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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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8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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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缘巧合之下,赛义德结识了秦晋,并成为唐朝在大食布下的眼线。

    如此种种,现在想来就像做梦一样,可他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机会。

    “还道有什么难为的事情,我现在就可以保证,你的两个儿子都可以进入官学,学成之后可选派地方历练,如何?”

    “丞相大恩,小人不知和以为报”

    赛义德颇为激动的拜倒,这固然是做一做姿态,但能够得到大唐丞相的亲口保证,还有什么比这更稳妥的呢?

    向秦晋这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轻易不会许诺,一旦许诺便要践行,若有毁诺等行为,在官场上无异于在自杀!

    他还了解过,有许多域外的未开化之国家曾派遣了不少人到唐朝学习,不少人学成后都在唐朝为官,其中比较有名气的就是大海之东的倭国人阿倍仲麻吕。

    阿倍仲麻吕曾得到玄宗皇帝的重用,曾做过天子近臣的卫尉卿,到了秦晋掌权以后更是得到了擢拔,被任为安南都护。

    所以,既然有着异族掌权的例子在前,赛义德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只要有真材实料,就不愁得不到重用。

    更何况,唐朝想要在吐火罗、呼罗珊等新开阔的土地上站稳脚跟,是绝对离不开他们这些当地人支持的。

    反观泰西封宫廷,却封闭保守的多了,权力核心圈的重要官职,永远在帝国几个贵族部落间流转,也就是说帝国的核心权力绝不容许其它部落染指。

    而赛义德所在的部落早在白衣大食时期或被斩杀,或已逃亡,早就不存在了,区区一个商人或许可以凭借着哈里发的欣赏而坐上高位,可哈里发一旦死去,帝国宫廷内几大部落的权贵们,又怎么容许一个毫无根基的商人于他们并肩而坐呢?

    所以,能够得到哈里发的赏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相对而言,唐朝的环境就宽松开放了许多。

    各种默默的比较之后,如何选择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秦晋当然不知道赛义德心中的盘算,可他历来信封两利则和,所以也是真心为赛义德谋划出力,毕竟能够培养一名接近大食哈里发的细作是可遇不可求的。

    所以,赛义德的家族被允许垄断了西域到吐火罗的商道,同时也同意了将他的两个儿子送往长安的请求。

    在旁人看来,赛义德的两个儿子被送到长安,或许有挟为人质的意味,这在唐朝上下内外都是用惯了的,也不会有谁觉得过分。

    但只有赛义德自己清楚,这么做的一举两得之处。

    “丞相,小人这次作为法兹勒的副使,可以对法兹勒有着一定的影响,如果需要小人怎么做,还请示下!”

    秦晋挥了挥手,对越发恭顺的赛义德说道:

    “你这次的主要任务和职责就是尽心尽力的协助法兹勒,谈判桌上的事情都做不得数,让他满意而归又有何妨?”

    闻言,赛义德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秦晋居然打算在和谈中做一些让步。

    “小人斗胆问一句,不知丞相打算,打算如何做出让步呢?”

    秦晋也不隐瞒,直接来到帐篷一旁悬挂呼罗珊地图前,伸手在希尔凡一带从上到下比划了一下。

    “从这里,到这里,可以化作两国的边界,大唐与大食约为兄弟之国,不得擅开边衅”

    赛义德大感惊讶,哈里发曼苏尔当时甚至做好了唐朝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他认为唐人历尽千辛万苦取得了针对大食的两场大胜,定然要谋取整个呼罗珊。可现在看来,秦晋的想法倒是有些小格局了,从希尔凡划界,至多也就把诺大个呼罗珊吃掉了一半。

    剩下那一半的呼罗珊现在也算是无主之地了,自从阿巴斯与马赫迪先后惨败,当地的大食官吏要么被杀掉,要么举家逃亡,大食宫廷基本上丧失了对这些土地的控制权。

    现在秦晋要几乎把到手的肉拱手让人,实在有些难以摸透其真意。

    至少从表面看,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甚至会被哈里发解读为强弩之末的表现。

    秦晋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赛义德,又伸手在剩下那将近一半的呼罗珊土地上比划了一圈。

    “这些地方,大食人无暇顾及,可以另立一国波斯”

    这下赛义德才恍然,原来唐朝并非不想吃下整个呼罗珊,只是做的更稳妥更迂回一些。对大食的伤害,比直接吃掉呼罗珊要甚于数倍乃至数十倍。如此一来,那些被大食灭掉的小国,怕是都会将希望寄托在唐人身上了呢。

    然则曼苏尔会同意吗?

    赛义德暗暗想着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雄狮入囚笼() 
赛义德与秦晋会面的时间大概只有半个时辰,但谈话的内容却信息量极大。时至深夜,秦晋派人将赛义德秘密送到了关押马赫迪处,也算是辨认一下这个马赫迪的身份, 尽管在此之间已经有过很多的俘虏前来帮助辨认。

    其中就有身份地位在大食十分显赫的前呼罗珊总督阿巴斯。

    关押马赫迪的地方在看起来像是营中之营,三人多高的栅栏,将三间木房子圈在当中,里面的空地很局促,还站了不少警戒的士兵。

    在栅栏的外面一样是三五步便有一名站岗的士兵,

    这里整体给赛义德的印象就是戒备森严,被关押在里面的人,就算长了翅膀恐怕也难以从容脱身呢。

    但是赛义德有着丞相亲卫的护送,在出示了通行令牌以后自是一路畅通,顺利通过了层层的检查。

    此时,神武军军营给赛义德的观感立即为之一变,竟是外松内紧。他不禁暗叹,此前的种种假象不仅迷惑了法兹勒,甚至连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

    现在想来,那负责与自己交涉的军吏肯收贿赂金银,恐怕也是有着上司授意的,否则又岂能随随便便收人钱财行方便呢

    这如果按照神武军中的军纪进行处理,恐怕就里捅外贼的罪名了!

    进入院子里,压迫感陡然而生,四圈高高的栅栏围着一处相对局促的空地,使人仿佛置身于井底一般。

    这三间木屋分别关押着重要的俘虏,其余两间屋子里的囚徒身份不明,士兵指着靠东边的一处木屋,冷声道:

    “你们要见的人就在那间屋子里。”

    赛义德又被告知不能单独和马赫迪见面,必须有一名校尉与两名士兵陪同,以防止出现意外。

    说实话,赛义德在进入木屋之前,竟有些犹豫,想想马赫迪对自己也算不错,如今再见面时身份地位竟然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厚重结识的木门被打开,里面昏暗的灯光投射在地面上,仿佛就像一张大嘴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一般。

    里面靠着墙壁处的木床上做着一个身罩黑色长袍的人,由于光线黑暗,再加上头巾遮住了面部,一时间难以辨认此人。

    但从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气质而言,赛义德确信,这确系马赫迪本人。

    此时的赛义德心中充满了好奇,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马赫迪带领着两万大*锐,虽是败军可毕竟战力犹存,就算只剩下五成,可萨人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将他全须全尾的活捉了。

    “殿下?”

    赛义德的声音有些不由自主的发抖。

    原本黑袍人是面朝墙壁盘坐在木床上,听到赛义德声音后身体突然一僵,接着是长久的沉默,他并没有回头,只淡淡的叹息了一声。

    “你,你也做了俘虏?”

    紧接着,赛义德看到黑袍人的肩膀剧烈而短促的抖了一下。

    “嗯,差点忘了你和法兹勒奉命出使,现在应该是这些异教徒的客人吧?”

    赛义德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

    “殿下为什么没有回泰西封去?怎么,怎么”

    他是在质问马赫迪,为什么没有按照商定好的计划,立即率兵返回泰西封,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又怎么可能沦落为阶下囚呢?

    “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可萨汗与优素福联合起来欺骗了我,你回去告诉哈里发,一定要惩罚可萨人,剥下阿弗里的皮,铺在泰西封的广场上,任人踩踏”

    直至此时,马赫迪才表现的激动起来,语气中满是对可萨人的恨意。

    赛义德苦笑,现在哈里发已经自顾不暇,短时间内都难以发动对可萨人的战争了。

    罗马人、可萨人、唐人,就像三条铁锁链,牢牢的捆住了曼苏尔的手脚。

    只要他轻举妄动的攻击任何一方,另外两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据他判断,秦晋与可萨人达成协议以后,一定会秘密派遣使者到西方去见罗马人,三方若达成攻守同盟,未来数十年只要不出意外,大食人的命运将大概率被压缩在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之间,难以再有大的动作。

    这些情形赛义德当然不会告诉马赫迪,在得到了马赫迪的允许以后,他坐在了一张简陋的胡凳上。

    这种胡凳是唐人军中比较流行的。

    大食通常都习惯席地而坐,至多在地面上铺上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子。

    “你能来见我,我很欣慰,你也不必同情我,我的命运已经结束了。回去告诉法兹勒,决不能向唐人妥协,这些人都是喂不饱的恶狼”

    说话间,他终于扭动了一下脖子,头巾缝隙里透出了泛着幽光的眸子,满是恨意的在负责监视的唐兵将士身上扫了一眼。

    不管马赫迪说什么,赛义德均点头答应下来。

    大食的王子都到了这般地步,又何必让他再多添烦恼呢!

    在赛义德看来,马赫迪落到唐人手中,总好过落陷在可萨人的监牢里。

    可萨人虐待俘虏是远近闻名的,仅仅近十年间,就有数位被俘的大食将军被他们残虐而死。

    像优素福这种主动选择合作,又获得了优待的,也仅此一例而已。

    反观唐人则大不相同,曾经背叛他们的葛罗禄人在幡然悔悟之后依旧得到重用,阿巴斯的侄子甚至还做了神武军领兵的将军,一年间在印度立下了不少军功。

    其余投效神武军的波斯人、大食人、被得到重用的简直数不过来。

    马赫迪作为大食王子,又是哈里发的准继承人,身份贵重敏感,想来不会被如此重用,但也会得到相当的优待。

    他私下揣测秦晋的想法,觉得有极大可能,马赫迪将会被不远万里的送到长安去,再封个不大不小的官圈养起来。

    这种结果比起做囚徒自然是很好的了,但对马赫迪这种胸怀大志的人,恐怕是毁灭性的结果了吧。

    “赛义德,我邮件东西,你一定要待我转交给哈里发。”

    马赫迪从黑袍子底下伸出了双手,捧着一样物什。

    但赛义德的目光却全都集中在了马赫迪的手上,这两只手上都裹着破布条,布条被血染透凝固后变得发黑已经看不出本色。

    右手完好露在外面的只有拇指和小指,左手则只有中指和小指。

    赛义德心下一凛。

    不难想象,在这位大食王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彼时此时也() 
短暂的失神过后,赛义德赶紧接过了马赫迪递过来的物什,是此前哈里发让他转交给马赫迪的小木盒。

    木盒看起来只有拳头大小,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做工十分精致。

    “殿下的伤”

    赛义德犹豫了一阵,还是问出口来。

    马赫迪摇摇头。

    “都是些皮外小伤,过一阵就会痊愈,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哈里发。除此以外,我再无所求!”

    马赫迪的语气苦涩,但又陡而变得坚定。

    看来这位大食王子就算做了囚徒,也还没有放弃作为一名王子的尊严。

    只是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所谓尊严还真的那么重要吗?

    短暂的会面就此结束,负责看管的校尉大声命令赛义德离开。

    事实上,赛义德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就没有逗留下去的必要。他扬起手,示意手中的木盒是否可以带出去,对方不屑的点点头,一个木盒而已,倒也没必要如此为难。

    不多,就算对方阻止,除了可以对马赫迪进行有限度的羞辱以外,恐怕也没什么别的作用了。

    回到大食使者居住的帐篷处已经后半夜了,法兹勒还没有睡觉,焦急的等待着赛义德的消息,见他突然回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看来是在为其此行的安危担心,继而又急促的问道:

    “怎么样?可,可确认了?”

    赛义德重重的点了下头,算是当做回应。

    只是法兹勒的反应有点大,竟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赛义德赶紧上前扶起他。

    “殿下小心!”

    法兹勒面色惨白,无力的回应道:

    “我没事,马赫迪王子,究竟,究竟是如何落在可萨人手中的呢?”

    “王子殿下不愿意说,身边又唐人的看守在紧密监视,小人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说着,将马赫迪交托的木盒拿了出来。

    “王子殿下托小人将这个木盒再交还给哈里发!”

    法兹勒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少兴趣。

    他也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哈里发让他们转交给马赫迪的,也是为了取信于马赫迪之用。

    现在,马赫迪已经成了唐人的阶下囚,他才不关心无关紧要的父子关系呢。

    “嗯,既然马赫迪王子有交托,好好收藏就是,等到回泰西封,别忘了交还给哈里发。”

    这么多说就等于在告诉赛义德,法兹勒对这个木盒没有兴趣,他可以亲自完成马赫迪对其嘱托的事情。

    “唐人现在得到了马赫迪,一定会狮子大开口,这次的和谈恐怕”

    法兹勒忧心忡忡,既恨马赫迪不遵守约定,终至落在唐人手中成了阶下囚,又对前路一片迷茫,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身为帝国的贵族和哈里发身边举足轻重的官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心境,一时间自是难以从容的接受。

    自打唐人出现以后,一切就开始出现变化,这些来自遥远东方的人就像瘟疫一样,在短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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