢慎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让守仁兄见笑了。”

    王守仁连连摆手道:“谢贤弟这是真性情,王某佩服!”

    。。。。。。

    。。。。。。

第十七章 小郎谢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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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得到阳明先生的夸奖,谢慎自然是十分欣喜的。

    谢慎虽然不算王阳明的脑残粉,但也可算是忠实拥泵了。

    如今被阳明先生亲口赞扬,虽然只是年方二十的阳明先生,谢慎还是感到很欣慰。

    一桌子珍馐菜肴吃完,谢慎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笑道:“某有几个问题想要向守仁兄请教。”

    王守仁早就把谢慎看做是一妙人,自然淡淡道:“贤弟请讲,至于请教一事休要再提,学问本就是切磋之用何必非得分个高下。”

    “不怕守仁兄笑话,某虽然偶能作出些诗词、对子、时文,但经学的底子并不扎实。来年便要县试,小子担心会因此误了前程。”

    谢慎的率直让谢慎微微一愣。他旋即大笑道:“这有何难,你诗词,时文作的好证明你的天赋异禀,经义这种东西,不过是基础,你还有一年的时间,悉心准备县试不会有问题。这样吧,我便把我平日里对儒学经义的注解借给你抄誊一份,你对着它温书,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贤弟看可好?”

    谢慎闻言心中大喜,王阳明那是何许人也,他对于儒家典籍的注解肯定是一阵见血的。

    得到了这份超级读书笔记,谢慎再读起四书五经便要轻松不少。这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真的是好爽啊!

    一旁的王守文一脸羡慕的盯着谢慎,谢慎被看的发毛,直是一个激灵。他心道看来这王守仁的读书笔记没有轻易示人过,估计连王守文这个亲弟弟都没有资格目览。

    “如此便多谢守仁兄了。”

    “这算什么,休要再提谢字。随我来吧。”

    三人各自净了净手,便起身返回王守仁的跨院。

    王守仁来到书房之中,取出一方雕花精美的匣子,递给了谢慎。

    “谢贤弟,愚兄所作注解都在这个匣子里。”

    谢慎接过匣子,再次向王守仁拱手致谢。

    “守仁兄之恩,谢某定不会忘。谢某这便和守文兄返回书院,将这注解抄誊一份。”

    王守仁点了点头,目送着二人离开。

    在他眼中,谢慎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却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日后必成大器。

    他赠予谢慎儒家经义注解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如此的读书坯子要是不能高中进士,实在是大明朝廷的损失,是当今陛下的损失。

    。。。。。。

    。。。。。。

    与王守文返回书院,谢慎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独自抄誊起王守仁的笔记来。

    大师不愧是大师,就连一手小楷都那么工整清秀。这样俊秀的字会在考官阅卷时增加很多好感,谢慎感慨之际也觉得自己该好好练练字了。

    王阳明的读书笔记很多,足有厚厚一本。

    谢慎抄誊了没多久便觉得手腕酸乏。

    一旁的王守文凑过身来,笑吟吟的说道:“谢贤弟,你是不是抄誊的累了?要不我帮你誊写吧?”

    谢慎知道他是想借机览阅王守仁的笔记,但也不说破摊开双手道:“那便有劳守文兄了。”

    喝水不忘挖井人,若不是遇到王守文,谢慎也不会与王阳明结识。谢慎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便送给王守文一个顺水人情又有何不可。何况王守文替他抄誊笔记,谢慎也省得劳累受苦。。。。。。

    王守文闻言大喜道:“那我现在便开始誊写!”

    趁着王守文誊写笔记的工夫,谢慎推门而出到院子里散步。

    山色空蒙雨亦奇,由于刚刚下过一场小雨,远处的山峦更衬显得清秀。

    谢慎不由得感叹,绍兴余姚真是个好地方啊。好山好水,人杰地灵,这才会出这么多的大师,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这些大师一样青史留名。

    踏着青石板路走到学堂,见一少年正在朗朗读书,谢慎颇感兴趣的凑上前去。

    “小兄弟,都下学了你还在读书?”

    那少年长得颇为俊秀,放下手中书本淡淡道:“读书又不是只有在进学期间才可以,父亲大人常对我讲,只有时刻温书才能领会圣人教化。”

    谢慎点了点头道:“令尊所言极是,方才是某唐突了。咦,不知令尊是何许人也。。。。。。”

    听到这里,那少年颇为得意的拍了拍胸脯道:“家父是成化十一年的进士,现任翰林院修撰。”

    谢慎闻言如遭雷击,不会这么巧吧。他若是没记错的话成化十一年的状元不就是谢迁吗!

    谢慎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道:“那小兄弟你一定是谢丕谢公子了?”

    少年挠了挠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谢丕?”

    谢丕的奇怪也不无道理。毕竟虽然他的父亲谢迁高中状元,又是翰林院修撰,可谓远近闻名。可谢丕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被人直接叫出姓名真是奇了。

    “这可说来话长了。”

    谢慎感慨一声,这谢丕虽然跟自己年纪相仿,境遇却是大不相同。谢丕是根正苗红的四门谢氏子弟,老爹又是谢迁,科举高中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果谢慎没有记错的话,谢丕是弘治十八年的探花,与谢迁父子鼎甲,传为美谈。

    也就是说即便抱不上谢迁的大腿,谢丕的大腿也是可以抱的。此君最后官至吏部左侍郎,也是出将入相的强人啊。

    “在下谢慎,比丕贤弟年长一岁,叫你一声贤弟不为过吧。”

    谢丕这下彻底懵了。此人非但知道他的名姓,竟然连他的生辰都一清二楚,而且此人也姓谢,不会是哪处的远房亲戚吧。

    谢慎此刻已经处于狂喜的状态了,他灵机一动拉着谢丕的手道:“不如我们在这书院之中成立一分堂,互相之间可以探讨考校学问。”

    谢丕点了点头道:“这是好事啊,还听慎大哥的。”

    谢慎心道小孩子就是好交流,他虽然也是十二岁的身体,却是二十多岁的灵魂,谢丕当然跟不上他的思路。

    “今日春雨朦胧,空蒙如奇,不如便叫空蒙书堂吧。”

    谢丕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点了点头道:“这个名字好,慎大哥真是大才啊。”

    。。。。。。

    。。。。。。

第十八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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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目前看来,谢慎来到大明弘治朝后的生活很顺利。虽然也不免有恶公子欺凌这样的烦心事,但谢慎都狠狠的进行了打脸回击。最重要的是谢慎结交了王守仁兄弟,谢丕这样的潜力股。又得到了吴县令,孔教谕的青睐,前途直是一片大好!

    不过谢慎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余姚是科举强县,想要在这样的县里拿到县试案首,还是要有足够的硬实力的。虽然谢慎前世阅读过无数篇明代状元写的时文,可谓拿来即能用,但覆盖面毕竟不足。要想确保万无一失,四书五经,朱子集注还是要通读的。题目就从里面出,不做到烂熟于心怎么能行。

    除此之外,谢慎每日根据学堂中孔教谕的授业检查自己的薄弱项,并对照王守仁所写的笔记进行巩固训练,一个月下来可谓收效颇丰。

    至于空蒙学堂,也起到了应有的作用。谢丕和王守文的儒学底子都不差,甚至比谢慎还要好上一些,有他们在一起研讨,谢慎的提升很快。

    这一天十日课业已结,恰巧到了休息的日子,照例众学子有五日的假期。谢丕约了王守文和谢慎去城西醉翁楼吃酒。王守文是世家出身自然不觉得这有什么,谢慎却是大喜。一连数日在书院,饭菜早就吃腻口了。现在谢丕主动请他们这些空蒙学堂的学子去吃酒岂不美哉。

    说是空蒙学堂不过三人耳,他们一齐上了谢府的马车,朝城西疾驰而去。

    余姚城并不大,很快马车便停在了醉翁楼前。

    谢丕,王守文,谢慎依次跳下马车,在小厮的伺候下进入了酒楼。

    醉翁楼是余姚城最大的酒楼,接待的大多是本地的豪绅士子。这种地方的小厮最是看人说话,见来人之中一个是四门谢氏的嫡公子,一个是上塘王氏的小郎君自然配上笑脸,恨不得从眼睛里挤出几滴蜜汁来。

    而谢慎显然是属于较被忽视的那一个。不过他与二人是同行,那小厮多少有些顾忌也不敢表露出太多不屑。

    小厮在前面引着,在一处靠窗的雅间旁停了下来。

    这雅间开的是内窗看的是园景不是街景,故而极为幽静。

    谢丕十分满意的指了指窗外的景色道:“慎大哥以为此景如何?”

    谢慎淡淡道:“景好人更好,能与二位同坐一桌共饮佳酿,什么风景都是极好的。”

    王守文拍手赞叹道:“慎贤弟说的极是,咱们兄弟三人能够结识那是天大的缘分,什么景不景的,根本不重要!”

    小厮麻利的将酒菜端到雅间一一摆盘,恭敬道:“几位公子请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

    谢丕挥了挥手,小厮识趣的躬身退下。

    那小厮离开后,王守文有些不悦的说道:“这些贱民最是龌龊,你见他看慎贤弟的眼神了吗,就凭他也敢瞧不起慎贤弟?”

    谢丕皱眉道:“这样的人见识也就这么短浅了,慎大哥没必要跟他置气。”

    谢慎心里倒是完全没有跟那小厮置气。有句话叫做莫欺少年穷,在明代寒门子弟还有一丝鱼跃龙门的希望那就是科举。

    只要能够考中功名,就可以做官从而光宗耀祖,成为统治阶级的一部分。即便只获得了秀才功名,在平民中也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免除一切徭役赋税,可以享受见官不跪的礼遇。

    而那些底层的杂役却是绝对没有希望的,他们只能在蝇营狗苟中粗重的喘着气,苟活下去。

    读书人就是这样的,旁人向你投来的目光完全会因你的地位而发生改变。

    他们可以讥笑着呼喝百无一用是书生,也可以敬慕的感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一切的决定因素就是功名二字。

    多少人被功名所误,图的便是考取功名后享有的特殊待遇。

    “不说这些了,喝酒!”

    虽然他们三人最大的不过十三岁,但在大明朝这个年纪喝酒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不少农户家的孩子十五岁就娶妻生子了,十三岁在余姚已经可以被看做半个大人了。

    这些书香门第的公子早就尝遍了人间美酒,饮起酒来虽不能称为千杯不醉,两三杯下肚还是不会有任何醉意的。

    谢慎更不必说了,他前世不知喝过多少高度白酒,喝起明朝的这些所谓烈酒就和过家家一般轻松。

    便在三人开怀畅饮,好不快哉之时却听的门外一阵吵闹声。

    但听嘭的一声,那随侍的小厮竟然从门外被踢飞了进来,狠狠砸在了酒桌上。

    “哎呦,疼死某了。”

    那小厮许是伤到了腰,痛的连连打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流着,场面极为尴尬。

    谢慎被吓了一跳,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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