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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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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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螳螂。”她指着其中一个,“仔细看,是不是?”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多好玩,就是想逗你笑而已。你太有钱了,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你开心。”

开心对云坤来说是陌生的字眼,自从父亲意外离世后,他连笑也很少。唯有重创赵自海这事,能让他眉心稍展。

“你不喜欢?”许平安对他的沉默无所适从。

云坤回过神来,“你手很巧。”

“我说过,我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优点。拿去吧。”她爽快地放到云坤手心里,就势牵住他手,又开始百般拨弄。

“乡下好玩么?”

她实话实说,“心情不好,再美的地方也觉不出好来。怕你生气再也不理我了,我每天都给大伯打电话问你的消息。你着急了吗?”

“急了两三分钟。”他也是坦诚,“再仔细一想,这里面肯定有大伯的事,我托付了他照应你,要是发现你失踪他早沉不住气了。”云坤逐渐严肃了,“平安,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以后你去任何地方必须跟我说清楚,有我陪着,或者阿图。不能独自行动。”

“因为有仇家?”她问得很老道。

云坤点头。

“他们很厉害吗?”

云坤觉得这问题提得有些奇怪,“怎么算厉害?”

“他们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

云坤发觉谈起这些,她眼神里特别有种干练,与她平日里的状态相别甚大。没等他进一步深想,许平安着急地晃着他胳膊,“哎呀,咱们什么时候走啊?大伯不是让你带我走?”

第16章 第十六章
车子离开任院长家,奔着老宅而去。许平安对老宅不陌生。四年前她孤身一人来到深州,除了手里掌握的‘云邴楠’三个字,还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决心。实际上,她对这座城市一无所知,等待她的结局是什么,更毫无把握。踏上这里的第一天,满眼的繁华就让她醒悟自己多么盲目乐观。但天性不服输的她硬是想尽办法,在几百万人口的大都市里寻到了云家老宅来。所以,看到沿途景致,她还能忆起当年自己走过的路。

当周伯和老宅的大门一齐出现在视线里,那种熟悉像是穿越了时光隧道,就是他为许平安打开了云家的门。

车子停稳,周伯殷勤地替云坤开车门。他来云家已经有十多年,沿袭了对云邴楠的称呼,恭敬地称呼云坤一声,“云先生。”

“周伯。”许平安歪过头响亮地跟他打招呼。

“二小姐回来啦。”周伯手撑车门,乐得满脸皱纹。

这称呼让许平安极不自在,破天荒地红了脸。她转脸看云坤,“他怎么还叫我二小姐?你应该告诉周伯我是谁。”

“好。”云坤收回被她攥了一路的手,“我要去楼上换衣服,你先四处看看,到家了别拘束。小艾也在,你要是愿意,和阿图去她那里坐坐。”

她点头,默默地拉开另一侧车门下去了。

待到她和阿图的背影消失,云坤沉声吩咐,“周伯,这家里没有二小姐。她是许平安,你可以叫她平安。”

周伯是个老实得近乎懦弱的男人,听见云坤如此吩咐,马上应承,“是,她是平安小姐。“

云坤换衣服的时间着实不短,许平安和阿图到小艾休养的房里坐了半天,也没等到他出现。考虑到云坤那初愈不久的身体,阿图不放心地过来他这边。

云坤在老宅的房间是卧房书房合二为一,所以阿图进来就看到他坐在书桌前。他没有换衣服,还穿着笔挺的西装。阿图立即打开衣柜,找出衣服备在旁边。

“不换了。”云坤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角,“见到小艾了?”

“是,平安正陪她说话。”

“今天不回去了。告诉家里,这段时间我们住山上。”云坤站起身,开始摘领带,脱西装,“刚才豹叔老婆打电话,说他们找到了赵自海的落脚点,可惜晚了一步,又叫他逃脱了。”

阿图听说了。赵老大咽不下这口气,原本可以远走高飞的他,冒着被警方通缉的危险留在深州,看样子打算跟云坤死磕。殊不知云坤早布下人马,也在等着他。

“还是山上好,动起来不至于惊扰太多人。”阿图点头称是。

云坤穿过走廊,要去小艾休养的房间。无意中瞥到走廊外侧的后院,他立即调转了方向。

许平安坐在池塘边的藤椅上,抱着一个本子写写画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立即合上本子塞到腿侧。而铅笔变魔术似的往头上一拧,披散的长发转瞬盘成了利落的发髻。 

“我以为你在小艾那儿。”云坤坐到她对面。

“我跟她没话聊。”她耸了耸肩,“我们气场不合。对了,刚才周伯说,等你忙完马上开中饭。”

云坤很中意后院这片池塘。前年,周伯雇人扩建了它,仿照小桥流水的造型,上面建了一条横跨两端的拱形木桥,颇有情致。于是他提议,“这环境很好,告诉周伯在这里吃。”

午餐改在了水边。盘盘碟碟摆上来,基本上全是照应许平安口味的饭菜。属于云坤的只有一碗颜色不明的蛋羹,一盅汤,以及两片烤得焦黄的全麦吐司。

“你只吃这个?”许平安探过头,研究出土文物似的端详,还拿起蛋羹闻闻。

“放下。”云坤敲了她一个毛栗子。

“我尝一点?”

周伯忙说:“厨房里还有一份,我马上去端。”

“不用了。她好奇而已,肯定吃不惯。”云坤挖了一勺蛋羹放到碟子里给她。

叫他这么一说,许平安真的好奇心大盛,“什么东西啊?很难吃?”

周伯笑,“哪能呢,全是上好的东西,还加了海参。为了做它,小艾姑娘一大早就在厨房里忙。”

“小艾?”云坤蹙眉问:“她不是养病呢?”

“我也是这么劝她,可小艾姑娘不放心别人做。”

云坤挥挥手,打发周伯退下。他喝了口汤,正要准备吃呢,发现许平安一边拨弄蛋羹一边盯着他面前的食物,表情怪异。多亏云坤没有先开口,否则他会发现自己跟许平安的想法南辕北辙。

许平安迟疑地问:“云坤,你每天都吃胎盘?”

云坤差点呛着,“你以为这是胎盘?不是,是营养师的配餐。小艾为了让它易于消化,特意做成蛋羹。”

“我猜你也不会做这么变态的事。”她如释重负。

云坤纳闷了,“你认识天天吃胎盘的人?”

许平安舀起那勺蛋羹,边咂摸滋味边摇头。

山里春色正浓,连空气中都浮荡着草木微醺的香气。吃到中途,云坤拿起纸巾印了印额头。春天的阳光已然具备威力,晒久了,肌肤火辣辣发烫。抬头再看许平安,脸红扑扑的,鼻尖上挂着汗珠。

云坤自嘲地笑,“真是两个傻瓜,晒得冒油还在吃。忘了让周伯支上遮阳伞。”

她停下筷子,“不都说,谈恋爱就是两个人一起做傻事吗。不过呀,”她捋开发帘,露出光洁的额头来用力扇了扇,“我盼着跟你面对面吃饭已经盼了四年,现在环境又这么浪漫。忍一忍没事的。”

“说起来,你是这四年来第一个陪我吃饭的人。”

“那你觉得今天的饭特别香吗?”许平安促狭地挤挤眼睛。

云坤长了一双堪称俊美的眼睛,深刻隽永。乍眼看去,沉静如水,还有些浅浅的清冷,而笑起来眼尾微微向下,透着股温顺的孩子气。此刻,他就是这么笑。

“不说我也知道,”她得意洋洋地夸奖自己,“我静若处子,动若兔子,跟我在一起你每天都有惊喜。”

“兔子的形容不合适。”他歪头想着,“应该有更贴切的词。”

“什么词,快想想告诉我。”

歪头沉思的他突然笑了,嘴角弯弯上翘的弧度分明是被自己想出的答案逗笑了,可内容他偏又不说。搞得许平安娇嗔地瞪着他。

云坤印印嘴角,结束了他的简易午餐,“我也有四年多没在后面院里吃饭了。当初买这套房子时,父亲就相中这个大院子,他说地方必须大,否则兄弟们来了,屋里不够他们折腾的。”

许平安咂舌,“妈呀,这里多大呀,还不够?”

云坤认真的说:“的确不够。原来这里摆着一个长长的桌子,每到吃饭时总有人没地方坐。我印象里,家里永远是灯火通明的,厨房里的油烟机永远在转。”越说他反而越寂寥,“池塘里的鱼也是永远捞不完。厨子换着花样的做,我爸最喜欢吃鱼,清蒸、红烧,怎么做他都喜欢。”

“如果你喜欢,也可以邀请别人来。”许平安抚上他手腕,轻声细语安慰他。

云坤摇头,缺了那个老顽童一样的父亲,再多的人又有何意义?

“换个话题吧。”云坤让自己从忧伤中抽离出来。

“好。你想听什么?笑话?我讲笑话最拿手了。”

云坤看着她因为日晒而泛红的脸颊,黝黑的头发。阳光下,她每根发丝都闪耀着光芒。不禁想起四年前自己拂过的那头长发,远不是今天这么俏丽,这么丰盈。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平安,你老实说,当初我做了什么,表示答应娶你了?”

“你眨眼睛了。”

“这算笑话吗?”云坤匪夷所思。不过他很快懂了,她是认定了要嫁,管你同意与否呢。

“你现在更不能反悔了啊。要不我找大伯评理去。”

“又耍你的小聪明。”云坤高高抬手,惩罚似的要给她后脑勺来一巴掌。

谁知,看清他意图的许平安登时一甩头避开,“云坤,你能不能别碰我头发。”

话不是征询的口吻,是郑重其事的通知。这让云坤分外尴尬,抬到半空的手讪讪往回收。

许平安的反应也是快,马上扑到他腿上,拉起他手贴到自己面颊上,歉疚似的补充:“除了头发,你摸哪儿都行。”

恰在这会儿功夫,周伯过来有事请示云坤,他眼神也是不济,走得近了才看清许平安趴在云坤腿上,举止亲昵,再装没看见也晚了。要说周伯深刻地理解守口如瓶的道理,否则云坤也不放心留他值守老宅。但不管怎么说,周伯是守旧的老辈人,‘二少’和‘二小姐’之间发生亲密,实在超出他的接受范围,臊得他老脸通红。

“什么事?”云坤扭过头,问话的同时,手压住了要挣扎起身的许平安,刻意让周伯看得清楚。

周伯哪敢抬头,嗫嚅道:“小艾姑娘说,要把新宅的厨子调来。她担心云先生吃不惯……”

“叫她安心养病,不用操心这些事了。”

周伯含糊地应一声,匆忙缩着肩膀消失了。

许平安起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你跟周伯说了吗?我看他好象吓一跳似的。”

云坤气定神闲地捡起刚才被她碰掉的筷子,“拿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劲来。”

“我当然是不怕。”阳光里,她鼻尖上的汗珠熠熠发光,“敢做我就敢当。我是不愿意他误会你,解释清楚最好。”

“所谓解释,是想取得别人的理解和同情。你需要吗?”

“同情没必要,但我想让他知道,四年前那件事不是我成心欺骗他。”

“那件事?”云坤挑了下眉毛,极是轻描淡写,“换做是我,可能做得更极端。”

许平安歪头看着他,琢磨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看了一刻,她有些明白了。云坤的话并非虚伪,更不是为她的行为开脱。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比当年的自己还要豁得出去。

第17章 第十七章
云坤挑起窗帘一角,审视着外面无尽的夜色。云家老宅是这片别墅区的制高点,俯看下去,各家房屋的轮廓、横亘的公路、还有亮着两排直刷刷灯柱蜿蜒而上的汽车,统统尽收眼底。窗外这幅画面,他曾经看过无数次,但不知为何,今晚看去有些说不清的诡异,似乎何处匍匐着伪装的怪兽,随时要跳起来咆哮。

没容他细细琢磨,耳边传来许平安的问话,“我说的你到底听清楚没有啊?”

“再重复一遍。”云坤放下窗帘,回到这一侧只有他们俩的世界。

晚饭后,许平安黏着他非要聊天,尾随着他回来。此刻,正美滋滋拿棋篓中的白子迭高塔玩。

“我是问大伯劝你什么了?然后你就改变主意了?”

云坤坐到她身侧,把压在她胳膊肘下的一本书解救出来。这动作晃到她手臂,码到关键处的高塔倾然倒塌,她嘟嘟嘴,将洒了半桌面的棋子悉数收回棋篓里。接着嬉皮笑脸问他:“说啊,不然我生气了。”

云坤摩平扉页上的褶皱,并不答她的话。

“你不老实。”许平安歪头一倒,亲密地枕上他腿面,语气是气恼的,脸上反而是没个正经,“态度有问题,拖将出去……”

他就着她脑门摊平了那本书,将她后面的话堵在嘴里。

“我看不到你了。”她抗议,手挥舞着却不敢掀翻扣在脸上的书。

 “别影响我看书。”

许平安立时噤声,木乃伊似的躺平,老老实实当起了书托。

趁着这会功夫,云坤静下心来,仔细梳理一遍自己的安排布局,确定每个环节都稳妥严密。再抬起眼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枕在他腿上的许平安也一动不动呆了半个小时。他忙挪开书,看她眨着两只黑幽幽的眼睛,光洁的脑门被书硌出一道印痕,不禁失笑道:“傻瓜,叫你不动就不动?”

她皱起鼻子,一副绝不上当的坚定,“你才傻瓜,我一动不是叫你抓住把柄了。想轰我走?没门。我属膏药的,粘住你了。”说着,一扭脸咬住他衣角,以示决心。

云坤还记得她为此留下的两块淤青。过敏的红疙瘩消失后,淤青明晃晃挂了许多天,搞得阿图都不好意思看她。她却没事人一样,没再提也不抱怨。

“脏不脏呀?”他捏着她下颌,这回她倒是老实,乖乖张开了嘴。

“云坤,我们俩就在山里一直这样住着吧?生一堆孩子,你带他们玩,给他们讲怎么种花,象云爸爸那样,我们在池塘里养很多鱼,馋了就捞一条上来吃。”

孩子?云坤没想过那么久远的事,凶险环生的日子已经让他丧失了畅想未来的激情。所谓种花也成了无比久远的事,家里的花房已经一片荒芜。

“平安,如果将来我没法再陪你……”

“嗯?”她沉浸在幻想里,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完全没注意到他此刻的严肃和话音背后的关切。

“我希望你回意大利,继续上学也好,生活也好,总之留在那儿。”

她很不满,“安排后事啊?”

云坤静静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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