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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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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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感谢!”他吼道,越发象个不接受残酷现实的孩子,徒劳地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些温馨充满甜蜜的往事里,“我要你给我画画,给我制造惊喜,给我……”他哽住了,再说不下去。

“那些呀?你最好不要再提,因为一想起来我就恶心,恶心我自己怎么那么贱。”

突然,云坤想到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话说出来是再一次把自己置于无耻境地。“我送你姐姐去上学,那些钱你还清了再走。”他又重复之前的步步紧逼,体会不到这让许如意多么难堪。

“我会还的,你给我一点时间。”

“钱以外的东西呢?你怎么还?”天知道,他只想让她留下。

“只要我还活着,总有还清的一天。”她绕开他准备走。不想,又被他抓住。

这次,云坤彻底没了办法,他哀哀看着她,“我一直相信,一直都相信……你非常非常爱我。”

她拂开他冰凉的手,“那是从前。”

第37章 晋江独家发表
何阿娇的车直接回了碧玺会所。到门口;有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孩替她开车门。何阿娇没下车,吩咐道:“给他们俩安排宿舍,明天上班。”她连车也没下,卸下两个人一溜烟走了。

许如意和鬼头站在烈日下,猛然从冷气强劲的车里出来;又热又刺眼的阳光晒得他们睁不开眼。鬼头最后一秒才跳上何阿娇的车。他不想走;但形势摆在那不走不行。是他通风报信找来的何阿娇;审自己的时候;云坤的脸色已经够骇人了。等如意姐一走;云坤不弄死自己才怪呢。一路上;他哭丧着脸,有点后悔帮如意姐办事。但是下车来;看到气派奢华的会所,鬼头又高兴了。从一个福窝挪到另一个也不吃亏呀。他一蹦一跳跟着许如意和那个穿银灰色制服的小姐。

“姐,吃香蕉。”鬼头从兜里掏出一个热乎乎,压得发软的香蕉。这是他临离开云家时顺手牵羊得的。

许如意摆手,她的腿不那么利索,穿制服的小姐走得很快,她跟得有点吃力。

见到宿舍,鬼头傻眼了。六人一间的上下床。原来香姐家那么多孩子,也是两人一间,没这么拥挤过。管宿舍的人替他们拿来统一的寝具,是简陋的铺盖,还有个寒酸的塑料盆。鬼头被这天地之别的落差弄懵了。昨天晚上,他还躺在浴缸里玩泡泡浴,宽敞的大床由他打着滚地睡,转过一天竟成了这样?

许如意倒镇定。只是她住的楼层有点高,伤没好彻底,爬楼梯比较费劲。

穿制服的年轻女孩介绍自己姓吴,她给两人办了饭卡,告诉他们员工饭厅在哪。接着简单说了员工守则,按规定,他们是不能往前面会所去的,若是发现了算严重违纪,一次扣二百块钱。她问鬼头有什么特长。鬼头正在悲愤中,嘟囔道:“吃。”

“你去员工食堂吧。”一句话定了乾坤。

许如意赶紧问:“我呢。”

“你去财务部。”

“可我……”许如意没好意思说自己不懂。

“去了有人带你。”说完,吴小姐又指了鬼头那半长不短的头发,“你头发不合格。吃完饭马上去理发。”

“我没钱。”鬼头泼皮无赖似的。

许如意马上扯他一把,对吴小姐赔笑,“知道了。”

等吴小姐走远了,鬼头顿足捶胸,“如意姐,我不来这。我要回去。”

许如意不理他,自己蹦着找个能坐的位置歇脚。

鬼头追过去,榔头似的用脑袋撞她膝盖,“你没说让我上班呀?我是江洋大盗,哪能给人家打工啊?”

许如意不耐烦的推开他,“得了,别觉得自己多光荣。找一份工作自食其力不好吗?非得提心吊胆偷东西?”

“怎么是偷?我们是给好东西找个更识货的主人!”

“懒得理你。”

“不管,反正我不上班。”

“那你想怎么着?”

“回图哥那儿。”

“那你刚才跟我出来?”

“……”

许如意拖着腿,费力地开始爬台阶。鬼头忙搀着她,他还想再对付一下,起码换个好点的环境,这里住得太糟了。

许如意不废话,她找管宿舍的人借了一把剪刀,三下五除二给鬼头剃了个利落的短发。然后,他们又去员工食堂吃了午饭。午饭的内容也让鬼头崩溃,清汤寡水的几个菜,得拿眼睛当放大镜才能寻到点儿肉。在云家,他睁开眼就有红烧肉吃,吃一碗倒一碗也没人拦着。鬼头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他简直要揭竿而起了。

可如意姐不回去,他自己也没脸回云家。鬼头盼着她遭遇挫折或是其它麻烦。那样的话,何阿娇也许给他们调换个舒服点的工作。再不然,如意姐坚持不住打退堂鼓,他们就能回云家了。鬼头怀着满腔忧愤,在六人间的宿舍里过了第一夜。接下来是第二夜……第三夜……直到第七夜的时候,如意姐那儿也没发生他期望的变化。鬼头绝望了,他给许如意留了一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四个字:姐,我走了。

许如意揉碎了那张纸,接着埋头吃饭。她得抓紧时间,吃完饭还有一堆事等着做。鬼头坚持七天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许如意明白。听他抱怨做事辛苦,看他给自己展示洗菜泡得发皱泛白的手,她就知道他坚持不下去。离开也好,现在她自顾不暇,没多余的精力顾着他。

收拾好餐盘,许如意快步回了财务部。她的腿已经彻底恢复好了,行走自如。快到月底了,财务部要交报表交给何阿娇,每到这个时候,整个部门忙得手脚朝天。因为何小姐是难糊弄的人,保不齐问起哪桩事,财务总监为此就得提前把所有的数据都备上。许如意站在复印机前,基本整个下午没有挪窝。

她的工作内容相当琐碎。从给饮水机换水、粘贴报销发票,到收发其它部门的单据,林林总总。用最贴切的话说,需要跑腿动手的事全归她干。

临到下班,采购部的老蒋来支钱。越到这会大家都心浮气躁,忙了一天谁也不想再加班。偏是老蒋横叉着两腿,不识趣地添乱。他是个惹人厌烦的老混混,满脸流氓气,最爱跟女同事毛手毛脚。饶是这样,大家还得客气的喊他一声三哥。

见没人理他,老蒋拍着桌子咋呼,“有喘气的吗?”

出纳立马从忙碌中抬头,好脾气的问:“三哥支多少?”

“一万。”

“前天你支的钱还没报上账。”出纳小声提醒。

“知道。”

出纳犹豫了一下,递上借记单,“三哥快点来报,你也知道咱……”

“啰嗦。”老蒋不耐烦的摔着单据,“笔呢?”

出纳桌上摊满了单据,一时间翻不到,忙冲着许如意这个打杂的喊:“笔,快给三哥找根笔来。”

许如意立即从自己兜里掏出送上。老蒋色迷迷撩她一眼,“你说你们财务部浪费人才吧?这么水灵的姑娘当茶水妹。”他端详许如意片刻,咋舌叹气,“同人不同命,你要是早生几年,说不定没咱们何小姐什么事喽。”

许如意冷冷的不做声,继续回复印机那忙。老蒋每天来财务部报销,见到许如意总是拿话撩她。今天又逮住自己跟何小姐相像的话茬,着实讨厌。但她也不能露出丁点的反感。因为听出纳说过,这老蒋是戴小姐的远房表哥,他来会所是曹爷安排的,连何阿娇也得卖他面子。

许如意每天必做的一项工作是为他粘贴报销单据,全都弄完了,再请他过目、签字,他就是翘着二郎腿喝他的茶。时不常的,还要借着签字的功夫,摸一把她的手,或是趁机用腿拱她一下,占些不痛不痒的小便宜。

“笔没有水呀?”老蒋又大呼小叫起来。

“不可能。”许如意马上放下东西过来。

“不信你瞧。”他出其不意对着许如意伸过来的手,‘嗖’地划了一道,然后嘎嘎大笑,很为自己的恶作剧得意。

许如意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缓慢地笑出来,“三哥,你真逗。”

老蒋当做夸奖来听,“三哥幽默吧?”

“我给三哥续点水。”许如意随手拿起老蒋片刻不离身的水杯。

老蒋倍觉受用,哼着小调开始写借款凭证。

端着水杯,许如意半笑不笑的回来,“真是好茶,闻着就香。”

“你三哥我那是上好的冻顶乌龙。”

许如意殷勤地送到他身前,不等他接稳,突然的松了手。水杯直直地掉到老蒋胯间,烫得他惨叫一声蹦起来。

许如意仿佛吓坏了,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三哥。我以为你拿住了,我以为你拿好了。”

老蒋憋得脸发紫,夏天的衣服布料薄,水那么滚一下子烫到了关键部位。他一边跳着脚一边捻起裆部那个位置抖落。不知有谁提醒了一句,快去医务室。老蒋如梦初醒,马上往外跑。

财务部里的同事先是忍着,听到脚步声渐远后,他们开始笑出声来。由一个无关轻重的人实施惩罚,他们觉得既解气又不担风险,再好不过。

许如意傻乎乎纳闷,“怎么看我出丑你们这么高兴呀?”

出纳笑得尤其开心,边笑他边拿过老蒋要签字的借记单据,哗哗地撕了。

许如意问,“三哥不是要支钱?”

“支个头。他是要打牌去,从咱们这儿拿钱。伤了还能接着去?”

许如意明白了,她笑,“万一他轻伤不下火线呢?还得支。”

“我下班了。”出纳一指墙上的表。

“可你这……”许如意望着他面前小山似的报表。

“你来,按照我教你的,逐项装订,然后放好,我明天上班来检查。”

许如意暗想,这帮人真会取巧使唤人,今天又剩她一个人加班了。

第38章 晋江独家发表
财务部终于人仰马翻地完成了财务报表。看总监神色凝重地捧着一摞纸离去,整个办公室都松了口气。大家开始轻松地闲扯一些话题;聊八卦互相介绍电视剧。

作为打杂的许如意还不能闲着;她得去工程部找人来检修空调口,那里噪音太大;可能是哪出了故障。正当她汗流浃背领着工程部的人来时;会计一脸紧张的塞过几张纸;“小许,快送到楼上何小姐那儿。快。”

许如意抹了一把汗;掉头往楼上跑。没等走近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的怒斥声;是何阿娇那尖利的嗓门;“我凭什么给他免单?我吃饱了撑的?你签字?你能代表我?”

许如意缓了口气,轻轻敲一下门,然后低头走进去。

财务总监顶着汗涔涔的脑门过来,拿过许如意手里的纸,小心翼翼送到何阿娇桌上,“这是全部记录。”

何阿娇扫了扫,劈手就将纸砸到了另一个男人脸上,“你大方呀,十七万,我的生意叫你拿来送人情?”

被砸的男人是销售总监李闻生。经他签名,有十七余万的餐费被挂在账面上。这全是曹爷的大儿子——曹晋安欠的。李闻生手忙脚乱地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纸,空调强劲的房间里,他愣是汗透了衬衫。

“何小姐,这事我催了曹晋安好几次,他说曹爷会结的,我就等着,哪知道……”

“他吃饭凭什么曹爷结?”何阿娇凶起来也不失为一个美人,只是这美人的凌厉让人难以消受。

许如意站得最远,可以偷眼打量她。自从那天在会所门口离开,过去这半个月,她们再没打过照面。她象是彻底忘了许如意这个人,不闻不问。反倒是许如意有很多机会偷窥她。有时,是员工饭厅里。何阿娇穿得光鲜亮丽,跟普通员工一样吃那些没滋没味的饭菜,并且吃得一丝不剩。有时,是许如意从饭厅出来,路过会所后面那片微型湖。见到何阿娇一边走一边听人跟她汇报工作。她走得很快,腋下生风似的,逼得讲话的人一溜小跑追她。

许如意在财务部这段时间,耳边听过很多人的八卦,包括背地里说财务总监的,但是没人讲何阿娇。许如意猜不透,这个不聊是因为畏惧呢?还是这个话题属于禁忌。除了之前从云坤那里听过有关她的事,来了会所后,她反而得不到有关何阿娇的任何信息。

还有一次,许如意去前台调一份记录。因为有规定象他们这样的职员是不能穿越前面会所的,但财务总监着急要,于是指了一条隐秘的通道,命许如意快去快回。她也是低头紧走,穿过一个回廊时,听到不远处有娇浪的笑声。她听出是何阿娇,于是闪到廊柱后面。她没有别的目的,纯粹出于好奇。只见何阿娇挽着曹品彰的胳膊,长裙背后,曹品彰旁若无人地将手覆盖在她臀部,又揉又捏。她咯咯笑着,游鱼一样往他身上贴。

何阿娇象是一个多面体,分裂出不同的状态。既有员工饭厅里默默无闻的安静,也有听取汇报时不苟言笑的干练,更是有讨好男人时的千娇百媚。

的确,许如意对她的好奇非常强烈。从小她没见过何阿娇,跟她相关的照片全被姥姥撕了。她也从未设想过有关何阿娇的一切。据家乡人说,何阿娇十八岁就生下了许家姐妹俩。是跟同村又同学的许家小子。没想到生下双胞胎女儿不到半年,何阿娇又跟来他们村卖电器的一个南方人私奔了。最令许家奇耻大辱的是,何阿娇走的同时也扫光了许家的钱。他们一怒之下把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扔回了何阿娇娘家,他们根本不信这是许家的种。未婚先孕不是丑事,可卷钱私奔足以让人诟病一辈子。

说许如意不惦念她,莫不如说压根没理由想。因为有个活生生存在的人替何阿娇承载了全部的恨。那就是同村生活的父亲。许家姐妹的父亲之后又结婚了。他也确定如意和平安不是自己的,看到她们呸呸地吐口水,好象瞧了多肮脏的东西。他不象其它人那样背后说何阿娇,他直接用污秽不堪的词儿骂,还要专逮到许家姐妹和姥姥经过身边时。臊得姥姥快要把头埋到肚子上。

小时候,许家姐妹跟姥姥到教堂做礼拜,每次许如意的祈祷词都是:全能的主,求你让那个男人淹死、病死,被马踩死。不知道是不是上帝听到了她弱小的声音。四年前,许如意回家乡,曾经在镇上见过那个男人。他后来离婚了,独自一人生活,靠给人拉货维生。不到四十岁的年纪老得象五六十,甚至不如真正六十岁的曹爷有精气神。

许如意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审视何阿娇,看她大发脾气。莫名其妙涌起个猜想:如果那个男人见到今天的何阿娇,他会怎么样?自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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