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盼着女儿赶紧回答，忽闻另一间厢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众人回头看去，刘氏不禁目瞪口呆。
从厢房里出来的竟是殷复声。
“你，你不是，住在这，这间……？”刘氏口吃。
许氏斜着眼睛一瞥，看到刘氏像吞了大便一样铁青的脸。
心里不觉一阵得意。
跟我算计？
连你我要斗不过，还怎么能把女儿嫁给范家？
这回，又白捡个漂亮媳妇儿，估计彩礼都不必给呢……
正得意之时，殷复声身后又走出一人，却是叫许氏也懵了。
“我说二弟，你咋半夜跑我屋里住啦？我说一晚上，睡的这么不舒服，挤得慌。”
殷得中的衣裳半开半合，睡眼惺忪的走到门口，奇怪道。
“挤暖和~”殷复声含蓄的笑道。
许氏眉头一皱，回身问道：“中儿，你咋在这屋呢？”
“娘，你傻啦？我不在这屋，难不成在柴房啊？”
“你当然应该在柴f……”
许氏话说半句匆忙闭口瞟一眼刘氏。
看刘氏和许氏怪异的神情，全家人似乎也悟出了些什么，只是不说罢了。
刘氏见自己的把戏没玩儿好，泄底了，顿时恼羞，一拽女儿的胳膊。
“你大早晨的喊个啥？”
“娘，我咋好好睡柴房了？而且，一睁眼，身边儿还躺着一个人，吓死我了~”
“还，还躺着一个？！”
闻言，院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
（）
第160章 白眼狼（端午节快乐）（）
刘氏当时就懵了，哪个野小子敢沾我家春凤的便宜，看我不拧断他脖子。
刘氏头一个冲了进去，许氏第二个。
二人刚一脚踏进房门，迎面那人，已经穿好了衣裳，出来了。
出门一看，不是旁人，正是李嫣儿。
……
话说李嫣儿突然出现，还得提到前一日，她去药店给夫子抓药，正碰上刘氏鬼鬼祟祟的正跟药铺老板买东西。
李嫣儿一瞧，当时就认出来。
“这不是以前村里的婶子吗？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李嫣儿自言自语的嘟囔。
“她以前不是非要把姑娘嫁给复声哥哥吗？难道，是来找复声哥哥的？”
心里担心刘氏对殷复声不利，李嫣儿在刘氏走后，进药店打听。
药店老板开始自然是不会说的。
但是，李嫣儿小拳头一亮，那就知无不言了。
药店老板说刘氏刚买了一包蒙汗药。
“蒙汗药……？好好的买蒙汗药干嘛？”李嫣儿扣着脑袋思索。
李嫣儿回家给夫子送了药，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儿，于是踏着夜幕，跑到殷家。
殷家的院墙，和京城府宅不一样，是土墙，经不住人踩。李嫣儿只能趴在门缝上往里瞧。
这一瞧不要紧，正看见刘氏抱着自己的女儿送进柴房。
那不是复声哥哥的房间吗？
她想干嘛？
待刘氏回屋熄灯后，小院儿又恢复了宁静。
“不行，我得进去。复声哥哥一定不知道。”
李嫣儿想着就要敲门，可转念一想。
看春凤刚才的样子，似乎她才是被下药的人。
哼，这么大的人了，竟然干这种事儿。
李嫣儿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随即，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匕首出鞘，黑暗中寒光一闪。
李嫣儿将匕首插进门缝，置于门栓之下，轻轻的，缓缓的，尽量不带出声响。
片刻之后，只听“咯噔”一声门栓掉了。
李嫣儿悄悄推门，溜进院子。
刚走了两步，就听有开门声。
李嫣儿匆忙躲起来，暗中观察。
原来，是殷复声和殷得中先后出来解手。
嘿，原来是殷得中在柴房里住啊。
李嫣儿高兴了。
当殷得中先回屋之后，李嫣儿试图叫住殷复声。
可殷复声半梦半醒之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根本没当回事。
李嫣儿只好小心蹑足，跟进柴房。在殷复声耳边唤他醒来。
迷迷糊糊的醒来，殷复声忽然看见李嫣儿在旁边，吓了一跳。
“嫣儿？！你，你怎么在这儿？”
李嫣儿将食指放在口边，“嘘~”顺势指一指床榻另一侧的赵春凤。
殷复声再看赵春凤睡在自己旁边，更是受惊不小。
之后，二人交谈，才知事情始末。
于是，也就有了清晨这突兀的一幕。
……
刘氏见李嫣儿，不觉心中一紧。
这俩该不会，早就好上了吧？
杨氏特别喜欢李嫣儿，别看这丫头一天到晚就是假小子打扮，可就是跟她对眼法。
于是，拉着李嫣儿嘘寒问暖。
“柴房里能睡好吗？委屈嫣儿啦~！”
“不打紧的婶子，嫣儿在哪儿都睡得好，昨晚还做梦了呢。”
闻言，杨氏更喜欢了，“做的啥梦啊？”
……
这正聊的开心，忽然间就听旁边儿，许氏和刘氏吵起来了。
“什么你儿子？！柴房里睡的明明是人家复声。”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我看你想嫁女儿都想疯了，还想生米煮成熟饭？我告诉你，昨晚，我故意让我儿子和复声换了房。你女儿就是和我儿睡了。”
赵春凤是个黄花大闺女，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脏话，连气带羞，掩面而泣。
刘氏更是撸起袖子就和许氏干架。
殷得中倒成了没事人，一边儿嘿嘿的看热闹。
大伙一见，赶紧起来拉架吧。
好么~，这通折腾。
刘氏是村里出了名的泼辣，许氏也是个不吃亏的，俩人掐起来，估计两匹马都拉不开。
殷家一家老弱妇孺，殷复声是个书生，殷得中看热闹不管事儿，老头老太太更没法上手，只有杨氏苦劝，拉扯一把，竟被甩到了一边。
殷复声一拽殷得中，“你还不赶紧劝架？”
殷得中正看的开心，被打了岔，皱着眉头。
“打就打呗，反正已经是一家人了。打完再谈迎亲的事儿。”
一句话，刘氏两眼一瞪，双手紧抓许氏的胳膊，“什么一家人？！”
许氏撇撇嘴，“哼，都睡一块儿了，你以为你姑娘还能嫁给谁？！”
“你……！老娘到官府告你去！”刘氏气疯了，好好的女儿，竟便宜了这个败家子。
“官府？”许氏一听乐了，“哪家官府呀？知府呀？那不才叫我们家复声给办了？”
殷复声心想：我可不管你们这破事儿，一个给姑娘喂蒙汗药，一个更厉害，说你是偷梁换柱呢，还是暗度陈仓。这兵法用的简直绝了。
“你故意把你儿子送这屋！老娘就是告御状也告你去！”
“这话有意思，我就是让我儿和我侄子换房，挨着你什么事儿了？谁叫你自己把女儿送上门儿的。这事儿说到天王老子那儿，也不是我们的过！”
刘氏胸脯起起伏伏，饬半晌，终于憋不住了，扑通坐在地上，开始嚎哭。
“哎呀~，我的女儿呀，好好的黄花闺女儿，咋就……”
哭喊着再看看殷得中，又打量殷复声，简直没法比。
指着殷得中，“这么个败家子儿……”
听着话，殷得中不乐意了，上前两步，“婶子，呃不，娘……”
殷得中倒是挺高兴，开口管刘氏叫娘。
刘氏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娘，您这说得是啥话吗？什么败家子？再说，我有个当官的弟弟，还一个嫁给富商的妹子。就算我败家，也能败得起不是。春凤嫁给我，我不会亏待她的。”
刘氏这么听来，到似有些道理。琢磨琢磨，也算是官家亲戚，总比村里那些啥世面都没见过的土鳖强。
想到这儿，刘氏不哭了。
“那行，既然你这么说了，你可得给我保证，日后不能亏待我家春凤。”
“保证不会。”
刘氏扫一眼许氏，“那以后，春凤要和你娘吵架，你帮谁？”
许氏一听，当即竖起耳朵，盯着殷得中。
殷得中连想都没想，“春凤！当然帮春凤！”
许氏恨的咬牙切齿。
好你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
第161章 托孤（）
有了殷得中的保证，刘氏心想，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这就是命。
接着就是说彩礼，请媒婆，合八字，订日子。
因为一切来的仓促，又牵扯到姑娘家的名节名声，所以，繁事从快，却不从简。
许氏正惦记那皇帝赏给殷复声的百两银子，这回，倒有了正当理由。
殷复声只拿了二十两，十两留给杨氏，然后，付了彩礼钱，准备酒席，婚房，媒金什么的，剩下的就上交给老太太王氏。
这下可把老太太高兴坏了。
最后定了日子，最快也要到下月初。
殷复声皇命在身，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虽然，对于刘氏和许氏来说，没有大官儿在场，少了许多风光，但是，有银子，排场大，才是更大的实惠。
~~~~~~
启程前，殷复声与夫子道别。
夫子今日，显得比平时略有精神，面色微微红润，但还是不便下地。
“复声啊，京城，你也算是几进几出了，这次再去，当一切小心。夫子怕是……，日后不能再给你提点了。”
病榻前，夫子说话不免忧伤。
“恩师说的哪里话？恩师今日气色很好，相信很快就能康健。到时，学生还要向恩师多多请教才是。”殷复声安慰道。
“呵呵……，复声如今已是五品朝廷命官，为师还有什么可以教你的。只是，……”
夫子说着，对李嫣儿和陈大牛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对复声说。”
“爷爷，有什么话是不能叫嫣儿听的？究竟他是您孙儿，还是嫣儿是呀？”李嫣儿鼓着粉腮，吃味道。
“嫣儿，你听话，我与复声有正经话说。”夫子笑道。
“走吧，嫣儿~”陈大牛闷闷的说道。
李嫣儿瞪了一眼陈大牛，转身嘟嘟哝哝的出了房门。
“正经话？什么正经话还不让嫣儿知道的？……”
“这丫头，越来越骄横，都是我把她惯坏了。”夫子摇头笑道。
“嫣儿单纯直爽，倒也不失为是一种可爱。”
夫子点点头，迟疑片刻道：“复声啊，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待嫣儿如同亲妹。可是，万一为师不在了……”
“恩师……”
夫子摆摆手，打断了殷复声的话，“为师的身子，为师最清楚，复声不必安慰我。只是，万一为师不在了，嫣儿这孩子，就无人照管了……”
“夫子放心，学生会一直照顾嫣儿的。”
夫子摇头，“女孩子家，终究是要嫁人的。复声又如何能照顾她一辈子？”
“呃……”殷复声迟疑。
“所以，为师想求你一件事。”
闻言，殷复声惶恐。“恩师教诲之恩，学生永世难忘。恩师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岂敢蒙受一个。求。字？”
夫子失笑道：“唉~，这件事，为师却不知如何开口。”
“恩师但说无妨。”
“自先公去世后，张家子嗣多罹难。我离开江陵老家已久，张家怕是只剩了嫣儿这一点血脉。唯恐她将来有半点不顺心呀。”
夫子说着顿了顿，“若是将来，她有了中意之人，为师要请复声你代为相看。不求其人富贵荣华，但求能真心对待嫣儿，我也就安心于九泉之下了。”
“恩师……”
“复声听为师说完。若是，再过几年，嫣儿还是只愿在你身边……，为师希望你，娶嫣儿为妻。”
闻言，殷复声愣住了。
他从来只当嫣儿是妹妹，根本没有想过男女之事。
可如今，恩师分明是在托孤，他又岂能拒绝。
见殷复声错愕之态，夫子道：“为师知道，你一向只当嫣儿是妹妹。可这个世上，除了把她交给你，为师对谁，都没有把握呀。所以，为师求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一辈子，这三个字说起来容易，却承载着多大的责任。
自己对嫣儿分明是兄妹情，又怎么可能娶她呢？
可是……
殷复声陷入了沉思。
“复声，自古男子三妻四妾，你即便他日再娶妻房，只要让嫣儿平平安安，顺心如意的过日子，为师就满足啦。”
闻言，殷复声甚为惶恐，若非夫子不计报酬的收为门生，他又岂有今日。
夫子此番话，分明有委曲求全之意，若执意推诿，唯恐伤了恩师的心。
殷复声默然沉思了一会儿，含笑道：“恩师说的哪里话，若是数年之后，嫣儿不愿出嫁，学生定然全心照顾她一世。”
听到殷复声的答复，夫子松了口气。
“复声啊，还有一事，为师要叮嘱你。这件事，比嫣儿的事还要重。”
“恩师请讲。”
“复声之志不在先公之下。想必再入朝堂当有一番空前绝后之功。然纵观古今，商鞅，王安石之死，以及先公之事。复声可窥得端倪？”
端倪？
殷复声想了想，这仨人都变法，却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可恩师此时提此三人做什么？
难道要让我明哲保身，不要试图改变现状？
这倒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看破时局，不拘一格的夫子。
殷复声摇头，“请恩师明示。”
夫子叹了一声，面有迟疑，似乎要说出这番话，仍需考虑。
“自古勇于变法者，皆是救社稷于危亡之秋者。然其下场皆是功成得死，功败也得死。”
夫子说话间深深唤了口气道：“足见社稷如人，若病入膏肓，积重难返，任你是华佗在世，恐怕也难以医治。”
殷复声沉思点头，“那~，恩师以为当如何救治？”
夫子深邃的目光，凝视爱徒，嘴角泛出一丝笑容，耐人寻味。
“人没得救，当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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