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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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6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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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了孤军作战的绝地,河西的补给和兵源运送不过去,突骑施等部又勾结了各部趁机作乱,一旦糜烂,就是整个西北一大片。

    内苑中军大营的塔楼相对要宽敞了不少,秦晋手扶着箭垛向外望去,隐约可见两三里之外,那些吐蕃降卒已经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坐在地上,至于具体情形如何就只能靠猜了。

    姜凤翔忽道:

    “大夫,末将愿领兵到河西去,助苗抚君平乱!”

    秦晋摇了摇头,姜凤翔的新军不行,这些都是没经过阵战的良家子,初次上阵就要长途跋涉,经过哪些苦寒之地,怕是没等抵达目的地就先在路上折损了三四成。

    所以,秦晋的打算是以少量的神武军精锐为中心,辅以大量的胡人,回纥人、突厥人、契丹人、吐蕃人都是他的选择。而今,清虚子从灵武带回来的这三千吐蕃降卒,可谓是正当其时。

    正是因为有了这诸多的考虑,秦晋才会放下长安城中的公事与私事,来到这内苑之中视察。而今不巧碰上了降卒们闹出乱子,只要没到最后一刻,自然不想放弃他们。

    只是发现了个张三郎却是未曾预料到的意外,也算是意外之喜,秦晋观察此人遇事沉稳,临危不乱,应对起来又甚有章法,实在是个不错的人才。他打算在加以考察历练一阵,倘若果真可堪一用,便擢升他独领一营兵马。

    张三郎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再回到那些吐蕃降卒中间,他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恐惧和紧张,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那个小小的哨塔伍长了。

第一千七十三章:无意的对话() 
“我张三郎现在奉了秦大夫钧命,负责全权收编你们,你们必须全力配合,不要再闹乱子,既然准备投靠秦大夫,加入神武军,就得遵守军令。神武军向来以军纪严明著称,如果你们连遵守军纪都做不到,现在就奉劝你们,留在苦力营好了。留在苦力营好歹还能活着,总比违犯军法被斩首要好得多!”

    张三郎也不管吐蕃降卒能不能听懂,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然后又去在人群中搜寻那个与之接触过的,懂得汉话的人。

    “你,说给他们听!”

    那吐蕃降卒显然听得不太明白,一时间有些踟躇,忽然发现了与张三郎同来的达扎路恭。

    便像遇到了救星一般,赶忙屈膝行礼。

    “达扎大将,你的汉话比小人好,还请向吐蕃的勇士们训话!”

    其实,达扎路恭的汉话一多半都是在苦力营中学得,从前他也和绝大多数的吐蕃权贵一样,不屑于学习唐人所使用的语言。像大相玛祥仲巴杰一样精通汉话的只是极少数人。

    而在苦力营中,为了和看守的军卒沟通,不得不学习了一些基本的汉话,但这也比那降卒要好上很多了。

    于是,达扎路恭就站了出去,向着席地而坐的吐蕃降卒们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阵,吐蕃降卒们的回应却是齐刷刷的,甚是响亮,然后他又转身对张三郎道:

    “已经将秦大夫的意思全部转述给他们了,还请转告秦大夫,所有吐蕃勇士,无一人打算去苦力营,都要为秦大夫效死!”

    到了唐朝以后,尤其是在苦力营中经过了半年的折磨,“效死”二字是达扎路恭最常挂在嘴边的。因为他发现,只要这两个字说出口,唐人就一定会眉开眼笑。

    不过,张三郎却并没有笑,回应也冷冰冰的。

    “效忠不是挂在嘴边的,最后还要看你们的表现,希望不要让秦大夫失望才是!”

    达扎路恭从张三郎的脸上读到了一丝不信任的神情,但他也明白,难怪人家不信任,就在刚刚,这些吐蕃勇士们不还是上演了一场“逼宫”的好戏吗?

    幸甚秦晋保持了最大的宽容,没有下令将之剿杀,否则剿杀也就剿杀了,这座废弃的皇家园林中驻扎有数万神武军步骑新军,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剿杀。

    到了现在,达扎路恭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奢望,因为在年初,尚未成年的赞普已经向唐朝天子称臣,而且去掉了赞普称号,接受了唐朝天子授予的官职,就任吐蕃都护府大都督。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表象,小赞普的大都督只是个有职无权的摆设,真正掌权的乃是都护府长史。都护府的长史则由唐朝派遣,并掌握着一支精锐步骑人马,左右着吐蕃的一切。

    所以,对达扎路恭而言,他所希冀的一切只是摆脱低下的地位,现在唯一能做的则是加入*,以军功取得一切。

    高原上的勇士向来只崇拜强者,弱肉强食,历来被看做亘古不变的真理,没有汉人的道德包袱,达扎路恭渴望效忠秦晋的心思便格外的强烈。

    张三郎的作用很突出,吐蕃降卒们似乎对他也很服气,虽然言语不通,但还是乖乖的按照神武军军吏的要求,排队登记姓名籍贯,这是加入神武军必须有的程序。

    只不过,与普通的神武军士卒不同,他们的籍册乃是用汉文和吐蕃文写成,三千人的规模说起来不大,但一一登记下来也是极耗时间的。张三郎在旁边看着,干着急却帮不上忙,他没有参与过这等程序化的军中事务,因而急的抓耳挠腮。

    不知何时,清虚子带着人赶了过来,这处哨塔被设置成了临时的营地,所有的吐蕃降卒均被就地安置。他是代表秦晋来视察的,出于乱卒刚刚平复,秦晋此时并不适宜过来。

    清虚子在神武军中一直是个超然的存在,他并没有官品秩级,但却参与了许多军中事务,尤其是火器营。

    “恭喜张郎将,贺喜张郎将啊!”

    他见了张三郎以后毫不掩饰脸上夸张的笑容,不过这一番道喜却让张三郎有些丈二金刚摸着头脑,这郎将一说从何而来呢?

    “真人千万不要这么说,小人只是个小小的伍长,与郎将可要差了十万八千里”

    “哎!不要妄自菲薄,以贫道观之,秦大夫明显有意令君统带吐蕃降卒,一营主将必当是郎将,难道称一声张郎将还有错吗?”

    闻言,张三郎只觉得胸口内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知道这个道士是秦晋身边的心腹,由此人口中说的话怕是八成不假。他不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心中狂喜之下脸上也不觉露出了带着浓浓笑意的表情。

    “敢问真人,秦大夫,秦大夫是如何说的?”

    张三郎现在兀自沉浸在一种意外又难以置信的狂喜之中,因而也就更加的患得患失,而他又不是个善于掩饰的人,所以便直截了当的发问。

    清虚子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

    “贫道就喜欢张郎将这样直爽的人,便实话说与你听吧,秦大夫觉得你很是忠勇,带着十几个人就敢冲进千军万马之中,有如此胆识的人倒是不多见啊!”

    张三郎得了清虚子的称赞,便知道这其中一定有秦晋的意思,心中更是狂喜,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说:

    “神武军军法真人是知道的,小人冲上去是死,当逃兵也是死,何不死个轰轰烈烈,痛痛快快呢?这样小人的族人子弟还能得到朝廷的抚恤”

    清虚子哈哈大笑:

    “不错,贫道就是欣赏你这直爽劲,有什么话都说在明面上,比那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强得多了!”

    “真人谬赞,谬赞!”

    张三郎拽了句文。

    “不过,贫道倒有个不是建议的建议,眼看着张郎将就要平步青云,将来若有军功,封侯拜将也不是不能,总不能还叫张三郎吧?行走与朝堂间,起个合适的名字还是要的!”

    很显然,张三郎对自己的名字到不甚在意,在他看来名字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就算叫张三郎又怎么样呢?难道他就不是他了吗?

    不过,人家毕竟是好意,张三郎还是很诚恳的道谢:

    “小人谢过真人关心,实在是感激不尽!”

    清虚子热心肠又爱管闲事,见张三郎接受了自己的意见,便进一步道:

    “秦大夫是天宝年间的进士,饱读诗书,改日贫道请了秦大夫给你改两个字!”

    “这”

    张三郎又愣住了,该不该名字是一回事,由谁来改则是另一回事。能够得到秦大夫的赐名,那才是三生有幸啊,将来回乡,便是足以炫耀的资本。

    “如此,如此便有劳真人了!”

    至此,清虚子大手一挥:

    “不说这些,你和你手下的劲卒们都有功,将来都会有封赏呢!”

    那十几个劲卒都在他们身边,听了两人的对话也都兴奋不已,谁都不曾想到过,这一日间不但在鬼门关走了个来回,更是出人意料的即将升官,谁能不高兴呢?

    “真人,秦大夫说没说,封俺们什么官啊?”

    清虚子本来就是个没架子的人,又总是脸上挂着笑容,那些劲卒便都壮着胆子问道。

    “秦大夫说了,你们都是最忠勇的军士,放在哨塔实在可惜,将来你们有的是机会上阵杀敌立功!”

    看守哨塔是军中将士最不愿意干的,不但没有立功的机会,而且稍有差池就会违犯军法。可到头来偏偏是这个最不易立功的哨塔之初,给了他们露脸的机会,仅仅一次就使秦大夫对他们刮目相看,并且要委以重任。

    一想到即将离开这个鬼地方可以到阵前杀敌立功,每个人心中就有耐不住的兴奋,升官发财,封妻荫子,是每个人心底里的最终的期望。像他们这种没有出身,没读过书的人,唯一的途径便是杀敌立功。而今,这个机会来了,又怎能不叫人兴奋?

    张三郎笑着骂了刚刚发问的军卒。

    “你小子脑子里就知道升官发财,赶紧立个大功,娶几房媳妇,传宗接代才是正理!”

    那劲卒右臂抬起挠着后脑手,尴尬的笑着回应:

    “俺现在就想娶媳妇,可那陈家的女儿偏要俺一千钱财礼,伍长也知道,俺家无余财,还有两个弟弟尚未成年,怎么拿得出这笔钱”

    清虚子觉得有趣,一旦立功,别说千钱,就算万贯家财也唾手可得,到时候那陈家女儿就算倒贴,怕也不能轻易要了。

    “大丈夫志在千里,将来杀敌立功,身着朱紫,那陈家女儿岂能配得上我神武军勇士?”

    那劲卒憨厚一笑。

    “俺倒没想的这么远,只是陈家女儿与俺自小相识,便认定了他呢!”

    清虚子笑的差点断了气。

    “看不出来,你这等粗汉还是个风流情种,好好好,到时候别说千钱,你拿万贯钱做财力都没问题!”

    忽而,那劲卒脸上却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俺们加入神武军,都是脑袋别在腰带上,不定哪天就俺又怕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清虚子一连呸了几声,摇头晃脑说道:

    “说甚丧气话了,贫道看你骨骼精奇将来必会”

第一千七十四章:河北事难决() 
不消片刻功夫,清虚子就已经和张三郎等人打成了一片,吐蕃降卒闹事有惊无险,居然就这么戏剧性的解决了。回到长安城已经接近日落时分,鼓楼九声鼓响便意味着长安各门即将落锁,秦晋觉得饥肠辘辘,便后悔没在家中吃上几口饭。不过,今日左右没有什么大事件,不如便回家去,还能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

    不过,刚过了大宁坊大街,便有神武军的骑卒一路疾驰过来,见此情形他便知道今日回家享用丰盛晚餐的想法怕是要泡汤了。长安城内大街非紧急军务不得纵马疾驰,否则是要当众接受鞭笞之刑的。尤其是神武军内,明知故犯者要加倍接受惩罚。

    果然,那骑卒在秦晋的马队前停住了。

    “秦大夫可在?”

    只见那骑卒顿马高声发问。秦晋的扈从都认得这骑卒是神武军帅堂的传令兵,便径自将他带到了秦晋的面前。

    骑卒从腰间皮囊内取出了羊皮油纸密封的公文,上面有鲜红的火漆,显然是刚刚送来的军报。

    秦晋心头登时就是一紧,现在的军报如此之急,不是河北便是安西,急急撕开封口,将里面的公文取出。果然没有料错,是河北的军报。

    不过这封军报并非来自洛阳的杨行本大营,也不是来自河东的卢杞大营,而是一直坚守在平原郡的郡太守颜真卿。

    军报中的内容只简略的介绍了一下史贼的动向,绝大多数笔墨竟是用在描述河北今年的大灾荒上,饿殍遍地、千里浮尸,其惨状百年不得一遇。末了,颜真卿几乎是泣血和泪,恳请朝廷发粮赈灾。

    实际上,河北的大灾荒早在去岁就已经初见端倪,再加上连年战乱,安贼、史贼对河北人力的损耗过甚,以至于耕地抛荒,无人耕种,再加上百年不得一遇的天灾,整整一个冬天,没下片雪,整整一个春天有没落滴雨。田地里旱得板结干硬,河道干涸,湖泊见底。

    不过,无论洛阳方面还是太原方面送来的军报大都只侧重于军事,汇报的也是史贼叛军的动向,以及他们的粮草情况。直到颜真卿送来了这封军报,秦晋才算知道,河北正面临着自汉朝以来,前所未见过的*。

    回到帅堂,老迈的夏元吉已经等待多时,见到秦晋便赶忙起身,但由于久坐,双腿已经有些发麻,不听使唤,差点歪倒在地。还是他身旁的侍从见机的快,一把扶住了他。

    “大夫可接到了河南的公文?”

    “河南的公文?河北的军报倒是接了一封,夏相公且看一看。”

    夏元吉从秦晋的扈从军吏手中接过了那封来自颜真卿的军报,同时口中略有些急促的说道:

    “刚刚接到了洛阳等地的公文,今岁天象异常,黄河沿途居然有多处断流,从入了春就开始准备应对桃花汛,现在看来是白准备了,眼下的情形实在让人担心的很啊,还不如决几个口子,淹几处麦田”

    黄河自打开元年间就开始频频出现问题,每年春夏,动辄发水绝口,春夏之际朝廷都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应对。然则,今岁黄河的状况却一反常态,忽然就断流了。时人讲究天人感应,黄河的异常断流在朝野官民的眼中,怕是已经成了灾祸将至的不祥之兆。

    不过,秦晋却并没有将黄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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